卫渡影是第二天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其他人仍旧昏迷着,被高烧反复折磨。
顾纵有一点说的没错,卫渡影的体质的确变态,伤得那么重,还能提前觉醒异能。
亮堂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低头缓了几秒才缓缓撑起身体。
今早众人一觉醒来,就发现困扰他们多日的黑暗就这么结束了,消失许久的太阳又重新出现。
“卫渡影!”清甜雀跃的嗓音如春日花苞绽放。
卫渡影猛地扭头看去,少女从光里奔跑而来,身后飞扬的发丝每根都被金色包裹。
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为她一人带上了柔和滤镜,卫渡影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还以为自己正在梦里。
直到少女停在自己面前:“卫渡影你醒啦,你饿不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太阳出来了!”
“嗯,我看到了……”卫渡影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直勾勾地看着姜以芽不舍得眨眼。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的梦。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旁边响起惊呼声。
“天呐!是火球!”
“啊啊啊好酷!这就是异能吧!”
“天哪,我要羡慕死了!”
卫渡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释放出了火系异能。
小火球并没有漂浮在主人身边,而是离姜以芽更近一些,上下浮动着,散发着灼灼火光。
姜以芽感受到了热源,她好奇地看着小火球。
小火球“呼啦”一下膨胀变大,然后颤抖了几下,“啪”的一声炸成了烟花。
姜以芽忍不住笑出声,扭头看卫渡影:“你的异能好厉害啊!冬天一定很有用。”
其他人跟着符合起来,对卫渡影刚刚露的那一手啧啧称奇。
“呜呜呜有生之年!我真的见证了异能的诞生!”
“有了异能,以后我们就可以和丧尸正面硬刚了!”
“其他人怎么还不醒,不知道他们都获得了什么异能?”
卫渡影却看上去没有那么开心。
其他人有眼力见地散开了,只剩下姜以芽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他打转。
如果是之前,卫渡影大概会开心疯,但在感知到姜以芽的异能是什么后,曾经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喜悦和欢愉顿时变得可笑起来。
原来她根本没有半点喜欢他。
这段时间里,她所有的主动靠近都只为了一件事,填饱肚子。
卫渡影难堪地闭了闭眼,只觉口中一片苦涩。
姜以芽就算一开始没察觉,现在也意识到他不太高兴,于是识趣地放下吃的:"那你吃饭吧,我走啦。"
卫渡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一会,但身体先一步把人拦住了:“一起吃吗?”
“嗯?”姜以芽歪了下头。
“你还要……我的吧?”
这句卫渡影说的含糊,但姜以芽还是听懂了。
很难不说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因为包扎的关系,卫渡影的上衣早就被脱掉了,少年人的躯体漂亮干净,肌肉紧实但不夸张,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白色绷带绕过肩膀从腋下缠绕在胸口上,战损的装束非但没有削弱他的野性,反而让人更加移不开视线。
姜以芽又一屁股坐回了他旁边,像是小动物一样挨过去悄悄问:“你也知道啦?”
卫渡影眼神一利:“还有谁知道?顾纵?”
姜以芽点头:“你说其他人会不会知道啊?”
“不会。”卫渡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像我不点火,其他人就不知道我的异能具体是什么一样,只有和你肢体接触过的异能者才会知道。”
姜以芽这才彻底放心。
果然卫渡影就是比顾纵好,她问什么,他都会好好回答。
为了回报她,姜以芽决定对他再好一点。
趁着其他人都走开的间隙,少女身躯如芳香松软的玫瑰花瓣将卫渡影轻轻拥住:“我还有治愈能力,你马上就可以好起来了。”
卫渡影僵硬在原地。
沉寂无光的眼底一下子亮了起来,耷下的嘴角不断上翘。
“那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卫渡影只觉得热意一路蔓延,所过之处将体内的异能通通点燃。
“不会的。”姜以芽靠过来,和他肩膀贴着肩膀,就像小动物靠着大动物,“只要吃饱了就有能力治愈,不过治愈的时候也要贴贴。而且现在我的能力很弱,需要很久才可以把你所有的伤都治好。”
卫渡影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紧绷的肌肉靠起来很硬她应该不喜欢,可是他又忍不住紧张。
以至于姜以芽的话他只听到了几个词,类似“吃饱”、“要贴贴”。
“如果以后你饿了,都可以来找我。”卫渡影头一回主动去牵女孩的手,将自己的手指缓缓插入对方指缝中,再慢慢握住。
他想,食物或许可以主动一点。
顾纵过来给姜以芽送“午饭”的时候,就看到她和卫渡影手牵手坐在一起,亲密得宛如一对情侣。
冷光从镜片上一闪而过。
顾纵少有的,对已经做了的事情产生后悔的情绪。
他当初就应该等关勇山杀了卫渡影再动手。
停下脚步,等再次睁眼时,顾纵镜片后的双眸变成了金色。
几秒后,食堂后方的几只丧尸接连大脑爆炸,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再说姜以芽和卫渡影这边。
自从知道卫渡影喜欢自己后她那老鼠胆子也跟着膨胀起来。
也终于弄清楚,自己之前到底误会了他多少事情。
她曾经看到他在小巷里和其他人打架,不是什么流氓斗殴,而是为了自保。
卫渡影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母亲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在他很小的时候跑了。在卫渡影十六岁那一年,他父亲借了赌场的高利贷还不上,被人追债的时候失足从天台上摔下去摔死了,那些债就全压在了卫渡影身上。
为了还钱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好不容易还清所有钱,又被赌场的人盯上,他们看上他身手好,年轻打架不要命,想要他替赌场卖命。
卫渡影自然是不愿意的,将前来“游说”的人全都狠狠打了回去,才彻底摆脱了麻烦。
至于姜以芽看到他虐待小动物,当然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只流浪小猫是他路上捡到了,送去医院后发现治不了只能安乐死,卫渡影那时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钱?自己都快饿死了,为了不让小猫继续受苦,才动的手。
最后他还把小猫埋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时常去看它。
虽然卫渡影说起以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寥寥几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姜以芽还是能感受到他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
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顿时耷下眉眼,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
她无法真切地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但她知道经历过那些苦难的卫渡影,在坚硬锐利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卫渡影见她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顿时手足无措。
他习惯将事情都藏在心里,头一次对着另外一个人诉说了自己的过去,但好像快把人吓哭了。
“我……我一直很守法的。”少年干巴巴憋出一句解释。
姜以芽没忍住,笑了出来:“现在不用了,以后还有人欺负你,就烧死他们!”
卫渡影愣了一下,缓缓扬起一个浅笑。
他很少在人前笑,总是藏匿心事的漆黑眼底涌现光点,汇聚成宇宙中最美的银河光带。
姜以芽几乎要沉溺其中,恍惚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就看到了顾纵。
紧接着,卫渡影的掌心一空。
姜以芽小跑过去,对自己唯二的食物非常关心:“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顾纵单手拿着纸巾压在高挺的鼻梁下,被问了也只随意应了一声,好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关心。
“我没打扰你们吧?”他明明早就看到卫渡影了,现在又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卫渡影冷酷抬眸。
两人目光在半空直直相撞,暗潮汹涌。
前者笑里藏刀,满是挑衅,后者眼神如狼,锐利森寒。
没人喜欢被讨厌的人打断温馨时光。
更何况顾纵甚至没有开口,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就将姜以芽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这让卫渡影嫉妒得发狂。
“你要走了吗?”他无视了顾纵,仰头看着姜以芽,无声的挽留。
姜以芽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咳咳咳……”顾纵侧头低咳了几声,掩在鼻下的纸巾上晕出鲜艳的红。
姜以芽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在顾纵手伸过来的时候,自然地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细腕落入了顾纵的手里,轻松被他单手圈住还有多余。
就在姜以芽迷迷糊糊准备跟着他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闷闷的声音。
“那等你有空了再来看看我……好吗?我就在这里等你。”满身缠绕着绷带的少年就像只不被待见的流浪狗,他轻轻攥住她的指尖,甚至不敢用力,怕惹人厌烦。
姜以芽脚步顿住。
再狠心的人类都无法抛弃狗狗。
“要不我再……”姜以芽的犹豫和心软全都写在脸上。
顾纵没让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用猜就知道她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扭头就告诉了卫渡影。
自从遇到姜以芽后,顾纵就不断尝到不可控的滋味。
“可你们又不是其他人。”姜以芽小声狡辩,还倒打一耙,“你是不是又要凶我了?”
“……没有。”顾纵哽了一下。
姜以芽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将原本倾斜的天平瞬间端稳。
卫渡影顺势站了起来,在右侧牵住了她的手:“会长每天要管这么多事忙得过来吗?”
顾纵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圈着姜以芽手腕的手指却不老实,慢慢顺着她掌根内侧向着小臂游移摩挲:“不牢你费心,与其在这里关心一些和你无关的事情,不如学着懂事一点,如果别人问起你的伤口为什么好的那么快,希望你已经编好了无懈可击的理由。”
毕竟只是一条狗,以前怎么样现在也该怎么样,不要以为主人给块骨头就是得宠了。
他以为以退为进这招可以用两次吗?
卫渡影慢慢收紧两人相握的手,不着痕迹地拉近和姜以芽的距离:“比不上会长流鼻血的时间这么凑巧。”
两人针锋相对。
可姜以芽根本没注意听他们再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半。
左边被酥痒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隐隐还有种猫咪被叼住后颈任人随意玩弄的感觉。
右边则像是被卷入了一汪看不到底的池水中,表面平静无波,水面下暗藏强势激流,搅得她天翻地覆。
完全不同的味道在她体内碰撞,谁也不让谁。
没几秒姜以芽就有种被撑到的感觉,浑身发软。
同时吃两家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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