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早上八点,饭纲掌、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抵达训练营。
里面的熟人面孔不少。
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一林的平松恒远,狢坂的桐生八,洛山的北岛三郎,白鸟泽的牛岛若利……
“寒山没有来吗?”牛岛若利看到井闼山三人进来,便走过去问。
饭纲掌微仰着头看牛岛若利,心想着这人和寒山关系很好吗,回答:“没有。他有些事要处理。”
得到答案的牛岛若利点点头,又向佐久早圣臣打了个招呼。
饭纲掌见佐久早的态度也十分友善,忍不住朝牛岛若利投去了一丝复杂的目光。
居然能同时搞定寒山和佐久早,牛岛若利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位神人。
……
“寒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啦?不加练啦?”荒木明哉的眼睛尖得要命,他立刻就逮住了准备踩点离开的寒山无崎叨叨起来。
“这才加练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年轻人哦~没有耐心~既然决定了要练那就坚持到底啊,瞧瞧你个样子,饭纲才走你就不装了,没佐久早陪你的话就问问荒木前辈我呗……”
寒山无崎忍无可忍:“所以呢,你现在收工?”
荒木明哉扭捏地哎呀一声,他满脸心动,但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和新谷前辈约好了,明天我再早点下班。”
“荒木!”新谷拓海忽然喊了一声,寒山和荒木回头,看到新谷两臂伸过头顶,“爱你~”
“爱你~”荒木明哉回道。
藤野道一郎被水呛住,西尾悟毫无感情地呕了一声。
寒山无崎趁着那两人拉扯的空隙溜走,他把最后一瞥留给了捧腹大笑的西尾悟。
……
轻松欢乐的时光终归是少的,占据了大头的还是在一声声喊叫里堆积起来的酸、疲、痛。
上午,基础训练。
下午,基础训练、专项训练、比赛。
发球,垫球,传球,扣球,拦网。
力量,速度,跳跃。
锻炼出体力,磨练出本能。
“黑田!再快点!这点儿工夫都够别人组织起新一轮防反了!速度呢?给我起来啊!”
“长泽你在干什么?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球在哪边!”
“再来!接不起就别下去了!”
站在墩子上的雨宫大辅重重挥臂,手掌包满了球,将其砸到对网。
“嘭!”球撞上黑田佑太的手臂,旋转着似是要蹭出火花来。
黑田死咬着唇,隔得极开的两脚用力抠地,才勉强将球垫起。
然而长泽翼没能珍惜住这次宝贵的机会,他把球垫传过了网,球刚好进了雨宫大辅怀里。
“再来!”
“嘭——”
陪队员训练时的雨宫大辅比平时可怕一万倍。
他的眼神永远锋利着,肌肉永远紧绷着,嗓音如雷,呼吸如迎面袭来的龙卷风。
“好,十个俯卧撑。”雨宫大辅对终于完成他要求的黑田佑太和长泽翼说。
“下一个!”
荒木明哉朝着寒山无崎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同站上场去。
雨宫大辅瞧了一眼,一记重扣直接把荒木明哉掀翻在地。
“继续。”第二次,雨宫瞄准寒山。
“嘭!”
“嘭!”
“嘭!”
很快,寒山和荒木的回合就结束了。
“下一个!”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紧。
他们拼命追赶着彼此,生怕对方甩开自己、生怕自己跟不上大部队。
他们又在时间的追捕下仓皇逃命,狼狈不堪。
———
十二月九日,早上六点,寒山无崎到达仙台。
寒山无崎乘坐的是夜行巴士,东京直达仙台的。昨夜巴士里没有多少人,他睡得还算安稳,但也只睡了三个小时多一点。
他醒来后,先吃了个面包喝了瓶牛奶,再去附近的停靠点简单洗漱一番,然后看着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
仙台比东京要冷得多,便在棉夹克下多添了件毛衣以防感冒,但冷风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无崎,这边。”
寒山无崎看到了清水姑母的身影。
都说了不用来接的。
“姑母好。”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吃早饭了吗?”
“吃了,姑母你呢?”
“也吃了,是给洁子做好早饭和午饭便当再走的。那上车吧。在巴士上有没有睡好,没睡好的话就在车上补一补觉……”
寒山无崎低低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雨宫监督发了安全到达的消息。
几乎在这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雨宫大辅就回了一个“好”字。
寒山无崎没在车上睡着,因为车刚开了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雪,最开始很小,后来逐渐变大,直到所见之处都泛起了白色的微茫。
到清水姑母家时,洁子姐已经出门了,家里冷冷清清的,但还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寒山无崎回到清水姑母给自己收拾好的房间中。
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训练了吧,肯定很吵。
寒山无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抖了抖冰块似的被子,钻进去。他闭上眼睛,呼吸趋于平缓。
清水姑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打开了室内空调。
空调嗡嗡地吹起暖风,寒山无崎醒了片刻,又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寒山无崎总觉得自己的主观时间会在独处时像根有弹性的绳子一样拉长来。
拉到它再恢复不了弹性一般松散与缥缈,而东京的时光又比仙台的臃肿得多。
“无崎你醒了啊,吃点东西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上的报纸,笑着说道,“我去给你热热菜。”
“姑父好。”
清水姑父扶了扶鼻上的眼镜:“嗯,好久不见了,真是越长越高了。”
他站起来,和寒山差了有一个头,他抬手够到寒山的肩膀拍了拍,又说:“柳吉看到你这样也一定会高兴的。”
寒山无崎一言不发。
饭后,寒山无崎和清水姑父打了个招呼过后就出门训练去了。
寒山无崎没去常去的那个体育馆。
一来它的距离其实并不是最近的,而且今天它里头人有点多。
二来今天是金曜日,岩泉学长和及川学长还要上学,文化课结束后大概率会泡在自家学校的体育馆里。
他溜达了一圈,又找了个安静的体育馆,在角落里练了起来。
雨宫监督发来的训练菜单分为有球训练和无球训练两种,但都是可以独自完成的。
寒山无崎先进行了一系列热身,直到有了点儿汗意才开始对墙垫球。
“砰—砰!”
撞击在墙上的球反弹,并起的手臂又将其接住,来回往复。
无论多少次,墙上都不会留下一丝印记,而手臂上的红聚拢又退散,最终都绞进肌肉里。
“砰—砰!”
好久好久,他才恍若梦醒般地停下来,他已不记得有多少次数,只看了眼时间,发现多垫了二十分钟。
他还得回去吃晚饭,剩下的任务很重,得加快一下节奏了。
……
“哎呀小夕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啊!”
“学校的体育馆在维修,所以我来这边了。今天人这么少的吗?”
“大家都有点事,不过小夕来了就好,我们队的防守就交给你了哦。”
西谷夕拍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好了!”
“小夕真可靠啊。”
“好帅气!”
“嘿,话都被你们抢光了,我还想着让小夕来我这队呢。”
阿姨们叽叽喳喳着。
自己加入之后,下村阿姨这边就差了一人。
西谷夕环视四周,发现角落还有个身影,便说:“我去问问他要不要来。”
未等其他人有所回应,他就跑了过去。
然而离那人越近,西谷夕就越觉得那人眼熟。
当自己站到那人面前,那人转过头来时,西谷夕惊诧地喊出了声——
“寒山同学?!”
……
寒山无崎正在脑袋里扒拉眼前这个挑染刘海矮个的资料。
千鸟山的自由人,反应能力很强,菊田英二的好友,同级,是叫西谷夕来着吧。他还穿着乌野的制服,估计还在打排球,洁子姐应该是他的经理。
寒山无崎只用了零点几秒就回忆完毕,简单颔首,问好道:“西谷同学。”
“你还记得我啊?!”
西谷夕的表情更加惊讶。
“小夕你和寒山认识啊。”阿姨们也走了过来。
寒山不应该该在东京吗?下村阿姨怎么也认识寒山?这里还是宫城吗?
许许多多的疑问挤满了西谷夕的大脑,让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提问。
西谷夕用力晃了晃脑袋,干脆放弃了关于这些问题的思考,他询问:“我们这边缺人,你愿意过来打一会儿吗?”
“小夕,你跑太快啦,”下村阿姨亲切地嗔怪道,“我们早就问过寒山啦,他说等他完成训练就过来。”
她扭头看向寒山无崎:“接着练,不打扰你了。”
“已经完成了。”其实不知不觉间还多做了好几组。
寒山无崎说:“我放一下排球就过来。”
“好。”
西谷夕则站在原地等着寒山无崎。
西谷想起菊田对寒山的评价,不好接近、没有感情、性格古怪,说得非常夸张,但赛场上的对方确实非常可怕。但是现在一看,寒山答应了和阿姨们一起打球,他人还是蛮不错的嘛。
“你在乌野读书吗?”寒山无崎冷不丁问。
“啊,是的。你怎么知道啊?”西谷夕有点诧异于对方先打开话题。
寒山无崎的目光落在西谷的制服上,似乎在说这么蠢的问题还有作答的必要吗。
西谷夕低头看了眼,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抱歉啊。”
他大拇指里翻,对准了自己的黑色制服:“立领的,很帅吧。”
“嗯。”西谷夕应该就是洁子姐口中那个单纯因制服帅气而就读乌野的天才自由人了。
想到这个,寒山无崎又忍不住想起新谷学长,据说新谷学长是因为井闼山排球部的队服而就读井闼山的。
“小夕、寒山,快点哦。”
“来了来了!”
在寒山无崎的注视下,西谷夕迅速脱掉了制服外套和长裤,露出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
t恤正面上的“世界征服”四个大字格外瞩目。
“寒山,我衣服放你包边上行吗?”
“嗯。”敬语消失了,又是个自来熟。
然后,寒山无崎看见西谷夕将衣服团吧团吧,随意地丢在了自己的挎包的旁边。
“……”果然像佐久早那样的人是少数。
寒山无崎默默把自己的挎包推远了一些。
不过西谷夕在赛场上的表现给寒山无崎带来了稍许的惊讶,对方那轻盈的鱼跃唤醒了寒山更多关于其的记忆。
球感出众,速度很快。
寒山无崎基本没怎么强攻,全在打刁钻的扣、吊和搓,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接起来,非常的顽强。
轮到寒山发球,他压根不打算收力,直接瞄准了西谷夕。
几个球砰砰下去,西谷夕都没接住,他一边感叹着寒山的发球技术又强劲了,一边去抓住接球时心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终于,当又一个跳飘急坠而来时,西谷稳住了脚步。
他让身体保持在一个轻松的状态,主动伸臂迎上球抢占住合适的空间来垫球。
“!”西谷终于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重量,他把球垫到网前,两支眼睛如同黑夜里亮起的灯盏。
……
十几分钟下来,阿姨们逐渐没了进行比赛的心情,她们望着在网两边杠上的寒山无崎和西谷夕,想到下一轮次又是寒山的发球回,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啊,我突然想起今天家里还得做大扫除,我得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啊。”
“哦对哦,我也该去给我女儿做晚饭了,明天再约。”
“我要去接狗狗回家了,美容应该结束了吧。”
“……”
场上瞬间变得空了许多,只留下寒山无崎和西谷夕两人。
寒山无崎漫不经心地拍着球,问道:“继续?”
西谷夕兴奋地笑着,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两手置于腹前,大声喊道:“继续!”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得十分畅快的两人被一通电话打断。
到晚饭时间了,清水姑母来催了。
寒山无崎匆匆和西谷夕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跑着离开。
呼啸的风里,变钝的感知又敏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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