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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刑侦:黎明之后


    “砰”地枪声响起, 林间飞鸟受惊四散。


    子弹穿破皮肉,热血飞溅,红丝带般飘扬、喷涌而出的黏腻鲜血, 洒了方惜亭满脸。


    猫儿眼尾被血糊住, 快承受不住,攀在岩壁缓缓下滑的右手, 猛然间被人用力拽起。


    等再睁开时, 入目的便是谢序宁左手持枪,右手紧抓他手臂,满眼都是对失去的恐惧,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男人枪口释出白烟, 显然走过火,有子弹击出的痕迹, 所以刚刚那一枪是……


    方惜亭回过神来,很确切地能感受到, 他快抓不住马之孝了。


    双方连接在一起的指尖,也只有自己还在不断用力, 反复收紧, 而对方身体的重量,却在持续加重、加重、重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谢序宁抢先在马之孝开枪前, 扑来台岩边,果断抬手,击中对方臂膀,让他无法再做出伤害方惜亭的举动。


    和满天洋洋洒洒的白色纸页一起, 鲜血像是在他脸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伴随着一抹解脱笑意。


    马之孝持枪的手,缓缓向下垂落。


    他咬牙用尽最后力气, 挥开了方惜亭抓住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是你赢了。”


    男人愿赌服输,用无声的口型,和自己做完最后告别。


    方惜亭睁大眼,不敢置信,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


    可挣脱束缚后的马之孝,再没有像纸页般被风吹起的机会。


    尤其他举起枪支,塞进自己嘴里,不留余地的,伴随着“砰”声巨响,果断饮弹自尽。


    那一刻,连谢序宁毫不关心的瞳孔,都下意识地放大数十倍。


    警车不到二十分钟,赶赴案发现场。


    支队长亲自带队,监察组随行收集现场物证,又要抽出人手,检查别墅上上下下有无遗漏的人证物证。


    此次方惜亭和谢序宁,私下行动,惊险万分,但好在有所收获,同时也伤痕累累。


    于恒和陈小满抱着笔记本下楼,看见同组同事围在救护车外,小声议论道。


    “谢副队不是找死吧,他居然敢摸方副队的腿?”


    “那不是因为方副队受伤了吗?”


    “可是再受伤也不能这样呀,以前这两个人水火不容,相看两相厌,稍不小心碰一下手,都恨不得自断其臂的程度。”


    “何况单膝跪地诶,又不是在求婚。”


    “能让人光脚踩在他大腿上,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谢副队吗?简直不可思议。”


    于恒挤进人群,看见不远处,天边泛起日出第一道金灿灿的光。


    救护车恰好停在一颗梧桐树下,方惜亭坐在打开的后备箱里,两手往后撑着车身。


    他裤腿挽至膝盖以上,露出冒血淤青、纤细白皙的修长小腿骨,脚趾尖还垫着谢序宁屈膝沾地,西裤绷紧了的大腿|根|处。


    两个人都有些狼狈,不同程度的负伤,白衬衣染满灰尘及血迹,但身姿依旧挺拔。


    困扰自己许久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方惜亭顺利解决难题,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安理得的享受来自男人的细心照料。


    他悠闲自在,还有闲心拿手挡了挡,顺着树枝缝隙洒下来的刺眼光线。


    谢序宁看人放松,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心里不得劲儿,于是掐那猫一把:“不是要分手?还使唤我做这些?”


    实际上是他自己非要来,还挤走了专业包扎的护士,把方惜亭上上下下全检查一遍,完全不顾自己身上几处更严重的伤势,把人按在这里上药,生怕伤口愈合不了。


    方惜亭收回视线,看那男人埋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也并未真的把他掐疼,只是在闹别扭,求安慰。


    之前为了确保可信度,他和谢序宁确实没有提前通气儿,所有一切都是临场发挥。


    包括在医院里,因为一时冲动而提出来的分手,也是等待途中,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带来了尾巴,所以临时起意的计划,在心头构成的那一刻,他都没机会和谢序宁商议。


    但那时候却有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谢序宁能懂。


    方惜亭唇角勾起笑,视线落在男人身上,又抽回脚来踢踢他胸口:“你真想分?”


    谢序宁当然不想:“是你要分。”


    方惜亭为难道:“可某人不是不同意吗?”


    他托着下巴:“他要是不答应,那我们这次的分手提议,应该属于无效。”


    谢序宁不依不饶:“你很想生效?”


    方惜亭轻笑:“真这么跟我计较?”


    他是为了什么,才决定做这样的事,那男人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期间里,又正好赶上谢叔叔的病情,所以大抵也是真真实实地经受过失恋的折磨。


    方惜亭愧疚,又心疼着:“实在不行,我再把你追回来?”


    谢序宁愣住:“这可是你说的。”


    男人眼里亮起闪烁的光:“追求过程中不许不耐烦,不许半途而废,不许冲我发脾气,不许偷奸耍滑、三心二意、试图走捷径。”


    方惜亭自信满满:“那还不容易?”


    他悬在半空中的那只脚,不紧不慢地晃来晃去:“但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你。”


    谢序宁认真听他说。


    “就是我带在身边的平安符,明明是许阿姨和我妈妈一起,去寺庙里求回来的。”


    “可后来听你说,你也去求过,那你求的那张呢,在哪儿?”


    方惜亭把手伸出去,自然而然,想要收回十多年前,来自谢序宁最赤诚的心意。


    但男人盯着他的手心,迟迟未动,又思索半晌,坚定地与他十指紧握。


    “我知道,那道平安符,你一直带在身上,对不对?”


    方惜亭点头。


    谢序宁又示意道。


    “你拿出来,打开看看。”


    方惜亭不疑有他,反手解下自己脖颈间的红绳,打开小小的红布袋子。


    十多年都未曾在意过的事情,这时候像是有了某种心理暗示,他竟然一眼瞧见,在符纸背面的最下方,有个小到肉眼几乎不可察的“x”字符。


    这是……


    男人告知:“这是谢序宁的谢字。”


    方惜亭吃惊的要命:“你什么时候换了我的平安符?”


    他从来都是贴身佩戴,连与那男人亲近,也没让他摘过、碰过,怎么会……


    谢序宁:“你从小到大戴在身上的,一直都是我求回来的这张符纸。”


    方惜亭:“那许阿姨她们给我的那张呢?”


    谢序宁撬开自己的手机壳,从壳身背面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在这儿呢。”


    他不太在意地随手抖了抖:“不过这张纸呢,在你身上呆了不到三十秒,就被我换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这玩意儿没什么用呢,但也不好扔了长辈给的东西,所以干脆学你,就这么带在身边。”


    “但我不想要那红绳布袋子的东西,就这么随身揣着,现在看起来,我们这几次,次次都能虎口脱险,说不定还真是这俩小东西的功劳。”


    方惜亭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很早就想问了,想问谢序宁明明求了平安符,为什么又不给他。


    他想厚着脸皮开口,找那男人把东西要过来,即便过了这么久,可初心是为他求来的,那就是他的。


    但又怕谢序宁早已经弄丢了,或是笑话他幼稚,连几岁时不懂事做出来的举动,他都惦记着,所以迟迟无法开口。


    但没料到,自己想要的,在意的。


    原来一直都在身边。


    方惜亭脸热热的,顾不上周身的疼。


    他低头,用力抱住谢序宁脖颈,不再隐瞒这段躲躲藏藏的恋情。


    与此同时,十米开外挤着看热闹,不明就里的同事,也发出尖锐爆鸣:“他们在干什么?”


    谢副队和方副队谈上恋爱,这消息的爆炸程度,不亚于喜羊羊爱上灰太狼,杰瑞穿婚纱嫁给汤姆,熊大熊二和光头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黑猫警长对一只耳一见钟情……


    事件过于离谱,但却真实发生,众人只能说服着自己接受。


    再加上那段时间里,方惜亭和谢序宁忙着整理上报,督促销案,也没空去管身边那些奇奇怪怪打量自己的目光。


    十六年前马家被害案,证据确凿,马之孝畏罪自杀,周臣到案交代。


    向日葵福利院背后连带的灰色产业链,涉案人员,被一锅端起,警方救出无辜幼童百十名。


    市局又成立专案组,组织成员,商议如何追回另一部分,以领养的名义被非法贩卖的儿童。


    许氏集团账目经历全面清查,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所有合同文件合理合法,公正公开,流程透明,没有徇私痕迹。


    案情梳理清楚,有人恶意举报陷害,谢序宁父亲洗清冤屈,但因身体原因没有立即官复原职。


    家里长辈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以健康为重,轮番上阵说服他内退,留家好生休息,照养身体。


    辛辛苦苦工作四十余年,临近退休,又生了病,如何也不该熬垮自己的身体。


    年纪大了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内心想要一个圆满,但最终还是听从家人建议,申请提前内退。


    谢父刚搬回家里的小宅院时,方惜亭母亲还每天按时按点的送水送饭,方父也常陪着聊天逗鸟。


    但没几日,他们很快就发现不用自己费心,因为谢序宁的母亲,返家次数,逐渐频繁,陪同去医院拿药、分析看|片。


    集团事务放手大半,也呈半隐退的状态,事无巨细归家照料,该是有些要复婚的苗头。


    谢序宁起初还经常回家,后来发现父母都嫌他碍事,干脆也懒得折腾,安心与方惜亭待在一起。


    那猫儿说要追求,倒也确实尽了几天心力,对谢序宁的各种无理要求百依百顺。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半夜打着哈欠陪他钓鱼,加班劳累,还必须空出调休日,拄着拐杖去登山看日出。


    要满足男人中二的恶趣味,站在云海之巅,大声告白。


    还得每天送花,学着方惜亭之前的样子,故意不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什么,非得为难别人去查,猜不对就一直送。


    一日三餐制作精良,咖啡甜点都得备齐,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得谢序宁说了算。


    男人享受这样至高无上的生活,还打算让他再多卖力个十天八天的,但唯独糟心的是,没答应追求,确认关系之前,方惜亭死活都不给他碰。


    “你现在都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个被追求者,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提出无理要求,OK?”


    谢序宁直接脱离同居生活,被扫地出门,住回自己原先的小loft里。


    方惜亭不给摸、不给亲、不给抱,就更别说成年人的其他正常需求,无处纾解,谢序宁快憋疯了。


    某天夜里,男人异常兴奋,连冲两个凉水澡,实在忍不住,敲响方惜亭的房门。


    把那还在睡梦中的猫从床铺里拖起来,扛回自己房间,留下缴械投降的一句:“答应你的追求了。”


    他恶狠狠地说:“现在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要睡你,别不识好歹。”


    方惜亭很识好歹,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个难缠的硬茬儿,从此恢复家庭帝位,颐指气使。


    谢序宁从一家之主,瞬间沦落为跟班,又变成马夫,鞍前马后地伺候自家小主。


    临近年底,家里打电话催促他们,记得回家吃年夜饭。


    又特地说明是两家一起吃,还是谢家人主动提出要去方惜亭的家里,听说还准备了好些礼物。


    这是明摆着要上门提亲的排场。


    他们两人对外公开,对内虽未正式告知,但家中长辈也心如明镜,并未阻拦。


    方惜亭愁的提前三天就睡不好觉,紧张的要命,衣服挑来挑去不合心意,还抽着时间,想去娇娇的工作室里重新定制一套。


    倒是谢序宁没心没肺,呼呼大睡。


    连归家前两小时的穿衣洗漱,都是方惜亭催着他去做的。


    夜里,两人驾车,四十分钟返家,开回长巷里。


    男人没想那么多,以为两家人早聚齐了,便跟着方惜亭进门。


    哪知道没十分钟,就被父母打着电话,骂回家去,出门又被许阿姨揪着耳朵暴揍一顿,说他不懂规矩。


    方惜亭在厨房里帮着母亲包饺子,谢序宁挨训没两分钟,房门又被敲响。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方惜亭脑袋伸出去,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上前开门。


    哪知谢家人齐齐整整地拎着礼物,排面拉满,正式的很。


    唯独谢序宁25岁,还被父母骂的狗血淋头,不情不愿跟在身后,谢父教训他没个站相,倒弄得自己有些不会了。


    幸好父母及时跟过来,迎接客人,场面才不那么尴尬。


    接下提亲礼物后,大家都坐到沙发上,商业互夸了对方家里养的孩子,非常优秀。


    双方知根知底,有很多话聊,到了饭点上桌,气氛融洽,有说有笑,待酒足饭饱之际,还是谢叔叔提了一杯道。


    “别的不多说了,你们两个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那就好好过。”


    “我们两家人,刀山火海,生死之交,本就该是一家,不说那些客套话。”


    “现在又有你们这一层关系,就是亲上加亲。”


    “我们谢家,认你们这段感情,为表诚意,昨晚我和序宁妈妈也商量过了。”


    “等这次春节结束,我们两家人陪同,去公证处,把你们两个孩子名下的资产,全部做个公证。”


    “把现在的单独所有,通通改成共同所有。”


    “包括这之后,我们再给序宁的所有房子、车子、钱,也都这么办。”


    “这算是我们做父母的,亲自发给你们的一本结婚证。”


    “有了这本证,你们就和普通的夫妻,没有两样。”


    “从今以后,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互相扶持,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和认可,方惜亭当然觉得高兴。


    但是财产共享这件事情……他当然不是担心自己,他本身就没什么钱,兜里那三瓜俩枣的,根本就不担心有人会惦记。


    可谢序宁就不一样了,他是实打实的富二代,许家那边上百亿的家产,说不定以后都要留给他继承。


    自己拿到这份承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该是好事,可又始终觉得受之有愧,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担心会破坏现场如此和谐融洽的氛围。


    男人似乎看出他忐忑的情绪,从桌案底下抓住那只不安地手,脑袋轻轻偏过来道:“你又不骗婚,又不会卷钱跑路,在担心什么?”


    “钱搁你手上,是我们家给的态度和诚意,你收起来好好管着,省得我三两下全败光了。”


    谢序宁倒是会哄人,三两句话,便打消了方惜亭的全部顾虑。


    当晚两家一起守夜,放烟花,结束后各回各家,由于还未“领证”,他们便被当做未婚的情侣。


    谢序宁想留宿方家的苗头,直接被自家父母狠狠掐碎。


    男人被骂了一整天的没规矩。


    方惜亭觉得好笑,又有被对方家庭重视到的满足感,知道未来的日子会过的非常幸福。


    夜里返回房间休息,他和谢序宁趴在各自的窗台前,浓情蜜意聊了许久,最后寒风瑟瑟,实在吹得两个人都冷得受不了,才决定关窗休息。


    但那男人可不会老实。


    趁家里人都睡去,熄了灯后,方惜亭迷迷糊糊地,察觉有人拿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谢序宁有他们家的钥匙,偷摸着来,吓得猫儿还以为进了贼。


    好在双方坦诚相见无数次,是熟得不能再熟,方惜亭两秒钟就反应过来:“你干嘛呀?”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紧裹起来,根本动弹不得。


    谢序宁忙着搬运,言简意赅道:“咱们跨年夜就这么干巴巴的过?”


    男人理直气壮地:“我奶奶以前说过,新年第一天吃饱了,未来一整年都不会饿肚子,难不成你打算第一天就这么饿着我?”


    方惜亭冤枉:“我的意思是,你在我房间里也可以……”


    大不了做完了自己再偷偷溜回去,就不用这么来回折腾两趟,还得扛着他。


    但谢序宁打定主意:“不行,哥哥今天必须得在自己的床上弄你。”


    他具体已经忘了是哪个年纪,总之青春期的时候,突然某一天开了窍,就总盯着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床,反复想象方惜亭被自己这样那样的模样,抑制不住的春心萌动。


    希望未来,永永远远,方惜亭都能留在他身边。


    所以今天晚上,小猫儿必须得上他的床。


    连接两家的长巷,黑夜里,闪过一个高大身影,肩上还扛着用被褥裹起来的大面包卷。


    谢序宁心愿达成,迟来的果敢,终于填补了某个时间段,他对心上人的肆意畅想,意气风发。


    窗台处用来照明的暗黄色壁灯,隐约能看清房间里,床榻上,被顶起来的厚实被褥,像座小山。


    方惜亭筋疲力尽,脑袋从缝隙里钻出来:“谢序宁,下雪了。”


    男人有力的指节,抓住他脚踝,大汗淋漓,又使劲把人拽回去:“不管了,再来一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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