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皮斯克的计划提出之后, 萩原研二等人对整个计划做过多方面的准备。
所以，为了在必要时可以执行假死计划，他们也提前准备好了和枡山宪三长相相似的替身。
但这个计划有一个缺点——皮斯克假死的时候, 他的身边不能有任何组织成员, 否则就会露馅。
考虑到这个原因，为了防止组织成员看穿公安的计划，贝尔摩德即将前往的那个房间里，关着的就是皮斯克本人。
……
某一刻，正在路上飞快行驶的车速度慢了下来, 然后拐进了一条小巷, 缓缓停了下来。
车内, 诸伏景光拿过手机, 点击了几下手机屏幕，一个软件页面弹了出来。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屏幕上还没有动静的小红点, 他把驾驶座的座位调下去，转身去拿藏在后座下面的狙击枪。
诸伏景光用最快的速度校准着枪，同时拿出台东的地图，视线从台东看守所的位置出发, 往看守所周围移动。
他在推断着贝尔摩德和皮斯克可能的逃亡路线，以便于在路上拦截他们。
在这段时间里, 诸伏景光同样在等待着看守所那边的消息。
根据目前的情报, 有一个易容成他的人在看守所门外用手榴弹吸引了看守所内的大部分警力，给贝尔摩德创造了轻松接近皮斯克的机会。
但就算是组织成员，手榴弹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对方拖延不了太久的时间。
不过，从监控被毁掉之前传来的最后的画面来看, 贝尔摩德已经拿到了皮斯克所在房间的钥匙。
那么接下来她有两个选择：在看守所里杀掉皮斯克然后直接逃走，或者, 带皮斯克一起离开。
诸伏景光举起狙击枪，透过瞄准镜看着窗外飞旋着落下的树叶，神色平静。
不管贝尔摩德做出哪种选择，皮斯克都不能重新回到组织。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把枪放下，重新启动了车辆。
他继续往看守所的方向驶去，同时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如果贝尔摩德的动作够快，他应该是来不及赶到看守所的。
“嗡……”
果不其然，诸伏景光还没赶到看守所，他的手机就接到了公安下属打来的电话。
诸伏景光接通电话的同时，视线扫了一眼屏幕上纹丝不动的小红点。
他的动作顿了顿。
下一秒，被接通的电话那边，公安下属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诸伏警官。”
看守所，四楼，枡山宪三的房间。
几个公安警察站在房间里，其中一人看着倒在墙边瞳孔放大表情狰狞的枡山宪三，对手机对面的人说：
“我们来晚了。”
“枡山宪三已经死了。”
……
半个小时之后。
诸伏景光把车停在了看守所门前，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收到了全体警察的注目礼。
还在收拾现场的警察对视一眼，有两个警察举枪朝着诸伏景光走来。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扫了一眼面前一片狼藉的场景，他把身上的枪丢在远处，举起手应了一声。
“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了。”
诸伏景光说：“有犯罪组织的成员易容成了我和我的下属风见裕也的样子，潜入了看守所。”
“你要怎么证明你就是真正的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你们可以联系公安部外事第三课的课长，让他确认我的身份。”
……
一番波折之后，诸伏景光的身份被确认，他才得以走进看守所。
诸伏景光直接去了四楼枡山宪三的房间。
“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他走进房间，在枡山宪三面前蹲下，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面容，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尸体垂下的头。
诸伏景光的视线落在尸体的嘴角，他注意到尸体不正常的唇色和他嘴边留下的口涎。
“你们是什么时候赶到这里的？”
诸伏景光一边问身边的公安，一边凑近枡山宪三的尸体，微微嗅闻了一下。
有轻微的杏仁味，看来很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
“啊，是……”
身后的公安说了一个时间。
“另外，我们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枡山宪三的叫声。”
痛苦的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戛然而止，等公安赶到现场时，枡山宪三已经倒在墙边，失去了呼吸。
“联系法医，先做个尸检吧。”
诸伏景光站起来，他说。
“是！”-
把现场情况留存下来之后，枡山宪三的尸体被送往了附属医院，等待那边的法医对其进行尸检。
这之后，诸伏景光也没有离开看守所，他和其他警察一起清点了看守所的损失和伤亡情况。
因为袭击者伪装成了他们熟悉的警察，让守门的警察一时大意，幸好他们之中有人及时反应了过来，在最后一刻躲开了爆炸中心。
不过，为了保护高原警官，山中警官的背部受到了爆炸的大面积冲击，现在已经被送往警察医院进行治疗。
除了高原警官，其他警察也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
这次事件里，看守所的建筑设施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总而言之，这一次警方的损失非常严重，而且他们还没能抓到这两名袭击者。
那个伪装成“诸伏景光”的袭击者本意就是为了给伪装成“风见裕也”的潜入者拖延时间，在得到对方给出的撤退信号后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进攻。
当时，有几名警察有心想抓住对方，但对方直接朝他们一连扔了好几个手榴弹过来。
而当他们躲开手榴弹之后，对方已经启动车辆，飞快离开了现场。
看守所的警察见状，立刻联系了警视厅本部。
如今，警视厅的警察们正在全城搜查袭击者的下落。
不过，这两个人袭击看守所时，全程都以“诸伏景光”和“风见裕也”的容貌出现，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假面之下的真容，能找到人的可能性非常低。
……
凌晨五点。
看守所外，又一辆车停了下来。
“小诸伏。”
萩原研二走进看守所，找到了诸伏景光所在的房间。
萩原研二把门关上，才开口道：“我大致知道情况了。”
贝尔摩德完成任务并顺利逃走之后，就回复了柑曼怡的邮件。
当时，收到贝尔摩德发来的代表着任务成功的邮件，萩原研二有些惊讶。
他立刻顺着问了几句，然后才知道……
“贝尔摩德让卡尔瓦多斯易容成了你的样子，她自己则以风见裕也的身份潜入了看守所。”
萩原研二把从组织那边拿到的消息告诉了诸伏景光。
说完之后，他揉了揉眉心。
“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
卡尔瓦多斯在组织里的存在感不高，他从加入组织、拿到代号，到现在一直都是贝尔摩德的直系下属。
琴酒曾经评价卡尔瓦多斯是贝尔摩德还没教好的疯狗，让她不要带出来乱咬人。
连琴酒都如此评价，可以想象得出来，卡尔瓦多斯有多在乎贝尔摩德了。
另外，虽然萩原研二在组织里和贝尔摩德的关系不错，他和贝尔摩德见面时，却从没有在她身边见过卡尔瓦多斯，这也是萩原研二一时没有想起对方的原因之一。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这次是他疏忽了这一点，没有对这个人提前做出防备。
萩原研二在心里检讨着这次的失误。
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
诸伏景光说：“我们拿到了所有想要知道的情报，组织只是处理了一个皮斯克而已。”
组织想处理掉皮斯克是害怕对方暴露组织的研究。
但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组织的野心。
皮斯克被处理掉，对他们来说，只是失去了一个明面上的“情报来源”而已。
萩原研二缓缓点头。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也无益。
两个人很快收敛心绪，将重心放在了眼前的工作上。
皮斯克一死，这次的行动基本上就已经临近尾声。
这次的行动中，警视厅拔除了组织的多个据点，抓住了不少藏在地下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成员。
与此同时，他们还削弱了组织高层代号成员的实力，特别是狙击手。
组织最常用的狙击手之中，基安蒂死了，科恩也受了伤。
而且。
萩原研二想起了什么，他说：“对了，小诸伏。科恩的右手废了。”
诸伏景光“唔”了一声。
他记得当时那一枪打中了科恩的右臂，所以听到萩原研二带回来的消息，也不算太意外。
“这样一来，组织的两名狙击手都可以算作废掉了。”
就算没有当场击毙科恩，科恩之后也无法再为组织出力了。
“而且啊……”
萩原研二数了数这次行动下来，组织在日本这边损失的代号成员。
被他们变成“卧底”的格兰杰、基安蒂、科恩、被组织灭口的皮斯克……
“爱尔兰也可以算是一个。”
以爱尔兰对皮斯克的在意程度，等对方知道皮斯克是被贝尔摩德杀死的，肯定会心生怨恨。
就算不会叛出组织，估计也不会对组织忠心耿耿。
这样算下来，日本这边的代号成员可谓是损失惨重。
再加上永野幸夫之前带给朗姆的那条错误情报——“日本公安之后会继续派人潜入组织”。
有这条情报在前，组织近期应该不会大力招揽新人。
那么，组织在日本这边的势力，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恢复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了。
第142章 浓雾107
皮斯克的死亡, 宣告着日本公安与组织高层成员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
剩下来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埋伏组织据点，尽可能抓住更多的组织成员。
虽然这些成员在组织上面都排不上号, 但也是组织势力的一部分, 而且这些人常年混迹于地下，从他们口中也能审问出不少情报，甚至不拘泥于组织。
所以，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获取情报、整理情报的时间。
疾驰的风暴缓缓停歇，但它并没有消失, 而是重新潜伏了下来, 等待有朝一日再度掀起巨浪。
这一点, 不管是日本公安还是组织都一清二楚。
日本公安接下来的任务是审问手里的组织成员, 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之后再对组织进行进一步的打击。
组织这边，则与他们恰恰相反。
皮斯克被贝尔摩德灭口之后, 日本公安手里只剩下了一些组织的底层成员。
这些人的基数不小，虽然他们对组织上层情报知之甚少，但如果日本公安跟着他们顺藤摸瓜下来，也能摸索到组织不少情报。
话虽如此, 但要让组织一个一个地去把所有人都灭口，完全不现实。
所以, 组织这段时间需要做的, 就是抛弃以往可能暴露的据点，把他们的势力转移到安全的新据点中去。
就像那些害虫一样，往更深处蛰伏、往更黑暗的地方隐藏自己。
朗姆很冷静。
就算日本公安这次剿灭了组织不少势力又如何？
只要组织最重要的秘密没有被发现，只要给他们时间, 日本公安如今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时间……
朗姆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左眼, 右眼里神色阴沉。
时间啊，才是他和BOSS如今最需要的东西-
一周后，上午八点。
萩原研二走到公安部，和路过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打开电脑，同时弯腰从脚边的保险柜里抱出一大沓文件放在桌子上。
针对组织的行动告一段落之后，公安部最近的任务只有两个：审问犯人、整理情报。
萩原研二拿起最上面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在心里和他知道的组织情报进行对照。
这六年来，萩原研二以柑曼怡的身份得到的情报远不止如今公安知道的这些。
不过，由于他与柑曼怡之间的关系不能告诉其他人，这些情报没有合理的情报来源，他们也只能暂时握在手中，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交给公安。
如今，萩原研二就在尝试着将他记忆中的情报和这些组织成员知道的一些线索联系起来，再逐步引导公安调查到组织的据点。
虽然说组织最近有潜伏下来的迹象，但公安这边也不能因此停下他们对组织的调查。
组织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他们总不能看着对方睡觉吧？
怎么也得骚扰一下组织的“睡眠”，让他们别过得太安稳才好。
而且，组织如今有不少据点都在筹备着转移，他手里有些情报再不用可就浪费了。
萩原研二撑着侧脸，手指翻过一页资料-
一个上午，差不多找出来几份可以往下深挖的笔录，萩原研二把这几份文件放到一边，转而拿过手机。
手机里，先后收到了两封邮件。
[目标人物行程无异常，已完成上报。]
[那家伙的位置变了。]
萩原研二看过第一封邮件，回复了一句“收到”之后，就点开了第二封邮件。
第二封邮件是西本发过来的。
前段时间萩原研二调查羽田浩司案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网上定期上传羽田浩司案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同时在网站背后收集着访问人的信息。
那个时候萩原研二提出了反向追溯对方IP地址的可能性，西本当时说尽力试试。
第一次反向追踪的结果是在美国，而这一次……
西本：[那家伙来日本了。]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
诶……来日本了啊。
西本：[另外，那个原网站已经被销毁了。不过我重新在网上检索了一遍羽田浩司案的相关资料，发现在原网站被销毁不久，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网站。而且新网站里的内容和原网站几乎一模一样。]
销毁？
萩原研二露出了思索之色。
销毁网站和网站背后的人，双方应该是敌对的。
而且销毁网站的人看起来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羽田浩司案的情况。
……
说起来，羽田浩司案似乎与组织有关。
这件事还是世良玛丽在那次交流时告诉萩原研二的。
如果羽田浩司和阿曼达·修斯的死亡都是组织下的手，也就是说，销毁网站的很有可能是组织的人。
萩原研二抬头看向眼前的电脑，他眸光微闪。
那么，那个创建网站、不断将羽田浩司案的真相披露在网络上的人，又是谁呢？
对方既然在意这起案件，ta要么与阿曼达·修斯有关系、要么与羽田浩司有关系。
萩原研二用公安部的电脑打开了那个网站。
萩原研二知道幕后之人肯定还在收集网站浏览者的信息。
他很好奇，对方既然已经来了日本，如果ta发现有日本警察正在调查羽田浩司案的时候，对方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如果能把人钓出来就好了。
萩原研二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浏览网站里的内容。
“阿曼达·修斯的保镖浅香，在事件发生后不知所踪，警方认为对方是最有嫌疑的人……”
浅香。
会是她吗？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算算羽田浩司案发生的时间，贝尔摩德那个时候已经学会了易容术，这个浅香是她易容的也说不定。
唔……
半长发青年坐在办公桌前，双手合十抵住下巴，脸上的表情严肃又认真。
所以，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贝尔摩德呢？-
夜，东京。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那场几乎将东京地下清洗了一遍的来自警方的打击，东京的夜晚似乎仍能闻到一点硝烟的味道，伴随着微风从河面上飘来。
“就这些？”
东京湾旁边的某处废弃仓库里，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神奈容平双手插兜，弯腰看着藏在箱子里的塑.胶.炸.弹。
他扫了一眼，大致估算了一下数量。
“是的，两位大人今天的任务是销毁组织抛弃的据点。这些炸弹应该够用了。”
站在旁边的组织成员解释道。
神奈容平蹲下来，把箱子里的炸弹拿起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朝对方摆了摆手。
等那个组织成员离开之后，神奈容平看了看手里的炸弹，随手抛了抛，他说：“那家伙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
诸星大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他今天没有带狙击枪，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顶针织帽。
黑色的长发被他压在背后。
神奈容平回头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说：“这地方好久都没打扫过了吧。”
所以，诸星大靠着的那根柱子……
诸星大冷静地说：“波本为什么还没到。”
很生硬的转移话题，但神奈容平的注意力真的被这句话移走了。
“我问一下啊。”
他抛着手里的炸弹，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就准备给波本打电话。
就在这是，仓库里的两个人听见了汽车引擎飞速靠近的声音。
然后，刹车声在仓库门口响了起来。
整个过程，从听见引擎声，到车辆停在仓库面前，甚至不到五秒。
仓库里的两个人：“……”
像极了上学迟到飙车赶路的样子。
……
开个玩笑。
诸星大眯起眼，他把左手缓缓伸进衣服内侧，握住了手枪。
这个开车风格，可不太像是波本啊。
是谁？
难道日本公安调查到了这个地方？
思及此，仓库里的气氛一时凝重了下来。
神奈容平垂头，速度极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
[你人呢？——占边]
邮件刚发过去，对面的人就立刻回复了他，就像是在等着神奈容平询问一样。
[忘了和你说了，今天晚上的任务换人了。——波本]
占边：[谁？]
波本：[柑曼怡。]
占边：[我有理由怀疑，你不是忘了，是故意的。]
波本回复了他一个微笑。
波本：[因为柑曼怡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
神奈容平把手机收起来，转头和诸星大对视了一眼。
他说：“波本刚才说任务换人了。”
“换成了柑曼怡。”
“哦？”
诸星大把拿枪的手背在身后，他的视线锁定着仓库大门，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沉重的仓库门被人缓慢地推开，半长发的青年弯腰往仓库里看了过来，他弯起好看的紫色眼眸，轻笑着和两个人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
“咳咳。”
萩原研二刚走进仓库，就被仓库里扬起的灰尘呛了一下。
他捂着口鼻，再一次感叹这个身体的脆弱。
“哟，好久不见。柑曼怡。”
不远处，神奈容平弯腰把地上的一箱炸弹抱起来，往仓库门口走去。
他几步走到站在门边的萩原研二面前，萩原研二看着卷发青年抱着箱子走过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来开一下后备箱。”
神奈容平毫不客气地说。
“哦。”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顺从地跟着他走出了仓库。
见状，诸星大把枪收好，也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第143章 浓雾108
走出仓库之后, 萩原研二咳嗽了几声，才感觉刚才吸进去的灰尘从肺部咳了出来，舒服了许多。
黑暗里, 诸星大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萩原研二没在意, 他走过去打开后备箱，让神奈容平把箱子放进去。
之后，三个人上了车。
神奈容平抬手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好了。”
等神奈容平和诸星大都坐好后，萩原研二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挂档器上, 他说：“我问过波本了, 你们今天要销毁三个据点对吧？”
“啊。”
神奈容平应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那三个地方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就算是开车，三个地方都去一趟至少也要两个小时。
现在是凌晨一点, hagi凌晨四点下线，他来得及吗？
“唔。”
借着座位的遮挡，黑暗中，萩原研二和神奈容平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 萩原研二露出一个笑容。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神奈容平转头扫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挑眉问：“为什么？”
“因为工作太累了。”
萩原研二有些苦恼地说, 一边踩下了油门。
“所以，我来找你们放松一下——”
下一秒，伴随着油门声，车辆载着三人轰鸣而出。
强烈的推背感让神奈容平和诸星大都瞬间握紧了身边任何能稳住身形的东西。
神奈容平拉着车窗上面的把手, 看着眼前飞速后退的场景，他提醒萩原研二：“别被警察发现了。”
“放心。”
萩原研二勾起唇, 他说：“我们绕一段路，从那边的盘山公路过去。”
“而且，我还没用全力哦～”
萩原研二转头朝神奈容平比了个轻快wink。
“要试试吗？”
神奈容平低笑了一声。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上次坐hagi的车，还是在警校时和降谷他们一起阻止失控的卡车继续行驶的那个时候。
前座的两个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兴奋和期待感，但后座的诸星大……
诸星大转头把安全带扯了过来。
他现在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而且还是没法下船的那种黑心船只。
系好安全带之后，诸星大微微抬眸，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前座那两个人的面容。
黑暗里一切画面都不太清晰，但诸星大用他身为顶尖狙击手的优秀视力、还有对气息的敏感能感觉到，前面两个人都有点兴奋。
而且，他似乎被这两个人无视了。
不仅如此，诸星大还眼尖地看见柑曼怡给神奈容平比了一个wink。
诸星大：“……”
一瞬间，他脑海里涌现出了之前在俄罗斯的时候柑曼怡和神奈容平的相处模式。
还有当时神奈容平说的那些话。
诸星大坐在后座，陷入了沉思。
算上俄罗斯那会儿，神奈容平这是和柑曼怡第二次见面吧？
但不管是在俄罗斯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都自然得不像是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
……
也许这两个人从俄罗斯回来后，私下又见过面？
想到这里，诸星大眸光微沉。
日本公安的行动已经落下了尾声，不过，出于谨慎，诸星大没有立刻去联系詹姆斯等人。
他只能通过组织这边的情报试着分析日本公安这次行动的前因后果。
其中有一点是诸星大有所疑惑的地方：如果格兰杰只是被诬陷的“卧底”，皮斯克汽车公司的违法犯罪资料，日本公安是怎么拿到手的？
通过神奈容平吗？但是如果是这样，组织当初不可能让神奈容平和他一起监视波本。
波本和格兰杰，是组织认为可能泄露情报给日本公安的两个成员。
也就是说，明面上只有这两个人在那段时间里接触过皮斯克。
那神奈容平是怎样拿到的情报？
难道是私下潜入了皮斯克的公司……但这个猜测不太合理，而且风险太高。
又或者说，神奈容平是从格兰杰那里间接拿到的情报？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日本公安会直接带走格兰杰，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虽然可以说的通……但诸星大总觉得还有些地方不太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诸星大看向坐在前面的两个人。
神奈容平撑着侧脸，正在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出神。
“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他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中注意到了萩原研二的动作，立刻转头看向了对方，眯起的眼睛里透出锐利的视线。
萩原研二单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无辜地说：“我开个窗。”
一边飙车一边感受着风拂过脸庞，果然是最好的放松方式了吧？
神奈容平看他一眼，他说：“你可别着凉了。”
他清楚柑曼怡的身体有多脆弱，所以才提醒萩原研二。
后座的诸星大默不作声地听着神奈容平关心柑曼怡，他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接着，他看着柑曼怡一脸自然地接受了神奈容平的关心，甚至“听话”地关上了车窗。
诸星大眯起眼。
你们两个……
诸星大好歹还记得神奈容平之前否认了他喜欢柑曼怡的猜测。
那么，是在利用吗？
因为察觉到了柑曼怡对他的放任，所以他顺势接近对方，利用柑曼怡拿到更多的组织情报？
……
黑暗里，并不显眼的车辆驶上了盘山公路之后，速度骤然加快。
毫不减速地绕过了几条弯道之后，本来还坐在后座上气定神闲的诸星大终于伸手握紧了旁边的门把手。
这是他第一次坐柑曼怡的车。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诸星大自己也飙过车，但他并不习惯坐别人的车被对方带着飙车。
因为这相当于把命交到了开车人的手上。
一旦开车人技术不够，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就算车上的人跳车，也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所以，一定不要坐不信任的人开的车。
这次是意外。
诸星大垂下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放心。”
突然间，本来在前面和柑曼怡说话的神奈容平说道：“这家伙的车技应该还是不错的。”
诸星大想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们真的私下见过面？
他还没问出来，就听见柑曼怡用有些惊讶的声音说：“诶？虽然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高兴。不过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开车载你吧？”
正主亲口否认了诸星大的猜测，同时也表达了他的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技很好？”
“哦，猜的。”
啊，是很有小阵平风格的答案呢。
萩原研二眼底涌上了淡淡的笑意。
神奈容平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握在手心里把玩着，他平静地说：“你开了这么久还没撞墙，技术难道不好？”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
“撞墙倒不至于。”
“不过，万一我们翻下去了呢？”
萩原研二笑着瞥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中，路边的悬崖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唔，一次性死掉三个代号成员……”
萩原研二悠悠地说：“琴酒会哭的吧？”
不。
诸星大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倒是觉得，那个琴酒如果知道真相，会笑出来也说不定。
毕竟这车上，除了柑曼怡，他和神奈容平可都是卧底啊。
要是他们三个出车祸死了，组织相当于用一个柑曼怡换了两个官方机构的卧底，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放心好了，我还没有那种打算哦。”
萩原研二抬起眼，和后视镜里正望过来的诸星大对上了视线。
他朝对方露出一个笑容，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恶趣味的光芒。
“说起来，你们是第二个坐了我开的车的人呢。”
“知道第一个是谁吗？”
对方眼里的恶趣味太明显了，诸星大冷静地说：“不知道。”
“是琴酒和伏特加。”
萩原研二握住方向盘，让车辆拐过一道急弯之后，他指尖轻点着侧脸，用回忆的语气说：“说起来那次可真是惊险呢。”
“如果不是依靠我的车技，那两个家伙说不定就留在那里了。虽然最后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意外？
诸星大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外？”
看琴酒和伏特加现在还全须全尾地在日本到处杀人放火，柑曼怡说的意外应该不是很严重。
“哦，我在飙车途中晕过去了。”
柑曼怡轻描淡写地说。
“……”死寂般的沉默。
诸星大面无表情地说：“你飙车，会晕过去？”
“对呀。”
……
“柑曼怡大人。”
“嗯？”
“请停车。”
“噗哈哈哈。”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诸星大已经在摸枪，似乎准备威胁他停车，萩原研二咳了一声，说：“别担心，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而且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意外。”
“现在肯定不会，放心吧！”
诸星大：不，完全不能放心。
诸星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诸星大握着枪，他沉默地通过后视镜锁定着驾驶座上的半长发青年，同时和往后视镜里看来的神奈容平对上了视线。
看懂诸星大的眼神含义之后，神奈容平顿了顿，他说：“抢方向盘是很危险的行为。”
“不过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吧？”
萩原研二笑吟吟地接话。
虽然神奈容平和诸星大都握着枪，看上去想抢过萩原研二手里的方向盘自己开车，但车里的氛围其实并不凝重。
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车辆已经驶出了盘山公路，速度眨眼间就慢了下来。
柑曼怡明显是卡着那个时间故意这样说，用来吓他的。
诸星大：“……”
“恶趣味。”
前座，神奈容平哼笑着说。
第144章 浓雾109
“到了。”
五分钟之后, 车辆停了下来。
萩原研二关上车门，双手抱臂靠在车上。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快去快回。”
萩原研二轻快地说：“把场地布置好, 然后我们找个好地方去看烟花。”
烟花？现在还不到烟火大会开始的时间。
这个烟花指的自然就是……
神奈容平打开后备箱, 从里面拿了几个炸弹出来。
他抛给了诸星大几个，又把剩下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诸星大抬手接住，他转头看了一眼。
半长发青年靠在车门上，身上的黑色风衣几乎让他与黑暗融为一体。
对方轻描淡写地将爆炸看做一场烟花秀。
这个时候，这个人身上属于组织的那一面才展露了出来。
“喂, 诸星。走了。”
神奈容平抬腿往基地里走去, 一边招呼了诸星大一声。
萩原研二朝两个人挥了挥手。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后, 他低下头, 拿出了手机。
萩原研二点开邮箱里他和朗姆一个小时前的交流记录。
朗姆：[柑曼怡。]
朗姆：[一年内，我希望你能监督波本和库拉索, 并协助他们处理组织在日本这边的、除了研究组以外的情报工作。]
柑曼怡：[你审查过波本了？]
得到了朗姆肯定的答案之后，萩原研二在心里算了算。
加上这一次，波本的资料已经接受了四次审查了。
这都没有检查出问题，这下就算组织再怎么多疑, 除非有新的确定性证据出现，波本很难再被怀疑。
不愧是警察厅做的身份。
这些思绪极快地从萩原研二的脑海里划过, 接着, 他收回思绪，再次看向朗姆说的话。
让他协助波本和库拉索？
萩原研二眯起眼。
朗姆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以柑曼怡如今在组织里的地位，比起柑曼怡协助这两个人, 难道不应该是这两个人反过来协助他吗？
形势有了变化。
萩原研二的直觉提醒着他这一点。
再加上，“一年内”这个时间的限定也似乎别有深意……
而且。
柑曼怡：[从哪里开始？]
朗姆：[先从你手上的那些工作开始。]
很好, 破案了。
朗姆想要把他手上的情报工作移交给波本和库拉索处理-
试探出朗姆的想法之后，萩原研二是有些惊讶的。
就组织的信任程度来说，萩原研二能肯定，波本和库拉索比不上柑曼怡。
一个加入组织没有几年，一个因为知道组织的秘密后被洗脑，比起柑曼怡这位本就是组织研究员转实验体的代号成员，这两个人身上都有不稳定的因素。
但朗姆却突然要把柑曼怡手上的情报工作分给波本和库拉索。
这不得不让萩原研二开始深思其背后的用意。
说起来，如果朗姆是要提拔这两个人，何必让柑曼怡先把手上的任务分给这两个人呢？组织还有那么多工作不是吗？
所以，朗姆真正的目的应该与波本和库拉索无关，重点其实在柑曼怡身上。
拿走柑曼怡手上的工作，下一步又是什么？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十分钟之后，神奈容平和诸星大从基地里走了出来。
三个人上了车，萩原研二启动车辆。
等车辆带着他们驶离这片区域之后，神奈容平拿出了怀里的引爆器。
“要炸了吗？”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神奈容平随口应了一声，他按下了引爆器。
过了几秒之后，三个人才听见爆炸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遗憾地说：“什么也看不见啊。”
“因为这个基地在地下。”
神奈容平冷漠无情地说：“要看烟花只能留在现场。”
留在现场，就等着被抓吧。
“唔，不至于吧？”
萩原研二歪了下头，笑吟吟地说：“我可以飙车把你们带出去哦？”
闻言，诸星大的表情冷漠。
虽然柑曼怡之前是在开玩笑，但对方身体虚弱的时候飙车会晕倒显然是真的发生过的事。
他不想去赌这个可能性。
幸好，柑曼怡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们身下的车辆依旧在以匀速向前行驶着，不久后就将爆炸现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不开玩笑了，去下个据点吧。”
柑曼怡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三人花了不到一个小时，顺利地销毁了剩下的两个据点。
等他们返程时，时间才凌晨两点半。
确认时间还足够之后，萩原研二把车开到了附近的据点。
“跟我来。”
把车停在就近的停车场里，萩原研二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吩咐神奈容平和诸星大跟着他。
神奈容平和诸星大默不作声地跟在萩原研二身后，他们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对视了一眼。
说什么是为了放松一下，果然还是找他们有其他的事吧？
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
三个人安静地行走着，用沉默掩盖了心底各异的思绪。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昏暗的楼梯口前，从狭窄的楼梯口走下去之后，面前是一扇已经生锈的铁门。
铁门上挂着三指粗的链条，链条上挂着一个重锁。
萩原研二把已经毫无作用的锁链扯下来，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门锁，拉开了门。
三个人眼前骤然一亮。
一个有些古老的地下小酒馆出现在他们眼前。
“进来吧。”
萩原研二率先走了进去，神奈容平和诸星大紧随其后。
诸星大走在最后，顺手拉上了铁门，才转身往室内看去。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黑暗，甚至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在这片亮堂的空间里，那些坐着饮酒的人或许也是热爱着生活的普通人。
“普通人”抬起了冰冷的绿眸，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等人。
“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抬手打了个招呼。
“啊，柑曼怡。”
坐在旁边看电视的伏特加转头看过来，打了个招呼：“还有莱伊和占边。”
因为和日本公安的交锋，组织很多据点的位置都在短时间里发生了变化，莱伊和占边是第一次来这个据点。
他们跟在柑曼怡身后，一个人朝伏特加微微颔首，另一个人混不在意地转头张望着四周，片刻后冷淡地说：“我回去了。”
占边冷酷地表示这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他也不需要进行没用的组织社交，还不如回去拆他家里的模型。
伏特加：占边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差不多一年前，莱伊和占边拿到了他们的代号，这也意味着他们的身份通过了第二轮的审查，能够被组织信任。
所以这之后，两个人都陆陆续续地见过了不少代号成员，包括琴酒和伏特加。
不过，他们暂时还没一起出过任务。
因为在日本公安这次行动之前，琴酒有属于他自己的小队：由他自己、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组成的固定队伍。有时候还有柑曼怡和贝尔摩德为他提供任务的前期情报。
但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的紫眸里涌上些许暗色，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分。
“可以哦。”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说：“占边倒是无所谓啦，莱伊还是留下来喝一杯再走吧。”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坐在不远处的琴酒。
他抬起手，按在了琴酒旁边的那个座位上，然后转头看向诸星大，轻笑着说：“和你以后的上级。”-
“哦？”
莱伊挑起了眉，他看向坐在萩原研二旁边的琴酒。
正巧，琴酒冷冷地朝他瞥来了一眼。
两双绿色的眼睛在这一刻撞在了一起，甚至连神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萩原研二看着这一幕，他又看了看这两个人一黑一银的长发，表情微妙了一瞬。
组织里其实有不少人都觉得这莱伊和琴酒有些像，那种相似不仅是因为他们稀有的眸色，还有他们的长发以及冷漠的性格。
不过，在知道了莱伊的真实身份之后……
这两个人，更像是正反两面吧。
就如同他们相反的发色一样。
萩原研二收回思绪，他笑着说：“嘛，你们也知道组织现在的情况。”
“基安蒂死了，科恩……等他的伤好了再说。总而言之，现在你是组织里最珍贵的狙击手。”
萩原研二咬重了“最珍贵”这个词的发音，闻言，占边和伏特加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嫌弃之色。
不过，正在对峙中的另外两人没有受到萩原研二的影响。
琴酒坐在吧台前，用那双孤狼一样的眼睛审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莱伊，带着寒意的视线如利刃般落在莱伊的身上，似乎要剥下对方的假面看清内里的血肉。
而莱伊，他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平静地和琴酒对视。
注意到对方在审视他之后，莱伊甚至悠闲地朝琴酒挑了挑眉。
琴酒眯起眼。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好啦。”
萩原研二用轻快的语气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锋。
以为他是准备劝架的伏特加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柑曼怡笑吟吟地说：“这后面有格斗场哦。”
“你们两个要不要去试试？”
伏特加：“……”看错你了，柑曼怡。
原来你才是事端的挑起者！
萩原研二听不见伏特加的心声，不过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半长发青年看着琴酒和莱伊两人，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芒。
劝架？为什么要劝架。
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快点打起来啊！
要知道，柑曼怡的身体注定萩原研二无法和琴酒交手，试探对方的格斗水平。
但莱伊和小阵平去试探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笑着看向还在对峙的两个人。
第145章 浓雾110
最终, 五个人还是去了后面的格斗场。
之前说着要走的神奈容平也兴味盎然地跟了上来。
对于和琴酒打一架这种事，神奈容平本来还挺感兴趣的。
不过琴酒和莱伊走上格斗场之后，两个人先是试探性地过了几招, 初步确认了对方的底细之后, 一切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简而言之，这两个人打上头了。
两人的动作极快，衣服的摩擦声、挥舞拳头和踢向对方的时候甚至带起了阵阵风声，由此可见两人完全没有放水。
伏特加看着场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忍不住有点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和大哥打得不分上下。
肯定是大哥放水了吧！
“照你这么说, 两个人都放水了。”
神奈容平抱着手臂, 站在萩原研二身边, 他的目光锁定着场上的两个人, 冷淡地说。
他能看出来，场上两个人虽然打得难舍难分, 其中也有他们都没有攻击对手的致命点的原因。
“嘛，毕竟只是切磋而已，没必要下死手。”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
神奈容平随意地应了一声，他的视线仍然落在场上。
松田阵平本身就从小练习拳击长大, 后来幼驯染萩原研二被迫卷入了组织的事之后，为了能狠狠揍一顿幕后黑手, 他又刻意苦练了拳击。
再后来, 为了伪装自己的卧底身份，松田阵平在拳击的基础上又融入了其他的格斗技巧。
卧底这几年，松田阵平接触的基本上都是混迹在地下社会里的人，所以遇上这些家伙, 他主打一个能动手的从来不会动口。
正因如此，如今他的格斗水平不仅没有下降, 反而越来越厉害。
神奈容平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琴酒和莱伊。
这几年来，他和诸星大切磋的次数不少，对彼此的格斗水平也有一定的了解。
诸星能和琴酒打成这样，他应该也差不多。
神奈容平抱起手臂，靛青色的眼睛带着一如既往的锐利注视着场内的动向。
单凭武力，他和诸星一起上，应该能镇压琴酒。
做出判断后，神奈容平收回了视线，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转头看向萩原研二。
“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神奈容平冷漠地说。
从刚才柑曼怡说的话可以知道，琴酒队伍里的狙击手死的死、伤的伤。
莱伊作为组织在日本剩下唯一的狙击手，以后大部分时间应该都会跟着琴酒一起做任务。
之后，占边和莱伊搭档出任务的次数会大幅度减少。
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在组织里的关系将逐步弱化。
与此同时，随着波本在情报组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和莱伊、占边的关系也必然会逐渐疏远。
三个卧底原本快要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关系被人为斩断了。
而这一切，在组织看来，或许只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变化。
除了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借助他的地位和对局势的判断，引导着组织成员的动向。
神奈容平抬起眼，即使同样是半长发紫眸，面前青年的面容仍然是陌生的。
不过，他看的不是对方的面孔，而是那带着笑意的、熟悉的眼神。
两个人对视一瞬，神奈容平移开视线，站起身准备离开。
“占边，你要走了啊？”
伏特加转头叫了他一声，有点纳闷地说：“你刚才不是说也要和大哥过几招吗？”
“车轮战没意思。”
神奈容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下次再说吧。”
“这样的话，”萩原研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也说：“那我也先走了。”
伏特加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人我也送到了。”
“伏特加，希望你们和莱伊相处愉快。”
说完之后，萩原研二几步跟上了神奈容平的身影。
伏特加转头看着还在场上比试两个人，脸色苦了下来。
就算柑曼怡这么说了，莱伊那家伙，看起来就没有基安蒂和科恩好相处啊！-
时间缓缓流逝。
海面上的风暴逐渐褪去，一切重归于静，虽然时不时还会有海浪涌起扑打着平静的海面，但像之前一样足以摧毁房屋、破坏老鼠久居之所的风暴短时间不会再来。
不过，这段时间里，组织和日本公安都没有放松下来。
组织这边，随着新老成员的更迭，波本在情报组的地位得到了提高，同时，由于朗姆做出的决定，波本终于见到了朗姆的心腹之一：库拉索。
银发异瞳的女人表情冷漠，所有的资料只需要让她翻阅一遍，就可以全部记在心里。
这是多么可怕的记忆力，也难怪朗姆会把人当做存储器使用。
“可以了。”
短短三分钟，库拉索就看完了长达一百页的资料，她拔出U盘，干脆利落地折断。
“咔。”
至此，只有库拉索知晓这份情报，在此之后，也再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途径可以获得它。
波本靠在房门边，见状说道：“那就撤退吧。”
他的表情丝毫未变，但心情却有些沉重。
不知道库拉索的脑海里究竟保管了多少组织的重要情报。
如果这些情报都像这次一样，只有库拉索记忆里的那一份的话……
日本公安想要拿到这些情报，只能想办法抓住库拉索。
但是，太冒进了。
和皮斯克不同，组织里见过库拉索、知道她的特殊性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些人里，除了波本，其他人全都是在组织待了十年以上的老人。
如果库拉索被日本公安抓住，组织肯定不会怀疑琴酒、朗姆，以及柑曼怡。
那就只剩下一个他。
这样一来，就算组织找不到证据，也不会像皮斯克事件中一样就此善罢甘休。
因为库拉索比皮斯克重要太多。
所以，还是要循序渐进，另找新的突破口吗？
黑暗里，波本垂下了眼-
“确实。”
“虽然很想对库拉索出手，但风险果然还是太高了啊……”
萩原研二握着笔，点了点纸面上的那个名字，轻叹口气。
之前他还想过利用库拉索把朗姆引出来，不过这个计划现在看来风险也很高。
只能暂时放弃了。
“……”
“我记得萩原你说过，库拉索被组织洗脑过？”
诸伏景光思索着说：“如果她不是自愿的，也许我们可以试着解除组织对她的洗脑，让她自行叛出组织，然后再由我们公安进行接应？”
萩原研二摇头。
“库拉索虽然被组织洗脑过，但洗脑只是让她忘记了她曾经看见过的、贝尔摩德接受的实验内容。”
“她以前也是组织成员。”
萩原研二平静地说：“我们帮她解除洗脑后，并不能肯定她会站在日本公安这边。”
而且，解除洗脑这件事非常麻烦，首先他们需要了解组织的洗脑手段，才能联系信任的医生研究解除洗脑的办法。
组织是在研究所里对库拉索进行洗脑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只能由萩原研二以柑曼怡的身份去调查。
这意味着，一旦库拉索最后还是选择站在组织那边，组织知道这件事后，柑曼怡与日本公安的联系就会暴露。
“既然这样，那就先别盯着库拉索了。”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松田阵平说：“找点其他突破口，你们两个别都搭进去了。”
降谷零也是这样想的，但其他的突破口……
坐在房间里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其实到了现在，以波本在情报组的地位，他们完全可以把柑曼怡手里的情报以波本的名义提交给公安，所以他们如今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但问题在于，目前的情报还不足以完全覆灭组织。
因为组织的BOSS、以及二把手朗姆的身份，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调查出来。
现在他们只知道的是，神索是三井财团的人，组织还另外与乌丸集团有关。
虽然他们目前倾向于组织的BOSS就是乌丸集团的人，但……究竟是谁？
“我之前让警察厅的人暗中调查过乌丸集团。”
说到这里，降谷零顿了顿，才继续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让他们深入调查，但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如今的乌丸集团非常干净。”
闻言，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都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不过，组织至少已经建立了二十年，就算组织与乌丸集团有关，应该还是与二十多年前的乌丸集团有关系吧？”
“没错。”
降谷零点头。
“所以我又着重调查了二十年以前的乌丸集团和相关传闻。”
把二十多年前的乌丸集团与现在进行对比之后，降谷零很快发现，乌丸集团的财力缩减得非常惊人。
而且，还有一件事。
“大概四十年前，乌丸集团的家主乌丸莲耶去世不久，有一桩惨案曾经在乌丸家的别墅发生。”
“事情发生在长野深山的一栋别馆中。”
降谷零把他调查到的有关黄昏别馆的传闻告诉了大家。
……
听完那桩惨案后，所有人不禁蹙起了眉，神色凝重起来。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他低语道：“也就是说，那场在乌丸莲耶死后举办的拍卖会，被中途闯入的两个陌生人带来了灾难吗？”
四十年前，死在黄昏别馆里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日本的各界名流。
这些人的死亡，对当时的日本来说，恐怕是一次上层势力的大洗牌。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眸光微深。
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有蓄谋的清洗——排除异己、寻找合作者，让合作方踩着这些人的尸骨和遗产上位，再反过来支持组织。
那场拍卖会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陷阱。
那么，谁有能力布置下这样的陷阱呢？
“乌丸莲耶。”
松田阵平突然说：“这老头死的时候多少岁？”
“好像是九十九岁。”
无需多言，几个人立刻就知道了松田阵平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乌丸莲耶现在应该一百三十多岁了吧？”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
而且，那可是个公认的已死之人啊。
但，如果乌丸莲耶就是组织的BOSS的话，有些事情也能对上了。
“组织一直在研究永生。”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
“所以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果然只有临到死亡的老头才会疯狂地追逐吧。”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恐怕无法从外界调查出BOSS和朗姆的真实身份。”
如果组织的BOSS真的就是乌丸莲耶，那他明面上是个已死之人，就算是力量遍及全日本的日本公安，也没办法找到“死人”的下落。
所以，到最后还是得从组织这边着手吗？
第146章 浓雾111
几个人把明面上的线索都梳理了一遍, 发现BOSS和朗姆实在把他们自己藏得太严实了。
“啧。”
松田阵平揉了揉头发，虽然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但他最终却说：“那就等吧。”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如果他们自乱了阵脚, 反而会让组织那边抓到翻盘的机会。
萩原研二点头。
“小阵平说的对。我们现在可是占优的一方。”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保持冷静，直到寻找到新的适合他们出手的时机。
不过……也不知道柑曼怡那具身体还能撑几年。
萩原研二垂眸，他握着笔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在“库拉索”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叉。
“好了, 暂时不考虑针对库拉索。再说一下其他的情报吧。”
其他的情报……
“对了, 萩原。”
降谷零抬头看向萩原研二, 他问：“你之前说羽田浩司案与组织有关。”
“关于这件事——我把情报提交给我在警察厅的上司后。黑田管理官说, 他当时就在羽田浩司案发生的现场。”
“诶？！”
萩原研二有些惊讶。
这也太巧了吧？降谷零的上司当时竟然就在现场？！
“而且，黑田管理官曾经因为意外事故在警察医院昏迷了十年, 那件事故正是羽田浩司案。”
闻言，萩原研二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
“我已经和黑田管理官聊过了，黑田管理官说，浅香不是杀死阿曼达·修斯和羽田浩司的凶手。”
降谷零：“事实上, 是管理官发现事情不对劲后，从羽田浩司的房间里找到了被羽田浩司藏起来的浅香, 带着对方逃了出去。”
“就在他们逃出酒店的路上, 组织的人追了上去，管理官开车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不慎发生了车祸。”
“不过，最后只有管理官被救了出来, 那个副驾驶座上的浅香从车祸之后就消失了，对方应该是在出车祸之前就跳车逃跑了。”
唔……
萩原研二用笔尖抵着下巴, 想了想。
“这样看来，那个在网络上不断发布羽田浩司案现场情况的人，应该就是逃走的浅香。”
组织杀掉了阿曼达·修斯和羽田浩司，以组织的行事风格，他们肯定不会把案件反复发布到网上，反而会想尽办法删掉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信息，降低关注度，避免被人发现组织的行动。
黑田管理官也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不知道藏匿在何处的浅香。
而且……如果组织一直在关注羽田浩司案的话，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注意到了网络上的消息……如果他们调查了网站……
[有人销毁了网站，不过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一模一样的网站。]
萩原研二回忆起了西本说的话。
销毁网站的是组织，而浅香一直在搜集网站浏览者的信息。
浅香会不会是在通过网站寻找当年杀死了阿曼达·修斯和羽田浩司的组织成员？
“奇怪。”
萩原研二嘀咕了一句：“这个网站不是最近才出现的吧。如果组织一直在处理，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过消息？”
“小降谷和小阵平那边有消息吗？”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皆是摇头否认。
见状，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羽田浩司案是十三年前发生的，也就是说当时下手的人如果现在还在组织里的话，应该是组织的老人。”
会是谁呢？难道已经被处理了？
“啊，关于这个。”
降谷零眨了眨眼，他捏了捏耳边金色的碎发，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那个在十三年前对阿曼达·修斯和羽田浩司出手的人，我其实有一些猜测。”
降谷零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通过……黑田管理官给我的这张照片里的线索。”
三个脑袋凑了上去。
这个时候，降谷零补充了一句：“这是黑田管理官在阿曼达·修斯的房间里发现的，是对方留下来的死亡讯息。”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脸上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松田阵平：“是那个家伙吧？”
诸伏景光颔首。
“虽然库拉索也有可能，但事情可是发生在十三年前，也就是说……”
萩原研二把话接了下去。
“需要被提醒‘小心眼睛’的家伙，只有朗姆了。”
“就是这样。”
降谷零点头，然后又轻叹口气：“黑田管理官当时应该和朗姆打了一个照面，不过管理官说朗姆戴着眼镜和帽子，他又带着浅香急于逃出去，担心仔细观察会被对方察觉到不对劲，所以他没能看清朗姆的长相。”
“不过，黑田管理官说，那是个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
“唔。”
萩原研二托着脸，他总结了一下羽田浩司案给他们的信息。
“也就是说，我们的情报又多了一个：朗姆是个中年男人。”
松田阵平锐评：“没什么大用。”
“嘛，小阵平可以这样想。”
萩原研二眨眨眼，开了个玩笑：“我们至少排除了50%的人选哦！”
松田阵平：“……”你是不是当我傻？
“而且，如果能找到浅香的话，说不定能从她口中拿到更多的线索。”
闻言，降谷零的表情古怪了一瞬：“说起来，黑田管理官似乎被浅香当成杀死羽田浩司的凶手了。”
如果浅香来到日本，无意间看到了黑田兵卫的话……
“诶？！小降谷是想用上司做诱饵吗？”
萩原研二夸张地说。
降谷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诱饵，只是对未来会发生的事的合理推测。”
萩原研二也不再开玩笑，他耸了耸肩说：“小降谷，那你最好提醒一下黑田管理官。因为……我用公安部的电脑看过那个网站。”-
组织还未解决，四人这次的相聚注定是短暂的。
把所有近期调查到的组织情报交流分析了一遍，做好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日本公安的行动计划之后，他们很快又再次分开。
其实，在密会的最后，降谷零还告诉了萩原研二另一件事。
“你之前给我的暗号，已经解开了。”
闻言，萩原研二眨眨眼，看着面前一脸淡定的金发青年，忍不住感慨道：“小降谷太厉害了啊！”
降谷零咳了一声：“因为事情有点多，所以速度慢了一点……”
“总之，那个暗号的原话是——”
“よそのものはからだのなかにあるてした”（外来之物，寄形于身。）
萩原研二蹙起眉。
降谷零说：“我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是……萩原，柑曼怡的大脑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对，柑曼怡的脑部有一枚芯片。”
萩原研二点头，但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拉弗格把这句话藏在暗号里，就是想告诉他柑曼怡脑海里的那枚芯片吗？
难道，那枚芯片不仅是组织用来监控柑曼怡的东西，还是将他的意识转换到柑曼怡的身体里的媒介？-
“你准备好了吗？”
“唔……如果我说没有？”
空旷的房间里，两道不同的声音先后响起，然后，第一道声音用冷淡的语气说：“无所谓。”
“诶——好过分。”
苍白的手掌撑在冰凉的台面上，从掌心传来的凉意让青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紫色的眼眸抬了起来，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我们好久都没见过了啊……”
萩原研二轻笑着叫出了对方的代号。
“拉弗格。”
许久未去的研究所、许久未见的人。
萩原研二坐在实验台上，看着拉弗格调配着接下来要用到的试剂，他在心里轻叹一声。
其实，一年前朗姆让他把手里的工作分给波本和库拉索的时候，萩原研二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果然，组织又要开始拿柑曼怡做实验了。
萩原研二：柑曼怡都要死了，就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在组织里安享晚年吗？！
竟然还要废物利用！
萩原研二盯着拉弗格，神色幽幽。
拉弗格拿着滴管，注意到从不远处投过来的饱含怨念的视线，他瞥过去一眼。
“死亡和活死亡，你选择哪一个？”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拉弗格仍在不急不缓地进行着手上的准备工作。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会儿，末了诚恳地说：“那还是后一个比较好。”
柑曼怡现在就直接死掉的话，他就不能通过这个身份来掌握组织的动向了。
而且，就算小降谷和小阵平如今的卧底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但他们终究无法接触到研究所。
这是只有“柑曼怡”才能接触到的核心。
这个身份现在还不能抛弃。
嘛，虽然他现在身处研究所，无法接触外界，但说不定以后还有出去的机会呢？
不过……
萩原研二低下头。
研究所的地板都是用特殊金属建造的，实验室里也有专人负责打扫卫生，从地板的反光中，萩原研二能看见自己那双有些晦涩的紫眸。
六年前一切刚发生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曾一步步小心地试探过意识转换的条件和限制。
直到现在，萩原研二早就可以自由地把意识在这两个身体之间来回转换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限制：二十四小时之内，萩原研二的意识必须在柑曼怡的身体里待够四个小时。否则，他的意识就会被强行转移到柑曼怡这边。
当然，也并非没有例外：只要柑曼怡的身体陷入了极度虚弱、临近濒死的状态时，萩原研二的意识是无法转移到柑曼怡身上的。
就像几年前他去俄罗斯的时候，柑曼怡因为能量摄入不足导致身体机能无法运转，最终陷入了昏迷。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不需要受到四个小时“工作时间”的限制。
所以……
萩原研二：可不可以把柑曼怡弄成那种状态再开始做实验？
完全不想在拉弗格做实验的时候把意识转移过来啊！
第147章 浓雾112
“你需要忍耐一段时间。”
这是萩原研二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 他的意识脱离了身体，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海洋中，朦胧间他似乎穿越过了什么, 又在某处停留。
然后, 在时针走向下一秒之前，他再次醒来。
这一次，他躺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
萩原研二睁开眼，在黑暗中盯着家里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忍耐……一段时间吗？
于是，接下来几天, 和他在同一个办公室的诸伏景光发现, 萩原研二开始频繁地走神。
其实萩原研二走神的次数并不多, 但诸伏景光已经和他共事了四年, 对萩原研二的工作状态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萩原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还是说只是这几天加班太累了，精神状态不太好？
诸伏景光耐心地观察了他几天, 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两个人照常去搜查一课找伊达航一起吃午饭。
他们走到搜查一课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拍桌声从办公室内传来。
佐藤美和子站在办公室里, 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桀骜不羁的红发少年，拿着手里的针管质问对方：“你这书包里没有学习的书, 这些糟糕的东西可是不少啊。里面是什么？哪里拿到的？”
萩原研二询声看过去, 视线落在针管反光的针头上，脚步下意识一顿。
诸伏景光立刻察觉到了萩原研二的停顿，他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视线落点，随之看了过去。
诸伏景光的眼神在那支针管上停留了一瞬, 他无声地抬起手，按在了萩原研二的手臂上。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萩原研二猛然回神, 然后，他转头看见了诸伏景光望向他的暗蓝色的眼眸。
萩原研二：……
啊，被小诸伏发现了。
“咳。”
萩原研二心里有点发怵，他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飘忽着移开了视线。
他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正巧伊达航看见他们往这边走了过来。
“萩原，诸伏。”
“班长。你忙完了吗？”
萩原研二脸上扬起一个和往常无异的笑容，他往伊达航的方向走了几步。
诸伏景光原本按在他手臂上的手也顺着萩原研二的动作往下滑落，但他没有松开，转而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腕。
萩原研二：……
这是饭都不给吃就要开始审问他的意思吗？
“抱歉，班长。”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我和萩原临时有一点事需要谈一谈，今天中午就先不一起吃饭了。”
伊达航看看诸伏景光，又看看萩原研二，缓缓点头：“可以，有事叫我。”
萩原研二：还、还是别了。
被班长知道，教训他的人又得多一个！-
诸伏景光拉着萩原研二，直接前往了公安部四楼的单间会议室里。
“砰。”
房门被缓缓关上，诸伏景光才松开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人神色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心虚，另一个人平静得就像是发现学生撒谎的老师一样——那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感。
啊，其实他没有被老师教训的经历，毕竟他小时候可是老师喜欢的乖学生！
……
没想到小阵平去卧底之后，他还要被小诸伏监督。
萩原研二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边配合着诸伏景光把房间检查了一遍。
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人始终都没忘记保持警惕。
检查过房间后，诸伏景光把萩原研二按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萩原，那边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和萩原研二想的不一样，诸伏景光没有“审问”他，而是蹙起眉轻声问。
诸伏景光按着萩原研二的肩膀，与他对视。
蓝色眼眸中暗藏的担忧在只有两人时终于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他看着那双紫眸，询问面前的半长发青年：“柑曼怡那边最近在做什么？”
“唔。”
萩原研二忍不住把视线移开一瞬，然后看见了诸伏景光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
萩原研二咳了一声，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啊，确实……就是，柑曼怡进研究所了。”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
其实当时在实验室，他有两种选择。
反抗，然后毫无疑问地被组织镇压处决。这也意味着他抛弃了柑曼怡这个身份。
或者，如果他还想要利用柑曼怡这个身份对付组织的话，只能忍过这一段时间。
也就是把柑曼怡这具身体弄成“濒死”状态之前的这段时间。
不过，可能是因为拉弗格给柑曼怡注射的药物的原因，就算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萩原研二的意识会习惯性地飘到柑曼怡那边去，但他的意识在柑曼怡的身体里，其实处于一种偏向混沌的状态。
就像是打了麻药和镇定剂一样，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感觉，都是朦胧的。
有时候萩原研二会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是一颗光团，在柑曼怡的脑海里漂浮着。
而在他面前，是虽然无形但能察觉到的屏障，这层屏障将他与身体本身的痛苦隔开，同时将他的意识保护了起来。
所以，比起痛苦，萩原研二这几天其实更偏向于一种玄妙的感觉。
外来之物，寄形于身……吗？
这种技术、这种感觉，真的是仅凭一枚芯片就能做到的吗？
以如今世界上的科技水平，真的能实现这种技术吗？
想着想着，萩原研二的思绪不自觉地就飘到了其他地方，直到肩膀上传来了按压的力道后，他才回过神来。
而这段时间里，一直盯着他的诸伏景光把他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
眼看着萩原研二还能表情轻松地回忆着柑曼怡那边的记忆，诸伏景光心里那股担忧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没有创伤后应激反应，至少意味着，事态还没有那么糟糕，但……
诸伏景光仍旧一错不错地盯着萩原研二，他忽地说：“或许我应该联系一下松田。”柑曼怡进了研究所这种大事都一声不吭的，果然还是得让松田来教训一顿吧？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小诸伏，你真的太会拿捏别人的死穴啦！
萩原研二无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他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那你刚才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还没忘记萩原研二之前看到针管后突然停下的动作。
针管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糟糕的、无法忍受的事。
“呃……其实是因为这几天打了很多试剂……”
“所以，还是有感觉的对吗？”
诸伏景光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萩原研二解释道：“只是意识模糊的时候有一点感觉，就像打了麻药之后拔牙一样……”就是那种不痛，但能感觉到有人在身体上各种折腾的感觉。
再加上有那层屏障的保护……
“萩原。”
诸伏景光唤回了萩原研二再次飘走的思绪，他沉静地看着对方，说：
“不是没有感受到痛苦的经历就不值一提。至少，从你现在的表现来看，你确实被它影响了，不是吗？”
……
萩原研二垂下头，声音极低地“嗯”了一声。
“需要我叫……”松田来吗？
不管是在卧底的zero、松田，还是如今独身待在研究所的萩原研二，诸伏景光从来都没有忽视过这些友人的精神压力。
卧底期间他们四个人时不时聚在一起，不仅是为了商讨如何解决组织，同时也是通过见面缓解在组织卧底时产生的心理压力。
正因如此，当发现萩原研二的精神状况有些糟糕之后，诸伏景光才提出了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见一面。
虽然松田阵平现在在卧底，如果被组织发现会很危险。
但一来对付组织的行动已有成效，组织在日本的势力和耳目已经被他们削弱过一层。二来，他们早已摸透组织的行事作风，只要像以往那样保持谨慎，就不会被发现。
而且如何避开组织监视，联络警方的人，可是卧底的基本功。
所以，只要时刻保持谨慎，不被组织发现，让这两个人见多少次都无妨。
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就支吾着说：“等之后再说吧……休息几天就好了。”
等到柑曼怡那具身体在实验中陷入濒死状态时，他应该就不用再去那边了。
萩原研二的神色很坚定，诸伏景光只能沉默下来。
“……”
“其实，”
“小诸伏，柑曼怡那个身份很重要。”
萩原研二知道诸伏景光想说什么，他温柔地打断了他，轻声说：“BOSS的踪迹隐藏得太好了，他恐怕只会在他在意的东西有结果的时候露面。”
BOSS在意什么？无非是贝尔摩德实验的研究结果。而这是除了柑曼怡之外，其他人无法接触到的秘密。
“就算要死，死之前至少也要带走什么啊。对吧？”
萩原研二垂下眼，低叹道。
“你想让柑曼怡和BOSS同归于尽？”
诸伏景光指出了萩原研二的内心真实的想法。
“对啊。”
萩原研二坦然地点头。
从雪莉和拉弗格之前说的话可以得知，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见过了BOSS。
不知道BOSS的身份前，就算知道这一点，萩原研二也无法去推测BOSS的所在位置。
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BOSS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个人——乌丸莲耶——那对方现在至少已经一百三十多岁。
这个年龄的老人，就算是用最珍贵的药物滋养着身体，他平时的行动肯定是十分不方便的。
再加上组织的根本势力在日本、研究所也在日本。
那么，很大概率，BOSS就藏在日本的某处。
甚至很有可能就藏在研究所附近，或者……研究所里？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萩原研二眸光微闪，颇有些兴致勃勃。
BOSS如果真的藏在研究所的里话，那可太好了！
随便拿点毒药都能毒死那个老家伙吧！
第148章 浓雾113
“想法不错。”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不过。萩原, 你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
诸伏景光冷静地说：“我们至今还无法确认，如果柑曼怡死亡的时候，你的意识也在那个身体里……”
“你还能回来吗？”
没错,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 只有做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才能回答他们。
幕后之人……抛开至今没有任何消息的长泽信，他们能询问的只有拉弗格。
可是拉弗格几乎全年都待在研究所里，而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组织的监控，萩原研二每次想从拉弗格口中拿到一些情报时，都要再三琢磨自己说的话会不会引起组织的怀疑, 确认不会后才开口。
那么, 在这种情况下……
“我不阻止你那么做。”
诸伏景光认真地看着萩原研二。
“但在问出肯定的情报前, 我不希望你贸然对BOSS出手。”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会儿, 骤然失笑。
“放心吧，小诸伏。”
“我可是超——级——惜命的！”
为了解决那个老头把他自己搭上去？完全不值得啊。
虽然萩原研二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那是因为柑曼怡的身体本来就时日无多、再加上组织又开始折腾这具身体，估计这下真的活不了几年了。
既然如此，在死之前帮公安解决掉最大的麻烦，不是正好吗？
但是, 他自己可完全没有轻生的打算。
他和松田阵平一路走下来，努力走到今天, 不就是为了好好活着吗？
如果他在最后关头死了, 那一切不就是前功尽弃？
他还想和小阵平一起去札幌看樱花呢。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想被一个老头拆散我和小阵平。”
没漏掉他这句话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按在萩原研二肩膀上的手却无声施力。
“嘶——痛痛痛！”
“别乱说话。”
诸伏景光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一句，神色又再次认真下来。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 我也不好阻拦你。”
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会自己权衡利弊, 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就算是朋友，也不宜过多插手彼此的决定。
不过，也正因为是朋友。
诸伏景光轻声说：“萩原。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观察你的状态。”
“如果你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我希望你能立刻抛弃柑曼怡的身份。”
萩原研二说这种情况应该只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一段时间又是多长？
如果是一周还好，但如果一个月、一年之后，萩原研二每天仍然要去柑曼怡那边忍受那种事情四个小时，诸伏景光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诸伏景光耐心地看着萩原研二，他郑重地说。
萩原研二重重点头。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
他感受到了来自诸伏景光的关心，自然也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
忍耐的时间比萩原研二预想中的还要短。
两天后，当他从床上睁开眼，清醒过来后，萩原研二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经历，发现他昨天并没有去柑曼怡那边。
然后，从这天开始，他的“梦里”不会再有多余的声音和感觉出现，每一个夜晚都安静下来。
“唔，感觉还挺不习惯的。”
公寓里，萩原研二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脸盯着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呆。
柑曼怡去了研究所这件事，萩原研二本来就没想过瞒着大家，他只是想等他不用再去柑曼怡那边后再说。
所以，当萩原研二确认自己不用再去柑曼怡那边后，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诸伏景光，同时，也把柑曼怡这边的情况加密后告知了还在卧底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里显示着一个社交软件页面，页面停留在一个枪械爱好者的动态专栏上。
不久前发出去的文章，已经有了点赞和回复。
从那些陌生的回复和评论中，萩原研二找到了幼驯染留下的只言片语。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那条回复只是在表达着自己对枪械的见解。
松田阵平：[睡不着？]
萩原研二：[还好啦～只是想看看凌晨的东京是什么样子的！]
松田阵平：[。]
你以前在柑曼怡那边难道没看过凌晨的东京吗？
松田阵平没有揭穿萩原研二。
持续了六年的生活作息突然之间被强行更改，不习惯是很正常的。
不过，只要度过了这段时间，慢慢适应就好了。
松田阵平：[早点睡。]
萩原研二：[小阵平现在在做什么？]
松田阵平：[出门钓鱼。]
诶？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此时，东京的某一个角落。
和幼驯染简单聊了几句后，神奈容平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了前方的街道。
如今已经过了凌晨，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不过像一些夜间才来生意的店铺，如居酒屋、酒吧等，到现在都还亮着明亮的灯光，吸引着夜间在外游荡的行人去消费一通，好好发泄白天积攒下来的情绪。
神奈容平往前走去。
穿过这条街道，路过几个明亮的店铺，他最后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神奈容平扫了一眼酒吧的名字。
[烈火]
他收回视线，径直走了进去。
这家酒吧开业不到两年，虽然没有像其他网红店一样有名气，但在这周围的口碑还不错。
每到晚上，酒吧里就会坐落不少客人，一起喝酒、聊天，气氛虽不热烈，但也并不冷清。
神奈容平推门而入，先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室内的情况。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站在吧台后面的店主身上。
这个酒吧的店主有些特别，他是一名外国人。
此时，这名有着明显外国样貌的中年男性正在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和吧台前的客人笑着聊天，手里的雪克杯被他抛到空中，又在下一秒被他准确地接住。
在客人的惊叹声中，店主把燃着火焰的酒杯推到了他们面前。
神奈容平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往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店主正好抬起头来，看见了往这边走来的神奈容平。
“hey，神奈，好久不见。”
“你的工作忙完了吗？”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神奈容平点了一杯酒，随口说。
“也对也对，”店主看了看坐在吧台前的其他人，他知道现在不太方便说那些事，于是转移了话题。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当然。”
神奈容平说。
两个人的视线交错了一瞬，然后彼此心照不宣地移开。
接下来，神奈容平坐在吧台角落里，一个人闷头喝着酒。
他低垂着靛青色的眼眸，注视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谁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想着什么。
此时，神奈容平正在心里琢磨着。
外国人，来东京大概是两年前，对机械制造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而且通过前几次的交流，神奈容平还发现对方是一个地下贩子。
神奈容平：有点熟悉，再试探试探是不是hagi他们找的那个人吧。
想到这里，神奈容平低头抿了一口酒-
接下来这段时间，风平浪静。
萩原研二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渐适应了晚上不用再去“加班”的生活。
时隔六年，他的生活重回正轨。
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因为组织还没有解决，柑曼怡那边也还没有彻底结束。
萩原研二坐在办公位上，翻阅着文件。
距离上次日本公安对组织展开的围剿行动，已经过了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日本公安和组织暗中的交锋从没有停下来过。
虽然日本公安通过审问他们抓到的底层成员，又拿到了几个组织的据点，但警方的人还没来得及去调查，这些据点就已经被组织自己销毁了。
组织显然非常谨慎，他们下定了决心要收缩势力，养精蓄锐。
萩原研二把文件简单地看了一遍，然后就收进了密封袋里。
他坐在位置上，双手抵着下颌，思索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组织的行事风格比以前更谨慎了。
如今从外部很难再抓到组织的马脚。
如果不是还有卧底在组织里为他们提供情报，有些案件警方根本看不出其中有组织的手笔。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些案件与组织有关，也只能暂时装作不知情。
萩原研二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口。
半开的门外，山川彻也正在和永野幸夫交接文件，两个人顺便聊了几句，如同往常一样谈笑着。
但其实萩原研二早就已经把永野幸夫是组织眼线的证据交到了山川彻也手上。
他们没有立刻戳破真相，是因为这样很可能引起组织的怀疑——怀疑日本公安还有卧底藏在组织里。
此外，为了不被永野幸夫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也没有安排其他公安去监视对方。
“这项工作，就由我来负责吧。”
山川彻也拿到证据后，沉默许久，最终说道。
“放心，这家伙骗了我这么久，也到了我该骗他的时候了。”
……
萩原研二收回了视线。
永野幸夫那边不需要他去多操心，他目前的任务是找到组织的下一个突破点。
第149章 浓雾114
“砰。”
扣下扳机的一瞬间, 子弹从枪管里射出，穿过夜色，精准击穿了那名举枪之人的手腕。
血花迸溅。
“——”
那人捂着手腕弯下腰, 凄厉的惨叫还未出口, 又是一枪。
“砰。”
这一次枪声来自身前，银发的杀手一枪洞穿了他的眉心。
失去意识的身体在半空中僵硬一瞬，然后倒了下去。
琴酒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抬腿绕过地上的血迹，往伏特加那边走去。
“大哥, 东西都在这里。”
伏特加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 确认没问题后说。
“清扫现场, 然后撤退。”
“好的, 我现在就去！”
看着伏特加跑去清理现场他们留下来的痕迹，琴酒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烟盒, 抽出一根烟点燃后，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那里，背着狙击枪的莱伊正从楼梯走下来。
莱伊走到琴酒面前，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场景, 眼神无波无澜。
刚才击碎对方手腕的那一枪就是莱伊从二楼瞄准射出的。
闻着淡淡的烟味，莱伊自己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 他脸上冷漠的神色有片刻褪去, 露出眸底的思索之色。
差不多了。
莱伊在心里想到。
他在组织里已经潜伏了四年，也是时候撤退了。
赤井秀一产生这个想法，其实有着多方面的因素和考量。
赤井秀一之所以接过了FBI的卧底任务，是因为他本来就想要潜入组织, 调查与父亲有关的线索。
但这四年里，他从普通的底层成员一步步变成琴酒的搭档, 甚至已经和琴酒共事了两年，却依旧没找到丝毫有用的消息。
既然如此，再这样卧底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还不如……
直接抓住一个十五年前就在组织里的成员，带回FBI进行审问。
至于他的目标是谁？那当然就是如今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垂下眼，表情依旧冷漠无比。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包括站在他身边的琴酒。
“好了，大哥！”
伏特加把现场他们留下来的痕迹清理干净后走了过来，看见莱伊和琴酒站在一起，双双表情冷漠地抽着烟，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虽然看过这个场景很多次了，伏特加仍然在某一瞬间幻视了两个大哥站在那里的场景。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像啊！导致他有时候都不好意思叫莱伊和他一起收拾现场。
“别磨蹭，走了。”
琴酒把烟掐灭，放进随身携带的透明袋里，抬腿走了出去。
莱伊默不作声地跟上-
抓捕琴酒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首先，想要抓住琴酒，光靠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赤井秀一联系了FBI留在日本这边协助他的联络人。
“是赤井先生吗？”
电话那边，一个有些厚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是卡梅隆，是詹姆斯先生委托的临时联络人。”
卡梅隆说。
因为迟迟没有找到与长夜有关的线索，FBI再留在日本影响也不太好，詹姆斯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日本。
不过，离开的只有明面上来日本的四个人，FBI其实还有一些人手留在日本，暗中配合着赤井秀一的卧底任务。
卡梅隆就是其中的一人，不过他是在詹姆斯他们离开日本后，再从FBI里挑选出来，派到日本来的探员。
他负责和正在卧底的赤井秀一保持联络，并同时把日本这边的情况汇报给待在美国的詹姆斯。
“啊。”
赤井秀一说：“我准备撤离组织了。”
“离开之前，我想要带走一点东西，需要FBI的大家配合我的行动。”
……
和FBI的成员商量好了不久后针对琴酒的抓捕计划后，赤井秀一想了想，他该如何通知神奈容平。
自从莱伊“升职”，变成琴酒小队里的狙击手之后，这两年他和占边见面的时间变得非常少。
毕竟以占边那种除了出任务就是宅在安全屋里研究枪械的性格，不和他一起出任务的人遇上对方的概率极低。
而且，就算要见面，最好还是不要让组织知道。这样之后组织才不会怀疑到神奈容平。
赤井秀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和神奈容平单独见面的难度，最终还是选择让FBI的人单独去联络一下那位萩原警官，把这件事告诉他，让日本公安这边有个底-
没多久，萩原研二就收到FBI那边私下递过来的消息。
对于还有FBI待在日本这件事，萩原研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在解决组织之前，只要这些FBI不在日本的国土里乱来，他都可以暂时当做看不见。
拿到FBI的消息时，萩原研二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回复了那边的人，表示日本公安不会妨碍他们的行动。
同时，萩原研二松了口气。
两年前借着组织人员变动把莱伊和占边分开，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这两个人如果还像之前一样搭档下去，莱伊这次的抓捕计划绝对会波及到占边。
不像现在，莱伊的叛逃虽然也会影响到占边，但近两年里，和对方一起搭档的是琴酒。
如果组织质问占边为什么没有发现莱伊有问题，他们也有足够的借口——琴酒不也没有发现问题吗？
这样一来，组织应该不会过多怀疑占边。
“不过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小降谷，让警察厅那边注意一下吧。”
毕竟这次事件过后，组织应该会再次审查占边的资料。
萩原研二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头顶的灯光，在心里悠悠地想着：莱伊要抓琴酒啊……
这两个人的格斗能力几乎不相上下，而且莱伊肯定会让其他的FBI和他一起围捕琴酒，这样算起来，莱伊成功的概率很高。
嗯，如果琴酒真的被FBI抓住了……组织该怎么办呢？
萩原研二如今颇有一点看好戏的意味，他在心里兴致勃勃地想着。
嘛，如果FBI这次的行动能成功，日本公安也可以帮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带回美国，反正他们这边情报来源充足，也不差一个琴酒。
而且萩原研二已经预见到，FBI这次的行动会打破日本公安和组织之间已经维持了两年的平衡。
那么接下来，他们这边也可以见机行事了-
赤井秀一做出决定之后，很快就选好了围捕琴酒的时间——下一次任务，就在后天晚上。琴酒已经把任务内容发给他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都已经确定。
安全屋里，赤井秀一坐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一把狙击枪，他拿着手机查看着地图。
“在仓库里见面吗？也好。”
赤井秀一低声说。
“让卡梅隆他们提前埋伏好吧。”
接下来，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就来到了后天下午。
已经废弃许久的仓库被人抬手推开，透过傍晚昏暗的阳光，十几道人影压着脚步走了进去。
他们先检查了一下仓库里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分散在仓库的角落里，借助仓库里的杂物和货箱把自己的身形隐藏了起来。
卡梅隆靠在墙柱后面，低头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枪，确保一切都准备好后，他才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紧张。
这可是他第一次参与围捕罪犯的实战，绝对不能失败！也不能让赤井先生的辛苦白费！
FBI的人在仓库里埋伏好后，就开始耐心等待起来。
第一个走进仓库的，是莱伊。
赤井秀一推开仓库的门，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仓库里的情况，然后才走进去。
他找到隐藏在仓库里的某个FBI，帮他们重新调整了隐蔽的位点。
他们要抓捕的人是组织里的顶尖杀手，琴酒对危险的直觉十分敏锐，而且眼神也非常犀利，如果他们在门口就被琴酒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次的围捕计划一定会失败。
至少，要把人引进仓库再出手。
赤井秀一再次确认过所有FBI探员的位置后，他走到了仓库的空地中心，抱着枪开始闭目养神，等待着琴酒的到来。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然后，脚步声如约而至。
听见从仓库外传来的脚步声时，仓库里所有人都瞬间提高了警惕。
来了吗？！
卡梅隆握紧了怀里的枪。
就在其他FBI暗自警惕之时，赤井秀一抬了抬眼皮。
他的表情虽然依旧平静无比，但心里却起了几分警惕和疑虑。
不对，来的人不是琴酒。
因为，只要仔细听来人的脚步声，就能发现对方的脚步缓慢又拖沓、中途还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拐杖吗？
赤井秀一抬起眼，一个身形瘦弱的老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老人带着帽子、穿着黑色的衣服，眯着一双眼睛，慢吞吞地走进了仓库，他瞄准了赤井秀一不远处那个破旧的布满灰尘的椅子，杵着拐杖一撅一拐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
赤井秀一顿了顿，他睁开祖母绿色的眼睛，极快地把旁边这个老人扫视了一遍。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但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
“老人家，这里很危险！”
一道有些急切的、带着担忧的声音从仓库某个角落传了出来，然后，卡梅隆跑了出来，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赤井秀一这一次真的沉默了。
“快离开这里！危险！”
听着卡梅隆努力劝说着老人离开，赤井秀一神色冷静地扫了一眼那边的场景。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握紧了拐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赤井秀一握紧了怀里的枪，眸光一瞬间暗沉下来。
“站住。”
他出声的同时，手里的枪也瞬间对准了老人的眉心。
第150章 浓雾115
赤井先生？！
卡梅隆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赤井秀一。
所幸, 卡梅隆还有些分寸，知道不该在陌生人面前喊出赤井秀一的真名。
赤井秀一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趁着老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几步走到老人身边，手里的枪始终瞄准着对方的眉心。
“不好意思，虽然不确定您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还是请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赤井秀一的视线锁定着老人，他注意到，当他说完这段话后,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指立刻攥紧了。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 他没有再犹豫, 脚步一转绕到了老人身后。
就在这时, 老人猛地睁开眼睛，扔下手里的拐杖, 脚下施力准备往仓库门口跑去。
赤井秀一早有预料，他直接拽着老人的衣领就把人拎了回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记手刀敲晕了对方。
“呃——！”
老人挣扎的动作一僵，脸上带着不甘的神色失去了意识。
“赤井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旁边看完了老人和赤井秀一交手的整个过程, 就算卡梅隆再蠢，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后, 卡梅隆脸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卡梅隆, FBI教导你的时候没有说过……没有上级的命令，不要自己随意行动吗？”
赤井秀一说着，一边把手里已经昏迷的老人放在地面上，开始光明正大地搜身。
从对方刚才逃跑时敏捷的动作和他面部的表情变化来看, 这个老人肯定有问题。
是组织派来监视他和琴酒的人吗？但他和琴酒已经搭档了两年，应该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派人来监视他……
赤井秀一摸索了一会儿, 从老人身上摸出一把手枪。
显然，因为赤井秀一的动作太快，这个老人还没机会把藏着的枪拔出来，就已经被赤井秀一解决了。
赤井秀一把枪放在一边，他又继续在老人身上摸索着，最后找到了对方的手机。
赤井秀一按亮屏幕，发现需要密码后，没有着急去试，先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对不起！赤井先生！”
卡梅隆看着被赤井秀一搜出来的枪，这个时候也无法再安慰自己了，他愧疚地说：“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人之前被你放走了，那我们也只能灰头土脸地空手而归。”
“不过现在还不一定……”
赤井秀一的视线落在老人的脸上，他眯了眯眼。
赤井秀一伸出手，在老人脸上轻轻捏了几下。
确实和真的皮肤的触感一样，但……
他用力一扯。
脸皮一样的□□被他撕破了一角，露出了下面真实的肤色。
果然。
赤井秀一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说不定，是条大鱼。”
易容术，是贝尔摩德才会的技能。
这个人来之前，拜托了贝尔摩德帮他易容。
从这点可以看出，这个人不想暴露他的真容。
而且对方知道易容术，在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在莱伊和琴酒面前都不愿意暴露真容的组织成员……或者说，有底气在琴酒面前伪装自己的家伙，会是谁呢？
赤井秀一眼神微闪。
“赤井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卡梅隆询问道。
赤井秀一站起来。
在他搜身的这段时间里，听见动静的其他FBI也从仓库各处走了出来。
“先把他绑好。”
赤井秀一走到卡梅隆面前，无视他紧张的表情，伸手——
从卡梅隆的腰后抽出了手铐。
“咔。”
他拉起老人的手，把手铐扣了上去。
接下来，几个FBI立刻上手用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地面上的老人扎扎实实地绑了几圈。
“卡梅隆，你们先留在仓库里，把人给我看好。”
赤井秀一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和琴酒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虽然琴酒一般不会太早到，但是……
“如果中途琴酒来了仓库，你们分为两队，一队把这个人守住，一队把琴酒逼出仓库。不要让他们救下这个人。”
“我知道了。”
卡梅隆看着赤井秀一转身准备往仓库外走，他连忙问：“赤井先生去哪里？”
“我去看看这家伙的同伙是不是还在附近。”
赤井秀一说：“这段时间，你们把人看好了。”
“不要再出差错了。”
闻言，卡梅隆顿时面露愧疚之色。
这个老人很明显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如果不是赤井秀一及时阻止了对方离开，老人离开后的第一时间肯定会给那个琴酒报信，那他们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而现在，赤井秀一还考虑到了老人藏在外面的同伙，他之前却……
赤井秀一看了卡梅隆一眼，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第一次出任务，不用太苛责自己。把接下来的事做好。”
卡梅隆坚定地点头。
“我一定会守好这个人。”
赤井秀一颔首，他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大步离开了仓库-
目标仓库百米外，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停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车内，两个身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大汉分坐在正副驾驶座里。
驾驶座上的保镖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仓储区，另一个保镖则是低头用手机看着时间。
“有趣……”
十米之外，赤井秀一收回了观察的视线。
开劳斯莱斯的组织成员？
他抱着狙击枪靠在墙壁的阴影里，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
这老人，比琴酒的排场还大啊。
赤井秀一心里已经隐约生出了一个人选。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
赤井秀一举起手里的狙击步枪，从瞄准镜里对准了那辆劳斯莱斯的驾驶位。
这份珍贵的饯别礼，他就收下了。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一动。
“砰。”
像是易拉罐爆开的声音在这僻静的小道里响起。
然后，是车窗被击碎的声音。
“呃——！”
驾驶座上的保镖睁大了眼，子弹从他的胸口贯穿，射入座位深处。
血花炸起。
“喂？！你怎么了？！”
坐在副驾驶的另一个保镖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反应过来。
这可是防弹玻璃！为什么还会被子弹击穿？！
除非……是来自狙击步枪的子弹！
下一秒——
“砰。”
第二发子弹击穿玻璃，射中了副驾驶上的保镖。
赤井秀一从阴影里抱着狙击枪走出来，他在劳斯拉斯面前站定，脚下用力，步伐轻盈地跃到了前车盖上。
然后，他举起手里的狙击枪，用枪柄对着挡风玻璃用力一砸。
“哗啦——”
“哦呀？人都在这里了吧。”
赤井秀一看着车内两个表情惊恐，气息微弱的壮汉保镖，挑了下眉。
他用右手拿着狙击枪，左手伸进衣服内侧取出手枪，枪口对准一人眉心，干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两声枪响后，仓储区重归寂静。
确认两人都被解决后，赤井秀一翻进车内，把车里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清除掉自己留下来的痕迹，重新回到了仓库。
“赤井先生！”
仓库里，看见赤井秀一回来后，其他FBI都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那些家伙已经解决了。”
赤井秀一看着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老人，他说：“卡梅隆，你带几个人，立刻带着这个人撤离仓库。”
“这个人非常重要，很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大人物。”
“这段时间里，你们一定要把人守好。”
赤井秀一说：“我和剩下的人留在这里，继续蹲守琴酒。”虽然阴差阳错地抓到了一个大人物，但赤井秀一仍旧没有放弃抓捕琴酒的打算。
天时地利人和，既然陷阱还没有被敌人发现，那就要利用起来。
“是！赤井先生。”
卡梅隆等人带着老人离开了。
接下来，赤井秀一带着剩下的FBI把仓库里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后，他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赤井秀一在心里思索着。
虽然他解决了老人带来的两个保镖，但这个老人来之前找过贝尔摩德易容，贝尔摩德应该知道对方要来这里。
如果贝尔摩德中途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赤井秀一虽然闭着眼，但能感觉到被他放在左边口袋里的那个老人的手机仍然安静无比。
目前为止，没有电话、也没有邮件。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仓库里又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事情发生时，保时捷356a正在离仓库二十多公里的道路上匀速行驶着。
伏特加专心地开着车，琴酒坐在副驾驶上，指尖捏着一根烟，淡淡地抽着。
“那个老家伙从美国回来了？”
“是啊，他觉得这几年日本这边的局势有一点不对劲。”
电话那边，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说：“毕竟两年前日本公安就像疯了一样咬了组织一口，这两年虽然消停下来了，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酝酿着更大的行动。”
“你觉得呢？GIN。”
贝尔摩德：“你可是一直都在日本，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琴酒注视着眼前不断后退的景色，他冷冷地说：“没有。”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稍显冰冷的声音显然透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想法。
琴酒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他除了自己负责的工作之外就不怎么在意其他事，但别忘了，寻找老鼠也是他的工作。
他能闻到组织里有一股……被入侵后产生的异味，即使在两年前那件事结束后，这股味道仍旧没有散去几分。
组织里还有卧底。
虽然直觉在如此提醒着他，但这些老鼠隐藏得实在太好，没有证据，就算是琴酒也无法确定卧底到底是谁。
“也是……如果你发现了不对劲的话，肯定已经第一时间把人解决了吧。”
贝尔摩德低笑着说。
“对了，”挂断电话之前，贝尔摩德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朗姆不久前来找我易容，说是要看看你和莱伊平时是怎么工作的。”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们见面的地方，看见莱伊了吧。”
虽然大概猜到了朗姆的想法，他是想私下试探一下莱伊，但贝尔摩德觉得这种事朗姆何必自己去？
其他人不知道，但她和琴酒可是知道，那个老家伙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就只适合躲在暗处当个幕后的主事人。
“或许我们应该祈祷莱伊没有你的暴脾气，不会一看见陌生人进入任务现场就直接灭口……”
贝尔摩德笑吟吟地说。
琴酒狠狠吸了一口烟，懒得再听贝尔摩德的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大哥，朗姆老大回来了？”
等琴酒挂断电话后，伏特加才开口好奇地问。
“啊。”
琴酒嗤笑着说：“那家伙一回来就不安分，现在正在目的地等着我们呢。”
伏特加“啊”了一声：“朗姆老大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突击检查吗？！
“老家伙心血来潮。”
琴酒淡淡地说：“想试探一下莱伊罢了。”
伏特加：试探莱伊……莱伊不会直接把人处理了吗？
他大哥对那些误入组织任务现场的人就是这样的！
伏特加：莱伊，手下留情啊！
第151章 浓雾116
半个小时后, 保时捷356a在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听见从门口传来的汽车引擎声时，赤井秀一当即睁开了眼睛，眼底神色清明。
他站在原地, 抱着狙击枪的双手动了动, 左手借着外套的遮挡，顺势伸进了衣服内侧，握住了手枪的枪柄。
与此同时，琴酒从保时捷356a上走了下来，几步走到了仓库门口。
他推开虚掩的仓库大门, 习惯性地往里面扫视了一圈。
然后, 注意到只有莱伊一个人站在仓库里之后, 琴酒缓缓眯起了眼睛。
“咦？莱伊, 只有你一个人吗？”
伏特加把车停好后就走到了琴酒身边。
他自然地和仓库里的莱伊打了一个招呼，发现仓库里只有莱伊一个人后, 虽然有点纳闷，但也没有过多怀疑什么。
伏特加：也许朗姆老大已经离开了吧！
这样想着，他抬脚便准备往仓库里走去。
“站住，伏特加。”
琴酒一声冷喝制止了他, 同时，他抬起了手里的伯.莱.塔, 举枪对准了莱伊, 表情冰冷中带着一丝杀意。
面对正对着他的枪口，莱伊表情不变，他开口回答了伏特加的问题：“不只我一个人。”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两双绿色的眼眸在半空中对撞, 赤井秀一迅速抽出了手枪。
下一秒，两道枪响声先后在仓库里响起。
“砰、砰——”
枪声就像是一个信号, 躲藏在仓库各处的FBI立刻举起枪探出了身形，用枪口对准了站在仓库门口的琴酒和伏特加。
“不准动！”
看着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外国人，伏特加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看向仍然在和琴酒举枪对峙的莱伊，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是条子？！”
赤井秀一的视线牢牢锁定着琴酒，就算听见了伏特加的质问，他也没有朝伏特加投去片刻的视线。
“怎么，我不像吗？”
赤井秀一嘴上随口说着，他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在琴酒身上。
“你哪里像了？！”
伏特加怒道：“你竟然背叛组织，还有……”
他转头看向那些举着枪的FBI，发现他们全都是外国人的面孔。
“你难道是FBI的卧底？！”
“没错，我们是FBI的搜查官！奉劝你们不要做无用的反抗，快点束手就擒吧！”
赤井秀一没说话，不过有一个举着枪的FBI直接用英语开口了。
伏特加冷嗤道：“你们真是异想天开！”
话音刚落，他又突然问：“之前来仓库里的那个人呢？”
“不知道。”
赤井秀一悠悠地说：“可能在海里、也可能在天上，反正你们找不回来了。”
伏特加：“……”
他忍住了脸上的表情，只在心里疯狂呐喊着。
朗姆老大你说你没事干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过来啊！
现在可好了，被这群FBI抓了。
组织二把手被抓了！这下可真的是要变天了啊！
“他是什么时候来仓库的？”
“不知道。”
赤井秀一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情报，他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抓到了一条大鱼啊。”
虽然琴酒和伏特加始终没有透露那个老人的代号，但光是伏特加不断询问那个老人的情况这一点，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你们真的想见他……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赤井秀一低笑着说。
伏特加：做梦呢？！
伏特加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看着赤井秀一，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藏在了身后。
趁着赤井秀一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琴酒身上，伏特加嘴上用各种话语骂着赤井秀一，一边悄悄地往仓库外退去。
赤井秀一眼神一转，注意到了伏特加的动作，就在这时，他的后背猛然泛起了一阵寒意。
“砰——”
是琴酒，他在赤井秀一移开视线的瞬间扣下了扳机。
赤井秀一毫不意外，他闪身躲开的同时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仓库门口，直接几发子弹射了出去。
“砰、砰砰——”
黑色的风衣被子弹贯穿，形成一个灼烧后的洞口。
伏特加和琴酒的动作敏捷又迅速，躲开赤井秀一的几发子弹后，他们一边举枪反击，一边退出了仓库。
见状，赤井秀一立刻出声，指挥其他FBI压迫上去。
“追上去，不要让他们离开！”
“琴酒的车就停在附近，不要让他们有开车的机会，优先打爆他们的车胎。”
然后，你逃我追的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看着那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后，赤井秀一眸底闪过锐意，唇边勾起兴奋的弧度，他握紧手里的枪，几步就冲出了仓库，追了上去。
接下来，一场激烈的枪战在这片荒废的仓储区上演-
半个小时后，组织某基地里。
“你说什么？”
像是听见了完全无法相信的消息……不是好像，是真的很难以置信啊！
安室透的表情古怪至极，他把放在耳边的手机挪远了一点，又仔细确认了一遍上面的电话号码。
是贝尔摩德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也没问题。
那……
“朗姆真的被FBI抓了？！”
安室透还记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压低了声音，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语气里带着十分的惊讶。
安室透此时的惊讶完全没有参杂任何一点水分。
他知道莱伊准备叛逃组织、还准备在离开前设下埋伏抓捕琴酒，不过安室透并不知道莱伊会什么时候行动。
原以为最先收到的会是“琴酒被抓、莱伊叛逃”的消息，结果没想到……
朗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那群FBI抓住了啊？！
朗姆这么好抓的吗？！
我们日本公安也想抓啊！
安室透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没有泄露出半分真实的想法，他脸上的表情凝重无比：“知道朗姆目前的位置吗？”
“不知道。”
电话对面，贝尔摩德的声音也很严肃。
朗姆被抓不是一件小事，这可是组织的二把手，他对组织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琴酒在与FBI枪战的间隙，立刻找了一个机会把“莱伊是FBI、FBI抓住了朗姆”这一足以让组织动荡的消息告诉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当时就惊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什么也顾不上，立刻联系了BOSS。
这一下，得到消息的BOSS彻底被惊动了。
“嗬、嗬……朗姆那个蠢货！”
视频对面，躺在床上带着呼吸机的老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贝尔摩德单膝跪在屏幕前，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敢说。
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去触及这位掌权人的怒火最好。
“咳、咳咳……”
视频对面，乌丸莲耶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的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不已。
旁边一直随身服侍的医生连忙走上前去，几个人为乌丸莲耶调整呼吸、另外几个人通过仪器观察着乌丸莲耶的身体情况。
好一会儿，乌丸莲耶才渐渐缓过了气。
“莱伊是FBI的人？”
缓过气后，乌丸莲耶突然问道。
贝尔摩德低垂着头，闻言立刻回答：“是的，根据琴酒传回来的情报，莱伊本来准备在今天叛逃，他在和琴酒见面的现场设下了埋伏，想要抓捕琴酒。”
但没想到，朗姆正巧就在此时突发奇想，独自一个人跑过去试探莱伊，然后直接被莱伊顺势抓住了。
“朗姆……琴酒……”
乌丸莲耶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忍不住怒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四年了都没发现莱伊有问题？！”
这要让他如何相信组织里的其他人？！
贝尔摩德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古怪之色。
琴酒去之前她还问对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她记得琴酒当时说没有……
结果莱伊就在琴酒的眼皮子底下卧底了两年，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待够了决定叛逃，组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琴酒现在在哪里？！”
贝尔摩德：“他应该还在和那群FBI交战。”
乌丸莲耶：“让他抓住那群FBI！必须把朗姆的下落逼问出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出动组织所有的成员，都要把朗姆给我救回来！”
贝尔摩德神色严肃：“是！BOSS。”-
总之，和乌丸莲耶的通话结束之后，贝尔摩德就立刻通知了日本这边目前能调动的所有成员，让他们立刻去寻找朗姆的下落。
然后，她又联系了波本，想让对方快点想办法。
贝尔摩德：“波本，你的情报搜查能力是朗姆一直很赞赏的，你应该能推断出来，那群FBI会把朗姆带到哪里去吧？”
“稍等。”
安室透拿着手机，走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关上门之后才说：“朗姆大人是什么时候去那边的？”
贝尔摩德也不清楚。
琴酒把消息发给她之后就没了回信，贝尔摩德刚才把BOSS的命令转达给了他，但直到现在贝尔摩德都还没有收到琴酒的回复，想也知道那边的战况很焦灼。
而且，贝尔摩德估计琴酒也不知道。
“没有线索吗……”
安室透轻叹了一声。
朗姆被FBI抓住的时间很重要。因为FBI带走朗姆的途径无非就是通过车辆把人带走，而他们能把朗姆带到哪里去？又能带多远？只要知道了朗姆去仓库的时间，就能大致推算出来。
要找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圈定搜查范围，然后先在这个范围内进行细致的搜查。等确定人不在这个范围里之后，接下来再沿着这个范围的边界逐步扩大搜查力度。
这是费时、费力、费人的搜索过程，不过为了找到朗姆，组织如今大概也不在乎这些。
安室透耸了耸肩，他说：“那我就根据我的直觉来分析了。”
“朗姆大人是个急性子，他应该不会提前很早去仓库。而且琴酒去仓库时，FBI应该已经抓住了朗姆大人，并把人带走了。”否则，琴酒当时就会全力救下朗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发了一封邮件过来，让组织这边来找人。
安室透认真地分析着。
他现在最好什么多余的事都不要做。
不要为FBI找补、也不要给他们放水，扮演好他“波本”的身份就够了。
毕竟，如果后续朗姆回不来了最好……如果朗姆逃回来了，那组织里近年来升上来的代号成员都将迎来最严酷的一次审查。
和莱伊有过关系的组织成员，他们的审查肯定会更加严厉。
所以他可不能因为组织二把手被抓就疏忽大意，露出破绽。
安室透垂下眼，挡住了紫灰色眼眸里划过的一抹锐意。
虽然波本如今什么都不能做，但他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152章 浓雾117
距离仓储区三十多公里外城区的一栋的居民公寓里。
五楼、503。
卡梅隆和其他几个FBI分散在房间里, 有两个人守在昏迷不醒的老人身边，时刻观察着对方的状态，一旦发现对方有醒来的迹象, 他们就会用房间里准备好的药物迷晕对方。
卡梅隆和另一个FBI侧靠在窗边, 遮挡了自己的身形，然后小心地通过窗户观察着公寓外面的动静。
此时，距离FBI和琴酒在仓储区展开枪战，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嗡——”
某一刻，卡梅隆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连忙拿出手机, 看见是赤井秀一打来的电话后, 神色顿时一松。
卡梅隆当即接了起来。
“赤井先生！”
电话对面, 赤井秀一应了一声，没有过多废话, 直接问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我们目前正在之前准备好的安全屋里，这附近暂时没有可疑的组织成员经过，暂时安全。”
卡梅隆汇报完这段时间的情况后，他向赤井秀一询问道：“赤井先生那边如何？”
“啊……没抓到琴酒。”
赤井秀一的声音稍显遗憾。
电话对面, 赤井秀一和其他FBI藏在森林里，他左手拿着手机靠在树干上, 狙击枪被他放在脚边。
赤井秀一说着, 转头循着仓储区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过，因为有树林的遮挡，他什么也没能看见。
“那赤井先生要先来这边和我们汇合吗？”
卡梅隆询问道。
“不。”
赤井秀一摇头。
“啊？”
卡梅隆下意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因为猎犬会顺着敌人留下的痕迹找到敌人的老巢。”
赤井秀一靠在树干上, 闲适地说：“总之，我和其他人不会去你们那边。”
“那, 赤井先生。我们这边接下来该怎么办？”
卡梅隆转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朗姆，他询问赤井秀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闻言，赤井秀一沉吟一会儿。
他在组织里待了四年，很清楚组织的势力有多么广泛，几乎遍及日本各地。就算日本公安两年前把组织的势力清洗了一遍，但这两年组织又招揽了很多新人，这些新人就是组织的眼线。
如果组织从仓储区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卡梅隆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而且他们的目标可不是把朗姆一直在那个房间里藏到死——他们要把人带回FBI审问组织的情报。
但是要如何把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从日本运到美国的FBI……
这件事果然还是越不过日本公安啊。
赤井秀一在心里想着。
就是不知道日本公安那边会提出什么条件。虽然赤井秀一对为美国争取利益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但他现在毕竟还是FBI，而且他想知道的事还没有结果，表面上至少要过得去。
这样想着，赤井秀一喊了一声电话对面的卡梅隆：“卡梅隆，你去联系……”
“咦？”
就在这时，卡梅隆的手机里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卡梅隆看了看电话号码，他惊讶地说：“赤井先生，是日本公安打来的电话。”
“哦？还真是巧了。”
赤井秀一挑了下眉，他说：“我把电话转接到帕森那里，你先接日本公安的电话。”
卡梅隆身边，另一位FBI帕森把手机递了过来。
卡梅隆：“我知道了。”-
“你好，萩原警官。”
卡梅隆接起电话后，率先打了一个招呼。
“请问有什么事吗？”
“唔，是这样的。我的上级说你们或许遇到了一点麻烦，希望我来问问，你们是否需要一些帮助。”
电话里传来萩原研二有些轻快的声音：“我想你们现在应该需要我们的帮助吧。比如，你们或许需要几张立刻飞往美国的机票，还有，托运无铭牌大型动物的许可？”
“啊？”
卡梅隆一手拿着一个手机，闻言满脸疑惑。
机票倒还可以理解，他们确实很需要立刻回到美国，但是托运大型动物是什么？
与此同时，通过外放的话筒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和他说的话后，赤井秀一的表情顿了一下。
他倒是听懂了这位萩原警官在说什么，但这不是他目前在意的地方，他在意的是……
日本公安拿到消息的速度太快了一点。
赤井秀一眸光微闪。
他们能这么快拿到消息，说明这件事在组织传播的速度很快。也就是说，组织非常重视他们手里的这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
诸多心念在赤井秀一脑海中急转，他很快出声说：“我们确实需要日本公安的帮助，帮我们尽快将货物送走。”
赤井秀一的声音通过卡梅隆左手拿着的手机外放出来，通过他右手拿着的手机传入了萩原研二耳中。
电话对面，萩原研二听见这个声音，挑了下眉。
是莱伊……不。是赤井秀一啊。
萩原研二没说可不可以，他只是说：“要付运费。”
赤井秀一：“可以，先报价格。”
萩原研二：“稍等。谈价格之前，我这边有一个问题：外国货还是本国货？”
这个问题……
赤井秀一有些意外，他原本靠在树干上，如今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
萩原研二的问题很简单：他在问他们抓到的那个人是外国人还是日本人。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回答之后，后续谈价格就变得有点麻烦了。
毕竟，他们抓的是日本人，而他们现在想做的，是让日本公安帮他们把日本人托运到美国、由美国的机构进行审问。
放在任何一个官方机构身上，这都是不可能同意的事——自己国家的国民在国土犯了罪，哪有送给别的国家让人家处理的道理？
电话对面，萩原研二低笑了一声。
“懂了吗？”
“如果你们抓的是琴酒，日本公安自然可以履行之前的承诺，连夜就能把你们全需全尾地送回美国。”
毕竟琴酒他一看就不是日本人，交给哪国处理都不会影响什么。
但现在FBI抓的是日本人，他们不可能让这群人把人带走。
赤井秀一不由沉默。被提醒之后，他稍微一想，也明白了过来。
不过……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他问：“你们知道我们抓的是日本人？”
萩原研二随意地“嗯”了一声。
赤井秀一：“方便问一下这个人的代号吗？我想，日本公安现在一定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吧。”
“可以。”
抛开某些原则上的问题，萩原研二很好说话，十分大方地就把情报告诉了赤井秀一：“他的代号是朗姆。”
赤井秀一：……
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朗姆？组织二把手？”
萩原研二：“对啊！”
轻快地答应完，萩原研二又幽幽地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之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想要把朗姆引出来都没得手，萩原研二甚至在柑曼怡那边都没见过朗姆本人。
结果赤井秀一刚准备叛逃，对方本来准备抓的还是琴酒，然后朗姆这家伙自己把自己送上去了。
朗姆，你这样直接送真的好吗？你让我们这些费尽心思想抓你的情可以堪啊！
赤井秀一：果然是份大礼啊。
“萩原警官，你就这么把朗姆的身份告诉了我，也该清楚，FBI这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吧。”
赤井秀一说。
毕竟这是他卧底四年的成果，不说是他，就算是其他FBI也不会就此放弃抓到手的猎物。
“我知道。”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淡定。
“所以，我这边有一个提议。”
赤井秀一挑了下眉。
“愿闻其详。”-
与此同时，组织基地里。
贝尔摩德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基地里，波本推断出大致的搜查范围之后就离开了基地，准备亲自去现场寻找朗姆和FBI的下落。
基地里的其他人，也得到了寻找朗姆的命令，不管能不能找到，全都出动了。
贝尔摩德之所以还坐在这里，是因为她要负责接收组织成员给她的搜查结果，然后还要根据结果确定下一步的搜查方向。
暂时接替了朗姆的职位，临时负责各种情报任务。贝尔摩德弄了一会儿深觉这不是适合她的工作。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情报人员，而且是负责调查情报的、不是负责整理情报的。
贝尔摩德很想找个人来帮她分担一下，然后她仔细一琢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日本这边的代号成员这几年是不是消耗得太快了一点？
贝尔摩德眯了眯眼。
莱伊带着朗姆这一走，组织几乎废了大半。
别看朗姆平时不怎么出现，而且武力值也不高，但他这个组织二把手的身份可不是虚有其表的。
而且除了研究所的事，组织里的其他事BOSS早就不怎么管，几乎全都交由朗姆一手处理。
朗姆虽说是二把手，但若论起他手中实际的权力来，甚至可以说他才是组织的BOSS。
也就是说，莱伊抓的不是BOSS，胜似BOSS。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扶额叹息。
她垂下眼，眼底的神色却有几分莫名。
两年前她就觉得组织的局势越来越不好，如今朗姆的神来一笔，甚至让贝尔摩德产生了一种错觉：组织是不是要完了？
话说，如果朗姆找不回来了，谁会变成组织的下一个二把手？琴酒吗？
第153章 浓雾118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没有。”
距离仓储区最近的一个组织基地里, 贝尔摩德、琴酒、伏特加、波本四个人分散坐在角落里。
基地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贝尔摩德在看手机，忙着稳住组织如今的局势。
琴酒和伏特加坐在旁边，身边放着医疗箱, 正在处理着刚才和FBI枪战留下来的伤口。
安室透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 他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以FBI那群人的外貌特征，只要他们还待在日本，我们的人迟早能发现他们。”
“今天晚上没有找到他们也很正常，因为他们刚抓住了我们的组织成员，肯定也知道我们在找他们, 此时估计正躲在某个他们早就安置好的巢穴里警惕地周围的一切。”
安室透抬起头, 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声音里暗藏锋利的冷意：“但他们不可能一直躲在那个巢穴里, 只要他们出去，被其他人看见, 我们就有找到他们的机会。”
“所以，我觉得就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排查那片区域里废弃的公寓楼、逐步确认那群FBI的据点。”
“只要找到了他们的据点，就能找到朗姆大人。”
波本说的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寻找方法。
贝尔摩德点了点头，她拿出手机把命令发布了下去。
“不过……”
说完之后, 安室透话音又一转。
“不过什么？”
伏特加问。
“不过，我们可能要注意一下最近的航班、和客运的轮船。”
安室透说：“那群FBI的目的是把朗姆大人带回FBI, 他们这段时间里肯定会想尽办法回到美国。”
“但那是一个大活人, 带着朗姆，那群FBI过不了机场安检吧？”
贝尔摩德思索着说：“他们会不会走走私轮船？”
安室透摇摇头，他说：“他们也有可能会走机场。毕竟……如果FBI和日本公安商量的话，他们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轻松地离开日本。”
“也就是说, 什么都有可能是他们逃走的方向……”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琴酒：“琴酒, 你那边没有什么线索吗？”
伏特加一边把医用酒精递给琴酒，一边回答贝尔摩德：“我和大哥去仓库的时候，莱伊那个家伙早就把朗姆老大抓走了！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
“朗姆老大也是，都不知道都带几个人在身边……”
“对了，朗姆不是一个人去的吧？”贝尔摩德想起来那老家伙身边不是一直会带几个保镖吗？
“都被莱伊处理了！”
伏特加没好气地说：“我和大哥在仓储区看见朗姆老大的车了，上面两个保镖早就死透了！”
他大哥的车也被莱伊一枪打爆了车胎，他们逃走的时候没能把车一起开回来。
那可是他大哥最宝贵的车！
可恶的莱伊！
贝尔摩德看了看伏特加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声不吭的琴酒身上。
“琴酒，BOSS很生气。”
贝尔摩德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和朗姆一个负责审查莱伊的资料，一个和莱伊一起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为什么全都没有发现莱伊有问题？”
琴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莱伊……”
他握紧了腰间的伯.莱.塔，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戾气。
此时，琴酒身上的杀气几乎化为了实质。
“好了好了。”
安室透漫不经心地打圆场，他单手托着脸。
“不说琴酒和朗姆大人，贝尔摩德，你和我也和莱伊搭档过，不也没有发现问题吗？”
安室透耸了耸肩，他说：“日本这边的代号成员基本上都和他搭档过吧。”
“所以，这不是琴酒他们的问题，是莱伊伪装得太好了。”
安室透感叹道：“莱伊这是把我们整个组织都骗了啊……”
“三年前。”
琴酒突然说，他的表情依旧十分阴沉。
安室透有些疑惑，倒是贝尔摩德立刻明白了琴酒未说完的话语。
“啊，那次……我们竟然让莱伊去解决FBI的人。”
贝尔摩德按了按额角，她闭目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所以那个时候莱伊打偏了……他难道是故意的？”
当时那个场景，是莱伊自己先提出了增加射程，挑战自己，否则以他们最开始要求的射程去狙击那群FBI，莱伊当时如果射偏了，他们绝对会怀疑莱伊。
连FBI的同事变成狙击枪下的敌人都能临危不乱、想到办法全身而退的人……
贝尔摩德垂下眼，低声自语：“啊啦，这可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伏特加也想起了那件事，他握拳锤在手心，惊讶地说：“对啊！我记得当时莱伊可是朝着那些FBI开枪了！他还击中了那些FBI啊！”
就冲当时那个场景，要是那个时候有人说莱伊是FBI，谁信啊！
伏特加：对着自己的同事都能面不改色地开枪，莱伊是个狠人！
所以，他们被莱伊蒙蔽了四年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身份有问题，真的一点都不冤枉。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安室透低头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可不是讨论莱伊是怎么骗了我们的时候。”
“还是先把朗姆大人找回来吧。”-
日本这边的组织成员明里暗里找了两天，没找到那群外国人的身影。
反倒是美国那边的组织成员先一步传来了消息——他们看见莱伊走进了FBI总部。
也就是说，短短两天，莱伊已经从日本回到了美国，还光明正大地去FBI上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朗姆在什么地方？他还在日本吗？还是已经被FBI用不知名的手段带到了美国，藏匿了起来？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朗姆仿佛就这样消失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提示，他们要怎么找到？
贝尔摩德和琴酒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听着视频对面的乌丸莲耶大发雷霆，他们两个也只能沉默不语。
“莱伊、把莱伊给我抓回来！”
乌丸莲耶喘着气，阴狠地说：“不仅要抓莱伊，必须把朗姆找到！”
但莱伊要怎么抓、朗姆要怎么找，乌丸莲耶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但他是BOSS，这些本来就不需要他操心，他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了。
至于底下的人要怎么完成……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找到……那也是个未知数。
贝尔摩德和琴酒无意去提醒乌丸莲耶，他们清楚屏幕里的老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再让对方多想也是徒劳，还不如他们自己想办法。
视频结束前，屏幕对面的乌丸莲耶说：“琴酒……你负责研究所的事……”
“其他的地方可以出问题，研究所、研究所绝对不能出问题，你知道吗？”
琴酒平静地点头：“是，BOSS。”
琴酒身边，贝尔摩德无声地垂下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还有，柑曼怡那边的研究进展如何？”
乌丸莲耶身边，一直服侍左右的研究员连忙拿出手机，联系了还在实验室里拉弗格。
“拉弗格说：暂无进展。”
“……”
乌丸莲耶：“暂停实验之后，柑曼怡要恢复多久才能达到之前的状态？”
研究员：“拉弗格说：至少一年。”
稍许沉默后，乌丸莲耶摇了摇头：“算了。”
如果暂停实验，柑曼怡能立刻恢复的话，乌丸莲耶还打算让对方出来帮个忙。
但暂停实验后柑曼怡的身体要一年时间才能恢复……那就没必要了。
还是让拉弗格继续研究吧。
做出决定后，乌丸莲耶干脆利落地把柑曼怡重新抛到了脑后。
视频对面，听完全程的贝尔摩德垂着头，眼中划过一抹讽刺之色。
“贝尔摩德，情报组的工作暂时交给你和琴酒一起处理。”
乌丸莲耶考虑了片刻，把视线看向了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贝尔摩德。
闻言，贝尔摩德抿了抿唇，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
“BOSS，情报组的工作一直都是朗姆和他手下的人在负责，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工作……或许，可以交给朗姆手下的那些人处理？”
乌丸莲耶冷冷地说：“我不相信他们。”
朗姆连莱伊的身份有问题都没调查出来，乌丸莲耶现在看组织里的这些成员有一个没一个全都有嫌疑——谁知道他们哪些人的身份有问题？谁知道他们又是哪个机构派进来的卧底？
而且，琴酒也没发现莱伊有问题，这更是让乌丸莲耶对组织里其他成员的信任降到了最底层。
如今，乌丸莲耶只敢将组织最重要的工作交给琴酒和贝尔摩德，至于组织里的其他人……
“琴酒，务必要仔细审查组织里的其他成员！把其他老鼠都给我揪出来！”
等视频挂断后，贝尔摩德才抬起头，叹了口气。
她负责情报组……BOSS还真是看得起她。
贝尔摩德有点头疼。
所以现在该干什么？抓莱伊、找朗姆？还是先审查组织里的代号成员？
“先抓莱伊。”
琴酒声音冰冷地说：“想要找到朗姆，只能先抓住莱伊。”
“别忘了，朗姆那个老家伙不会和那群FBI说什么，但他的手机里有多少组织的情报。”
FBI就算审问不出结果，他们一旦破解了朗姆的手机，就能拿到那些情报。
贝尔摩德叹息着说：“是啊……”
第154章 浓雾119
东京, 警视厅。
“是吗？朗姆的手机已经成功破解了？”
萩原研二靠在桌沿上，轻快地说：“那接下来，FBI准备对组织出手吗？”
“当然。”
美国, FBI总部。
赤井秀一站在窗边, 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潮车流，他扫了一眼窗外的高楼大厦，目光在五百米外的几个楼层上停顿了一会儿。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说：“萩原警官，你之前说，组织目前是贝尔摩德和琴酒在掌控局势？”
“没错。”
萩原研二随意地说：“怎么？琴酒来杀你了？”
“有没有人说过……”
赤井秀一眯起眼, 从窗边后退几步, 然后猛地侧身蹲在墙边的绿植盆栽后面。
下一秒, 他刚才正对着的那个窗户直接被子弹击穿, 子弹穿过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嵌进了不远处的地面里。
“和你说话很没有成就感, 萩原君。”
萩原研二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他轻笑了一声。
“很遗憾，没有哦。”
“是吗？”
赤井秀一从盆栽后面站起来，几步退出窗户的视野范围。
“秀！你没事吧？”
听见动静的朱蒂匆匆跑了过来。
“没事, 朱蒂。”
赤井秀一转头看向她，他说了一个大致的狙击位点。
“你让詹姆斯派人去那栋楼附近看看。”
“我知道了。”
朱蒂严肃地点头, 转身离开。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 电话对面又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对朗姆的审问已经进行了三轮，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萩原研二翻阅着手里的审问报告。
老家伙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严密看管起来了，先是怒骂了莱伊一顿，又不死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想找机会逃跑。
不过那边被FBI和日本公安联合看管着，朗姆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就算再怎么有心机，他也跑不出去。
这一次和皮斯克那会儿可不一样。
皮斯克那个时候，他们是想要逼出组织的眼线，才故意把破绽暴露给了组织。这会儿他们没有其他的目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组织被解决前死守朗姆，绝对不要泄露出半分消息。
失去朗姆后，组织的情报组崩盘了大半，目前在贝尔摩德的管理下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但凭借组织现在的情报网，再加上波本明里暗里的放水，他们不可能调查到朗姆的位置。
“哦，对了。”
萩原研二对电话对面的赤井秀一说：“听说贝尔摩德也去美国了。”
“哦？”
赤井秀一的脚步一顿。
他说：“有时候，我觉得……”
日本公安的情报来源，似乎不只是来自于神奈容平。
属于行动组的神奈容平不可能会这么快掌握贝尔摩德的动向。
赤井秀一靠在墙上，他没有把话说完，也没有提及神奈容平的名字，但电话对面的那位萩原警官仿佛听见了他心里所想，低低地笑了一声。
“嘛，你猜？”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说。
说是不可能说的，不过赤井秀一有这个猜测其实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叛逃之前，赤井秀一和小阵平都是行动组的成员，对方自己肯定清楚行动组能拿到多少情报。
行动组要拿到情报组那边的情报，而且还是在这个时期，这个速度不论如何都太快了。
而且贝尔摩德的行踪可不是好拿到的。
所以，日本公安在组织里竟然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卧底吗？
赤井秀一有点惊讶。
一般来说，一个官方机构是不会同时派两名卧底潜入同一个组织的……所以他们应该一个是警察厅的卧底，一个是警视厅的卧底？
极快地理清思路后，赤井秀一没再多想，他说：“等FBI这边把朗姆手机里的情报整理出来，我们就会立刻开始处理组织在美国这边的势力。”
“明白了。”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他把审问报告放在一边，突然开口说：“对了，你的母亲玛丽女士曾经告诉我，你们在调查羽田浩司案。”
赤井秀一：“没错。”
“关于羽田浩司案的凶手，日本公安这边有一些线索。”
萩原研二弯了弯眉眼，他说：“或许，你希望玛丽女士来亲自询问那起案件的真凶？”
末了，萩原研二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如果你们想从其他方面了解那起案件，我们这边也有案件幸存者的联络方式。”
“……”
赤井秀一站定，他轻叹口气。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萩原君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
“我会把朗姆手机里与日本这边有关的情报整理出来，希望日本公安能和我们一起对组织展开围剿行动。”
“当然。”
萩原研二满意地挂断电话。
“OK，谈妥了。”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诸伏景光，他轻快地说：“接下来就配合那边行动吧。”把朗姆手机里的那些情报先处理了。
剩下的，至于朗姆始终不肯松口.交代组织的情报，对如今的局势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只要他们在组织里还有卧底，他们的情报就始终不会枯竭。
“朗姆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差最关键的一步了……”
BOSS。
只要知道了BOSS的位置，他们就可以开始计划对组织的最后总攻。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不今天晚上回去试试，能不能过去？
萩原研二：有点想去研究所探险了。
可惜柑曼怡已经被强制关机了一年，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看看研究所的场景，还有小志保。
他上实验台前都没和那孩子打过招呼呢。
……
希望拉弗格不要直接把那具身体研究没了-
接下来，就如他们说好的那样，事情如预期一样进行着。
FBI把情报拿到手就开始处理组织的势力，而千里迢迢跑去美国追杀莱伊的贝尔摩德和琴酒据说也没在莱伊手里讨到好处。
虽然他们一个是顶级杀手，一个是擅长易容的千面魔女，但赤井秀一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他和身边的FBI同事配合着，甚至还想着反过来抓住追杀他的这两个人。
双方焦灼了一段时间，直到美国和日本的组织同时传来消息，受到了FBI和日本公安的围剿后，贝尔摩德和琴酒才停下了追杀莱伊的步伐，开始专注解决组织里的问题。
行动组这边琴酒算是轻车熟路，但情报组那边贝尔摩德实在无法顾及所有事情，她还是把朗姆手底下常用的几个人提拔了上去。
诸如负责美国区的宾加、以及日本这边的波本和库拉索。
把事情分摊下去后，贝尔摩德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轻叹了口气。
贝尔摩德轻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享受着这段时间来难得的悠闲时间，脑海里不知不觉回忆起了不久前在美国遇见的那件事。
那两个孩子……
可惜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贝尔摩德端起高脚杯，将深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几天后，帝丹高中。
今天是帝丹高中开学的日子，这也意味着，有一些少年少女从初中毕业，来到了人生的新一个阶段。
他们告别了旧的班级、旧的同窗，如今各奔东西，而在新的班级里，他们会和新的同学成为朋友、也会高兴于看见熟悉的面孔。
“小兰！太好了，我们又是同班同学！”
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指着班级表高兴地说。
毛利兰也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
“嗯！太好了呢，园子。”
“不过，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
铃木园子瞥了一眼跟在她们两个后面的黑发少年，嘀咕着：“为什么你这自大狂也和我们一个班啊？”
工藤新一露出一个半月眼，无语地说：“说别人坏话能小点声吗？大小姐。”
“所以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
“我们是一个班的，我也要去教室啊！再说了，我和小兰也是幼驯染，为什么不能跟着你们！”
铃木园子：“我和小兰才是幼驯染！而且你那么喜欢福尔摩斯，你和他才是幼驯染！”
工藤新一：“……”
他站在原地，下意识想象了一下如果真的和福尔摩斯当幼驯染该有多棒，只可惜福尔摩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小兰，趁现在我们快走。别管那个福尔摩斯迷。”
看着陷入幻想中的工藤新一，铃木园子意料地呵呵了一声，拉着毛利兰就往前走。
“好吧。”
毛利兰转头看了看工藤新一，顺从地被铃木园子带走了。
两个人走到了教室门前，被一道女声突然叫住了。
“咦，只有你一个人吗？”
铃木园子睁大了眼，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我们这么大两个大活人，你居然说只有一个人？”
“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
穿着帝丹高中的卷发女生爽朗地说：“我叫世良真纯，也是这个班的学生。”
她朝铃木园子笑了笑，才看向表情有点犹豫、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的毛利兰。
“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见过。”
“在八年前的夏威夷。”
闻言，毛利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就说！是和新一一起去夏威夷遇见案件的那次吧！”
“什么夏威夷？什么案件？”
追上来的工藤新一下意识问，一边看向站在一边的世良真纯。
世良真纯抬手打了个招呼：“嗨，魔法师。”
“啊，你是……”
“世良真纯。”
世良真纯露出了一个带着虎牙的笑容。
“之后三年就请多关照了。”
第155章 朝光01
两年后。
“你醒了。”
萩原研二还没睁开眼, 听着这熟悉的一句话，感受到对方话语里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他默了默。
一瞬间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十年前。
萩原研二睁开眼, 他看了看头顶久违的实验室天花板, 转头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拉弗格。
对方穿着常年不变的白大褂，站在不远处，像十年前一样用平淡的表情注视着他。
不过……
“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先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你好像变老……咳，成熟了。”
他眨了眨眼, 理直气壮地开始挑衅对方。
“嗯。”
拉弗格冷淡地说：“你不想要这条命直说。”
“哈哈……咳咳、咳……”
萩原研二刚想笑几声, 他笑到一半感觉自己喉间发痒, 克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后, 有股血腥味从他的口舌深处蔓延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像三十岁一样年轻……对吧？”
说完他想说的这句话后，萩原研二感觉自己满口铁锈味。
萩原研二：……
他这个时候真切地感受到, 这具身体真的要不行了。
说一句话就咽一口血，这也太夸张了啊！
萩原研二迫于无奈闭上了嘴。
被迫禁言的他无法再用语言暗暗试探拉弗格，他只能躺在实验台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要是能在天花板安放一个投影幕布，放个电影就好了。
萩原研二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从柑曼怡身体里重新醒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强制性地在实验台上度过了。
接下来, 萩原研二又断断续续地从柑曼怡身体里醒来了几次, 柑曼怡的身体状况随着他的重新醒来，也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萩原研二在实验台躺了半个月，终于不会多说几句话就咳血了、也能勉强下地了，然后他被拉弗格指挥其他成员把他抬到了轮椅上。
萩原研二：……
还没老就体验到了坐轮椅的感觉, 别说……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萩原研二上手试了试，很快就熟练了轮椅的各种操作, 然后开着轮椅在研究所里转了一圈。
萩原研二无视了路过研究员投来的诡异目光，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用轮椅作为代步工具，在研究所内闲逛的同时，将整个研究所的布局在心里逐一标记了出来。
前几天在拉弗格的实验室里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发现对方的实验室和他两年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了。
果然，走出拉弗格的实验室后，萩原研二立刻就发现研究所整个布局和设施构造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看来研究所这两年又变了位置。
萩原研二不紧不慢地操控着轮椅，路过每个房间时，他都会用略带好奇的眼神看一眼，不过不会停留太久。
这段时间先把研究所每个房间的用途确定下来吧。
之后再找个借口出去，看看研究所现在在哪里。
在心里做好规划后，萩原研二开着轮椅去了拉弗格的实验室。
“拉弗格，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萩原研二真诚地说：“我想给轮椅加个电动马达和刹车。”
“……”
“哦，如果再有一个操纵杆就更好了。”
“……”-
萩原研二试图用轮椅在研究所飙车的想法被拉弗格一眼看穿，并惨遭对方无情的拒绝。
他遗憾地被拉弗格推着轮椅推手强制性地放在了实验室外面，然后看着对方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操纵着轮椅优哉游哉地转了个方向。
接下来，去找小志保玩吧。
萩原研二开着轮椅往他没去过的研究所的另一边前进，路上他也和之前一样把每个房间的编号记了下来。
研究所的房间大部分都没有窗户，萩原研二无法从紧闭的房门透视到这些房间的景象，他准备之后看看这些房间是哪些研究员在使用，然后借此推断出这些房间到底有什么用处。
至于他为什么想要弄清这些房间的用处……其实他是在用排除法，寻找那个还不知道藏在哪里的BOSS。
萩原研二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思索之色。
总之，先把研究所的房间排查一遍，如果BOSS不在研究所，再另外去调查其他可能性。
轮椅的轮子咕噜噜地转动着，滚动声和研究员时不时走过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某一刻，萩原研二按住了轮椅，他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左边的房间。
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萩原研二看清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古怪。
……
为什么房间中间摆着一只露出了大脑的小白鼠啊？
而且小白鼠的大脑上还链接着各种电线，一路从房间中央延伸到旁边的仪器上面。
房间里挂着好几个大型显示屏，上面飞快地滚动着看不懂的数码和跳跃的线条。
从显示屏以及小白鼠时不时抽动一下的身体可以看出来，这只“露了一脑”的小白鼠竟然还活着。
这个场面实在有点吓人，萩原研二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忍住了摸自己脑袋的冲动。
“这个房间里的是什么？”
萩原研二随便叫住了一个路过的研究员，他问对方。
研究员：“这是拉弗格大人负责的房间，柑曼怡大人可以去问问拉弗格大人。我这边不太清楚。”
果然，是拉弗格的研究。
萩原研二默默地点头，等研究员离开后，他操控着轮椅靠近了透明的玻璃窗，仔细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几年前有段时间，拉弗格似乎就在研究着小白鼠。
而且，这个房间和别的房间不一样。
萩原研二抬手按上透明的玻璃。
不管是房间中央的小白鼠还是正对着这边的显示屏，都像是专门用来给某些人看见这一幕的。
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谁又需要看见这个？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拉弗格负责的实验……是给BOSS、还是神索看的？
萩原研二在小白鼠的房间前面待了一会儿，然后就操控着轮椅离开了。
他最终来到了雪莉的实验室，敲响房门后，萩原研二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人声。
他眨了眨眼。
不在吗？
刚这样想着，面前的房门就被人从内拉开了。
棕发的少女穿着白大褂，站在房间里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半长发青年。
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还以为……”
萩原研二仰头看向宫野志保，他笑眯眯地抬手打了一个招呼：“好久不见，志保长高了啊。”
“嗯。”
宫野志保垂头，她走到萩原研二身后，双手推着轮椅把他推进了实验室。
“……”
萩原研二轻叹了口气。
“好了，不用推我。”
他按住轮椅的轮子，略带无奈地说。
这样真的很奇怪啊！
宫野志保低头看了看，确认他确实不需要她帮忙后，她便松开了手。
她转身去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抬手接过，闻着房间里熟悉的咖啡味，转头在房间里观察了一圈。
整个房间像一个小型的办公室，不远处的工作台上摆着一些仪器和试剂，不过这看起来并不是做实验的地方。
房间最里面，还有一扇没有窗户的门。
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视线，宫野志保转头跟着看了一眼，她说：“那里面是实验室。”
萩原研二了然地点头。
说完之后，宫野志保转头看向他，她抿了抿唇，虽然看上去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只是转身，端着她泡好的咖啡走到了电脑面前。
萩原研二捧着手里的水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温水，掩去眼底的无奈之色。
宫野志保放下手里的杯子，她走到萩原研二面前，给他把轮椅调整了一个方向，正对着她的电脑屏幕。
得益于这具身体还算不错的视力，萩原研二一眼就看清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他扫了一眼文件的名称。
[aptx-4869.一期动物临床实验结果论述]
确认萩原研二看得清后，宫野志保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走回了电脑前坐下。
虽然柑曼怡从来没有明说，但宫野志保能感觉出来，他其实一直都很关心她的实验进度。
宫野志保握住鼠标，她背对萩原研二面对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微垂下眼。
柑曼怡是不一样的——他对组织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因为，一个一心一意忠于组织的人，是不会在发现有人抗拒组织时，教她伪装、忍耐，甚至是潜伏下去。
他教给她的生存之道，从始至终都把组织放在了敌人的位置上，教她如何去欺骗、隐瞒她的敌人。
他从来都没有让她真正服从这个组织。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完全忠于组织？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察觉到柑曼怡对她的研究内容很感兴趣后，宫野志保什么也没说，任由对方坐在不远处旁观着她的实验资料。
反正组织自己也不在意，那让柑曼怡看看怎么了？
宫野志保把记录着最近实验结果的文件点开，她慢吞吞地用鼠标翻阅着。
萩原研二坐在她的斜后方，很快就察觉到了宫野志保在给他放水。
“……”
萩原研二捧起水杯抿了一口，无声地弯了弯眉眼。
第156章 朝光02
接下来这段时间, 萩原研二又开始了久违的两边跑的生活。
他晚上去研究所那边调查BOSS的位置，白天则照常去警视厅上班。
这两年组织的势力缩减了不少，他们如今的行事作风都不敢像十年前那样嚣张了。
根据小降谷和小阵平传回来的情报, 这两年里, 组织人员结构变化有点明显。
因为组织的代号成员在这几年陆续出现意外，如今组织处于一种底层人员充足，但代号成员不太够用的境地。
贝尔摩德和琴酒代替朗姆开始管理组织之后，这两人发布任务时，不再将情报调查任务和其他任务分得很开——反正只要他们两个觉得你能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你的。
不过, 虽然目前看来情报组和行动组正在逐渐靠拢, 但情报组的一些成员还是和行动组有着明显的区别。
比如波本和库拉索, 他们不仅需要完成组织布置的各种任务，平时还负责管理组织的情报网, 可以说是既要负责情报工作、又要出任务的打工人了。
波本本人对此倒是适应良好，他拿着组织如今的情报网，只等着萩原研二找到BOSS的位置，然后他们这一次就可以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所以, BOSS到底在哪里？
萩原研二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公安部走, 中途路过搜查一课, 和走出来送人的伊达航碰了个面。
“班长。”
萩原研二打了个招呼，视线落在他身边的一二三四……个高中生上。
四个高中生中，世良真纯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为了不被身边的其他人发现, 下一秒就收了回去。
“好了，你们的笔录也做完了, 快回去吧。”
伊达航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膀，对四个高中生说。
和伊达航一起把工藤新一四人送出警视厅后，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一起往回走，一边询问：“这次也是在案发现场遇见的吗？”
“啊。”
伊达航点头。
“这次的案件还是他们报的警。”
“这几个孩子怎么总是撞上各种案发现场？”
“是啊。而且总感觉最近的杀人案件也出现得频繁了不少。”
伊达航摸了摸后脑勺，叹了口气：“是因为最近的经济形势不太好吧。感觉大家都比较浮躁。”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选择杀人。
而且……
“最近的杀人手法不知道为什么花里胡哨的。”
伊达航纳闷地说。
“怎么说？”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
什么时候杀人手法也能用花里胡哨来形容了？
“啊，有用毒药杀人的、还有用刀和自己做的工具杀人的……”这些其实都还算正常，是普通人能想到的杀人手法。
“但最近总是遇到一些把案发现场伪造成密室杀人的案子。”
伊达航把最近几个案子的杀人手法说了一遍，他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要说杀人的凶手不冷静吧，对方还能慎密地思考出这种复杂的杀人手法，但要说他们很冷静吧，揭穿真相的时候又总是后悔自己杀了人。
不过迟来的后悔再怎么痛苦也没有意义，而死者若是知晓原因，也不会轻易原谅这些人吧。
说到这里，两个人沉默片刻，很快就不再多谈论这个话题。
“说起来，工藤君好像上电视了。”
“最近的电视台似乎在热衷于采访高中生侦探，唔。除了东京这边的工藤君，听说大阪那边也有一个。”还是大阪府警本部长的儿子。
伊达航点了点头：“那小子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次数最多。”
世良真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她们三个女生到不怎么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世良真纯应该被世良玛丽提醒过，好几次遇见电视台的人都避开了。
伊达航还记得这个几年前出现在警视厅叫萩原研二“叔叔”的小姑娘，这孩子与萩原他们还在暗中调查的组织有一些关系。
因为知道这一点，伊达航还帮着这孩子打了几次掩护。
话说回来……
“我们已经毕业几年了？”
“七年了。”
萩原研二知道伊达航想说什么，虽然他很想说快了，不过萩原研二其实也无法保证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组织的BOSS。
因此，他只能抿了抿唇。
见状，伊达航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不知道还要多久呢。
“不急，人没事就行。”
不过伊达航觉得那两个人卧底的时间确实也太长了一点。
这都已经七年了。
萩原研二比了个手势：“其实真的快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不知道差的这点要多久才能补上。
伊达航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我知道了。这事急不得，你们慢慢来。”
“放心。”
萩原研二笑着说：“我们还等着参加班长和娜塔莉小姐的婚礼呢。”
闻言，伊达航顿时结巴了一下。
“啊、对。婚礼。”
他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左飘右移。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班长这几天一直想说吧，我和小诸伏都看出来了哦。”
伊达航和娜塔莉的感情一直在稳定地升温，他们在几年前就已经互相见过了家长，又一路走到现在。
娜塔莉小姐一年前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了东京，现在伊达航和娜塔莉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比以前多出了不少。
他们磨合着、适应着彼此的工作和生活习惯，又用空闲的时间约会和旅行，对彼此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如巨石一样变得厚重又坚定，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决定。
只不过，因为那两个还在卧底的家伙，伊达航和娜塔莉商量之后，才一直没有举办婚礼。
毕竟，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缺少了谁都会变得不圆满。
伊达航想问问那两个人的情况，但又担心他出口的话变成了催促，最近好几次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和他一起吃饭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当然注意到了伊达航的犹豫，他们两个人稍微一想，再试探几句就明白了伊达航在犹豫什么。
“这样看来，我们得再努把力了啊。”
像是接到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般，萩原研二一脸严肃地说：“不能让班长和娜塔莉小姐等太久。”
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憋出一句话：“注意安全。”
“是！伊达警官！”
伊达航：“……”-
那天过去之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是公安，平时不怎么接触刑事案件，不过他们时常和伊达航一起吃饭，时不时能从伊达航的转述中知道一些大致情况。
然后，就是从电视台上，看见那个被称作“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的少年。
很显然，在电视台的推波助澜下，工藤新一火了。
“日本警方的救世主……”
萩原研二咋了下舌：“这是哪个电视台说的？警视厅是不是和他们有仇？”
伊达航扒了口饭，淡定地说：“啊，你想的还真没错。”
“这个电视台之前想和警视厅合作，不过当时因为某些原因被拒了。”
“是吗。”
萩原研二端起味增汤喝了一口，闻言也不怎么意外地耸耸肩。
伊达航说：“其实也是那孩子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缘故。而且前几天那个案件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直接把记者叫到了案发现场。”
诸伏景光问：“听说是一个有钱老爷杀死了他的夫人？”
“啊。”
“那估计是他的对家叫来的记者吧。”
萩原研二随口说。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就着这件事闲聊了几句，对电视台那些浮夸的说法完全不在意。
他们已经不是刚出警校的警校生了，这七年里连后辈都带了几个。
经历的多了，社会上的很多事情、那些背后的弯弯绕绕都能看明白。
电视台说的那些几分真几分假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不过，那孩子也确实厉害。”
伊达航说。
因为工藤优作与警视厅的关系，再加上目暮警部与对方多年的交情，如果工藤新一出现在案发现场，只要他不捣乱，一般都不会多拦这个少年。
而且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真的很优秀，只要把线索摆在他的面前，他不一会儿就能把犯人给找出来。
“年轻人的头脑就是灵光。”
伊达航感叹道。
听见这句话，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纷纷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班长，说话太老成也不好哦。”
“你们也就差了十来岁而已。”
伊达航故作沧桑地说：“没办法，工作改变了我。”
三个人说笑着聊着天把午饭吃完后，就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未做完的工作。
工藤新一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萩原研二本来也不太在意。
直到某天晚上，他在柑曼怡那边醒来，照常去找宫野志保聊天的时候，从她的电脑里看见了一个名单。
萩原研二扫了一眼，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顿。
宫野志保没有发现萩原研二的眼神变化，不过她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那是aptx药物的试药名单。”
“唔，我看见了。”
萩原研二看着“工藤新一”的名字后面的“不明”两字，用好奇的语气问：“不过这个工藤新一为什么会是不明？”
宫野志保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好像是琴酒前几天用了药物，没有检查工藤新一的死亡情况就离开了。”
宫野志保抬起手，从架子上取下咖啡豆。
“听说工藤新一目前只是处于失踪状态，还没有死亡消息传来。”
宫野志保说：“组织让我明天带人去工藤新一家里调查一下。”
萩原研二“嗯”了一声。
第157章 朝光03
工藤新一出事了？而且似乎被琴酒用药物灭了口？
萩原研二心下微沉, 虽然他有心想要调查，但宫野志保说工藤新一目前只是失踪，而且她明天会去工藤新一家里调查后, 萩原研二只能暂时按捺下了调查的想法, 决定先看看组织这边的调查结果。
等组织调查完，他再让公安调查一下……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吧。
虽然工藤新一明面上还是失踪的状态，但萩原研二其实已经没抱多大的希望了。
他看过这个药物的动物实验报告，在宫野志保提交的报告记录上，这个药物有着百分百的致死率。
用在人身上, 也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 工藤新一明面上仍旧处于失踪这一点, 确实有些奇怪。
萩原研二从柑曼怡那边离开后, 第二天照常去警视厅上班，中午的时候, 他问伊达航：“班长，你最近有看见工藤君吗？”
“工藤那孩子吗？”
伊达航想了想。
“有几天没看见他了。”
“工藤君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几天前？”
伊达航思索着说：“应该是上上个周末吧，听目暮警部说他那天在多罗碧加游乐园遇见工藤了。”
伊达航那天有其他工作，没有跟着目暮警部一起出外勤。
“这么说起来, 好像有半个月都没看见工藤了。”
伊达航看向陷入沉思的萩原研二，从他有些严肃的神情中察觉出了什么。
“萩原, 工藤他……”
萩原研二看向伊达航, 微微摇头。
“我还不确定，不过……这件事不用再多说了。”
伊达航瞬间明白过来，不用多说的意思是这件事与那个组织有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说。
工藤那孩子竟然遇见了萩原他们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的人吗？
那……最近没看见工藤新一, 难道他早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里，伊达航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注意到伊达航有些低沉的表情, 萩原研二转头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
诸伏景光微微点头。
于是，萩原研二说：“班长，吃完饭后一起去抽一支烟吧？”
吃完饭后，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三人这次没有分开，伊达航在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带路下来到了公安部的某个房间里。
把房间检查了一遍之后，三个人在房间里坐下，萩原研二把这件事的细节告诉了伊达航和诸伏景光。
“是那边给我的消息。”
为了便于伊达航理解，萩原研二略过了某些细节，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伊达航。
“那个组织一直在研发各种药物，有一种毒药经常被他们拿来灭口。”
“那边发现，这种毒药的试药名单上出现了工藤新一的名字。”
诸伏景光沉声说：“也就是说，工藤新一很有可能在不久前撞见了组织的任务现场，然后被用药物灭口了。”
萩原研二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目前工藤新一那一栏还不是死亡，只是不明。”
不明？
伊达航问：“所以，目前工藤只是失踪了，其他的还不确定是吗？”
萩原研二点头。
诸伏景光轻蹙起眉，他思索着说：“以组织的行事风格，他们灭口之后不会刻意隐藏死者的尸体，只是会清除与他们有关的痕迹。”
所以——
“如果工藤新一被琴酒灭口了，他的尸体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被人发现了，而不是半个月来都毫无音讯。”
萩原研二接上了诸伏景光的话，他继续说：“这也是我有点奇怪的地方。”
诸伏景光：“要调查吗？”
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他说：“组织的人今天会潜入工藤家调查，我想等组织那边的结论出来后再做安排。”
诸伏景光知道萩原研二话里的意思，他颔首道：“我明白了。”
伊达航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做其他调查了。不过我想去问问目暮警部这件事。”
萩原研二答应了下来。
伊达航的动作很快，下班之前，他就用邮件把他从目暮警部那里问到的细节告诉了萩原研二。
伊达航：[目暮警部说，当时在过山车上出现了两个黑衣黑帽、遮遮掩掩的人。]
黑衣黑帽。
萩原研二挑起眉。
萩原研二：[还有其他外貌特征吗？]
想到工藤新一遇见的是琴酒，萩原研二接着补充了一句。
萩原研二：[比如银色长发。]
邮件发出去的下一秒，伊达航就发了一个感叹号过来。
伊达航：[对。目暮警部说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银色长发，另外一个人是个壮汉。]
这样看来那两个人应该就是琴酒和伏特加。
也就是说，工藤新一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天撞见了这两个人的任务现场，然后……
那么，如果工藤新一真的遇害了，尸体应该还在那个游乐园附近。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他思索了一会儿，用手机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伊达航。
萩原研二：[班长，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约会？叫上小诸伏一起。]
萩原研二：[三个人的约会也很好玩哦~]
邮件发过去后，只沉默了一瞬，伊达航就回复了他。
伊达航：[去。]
于是，三个人下班后又聚在了一起。
他们三个人时不时会一起出去聚餐，如今一起离开倒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这个游乐园晚上会举办灯光秀，还有其他的活动，所以闭园的时间比其他游乐园要晚上许多。”
萩原研二用手机在网上检索了一下游乐园的信息。
“我们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闭园的时间。”
嘛，其实就算游乐园闭园了他们也能进去，不过那个时候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下班了，他们再找人询问那天的情况，动静可能就会有些大了。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到达了游乐园。
既然还没有闭园，他们就没有用警察的身份进去，而是像其他游客一样买票入场。
“现在先去哪里？”
走进游乐园后，三个人先在游乐园的地图面前停了下来。
伊达航说：“目暮警部说，他是在过山车终点站遇见工藤和那两个人的。”
“解决案件之后，工藤就和毛利小姐一起离开了。”
那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人群里。
“也就是说，工藤君出事的时间应该是过山车案件结束后。”
萩原研二看了看地图上标记着的安保室的位置，他说：“闭园后保安应该会在园区内进行检查，我们先去安保室问一问。”
做出决定后，三个人往附近的安保室走去，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安保室里，坐着两名身着制服的保安。
萩原研二等人敲门而入时，他们把目光投了过来。
“你好，请问几位有什么事吗？”
伊达航点头。
“我们是警视厅的警察，想问你们一些事。两位知道半个月前发生在园区过山车上的杀人案吗？”
“啊，是。我们知道。”
看见警察证后，两名保安下意识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回答了伊达航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那天也在园区内值班对吗？”
“是的。”
“你们那天是几点下的班？”
“应该是晚上九点左右吧，我和中村在园区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游客还在园区后，才下班离开的。”
“在检查园区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两名保安对视一眼。
“我们也不知道算不算。”
名叫中村的保安说：“其实我们那天在检查园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额头受伤的小孩子。”
“额头受伤的小孩子？那孩子多大？”
伊达航追问道。
中村想了想，说：“差不多六七岁吧。像是个小学生。”
小学生？伊达航身后，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
工藤新一可是高中生，那这孩子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是的。”
另一名保安竹下说：“那个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倒在园区的草丛里，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死了。不过后来我们发现他还有气息，就连忙叫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园区的医务室里。”
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
听到这里，萩原研二眉梢动了动，心下有些奇怪。
“这个孩子身边没有大人吗？”
“没有。”
竹下摇了摇头：“我们调查了寻人档案，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资料，本来准备联系警视厅把他寄养在警方的托儿所里，不过那个孩子半路偷偷跑掉了！”
跑掉了？
伊达航顿时皱起眉。
“你们没看住那孩子吗？”
中村连忙说：“警官，我们全都去追那个孩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这孩子给跑掉了！”
“……”
伊达航沉沉地看着面前两个焦急解释的保安，他没说话。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连一个小学生都没跑过？
“后来呢？”
萩原研二问：“你们后来找到那孩子了吗？”
“没、没有。”
竹下嗫喏着说：“我们在那孩子消失的地方找了很久，但那孩子真的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诸伏景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都没有大人来寻找这个孩子吗？”
中村摇头。
“那孩子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倒在园区里？”
“说是说了……”
中村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我们觉得那应该只是那个孩子的胡言乱语。”
“嗯？”
萩原研二挑眉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看见一个黑衣服的大块头在勒索一个走私枪械的人，然后他被那家伙的同伙发现了，被敲晕了过去。”
……
中村说完之后，他面前的三个警察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咳。”
本身就有神奇经历的萩原研二是全场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握拳咳嗽了一声，接着问中村：“那孩子还说过什么没有？”
“啊、我想想……”
中村：“对了，那孩子还说，他已经念高二了！”
说完之后，中村小声补充道：“那孩子一看就是小学生，怎么可能像他说的一样念高二？所以我们觉得那孩子可能是伤到了脑袋……”在胡言乱语吧。
“咳、咳咳。”
伊达航再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诸伏景光站在萩原研二旁边，他低声道：“萩原，你怎么看？”
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本身还不算太奇怪，但这个还是小学生的孩子不仅声称自己见到了琴酒的任务现场，还说自己已经高二了……
如果没有萩原研二的例子在，诸伏景光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把这孩子与工藤新一联想到一起。
但现在看来……
萩原研二无言了一瞬，他对中村说：“医务室当天的监控还在吗？”
那小孩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看完监控就知道了。
第158章 朝光04
“像吗？”
“嗯。”
监控室里, 三个人对着屏幕里放大的小男孩比划着。
带他们过来的保安暂时被留在了外面，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和伊达航调出那天医务室里的监控，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孩子。
监控画面里, 穿着大人衣服的孩子在医务室的镜子面前呆立了很久。
看起来对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监控画面外, 萩原研二语气复杂地说：“和七年前的工藤君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三个人七年前就见过工藤新一，再加上种种先入为主的因素，一看到监控画面里的这个孩子，不可避免地就把他和工藤新一联系了起来。
与此同时，伊达航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那个孩子, 眉心缓缓蹙起。
“班长, 怎么了？”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伊达航的神色, 他询问道。
“几天前, 我见过这个孩子。”
伊达航沉声说：“那天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我和目暮警部接到报警消息后赶了过去, 这个孩子和毛利侦探就在案发现场。”
“听毛利侦探说，那孩子是被朋友寄养在他家里的。”
说起来……
伊达航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案发现场的时候，那孩子东奔西跑寻找线索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可不就是变小的工藤新一在努力破案吗？
伊达航一时间觉得无奈又好笑。
不过, 知道工藤新一还活着的时候，伊达航确实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他总结道：“所以那孩子从医务室跑掉后, 目前在毛利先生家里暂时住着。”
这样的话，工藤新一现在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工藤新一变小后选择藏在工藤宅里，那他今天就会和去工藤宅调查他死亡情况的组织成员撞上。
而组织的人如果看见一个和工藤新一长相相似的孩子遮遮掩掩地藏在工藤宅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像他们这样联想到被药物变小的可能性。
那么, 工藤新一很可能会被组织带走，他们现在赶过去估计都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 这孩子没藏在自己家里。
确认工藤新一如今的情况暂时安全后，三个人便没有赶去工藤宅的想法，他们决定先把这件事的保密工作处理好。
诸伏景光出去和那两名保安签署保密协议，萩原研二把游乐园那天所有与工藤新一有关的监控拷贝了一份下来，然后删掉了游乐园的监控录像。
把后续处理好后，三个人就离开了游乐园。
虽然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但工藤新一这件事显然还没结束，有更多的麻烦在等着他们处理。
比如，那个让工藤新一变小的药物。
三个人沉默无言地坐上了萩原研二开来的车。
车门关上之后，伊达航才忍不住说：“那个药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毒药吗？”
为什么工藤吃下去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萩原研二的神色有些凝重。
“我想大概是和这种药物一开始想要达到的药效有关。”
毕竟组织一开始就不是想让雪莉研究毒药，BOSS想要的是能让他的身体像贝尔摩德那样不再衰老的、能让他避开死亡的药物。
雪莉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方向研究，她尝试着复刻父母的药物，然后得到了aptx系列药。
但这个药物始终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几年来，它一直都是一种致死的毒药。
直到现在，在工藤新一身上出现了意外。
萩原研二眸色微深。
这个药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朝着组织预期的方向演变了，这样下去很难说清什么时候又会有第二个变小的案例出现。
不过，就算萩原研二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他这些年在研究所里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药物学知识，知道出现了个例并不意味着药物就已经研发成功。
这个时候，如果要想让药物成功研发出来，最需要做的是研究那个成功案例，找出让药物成功的因素。
而他们这边要做的，恰恰相反。
“工藤新一还活着的消息必须要藏好。”
萩原研二说。
他们要阻止药物的研发——至少，这种药物不应该在组织里被研发出来。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神色严肃地点头。
他们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伊达航虽然不了解那个组织，但光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卧底了七年都还没解决那个组织就能看出来，那个组织的势力不容小觑。
而且现在他又得知这个组织竟然在进行非法实验，如果让工藤被组织的人发现了……很难想象那群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思及此，伊达航说：“那孩子现在在毛利侦探家里……毛利侦探好像还不知道那孩子的真实身份。”
伊达航回忆起之前毛利小五郎对江户川柯南的态度，他如此判断道。
“是吗。”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他说：“班长，我记得你说过，毛利先生说江户川那孩子是被朋友暂时寄养到他家里的？”
也就是说。
“就算毛利先生不知道真相，那个将江户川柯南委托给毛利先生的朋友一定知道那孩子的真实身份。”
诸伏景光说。
“而且那个人同时应该是工藤新一十分信任的人。”
“是工藤夫妇吗？”
伊达航想了想说：“有可能？”
毕竟突然遭遇这种事，就算他们不是当事人，代入一下首先联系的都应该是最亲密的父母。
萩原研二沉吟了一会儿。
工藤新一遭遇的事他们现在肯定是不会往公安部上面汇报的。
药物的作用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汇报就容易引起轰动，而且很难说有些人不会心动。
再加上他们不能保证警方高层有没有暗中和乌丸家交好的人，如果这件事通过警方传到了乌丸家耳中，又传到了组织BOSS那里，反而会害了工藤新一。
所以，在组织被解决之前，工藤新一的事只需要有他们几个知情人就可以了。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组织今天派去工藤宅调查的人还没有发现问题-
夜晚，凌晨。
萩原研二在公寓里闭上眼，把意识转移到了柑曼怡的身体里。
“咳，咳咳……”
他睁开眼，刚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萩原研二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他盯着镜子，看着镜面中瘦弱苍白的青年，表情有点纳闷。
拉弗格的实验应该是针对脑部的吧？为什么他会咳血？
萩原研二抬手摸了摸胸口。
算了，拉弗格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而且说不定拉弗格是在研究自己的身体呢？可惜上次没试探出来。
萩原研二走到他的轮椅旁边，坐了上去。
他现在下床走几步路没问题，不过还是不能长时间走路。所以萩原研二还是在用轮椅代步。
要是小阵平在就好了——他需要一个电动轮椅。
萩原研二操控着轮椅，一边往雪莉的实验室去，心思同时飘远了几分。
这几年组织人才稀缺，占边接到的任务数量也比之前多了不少，他干脆就搬出了北海道，如今常住在东京，方便他执行任务。
现在占边在东京开了一家五金店，平时不出任务的时候，就窝在他的店里捣鼓他感兴趣的东西。
而这个不起眼的店铺，其实还有别的用途——因为它就开在烈火酒吧的斜对面。
三年前，占边无意间发现，这个酒吧的老板和组织内网里描述的那个把改装炸弹卖给组织的地下贩子很像，他观察了对方一段时间，同时光明正大地接近了对方。
占边没有过多隐瞒他有地下身份这件事，两人聊了几次后发现彼此对炸弹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同时看上去都“经验丰富”，于是渐渐成为了朋友。
嗯，单方面的朋友。
在交往的过程中，烈火的老板——查尔斯渐渐放下了警惕心，占边和他拍了一张照片后把照片给了波本，让波本安排人私下找那个见过地下贩子的组织成员去确认是不是这个人。
得到肯定的结论后，占边和波本把这件事在组织里隐瞒了下来。
这个地下贩子很明显不是长夜，但对方应该和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长夜有关系，甚至在上一次的案件里，为长夜提供了炸弹。
也就是说，如果长夜哪天又想要跑出来闹事，他或许会联系这个查尔斯，让对方继续为他提供炸弹。
基于这个推测，占边和波本决定蹲守在查尔斯身边，只要长夜出现，他们就可以趁此机会，把两个人一起抓住。
而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已经和查尔斯成为“朋友”的占边。
如今，占边仍然和查尔斯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同时还在对方的店铺对面开了一个店，时不时就去烈火酒吧里串个门。
占边同时兼顾两边的任务，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他的五金店，虽然知道这一点，萩原研二却从来都没去找过他。
轮椅在走廊里骨碌碌地前进着，最终停在了一扇房门前。
萩原研二垂了垂眼，再抬起头时已经收回了所有思绪，他抬手敲响面前的房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宫野志保背对着他靠在不远处的桌子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轻抿着。
“志保，出任务的感觉怎么样？”
萩原研二看似随意地问道。
“还好。”
宫野志保放下手里的杯子，平静地说：“只是去走了一趟而已。”
“那看来没有出什么意外，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萩原研二操纵着轮椅来到房间里的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上次未看完的书。
“工藤新一已经确认死亡了，对吗？”
萩原研二说着，把书放在腿上，自然地转动轮椅面向了宫野志保。
“嗯。”
宫野志保垂下眼，她应了一声，简短的发音让人很难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出什么。
不过。
萩原研二看着她垂眸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眸光微闪。
第159章 朝光05
宫野志保简短地答应了一句之后, 她起身向萩原研二走了过去，站到他的轮椅背后，帮他把轮椅推到了桌子面前。
这个过程中, 她垂头看着身前的青年, 确认对方看不清她的表情后，握着轮椅推手的手指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柑曼怡想要知道，只需要对你说一句话就能试探出来。]
宫野志保还记得几年前她和柑曼怡、拉弗格一起度过的那个新年，那个时候拉弗格说的这句话。
刚才柑曼怡直视她，询问她“工藤新一已经确定死亡了？”的时候, 宫野志保面上保持着她一贯冷淡的表情, 但她耳边甚至都已经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多说多错, 宫野志保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用最简短的语句回答了柑曼怡，然后为了避开柑曼怡的视线, 绕到了对方的轮椅后面。
宫野志保抿了抿唇。
柑曼怡看不见她的表情，相对的，宫野志保现在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瞒过了柑曼怡。
虽然宫野志保觉得……就算柑曼怡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告诉组织吧？
宫野志保微微抬头, 用余光扫了眼房间里的监控。
有没有瞒住柑曼怡只是次要的，至少她不能让组织察觉到不对劲。
否则那个侥幸逃过一命的小子, 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幸运了。
将柑曼怡推到桌子前, 宫野志保松开了手，她走到自己的电脑面前，打开这段时间的实验报告翻看起来。
之前确实有一例小白鼠在服用药物后出现了幼年化的情况，不过那只小白鼠比其他服药的小白鼠死亡速度更快, 宫野志保研究过那只小白鼠死亡后的各项生理指标，和其他的小白鼠没有区别。
因此当时她也没有在意, 直接确认了百分百的药物致死率。
现在看来，那只小白鼠或许是最接近工藤新一现在的状态的案例。
宫野志保翻阅着实验报告，在心里思索着。
那只小白鼠出现幼年化情况的同时，死亡时间也比同批小白鼠更早。
也就是说，那个药物在让小白鼠幼年化的同时很有可能也加速了细胞的衰老。
如果是她猜测的那样的话……
宫野志保皱起眉。
身着白大褂的少女坐在电脑前一脸严肃地思考着，看上去像是遇到了难题。
萩原研二看了她一会儿。
志保这孩子应该发现了什么工藤新一还活着的线索。
不过，她选择了隐瞒组织，确认了工藤新一的死亡。
这是一个让萩原研二有些意外的好消息，而且……萩原研二想了想，推着轮椅凑了过去。
听见轮椅发出的声音，宫野志保转头，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
萩原研二朝她眨了下眼，他说：“看起来实验似乎遇到了瓶颈，会很麻烦吗？”
宫野志保犹疑地看着他。
也许是她太过心虚的缘故，宫野志保总觉得柑曼怡话里有话。
“嗯……实验进度停滞了。”
宫野志保如此说。
其实正好相反，实验进度因为工藤新一这个意外的存活案例有了意想不到的进展。
“是吗？”
在宫野志保的注视下，萩原研二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敲了一下放在腿上的书，笑着说：“那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宫野志保：“出去？”
萩原研二：“嗯！”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萩原研二首先败下阵来，他无奈地说：“好吧，好吧，其实是我想出去。”
“因为一直待在研究所里真的很无聊啊。”
“所以想要志保陪我出去逛一逛。”
萩原研二说：“我问过拉弗格了哦，在这附近的话没问题的。”
毕竟想也知道肯定有很多组织成员在研究所附近监视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异动就会立刻通知研究所。
宫野志保有些犹豫。
她犹豫的原因不是因为不想和柑曼怡一起出去，而是……
她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的轮椅上。
注意到宫野志保的视线，萩原研二默了默。
萩原研二说：“看来我需要让拉弗格给我准备一个登山轮椅？”
宫野志保抽了抽嘴角。
“没有那种轮椅吧？”
而且都坐轮椅了，怎么可能还会去爬山啊。
闻言，萩原研二顿时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宫野志保抿了抿唇，她转头盯着电脑屏幕，不去看身边盯着她的青年。
几秒后，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哗啦啦的书页声接连响起，从翻动的声音就能听出来，翻书人的心思完全没在书本上。
宫野志保能感觉到，坐在身边的青年一直在用幽幽的眼神注视着她。
宫野志保：……
她忍耐了一会儿，听着耳边的翻书声，不久之后，宫野志保握着鼠标的手指突然攥紧。
宫野志保垂下眼，遮住了眼底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假装认真地看着上面的论文资料，实则心思全部落在了从身边传来的翻书声上。
不是她的错觉。
书页翻动的声音有规律。
d、o、u、k、u……douku……kudou
工藤（kudou）
宫野志保：……
果然，她就知道瞒不过柑曼怡。
宫野志保沉默片刻，转头。
她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紫眸，青年安静地看着她，手上还没有停下翻动书页的动作。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光从他现在的动作来看，就像是一个被拒绝后闹别扭的大孩子。
但宫野志保已经意识到，这个闹别扭的表现，只是柑曼怡做给组织看的一层伪装罢了。
而他真正想说的……
似乎是因为宫野志保转过了头来，萩原研二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宫野志保，用失落的语气说：“想和志保一起出去玩。”
这一次，宫野志保瞬间明白过来：柑曼怡想要和她出去其实另有目的。
柑曼怡应该是有话想和她说，所以才想和她一起出去。而研究所外面虽然也有人监视，但毕竟不像研究所里面到处遍布着监控。
至于柑曼怡想说什么，应该是工藤的事吧。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抿了抿唇，她从电脑前站了起来，走到了萩原研二的轮椅后面。
萩原研二任由宫野志保推着轮椅带他离开了房间，他把书放回腿上，无声笑了一下。
宫野志保推着萩原研二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面前。
电梯门边只有一个按钮，宫野志保按了一下，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两人走进了电梯。
萩原研二扫了眼电梯内的场景，发现这个电梯里只有上下两个按键。
上、下。
萩原研二好奇地问：“这下面还有一层？”
宫野志保按了一下“上”的按键，闻言应了一声。
“下面是什么？”
宫野志保迟疑了一会儿，她在心里权衡着，自己把那件事说出来之后会不会让组织针对、控制柑曼怡。
但她又想到柑曼怡的身体情况，以对方如今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对组织产生威胁。
于是，宫野志保低声说。
“是……那位做检查的地方。”
“哦。”
萩原研二恍然地点点头，听见有关那位的消息后，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不已。
不过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不多时，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停了下来。
宫野志保推着萩原研二走了出去。
如今虽然是凌晨，但研究所内还是亮着明亮的灯光。
萩原研二观察着室内的建筑设施，他看着走廊两边有些老旧的墙壁，问道：“这里应该不是最近才修建的基地？”
宫野志保轻轻点头：“这边据说是组织以前废弃的研究所。”
“是吗？难怪感觉比以前小了许多。”
两个人说话间，宫野志保推着萩原研二走出了这栋建筑。
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周围被夜色笼罩着的景色，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萩原研二有些苦恼：啊，他每天只能晚上才醒来，果然还是有点麻烦。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他现在无法离开研究所。
如果不能出去，他身在山林中，很难判断出组织的研究所究竟藏在了哪座山里。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宫野志保感觉到了他敲击的动作，出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同时，她扫了一眼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组织成员。
“唔。不着急。”
萩原研二笑着说：“就在这附近转转吧？”
虽然他现在心有余力不足，但宫野志保昨天才去研究所外面执行过任务——她应该很清楚研究所现在在哪里。
还有，BOSS的位置。
伴随着轮椅滚动的声音，两道身影在黑暗中安静地缓步前行。
宫野志保不知道萩原研二要说什么，她也不清楚在这种环境下，萩原研二要如何当着他们身后那些组织成员的面，和她交流那些不能被组织知道的事。
那些组织成员虽然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但那些人还是能听见他们的交流，所以那件事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
“怎么了，还在思考实验上的困难吗？”
萩原研二说。
宫野志保：“嗯。”
萩原研二想了想，他说：“我最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
一方面是因为研究所里除了这些书没有什么能让他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看懂宫野志保的研究内容。
“我对这方面的知识突然有些兴趣了，志保可以和我多聊几句吗？”
萩原研二说着，他的手指同时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可以吗？”[OK？]
萩原研二又问了一遍。
宫野志保顿了顿，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握着轮椅推手的位置，尝试着回应了萩原研二。
[OK]
同时，她开口说：“当然可以。”
第160章 朝光06
接下来, 宫野志保推着萩原研二在研究所内转了一圈。
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的几个组织成员能听见两人隐约的交流声，谈论的都是一些和药物知识有关的话题，语气也非常随意。
萩原研二和宫野志保聊天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掩盖了他们敲击轮椅发出的声音。
两个人先试着交流了几个回合, 确认彼此都能理解对方表达的内容后，他们就进入了正题。
宫野志保握住轮椅的推手，感受着从上面传递过来的震动，她垂下眼，一边在口中说着那些她早已熟悉的知识, 一边和柑曼怡在说话声的掩盖下交流着。
和宫野志保想象的一样, 柑曼怡说的是与工藤新一有关的事, 不过, 当宫野志保在心里将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 她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几分。
[工藤、变小、十岁]
工藤新一变小了十岁。
宫野志保在工藤宅发现工藤新一小学时的衣服消失不见之后，她就隐隐约约有了这个猜测。
因此让她意外的不是这句话本身，而是这句话为什么会从柑曼怡口中说出来？
就算她刚才的表现让柑曼怡发现工藤新一可能没有死亡，但柑曼怡为什么会如此准确地说出工藤新一如今的情况？！
宫野志保有心想问, 但当她听见柑曼怡翻着书询问她药理学知识的时候，宫野志保又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们如今正在组织的监视之下。
宫野志保抿了抿唇, 把即将问出的话语咽了回去, 一边在口中回答着柑曼怡明面上的问题，同时用指骨轻轻敲击着手边的轮椅。
宫野志保：[？]
萩原研二明白宫野志保心中的困惑。
萩原研二：[调查]
他只如此解释了一句，很快又继续询问。
萩原研二：[药物、副作用？]
虽然因为不知名的情况，让工藤新一那孩子在服用药物后没有死亡, 只是被变成了小孩子，但对方被喂下的药物毕竟是毒药, 谁也不知道如今看上去平安无事的工藤新一之后会不会突然出意外。
宫野志保：[不确定]
没有见过工藤新一如今的具体情况，宫野志保也无法推测药物会对工藤新一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宫野志保想了想，把她之前的猜测告诉了萩原研二。
宫野志保：[寿命、加速衰老]
也就是说，这个药物看上去让工藤新一返老还童了，但实际上药物很有可能会损伤工藤新一的身体，影响他的寿命。
萩原研二眉头微皱，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
萩原研二：[解药？]能研究出这个药物的解药吗？
宫野志保：[需要数据、血液样本]需要工藤新一的身体数据和血液样本。
……
萩原研二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如果只需要数据还好，他可以让公安联系工藤新一去做一个体检，然后他可以把体检报告的数据背下来交给志保研究。
但解药还需要工藤新一的血液样本，这点他就无能为力了。
果然，要快点解决组织啊。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收回思绪，他继续敲击着手下的轮椅。
他不再提工藤新一的事，而是问：[乌丸莲耶一直在地下二楼？]
宫野志保在心里翻译出这句话后，她眼里顿时划过一抹惊色。
宫野志保有些庆幸，他们现在是在外面。而且周围天色昏暗，那些跟在他们后面的组织成员看不见她的表情。
否则，她在意识到柑曼怡说了什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会暴露一切。
柑曼怡……为什么会知道乌丸莲耶？！
柑曼怡究竟知道多少？！
工藤新一、乌丸莲耶……这些都是谁告诉柑曼怡的？！
柑曼怡之前说调查……难道……
宫野志保压下心里繁复的猜测和思考，她先回答了萩原研二的问题。
宫野志保：[是。]
其实前几年乌丸莲耶的身体还没有差到如今的地步，那个时候他只会在检查身体的时候来到研究所，秘密召见拉弗格和宫野志保，询问实验的进展。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乌丸莲耶的年龄越来越大，再加上组织这几年频繁出事，负责组织大半事务的朗姆又因为失误被抓，乌丸莲耶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关注组织的情况。
本来就精力不足的他再这么一折腾，身体情况自然越来越差，如今只能长期待在研究所里养着身体。
萩原研二：[二层、进？]怎么去地下二层？
宫野志保沉默片刻。
宫野志保：[指纹、拉弗格、我]
想要去地下二层，必须在电梯里进行指纹验证，否则就算在电梯里按了“下”键，电梯也不会有反应。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只要在电梯里验证通过了，就可以去地下二层。
不过。
萩原研二：[二层出口？]地下二层有别的出口吗？
宫野志保：[应该有]
宫野志保每次去地下二层的时候，身边都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因此她没敢在地下二层随意走动，对地下二层的情况也只能说个大概。
从宫野志保这里大致把地下二层的布局和人员情况大致清楚后，萩原研二一边思考着，一边询问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萩原研二：[研究所、位置、山？]研究所的位置在哪里？
宫野志保：[长野、无名山脉]
宫野志保想了想：[附近的山里有一座别馆，据说曾经是乌丸家的财产。]
长野深山里的别馆？这个形容……
萩原研二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他大概知道研究所的大致位置了，不过还需要确认研究所究竟在黄昏别馆附近的哪座山里……
萩原研二把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垂眸思索着。
他刚才正巧向宫野志保询问了一个问题，因此他思考的表情并没有引起跟在他们身后的组织成员的注意。
宫野志保推着他，低头看着柑曼怡带着沉思的侧脸，她沉默片刻，才出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于此同时，她轻轻敲击着轮椅。
[为什么]
其实宫野志保有很多想问的，她想问柑曼怡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想问他为什么要问她刚才的那些问题、还想问他想做什么……
种种疑问汇集成最简短的语句，宫野志保询问着柑曼怡的同时，也在扪心自问。
柑曼怡想做什么，她真的没有一点猜测吗？
其实很明显吧。
他想——
宫野志保的声音传入耳中，萩原研二从沉思中脱离出来，他摇了摇头，笑着说。
“好了，今天的放风时间结束！我们回去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志保。”
萩原研二轻声说。
[可以离开组织了。]
最后一块拼图已经集齐，长达七年……甚至是十年的“卧底工作”，也是时候结束了。
两个人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往回走去。
萩原研二：[你知道组织最近几年的变化吗？]
宫野志保：[知道。]
虽然宫野志保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所里，但那些影响了组织的重大变故，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被研究所内的成员知晓、谈论。
宫野志保从那些研究员的闲聊中，也得知了很多事。
比如柑曼怡手下两名代号成员都是卧底的消息。
然后，就是莱伊叛逃、朗姆被抓。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抿了抿唇。
宫野志保：[你……合作？]你和那些官方机构合作了吗？
萩原研二：[算是吧。]
萩原研二：[志保，你和你姐姐每个月的见面时间，还是固定的吗？]
宫野志保：[不是，只要BOSS不需要见我，我可以自己决定见面时间。]因为明面上对组织的顺从，宫野志保这几年受到的监视和人身限制也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是吗？
萩原研二抿唇笑了一下。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因为时间有限，两个人没有聊太久，萩原研二只挑着目前最重要的事和宫野志保说了一个大概，让她对组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先有一个底。
凌晨四点过后，萩原研二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打了个哈欠。
“先把进展告诉小降谷他们，然后……”
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联系FBI、CIA、MI6等各方人马，开始做决战前夕的准备和各项部署了。
把最近的工作计划在心里过了一遍后，萩原研二往后仰去，重新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好累。
他闭上眼，决定先补个觉，等白天上班的时候再去和小诸伏商量接下来的事。
对了，还有工藤新一。
目前看来，在组织解决之前，工藤新一只能先以小孩子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
等他们解决掉组织，把宫野志保带出来，才可以让她根据工藤新一的情况研究对应的解药。
现在的话……
让公安部盯着最近的航班，等工藤夫妇回国后，找个机会联系一下他们吧。
另外，他们最好找个人注意一下工藤新一的身体情况，万一他因为药物的原因出了什么意外，也要有人能及时反应过来。
唔。
萩原研二闭着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选。
工藤夫妇还没回国，班长有工作也不能时刻看着工藤新一……不，江户川柯南。
半晌。
萩原研二嘀咕了一句：“毛利先生好像是前刑警？”
之前他们推测过，毛利小五郎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
虽然不清楚工藤一家为什么不把情况告诉毛利小五郎，就把江户川柯南寄养在了对方家里，不过这和公安拜托毛利小五郎关注一下江户川柯南的身体情况不冲突。
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后，白天去警视厅上班的时候，萩原研二找到了诸伏景光和伊达航。
三人就这件事商量了一会儿，当即拍板决定下来，派人去联系了毛利小五郎。
于是，当天下午。
放学之后，江户川柯南背着小学生的书包，刚推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就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朝视线的来源看去。
只见毛利小五郎坐在事务所的办公桌旁，手里拿着早上看过的报纸，正在眯起眼睛看着他。
江户川柯南：……
怎、怎么了？为什么叔叔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有点紧张。
难道他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叔、叔叔？”
“嗯。”
毛利小五郎盯着他，摸了摸自己有些胡茬的下巴。
“柯南，怎么不进来？”
毛利兰从房间里走出来，有点疑惑地看着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的江户川柯南。
然后，她转头看见了毛利小五郎盯着江户川柯南的表情。
“爸爸，你怎么这样盯着柯南？”
毛利兰一边拉着江户川柯南进来，一边问。
“没什么。”
毛利小五郎说话的时候，还在盯着江户川柯南。
他想不明白，这个被女儿带回来的孩子为什么会和公安扯上关系。
毛利小五郎盯了江户川柯南一会儿，突然问毛利兰。
“这小孩还要在我们家待多久？”
“阿笠博士说他父母出车祸住院了，没有时间照顾这孩子。”
毛利兰想了想：“出车祸的话，至少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吧？”
“爸爸，就让柯南在我们这里再住一段时间吧？”
“随便你。”
说完后，毛利小五郎把报纸重新盖在了脸上。
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叔叔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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