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洛斯来到下城执行任务，为了不引起注意换了身常服。白色的棉质t恤，深灰色毛衣外衫遮住上臀。
看上去比白日穿着肃穆的护卫队制服时柔和许多。
塞洛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朝屋里打量了一周。
孟恩让开位置，“啊，快请进。”
关好门后，拿起小桌上的一瓶清水递给他，“长官喝水？”
还好那红毛锁匠没喝，不然她还真没东西招待。
塞洛斯瞥了一眼，摇头道：“不用了。”
走进去站在床边背对着孟恩，胸膛起伏，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都带着几分黏腻的潮湿。
刚要张口说什么，鼻翼微动，意识到不对劲，皱眉沉声问：“你这里，为什么有omega的信息素？”
这味道独特且高级，不可能属于生活在肮脏简陋地方的下等居民。而且还掺杂着一股令人头脑发昏的魅惑之韵。绝非寻常的omega信息素！
孟恩也跟着嗅了嗅，无辜道：“嗯？是嘛？我怎么闻不到。可能是其他房间住户的吧。”
孟恩当然闻到了。是628水晶兰的淡香。
塞洛斯本来还算和缓的眼神逐渐冷漠，转过身与她对视，语气冷硬：“我劝你讲实话，不要拿我当傻子。我在执行任务，没时间和你闲聊。”
孟恩看着他幽深的蓝眸沉默几秒，‘啧’了一声，复又笑道：“不愧是中心区最年轻的上尉，什么都瞒不过您。”
见她如此说，塞洛斯双唇微抿，右腮动了动，缓吸了一口气认真等她解释。
孟恩五指并拢，非常有礼仪地指向那出场频率很高的小折叠凳，问：“长官要不先坐？”
塞洛斯默不作声，目不转睛看着她，完全不给她分散注意力或者耍小聪明的机会。
孟恩只好瘪瘪嘴，眉头轻皱，气压低了几分，慢声解释道：“嗯。的确有omega来过。”
果然。。。
孟恩：“是我瞒着安抚中心，偷偷接的私活。”
她看了一圈简陋的屋子，“长官也看到这的条件了。我很缺钱，工作不久薪水并不高，刚来中心区各种开销也不少，每个月还要给老家的亲人攒钱。这不，马上冬天，现在都没钱买燃料。长官大人，我也是为了生活，为了赚够钱回老家和家人团聚。”
“这点我与您说过，长官大人，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绝对没有骗人。您若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孟恩其实不大会撒谎。万不得已之时，只能挑挑拣拣说点能说的应付过去。反正她的话句句是真，说着也不心虚。
塞洛斯凝眸盯着她。看到她老土的睡衣，偏过头又瞧见卫生间门口发霉杆子上挂着滴水的素朴黑袍，还有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窄小单人间。
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偏过头轻轻叹息一声：“罢了。暂且信你。”
孟恩松了口气，眯眼笑道：“长官还想盘问什么？我悉数道来，绝不隐瞒。”
“没——等等！”塞洛斯似又发现异样，语气再度凝重。
孟恩眨眼，“什么？”
-
“什么？！！”一个亢奋的少年低声惊呼，“你嫌我吵？！”
“嗯。闭嘴。”另一道毫无起伏不似真人的声音回道。
幽黑阴暗的配电室，只有顶棚一盏时亮时灭的小灯泡照明。
配电室比孟恩浴室还小许多，还有一个碍事的木箱堆在一旁。
628似乎非常讨厌与陌生人接触，贴在墙边，与菲尔德保持一条小臂的距离。
还好孟恩当初图便宜租了个位置偏的房间，-599旁边就是配电室。
刚看完塞洛斯的消息，她就让菲尔德搞开配电室的门，直接打包将两人塞了进去。
撬锁时生死时速，走廊转角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幸亏电梯今天争气，开门时卡住，塞洛斯生疏地掰电梯门又花了一会儿时间。否则她说不定就要和两个逃犯被塞洛斯堵在配电室门口。
配电室拥挤阴冷，还有股终年接触不到新鲜空气的霉味。菲尔德简直无法接受自己被困在这种地方。
他一脸不解，嘴巴像租来马上就要到期似的，连连抱怨，说个不停。好在他还知道轻重，没有大声嚷嚷，将声音传出去。
菲尔德借着偶尔闪烁的黄光看向628，好奇问道：“哎，说真的，你那项圈儿咋来的，犯了什么罪能被套上这种锁？”
“我还没见过这种防卫等级控制的罪犯呢，你给我讲讲呗！”
“唉，上次本来要扬名立万了，结果安全局就给我发了个九星币的悬赏令！九星币！？侮辱本少！”
“还是怪那个公爵家的佣人！倒卖什么不好卖红酒！不对，还是怪弗布朗公爵自己，家里东西都看不住！你说说这事怪谁？”
628靠在墙角，虚空望着对面，对耳边的嘈杂声毫不理会。
菲尔德也不介意，一股脑地说着：“哎，那个女人对你挺好的，是你伴侣？她是个beta吧！”
“嗯。”
“什么？”
“她对我很好。”
菲尔德撇撇嘴，莫名产生了一股醋意，“本少看得出来，何必再炫耀一次。”又噘嘴嘟囔：“刚才吓得跟兔子似的，现在又一副死人样，还挺能装的。”
也许单身狗见人秀恩爱心中不爽，菲尔德抱着胸坐到木箱上，语气不善，“切，你这锁，我要是解不开怎么办？你戴着这么厉害的锁，肯定是犯了重罪，继续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吧。”
看628听言垂下眸子，菲尔德得意一笑，低头扣着指甲继续冷嘲热讽，“我看你就是随便捉了个老实人，诓骗人家给你卖命。”
“她一个木讷的穷beta，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早点离开人家。”
“啪——”灯泡滋滋响了两下，啪地一声彻底熄火。
菲尔德无语扶额，“什么时候能出去！这个呆beta好啰嗦，我只是接了她的活，又不是卖给她了！”
菲尔德不停抱怨，没有看到漆黑的配电室角落，缓缓亮起两颗泛着绿光的竖瞳。
628脖颈浮上一层黑纹，腮后皮肤似鱼鳞般缓缓翻动，肩胛骨凸起，翅膀模样的东西顶出来，几乎要把睡衣撑破。
诡异恐怖，像一只不伦不类的怪物。
他慢慢抬起刀尖般锋利的五指，朝着菲尔德的脑袋探去。
-
孟恩处变不惊，“怎么了长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塞洛斯眼神有些不自在，短促地呼出一道鼻息，慢吞吞道：“你，你接的私活——多少钱一次？”
孟恩缓缓将胸口憋着的气呼出，“啊，你说刚才走的那位客户。一次五千星币。”比安抚中心扣除中间费用后到手的佣金高。
这个数目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塞洛斯听后皱眉，低声道：“我给你五万。”
“不要接其他人的单了。”
孟恩眼睛慢慢放大，“长官？您的意思是....”
塞洛斯点头，“嗯，安抚的确要比抑制剂有效。你还不错，我懒得费心再找一个合适的安抚师。”
“而且，你手上还有我的...那个东西。”
“让你生活过得好些，也省得你日后穷到不守信用，把视频卖到暗网上换钱。”
孟恩若有所思点点头。
原来那视频还能卖到暗网上赚钱呢。
早知道不拿这个和他谈条件好了。
孟恩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我接的私活，都不是安抚中心的客户。您去过我们中心...为了避嫌，我可能无法接您这一单。”
“但是，我相信您不会把我告发的！”
“我答应您。以后不接别人了。”
孟恩抬起手腕晃了晃，“长官大人，以后易感期到了就终端呼我。”
“明天。”
塞洛斯不自然地整理毛衣，露出里面的t恤，腰部的布料鼓出来一些。应该是配枪贴着皮肤系在那里。
那样的话，枪支这种金属物会被体温暖热吧。
见孟恩定定看着自己，塞洛斯错开眼神继续道：“我的易感期还没过。明晚七点，你下班后来找我。”
“地址稍后发你。”
合着下了班还要再上班。
孟星，以后别闯这种一亿三千万的祸了，答应我，好吗？
“嗯，好的长官！”孟恩爽快应道。
塞洛斯没有捉到那个九星币的罪犯，得回去复命，便不再多磨蹭，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着门内那个，仅仅半天没见就让他思念到浑身发痒的beta，一句晚安在嘴边绕了三圈，最后却只是僵硬地道了一句：“别迟到。”
孟恩笑着点头，还稍稍抬起手玩笑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哄小孩般对塞洛斯耐心说：“知道了~长官大人。”
塞洛斯面上忽地泛上一阵潮红。咽了咽喉咙，幽蓝瞳孔快速闪动两下。
随后抬起右手，伸向孟恩——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有灰尘，注意个人卫生。”
说完就迅速转身，不做停留，离开了平安公寓。
孟恩不放心，等他走后立刻又坐电梯跟到一楼，远远看到那个穿着灰色毛衣开衫的男人，骑上一辆黑亮炫酷、线条流畅的核动摩托，才松了口气。
塞洛斯骑上摩托，戴上头盔拨开护面，将右手摊开。
掌中赫然躺着一根银色长丝。
他阴着脸嗅了嗅，隐隐闻到了那股独特的信息素。
接着将头发装进一个透明袋里妥善收好。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到她家里去，享受她的安抚。
塞洛斯只要一想她和陌生人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在那张并不宽敞的床上呼吸相交，肢体相碰，就闷得心脏发痛。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虐一般地一遍遍去想象。
最后恨恨地拨下护面，以不要命的速度疾驰离开。
-
孟恩连忙回到负五，快步走到配电室前，却见门虚掩着，还有两滩深红色的血液从门下溢出。
“你回来啦！”
孟恩闻声回头，628激动地扑进她怀里，语气慌张害怕，“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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