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照理是要吃年夜饭的。
但楚瑾依稀想起来楚乐白，不知道现在他过得怎么样了，据说上次祁至臻找到他的时候，整个人疯了一般，一直念着陆霜的名字。
还在问“小瑾在哪”，楚瑾心里不是滋味，他抓了抓祁至臻的袖子:“楚乐白，过两天要不要去看他一眼，可以给他带点饺子。”
他是按照胁从犯处理的，甚至因为协助破案，判的不久，多半一年半载就出来了。
“嗯。”祁至臻正在给鱼开膛破肚，闻言把鱼放在水池里，洗净手上的血。
“他已经知道你没事了，别担心。”
“嗯!”
俩人下午就在处理食材，陈梅来了之后便让俩人歇息去了，紧接着跟楚行两人做饭。
“小祁同学，才想起来你做饭很好吃。”楚瑾一边剥橘子，瞧着下边儿的两个小孩儿，把橘子喂到琳琳嘴里，一边跟祁至臻搭话。
“那是，我哥哥做饭特别好吃。”
祁琳咽下橘子，格外骄傲，许述听到这儿也来了劲，认真道:“小瑾哥哥做饭也好吃。”
“真的吗，小瑾哥哥?”祁琳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嘴角还沾了点橘子汁水。
似乎马上就想吃楚瑾做的饭，两眼放光。
楚瑾正要回答，祁至臻原本攀着他的肩，漫无目的地玩儿着他的领口，在他耳边有模有样附和，气息格外酥痒:“真的吗，小瑾哥哥。”
趁着楚行和陈梅出门，一个长手长腿的男人就跟他在一个狭小沙发上，当着孩子们的面搂搂抱抱，楚瑾登时把祁至臻推远了一点，给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实则已经快冒烟儿了。
“当然是真的，下次做给你们吃。”
几人玩闹了一下午，梅阿姨便叫几人过去端菜，很快，琳琅满目的菜肴便布满了桌子。
“欸，你哥哥呢，最近是一个人吗?”楚瑾忽然想起来祁至臻他哥许筱，不免问道。
“问过了，原本说要过来吃饭，不过有点事。”说着祁至臻给他夹了一块儿鱼，把刺剔了，放在了楚瑾碗里。
“这样……”楚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吃完饭，几人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不过楚瑾总感觉今晚祁至臻眼神不太对，但哪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小祁同学，你喝醉了?”
祁至臻枕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楚瑾的手，引来两个崽子震惊的目光。
尤其是祁琳，似乎不理解自家哥哥平时的又高冷又欠欠的范儿是怎么在小瑾哥哥面前这么“小鸟依人”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样啊。”
祁琳小声嘟囔，却被许述听到了，许述认认真真地“嗯”了一声，“谈恋爱很好，妈妈说，谈恋爱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那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么狗血。”
“那就是他们没张嘴，很多误会说出来就好了，就是不适合!!”
聪明的许述想了想，作出了一个比喻:“就像炒芥菜很好吃，兔肉也很好吃，但他们不能同时吃，会食物中毒!”
祁琳:“……”
“喔……好像有点懂了……”
听着俩人辩驳，楚瑾挼了挼祁至臻的头发，瞧着他闭着眼，但半清醒的模样，不像喝醉的模样，便凑近了一点，想观察他什么情况。
“要去睡觉吗?”
刚刚楚行非逼着祁至臻喝酒，关键是那还是度数不太小的白酒，祁至臻推脱不开，还是喝了一点，虽然看不出醉……
“睡……”
祁至臻正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搂住楚瑾的腰，埋首在楚瑾腹部，本就有点敏感的楚瑾下意识要推开他的脑袋，却被祁至臻按住。
“起来才能去睡呀，去我房间吗?”楚瑾动了动，让祁至臻起来，却感到祁至臻呼吸灼热，甚至莫名烫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去。”
瞅着俩人上了楼，祁琳&许述:懂了，原来谈恋爱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他俩已经观察很久了。
——过年这些天楚瑾跟祁至臻倒是黏黏糊糊，不过碍于带着俩小孩儿，也不能过于放纵。
二人打算去圣城寺看看。
直到岳蝶给祁至臻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不可思议:“你跟小可爱谈恋爱了?我天呢那么好的宝宝怎么被你拱了?!”
岳蝶的声音极大，在车里的楚瑾听的一清二楚，立马坐直，然后听祁至臻似乎兴致不高，不过还是耐心解释。
“哦，嗯，谈了。”
“真谈了?!不是，你俩谁表的白?!”岳蝶震惊地声音都有些失控，楚瑾甚至能想到她睁大双眼，瞳孔地震的模样。
“不重要，我俩现在在一块儿了。”
“啊……真讨厌，你俩谈恋爱了，我还怎么追他……真烦，我爱情的小火苗就被你俩掐死在摇篮里了。”
楚瑾:“……”
“你还想追他?”祁至臻语气不善。
“啊，那当然了，那么好的一个小可爱谁不喜欢啊……不是，喂?!”
电话被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祁至臻不太愉悦的表情，持续到两人下车，他才噗嗤地笑出了声，他走在前面，就要往山顶走去，日光映照雪地，山峦净收眼底。
也映的楚瑾的脸愈发白皙，还裹着白色的羽绒服，像只白色团子，就要与雪融为一体，眼眸黑亮，转过身就喊他:“祁至臻，梅花开了耶。”
祁至臻却停在原地，瞧着他。
“怎么不走了?”楚瑾跑过来，因为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倒像一只小企鹅，他伸手在祁至臻眼前晃了晃：“傻了呀?”
“没有。”
祁至臻俯下身来，伸手替楚瑾掸了掸落在头发上的雪花，琥珀色的眼眸映出浅淡的色泽，显得有几分柔和温缓。
一时间，楚瑾和他对上视线，眼睛一眨不眨的:“祁至臻——”
“嗯?”
他凑近祁至臻，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你的眼睛特别好看。”
像一种叫茶晶的宝石，很漂亮剔透，格外撩人，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当时他还在想，原来这就是龙傲天的世界，太不真实了，男主好看的像玛丽苏的设定，为什么剧情这么狗血……
“眼睛?”
祁至臻逐渐反应过来，直到楚瑾凑近他，拉着他的领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祁至臻脸上，很痒，但祁至臻没躲。
“但你会反感我觉得它好看吗?”
其实楚瑾不单单是抱着调侃的想法，他还真的想知道祁至臻会不会太纠结过去，但他心里是不希望的——祁至臻的母亲是混血，也是这般颜色的眼睛，可他母亲从小那么对待他。
“不会反感。”
莫名觉得人儿有点乖，加上这些天每天除了亲亲抱抱好像什么也没做，祁至臻心情分外煎熬，真的很想……
他舌尖抵了下上颚，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碰了碰他的额头，又有几分捉摸不透，他忽的道:“……只是颜色而已。”
但当他听见楚瑾说喜欢这双眼睛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冲破了禁锢，拼命叫嚣着，想要冲破什么。
好看吗?
这双他曾经的确厌恶的颜色，似乎都在印证他有一个这样罕见的基因，以及存在如此基因的父母——但这是许久以前的想法，久远到他还没重生。
当楚瑾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即使身处冻得刺骨的冬日，却莫名有一股升腾而上的燥热——好看吗?
“可是很漂亮……唔。”楚瑾话音未落，就被忽的按着后脑勺，仰着脑袋被含住了唇。
又不打招呼地亲过来了!
但祁至臻只是贴着唇瓣研磨一会儿，浅尝辄止，似乎怕他冷着，觉察到他脸被冻的有点红，以及放得极轻的呼吸，没闹太久。
“上山去吧，将巧赶上斋饭。”他把人儿的手牵着，眸底在日光下，像被暖阳融化的冰面，泛着浅淡的金色光晕。
“噢……好。”楚瑾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掩饰住自己格外不好意思的脸。
两人牵着手往山上走去，梅花开的正盛，花香夹杂着冬日清冽的寒气，直往人鼻腔里钻，雪覆盖了寺庙橙色的屋顶，与远处的山峦交相辉映，映的愈发静谧。
只有偶尔的钟声与木鱼声。
源安就在门口坐着，瞧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彼此笑着上山，轻轻扬唇，漫无目的地看向天空中刺眼的日光。
重见天日了。
“……”
祁至臻和楚瑾用完斋饭就上山顶上凉亭那去了，楚瑾托腮就去看外面开的灿烂的梅花，以及漫山的白雪。
“我在想我以后要做什么呢……上辈子本来打算按部就班找个工作，当个社畜，好像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但现在祁至臻要开始做自己的事业了，他构思了一下，然后道:“我打算今年去考个cfa，以后做金融分析师。”
“好。”
“还有……今年还得考研呢，好累啊…”
“小瑾。”
“嗯?”
他刚一转过脑袋，才发觉人儿就这么站在他身后，伸手挼了一把他的脑袋，微微俯身，凑近他，双眸相对:“我有没有说过……”
“什么?”
“……很爱你。”
很爱，很爱。
心声像冬日里忽然绽放的绚烂烟火，炙热无比，楚瑾眨了眨眼，微微一顿，对上他剔透却若有若无含笑的眸子。
好半晌，直到意识到被忽然被环着脖颈，对方唇忽的凑近他的耳畔，声音绵绵的，微哑的嗓音格外磨人:“所以……晚上我们……”
打住……所以爱你的下一句就是……
楚瑾耳朵被他的气息撩的有些热，他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面前的人儿，清了清嗓子，故意道:“这里都是神仙，不许放纵。”
“好……那等下山。”祁至臻语气如常。
楚瑾:“……”
啊……要疯了。
不过到这里，这本书算结局了吗……楚瑾有点神色飘忽，忽的笑了一声，闭上眼。
没有，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呢。
他还有好多遗憾没有完成，但未来依旧很长，依旧还存在着许多美景……
楚瑾看向外面漫山遍野的白雪，戳了戳他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去拜访源安大师。”
“嗯。”祁至臻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松开他，改为牵住他的手，往山下走去。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洋洋洒洒地飘落，像是永远都下不完，楚瑾却觉得心尖滚烫，像被烙印上什么痕迹，永远都抹不掉。
啊，想起来了，马上是春天了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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