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尝试触碰这些面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点开，仿佛只是一个固定的画面，只有左下角的世界频道在刷屏，而右上角的地图之上，代表着玩家自己的标记点亮着光芒。
因为年余限制了他的系统。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无法将这个系统关闭。
因为对方的污染已经渗透到了系统内部，是她创造出了一个隔离防火墙才没能让对方的污染继续污染其他系统。
不过对于男人而言，即使无法使用系统的其他功能，但……右上角的小地图和左下角的世界频道就足以让他意识到年余的存在。
“旧日之神吗……”
他的眼神逐渐贪婪：“不管你到底是谁，你的身体……”
“我要了！”
年余无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郗雪与年余断了联系，但游戏仍在进行之中，短期之内玩家并未发现异常。
但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发现异常，所以郗雪在想尽办法联系年余，同时不忘找到年余的身体。
她现在可以确定，有人带走了年余的躯体，而这群人毫无疑问就是为了贩卖死尸的团体，光她一个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于是她开始和玛雅背后的国家势力频繁接触。
玛雅的父母是本国的院士，而她本人也是天才少女，所以在她身边出现的人都会被国家排查。
在知道她与郗雪合作的时候，国家还特别惊喜。
要知道，郗雪的旧日游戏横空出世，直接导致国内科技直线飙升，这简直就是一个宝藏，他们也派人进入了游戏之中，正愁怎么和她接触的时候，她主动送上门了。
直到郗雪告诉他们，游戏的世界可能是人类的未来。
他们脑子一片空白。
“未来？”
“怎么会？”
他们不敢相信，但经过多方求证之后，按照郗雪给的地图，以外塔为核心的周边地势环境，很快让这些专家们失去语言。
……排除掉地面之上的建筑风格，游戏世界里的地图还真就是以郗雪如今公司为核心扩散出去的安全区。
而造就这一切的，极有可能是年余，亦或者说，是窃走年余尸体的……黑暗组织。
意识到这里，国家顿时坐不住了。
他们开始暗地调查，协助郗雪一起搜索年余的尸体，但世界那么大，想要寻找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尸体无异于海底捞针。
然而此时此刻，玩家们开始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一些玩家开始被无缘无故的针对、暗杀，偏偏这批新的杀手非常厉害，隐藏得很深。
后来根据高玩分析，这个杀手极有可能是伪装成玩家，然后再杀了玩家。
而这些被杀死的玩家再想登陆的时候，已经无法登陆，无数次尝试都只能得到一个无法登陆的画面。
也就是说，被这个杀手杀死之后，玩家将无法再登陆游戏。
这是什么惊天震地的bug啊！？
玩家们不可置信，开始一个个跑去官网骚扰客服，但客服永远只有一句——正在调查之中，还请玩家稍安勿躁。
玩家怎么可能会愿意？
于是官网论坛里一片乌烟瘴气，混乱初起。
而剩下还没被暗杀的玩家，也开始人人自危了。
游戏世界频道：
【我真是服了！游戏公司这么长时间还不处理无法登陆问题，他们是震不打算要玩家了吗？】
【有没有可能是游戏服务器出了问题？毕竟这么大体量的游戏，本身所耗费的资源是非常高的。】
【楼上不必给官方洗白，从出事到现在，你见官方有下场吗？】
【不是，你们真以为是游戏的问题吗？】
一些聪明的玩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
尤其是出身于国家队的那批玩家。
他们进入游戏本身就是为了学习游戏内的科技，一是因为游戏内的科技数据放在现实都能使用，二是因为这款游戏能够让玩家的体质变好。
前者已经让国家队察觉到不对，但由于他们没有正面和年余对上，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一个真实世界。
而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数据展现。
当那些玩家下线之后，都会进行一次体检，而每一次的游戏，他们的力量都会增长一点。
不要小看那一点。
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一点的力量足够让他们比普通成年男子更强壮，尤其是对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一点可以让他们在训练中争取到更优秀的表现。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很难不让人怀疑游戏的问题。
后来在郗雪承认游戏背后是真实世界之后，这群人更清楚了。
【有人针对我们。】
他们在世界频道说：【小心你们身边的玩家。】
只有玩家才能靠近玩家。
那些npc、本地居民，都会被游戏标注成不一样的记号，只有玩家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记号。
他们意识到，有人可以伪装成玩家对玩家出手，而且对方似乎拥有能力不让玩家继续登陆。
玩家无法登陆，年余收获的理智点就会降低。
而一旦降低，那么年余的污染值与理智点将无法达到收支平衡，到那时，本体向着污染倾斜，年余很难保住自己的理智。
意识到背后有人针对游戏，针对年余，这些玩家开始有意识的观察周围的玩家。
但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到底是谁在针对他们！
因为……那个人也有系统！
他仍能被识别成玩家，所以玩家们找了很久，直到突然有人在论坛里发帖说，他是所有玩家中第一个被踢下线的。
但他并不是被玩家杀死，而是被污染怪物杀死的。
于是这些玩家们深扒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和踪迹，突然间发现，玩家死亡之后就无法登陆的问题就是这个玩家死亡之后出现的。
“所以……有人控制了他的账号然后杀死的其他玩家？”
玛雅看着论坛里众人的分析，微微偏头看向郗雪：“你查到那个玩家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已经可以锁定对方的身份了。”
郗雪将对方的账号信息拉出来交给玛雅：“让你背后的那些人，直接对他出手吧。”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年余放任不管，但……她不能坐视不理。
年余若出现了问题，那就由她这边出手。
一小时后，收到敌人身份信息的玩家们纷纷对视一眼。
那个隐藏在玩家之中的怪物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尽管他有世界频道可以收集信息，但他却没有其他功能，除了被系统识别成为玩家的身份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助力。
怪物也想利用自己的污染反制对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尝试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力量居然会被反弹、压制，宛若重新回到了被禁锢在外塔之中的生活。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在如此情况之下，他竟然还妄想摸索出年余的身份和位置，试图夺取她的身体和力量。
年余甚至都不用动弹，直接就让玩家主动出击，他便已经溃不成军，最后化作年余锚点们的养料。
当即这个隐藏在玩家之中的boss被发现之后，她还可刻意颁布了全新资料片，将玩家全部踢下线后，对着中央城的力量进行整合收拢。
她的污染力量在外塔之中越变越强，几乎整个外塔都成为了自己的锚点，而与之对应的，她所需要的理智点也越来越高。
但……若没有玩家产生的理智点，她依旧很难保持清醒。
所以她在外塔郗雪的指引之下进入了外塔的另一个核心——
塔尖盘踞的巨大鱼卵。
是的。
那是一颗鱼卵。
而鱼卵之中，正沉睡着另一个庞然大物，正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出现，所以让外塔拥有了净化污染的能力。
当她触碰鱼卵的那一瞬间，灵魂瞬间置换，她从鱼卵中睁开了眼，仿佛回到了摇篮之中。
她伸出手破开了鱼卵，偏头间看见了一旁化作鲶鱼般的肉团怪物。
那是年余曾经使用的“本体”。
是的。
她的灵魂从那个怪物体内苏醒，然后占据了对方，最后又在命运的指引之下，回到了外塔之中安置的真正本体，一颗沉睡了百年，甚至更久的人鱼卵。
年余看了眼自己的蓝色光球。
对方已经化作了巨大的恒星，与红色光球的恒星相对而立，双方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的行动轨迹，在污染与理智之间不断变更。
她似乎不用担心污染堕落的问题。
但……
她看向现实世界的郗雪。
此时她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了。
失去年余联系的二十多年里，她的游戏公司遭受重创。
当初游戏出现无法登陆的BUG之后，新的全息游戏推出市场，吸引了大量玩家进入，虽然这些游戏不能和旧日游戏相比，但也夺走了不少玩家，因此年余的理智点收益开始减少。
但年余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理智点了。
当时她还在鱼卵之中与真正的本体融合，所以她将每天产生的理智点分给手下的人，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分配。
之后npc们便不断摩挲着，寻找到了和玩家们和谐共处的方式，虽然偶尔会遭受玩家的骚扰，但……没关系，他们可都是金主啊！
渐渐地，中央城重新恢复繁荣，外塔的力量也因此中断，西南北三区的污染扩散，新一轮的救援活动出现，玩家们努力了十多年，终于将那些污染怪物清扫一空，并可以养殖一些普通的、没有危害的怪物作为工具使用。
可饶是如此，整个污染世界残存下来的npc人口还是只有百来万人。
要知道，在以前，光是一个国家的人口都有十几亿啊！
游戏内的满目疮痍让玛雅背后的人开始心焦，他们开始提前布局，调动大量的人口迁徙靠近郗雪公司所在的城市，并在时间的推移之下，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以“外塔”为中心的城市。
而郗雪也终于在三十三岁的时候，找到了年余本体的踪迹——
海洋。
她的遗体经过实验后被丢弃到了海洋之中，而偏偏那片海洋，正是某个小人国排放核污染的位置。
当专人派遣潜水员下去的时候，发现了大量变异的鱼类怪物，耗费了大量的人手，用生命和鲜血堆积出了一条道路，连续整整一个多月，才将化作鱼卵的年余遗体捞回。
“原来这就是命运。”
郗雪联系到年余的那一瞬间，看着半人高的鱼卵被捞回，心中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
那些盗窃遗体的人们试图研究新型病毒作为生化武器来攻打敌人。
却不知道他们触动了天罚。
污染从年余尸体转化成为鱼卵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海洋底下是第一批诞生的污染怪物。
最让郗雪熟悉的，就是鱼卵被捞出时，盘踞在那颗鱼卵之上的，宛若鲶鱼一样变异的肉瘤怪物。
未来的年余对过去的郗雪说：“那是我之前使用的‘本体’。”
过去的郗雪将这个肉瘤一样的怪物从军方手中救下，并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重新放回海洋。
他们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过去的郗雪只说：“我在创造一个未来。”
一个人类希望的未来。
她在年余的世界看到了残檐断壁，看到了怪物横行，看见了多少人失去亲人朋友。
所以她选择放生那只怪物。
当时间轮转来到未来，怪物被人类发现并带到异化研究基地，然后又从异化研究基地转向索菲罗监狱，年余的意识也将在这只怪物的躯壳中苏醒。
她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
但却创造了一个未来。
从她看见化作鱼卵的年余之时就已经意识到，她成为了莫比乌斯环之中的一节。
未来的年余找到了过去的她，她们两个合作，是一个时间节点。
后来未来的年余发现污染与自己有关，所以过去的郗雪发现年余遗体呗偷窃，自己被那些人蒙在鼓里，又是一个节点。
郗雪发现自己的公司被称为旧日之塔。
再之后，那个曾经身为玩家的奎涟，在拥有健康身体之后，成功考入军校，最后成为监狱中的监管者一员。
国家发现异常，开始以郗雪公司为中心环绕形成大型城市。
而现在，她放生那只怪物，怪物将在深海存活上百年之久，直到未来被人类抓捕带回，最后唤醒沉睡已久的年余意识。
郗雪没有和其他人解释，其他人也没有过多为难，毕竟对郗雪的身份太特殊了。
尽管现在的年余还在沉睡，但她的力量已经开始初步显现。
深海异变初现，人类即将迎来命运的转折。
郗雪回到自己的公司大楼，打开自己的GM系统，看着年余那边突然亮起的光芒，随即意识到，她已经苏醒。
是的。
未来的年余回来了。
但由于近几年的科技大爆炸，其他新的虚拟游戏出现，如今还留在旧日游戏里的玩家已经很少了，他们全靠满腔热血才留在游戏之内。
望着年余发给自己的消息，郗雪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谬而又大胆的主意。
【你说……什么？】
未来的年余看着过去郗雪发来的消息，突然背脊一凉。
【我说……】
【我要复活未来因为污染死去的所有人类。】
过去的郗雪眼神中透着疯狂，她死死盯着年余的头像，嘴角带着笑意。
【我亲爱的宝贝，你愿意与我一起，成为这人类的救世主吗？】
未来的年余汗毛竖起。
她突然意识到，郗雪的念头有多么疯狂。
那可是……所有的人类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边应该有很多躯壳了吧？】
确实有很多的。
因为肉池母巢是一种只知道繁衍的怪物，它自从变强之后，几乎每天都能生产十一二个躯壳。
上万具躯壳之中才能诞生一个拥有灵魂的小怪物，所以她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销毁那些日渐增多的躯壳。
伴随着游戏的没落，玩家也逐渐减少，而整个污染世界的npc又多，即使她偶尔巡查，抢救那些npc的理智，也仍旧有那么零星几个会因为理智点不够而迷失自我。
除非他们的实力达到年余这个境界。
说实在，年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境界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实力已经足够脱离地球前往其他外太空的宜居星球。
但年余念旧。
她喜欢污染世界，而且……身边也有那么一两个懂事听话的小狗，不管是为了小狗还是为了那些npc，作为人类的责任感，她总是不能摆脱的。
不过……
【想要他们重新复活，必须让他们身上打上我的标记，成为游戏玩家。】
年余说：【你能做到吗？】
【可以。】
即使郗雪不行，但玛雅背后的人可以。
所以这个方案被定了下来。
当郗雪将方案交给上面之后，上面都被这一大胆的方案惊呆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方案让他们心动。
第二次生命。
即使只能作为玩家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但……
他们为什么不呢？
于是还留在游戏的玩家们发现，一夜之间，原本萧条的游戏世界突然出现了大量玩家。
拉着这些玩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国家除了政策要求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一二三岁的婴幼儿都得进入游戏。
至于玩不玩全看他们，总之必须登陆一次。
只要登陆一次，年余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些人的灵魂偷渡到躯壳之上，最后等到人类死亡之后，灵魂将自动被拉扯到年余身边，最后由她分配到他们登陆过的躯壳之上。
当然，也由一些不听话的人，喜欢和国家对着干的，但……那又如何？
国家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全所有人。
不过国家还是做了二手准备。
外塔。
他们改造了郗雪的公司大楼，将庞大的鱼卵放置在塔尖，然后留下大量军队看守。
而玛雅所制造的人工智能也终于在这一刻诞生——
她以自己的意识为主导，将自己的记忆上传，直到对方的面容逐渐成形。
所有人望着这一幕，目光里透着激动。
“为它起个名字吧。”
有人提醒。
玛雅笑了笑：“那就叫她……玛雅吧。”
她在网络之上的代号是玛雅，所以她将她的人工智能也叫做玛雅。
玛雅能够保证绝对的理智，拥有她所有的记忆，还能保护人类，未来将作为外塔最重要的信息监管中心。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当郗雪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化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意识到，污染已经开始。
人类的厄运降临。
海岸边上，无数人亲眼看着庞大的海啸席卷而来，带来了无数怪异扭曲的海兽——
红色禁渊，正式成形。
与此同时，现代世界的外塔之上，那颗死寂了很久的鱼卵突然跳动，宛若被唤醒了一样，散发出了强烈的猩红光芒。
“污染……”
“来了。”
郗雪的身体逐渐异化，她的意识开始混乱，但在关键时刻，未来的年余渡给了她大量的理智点。
【新玩家已经登陆。】
【你要好好的活下来，直到我再次回归。】
【等我。】
郗雪笑了笑。
【好。】
【我等你。】
几乎是在污染扩散的那一瞬间，还留在游戏内的部分玩家们突然收到了一个游戏弹窗——
【您在现实的躯体已死，是否接受未来在第二世界生活？】
玩家们目光一凝，不仅寒意四起。
“我们……死了？”
“游戏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疯了。
“快回答啊啊！”
玩家们疯狂骚扰GM。
与此同时，在未来污染世界内的郗雪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久久没有出现过的GM系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亲爱的GM管理者您好，很高兴重新回到您的身边，我是您的人工智能助手，玛雅一号。】
“我也很高兴看见你。”
郗雪笑了一声：“现在，告诉我，那些人……还活着吗？”
【按照您的计划，是的。】
【所有人都活着。】
曾经因为污染而死去的人们，将在未来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然后……重建家园。
郗雪告诉人工智能助手。
“发布全服通知。”
“就说……”
她顿了顿，说：“欢迎来到污染的世界。”
【是的。】
玛雅一号说：【欢迎来到污染的世界。】
年余的灵魂看着无数代表着玩家的蓝色锚点出现，也伸出手轻轻的触碰这些逐渐亮起的星空。
也是这一个，无论是老玩家还是从未玩过游戏的新玩家们，都在此刻听到了两个声音——
代表着冷漠冰冷的游戏系统音效：【欢迎来到污染世界。】
还有代表着旧日之神古怪而又怪异的呓语。
【欢迎来到污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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