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任务失败】
【读档中……】
【读档完成】
【已回溯】
阿寻死?了三次,这是第四次循环,刀剑之声?一响,宁十安便冲向丹房,这次在更远的地方撞到了君山与陈蕴,两人行色匆匆,掠过宁十安便走?。
宁十安不管不顾伸手拦住,急促问道:“陈蕴,我就问你一件事,很重要。”
陈蕴终于放慢速度,宁十安跟上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你们医仙谷最懂子母蛊的?”
陈蕴道:“我虽然接触的最多,但却并非最懂,谷主?音茵是医术最高且最懂各式蛊虫的。”
“她来了么?”
“来了,正在丹房制药。”
陈蕴说完便走?,宁十安一把扯住他,“最后?一个问题,沐寻知道你医术高超么?”
“医术高超?”陈蕴苦笑,“我只是刚入谷的新弟子?,医理方面并不太懂,我只是比寻常人更了解子?母蛊,但有关事项我已尽数告知了音茵谷主?。”
“这些事儿沐寻都知道,引凤村时,他曾问过我以后?要去哪里,我同他说会去医仙谷,他不可能会认为我艺术高超。”
陈蕴不再同她多言,同君山走?了,宁十安独自?停留在原地,脑海中一团乱麻。
沐寻知道陈蕴不懂医理,为何执意要沐岚带回陈蕴?陈蕴明明同他不对付,绝不同意他要做的事儿,难道他叫陈蕴来就是为了阻止他?
倒是有可能,她都知道陈蕴有对付沐寻的方法,沐寻肯定也知道,所以他叫陈蕴来就是为了激怒陈蕴杀了他?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呢?难道是对当年的事儿心怀愧疚?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痛苦难当想要自?杀赎罪?
那时候为了救岁岁他也是想要自?杀,嘴上说着不愧疚,实际心魔缠身,这次该不会也是吧?
宁十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沐寻因引凤村旧事心怀愧疚,梦魇缠身,这次沐府子?母蛊事件中,他发?觉自?己想到的唯一方法还是杀人,对自?己失望,于是故意叫来陈蕴,激怒他杀了自?己,好让陈蕴释怀。
这家伙!
宁十安想明白?了,顿时生气?,死?有什么用?还不如活着照顾这些小孩儿。
这家伙的脑袋的确有问题!
她愤愤待在原地,静待世界颠倒。
·
【任务失败】
【读档中……】
【读档完成】
【已回溯】
阿寻死?去的第四次,第五次循环开始,刀剑声?一响,宁十安便跑向沐寻,硬生生闯进?两人的剑阵中,两人皆慌乱收剑。
宁十安立刻跑向沐寻,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低了些,同他吼道:“阿寻,你不要愧疚,那不是你的错。”
沐寻配合她俯身,低头看了看衣襟上他细白?小手抓出来的褶皱,温声?道:“宁姑娘,我没有愧疚。”
“你有!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愧疚难当,想自?杀赎罪!”宁十安一股脑倒出来,“我不允许,我不同意。”
青年眨眨眼,困惑不解:“宁姑娘,我真没有。”
他看上去很真挚,没有一点儿撒谎的痕迹,宁十安有些慌了,难道她猜测错了?一定是在嘴硬!宁十安大喊:“你是不是想死??”
他闻言愣了一下,眼角弯弯似是在笑:“宁姑娘,我没有愧疚,也不需要赎罪。”
宁十安还想问,君山与陈蕴已到了镇灵阁前,沐寻将她轻轻推到一侧,转身进?了阁内。
宁十安不想认输,跟进?去劝,可结果还是同第一次一模一样。
阿寻狼狈的倒在血泊中,周围的人只是在发?笑。
·
【任务失败】
【读档中……】
【读档完成】
【已回溯】
阿寻死?去的第五次,第六次循环开始。
宁十安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谁都劝不住,以为找到原因却似乎不对,但陈蕴的确是阿寻找来的,阿寻究竟找陈蕴做什么?她又?要如何才?能阻止阿寻死?去?
宁十安想她一定还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也许引凤村的过去还有什么她不了解,她摸出储物袋中的布老虎,这是菱儿残魂的寄宿地,但自?从上次给她补魂,同她沟通后?,她便彻底消沉下去。
“菱儿,你还在么?”宁十安摇晃布老虎,但布老虎并没有反应,也是,残魂心愿了却便会消失,菱儿已经告知自?己看到的真相,自?然要消散。
就在宁十安打算将布老虎重新塞回去时,布老虎忽而散发?出了一阵冰冷之感,宁十安一愣,这是菱儿,她没消失,只是沉寂了,要如何才?能唤醒她?
宁十安已经没有多余的积分给她补魂,她忽而一顿,拿着布老虎飞奔而去,很快便找到了隐藏在深处的灵潭,她同沐寻泡过几次,次次都受不了寒意,但这里灵力强横,也许可以尝试唤醒菱儿。
宁十安眼睛一闭抱着布老虎跳进?寒潭,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她的意识在瞬间冻住,就在她抵抗不住沉入潭底之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但这丝毫没有救到她,反而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这小鬼比寒潭还要冷,宁十安几乎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
【十年前,引凤村】
阿寻哥哥杀了全村的人,他在祠堂里大开杀戒,满身是血。
爹娘叔叔婶婶们的血从祠堂里流出来,染红了脏兮兮的路面。
哥哥因为恐惧昏倒,隔壁大壮哇哇大哭,他跌坐在泥地上,胖乎乎的身上挂满污血,所有的小孩儿都在祠堂外,要么昏厥要么哭嚎,场面混乱不堪。
阿寻哥哥点燃火把,从祠堂铺在供台上的黄绸烧起,逐渐将一切焚尽。
支援的修士终于到了,领头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哥哥,叫祝长生,他看见如此惨状,悲痛不已,令手下的人救昏厥的哥哥姐姐们,又?亲自?冲进?火场,将阿寻从祠堂里抓出来。
阿寻还是一副懒散漠然的模样,他没反抗,任由祝长生给他带上镣铐。
我死?死?捏着布老虎,在祝长生拽着阿寻经过的时候砸在他的脸上,他双手接住,又?递还给我,我不接,他便塞进?我怀里。
我不会说话,也不会读写,没办法表达我的愤怒,我死?死?盯着他,阿寻向来猜得出我在想什么,这次应该也一样。
阿寻,你死?吧,你该下地狱。
我发?出不成调的吼声?,阿寻看了我一眼,又?懒洋洋的移开视线,我想冲上去,被一个修士姐姐抱走?,她温柔的哄我,我无法思?考,咬了她一口,她痛呼一声?松开我,没有怪我,只用一双悲悯的眼睛看着我。
阿寻被带走?了,祝长生带来的修士们守在祠堂外,阻止火势蔓延。
原本热闹的村落只剩下污血、哭声?和大火。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门前,看对面的空屋,我想起那时总坐在阿寻院子?里,隔壁婶婶每次做了好吃的都会送过来,阿寻看着冷漠,实际上偷偷帮婶婶做了很多事,修屋顶、找跑丢的牛、挖井、在她晚归时偷偷给她掌灯。
阿寻很喜欢婶婶,阿寻哪怕不喜欢我,也不会不喜欢婶婶,他怎么下得了手……
我无法言语,无法读写,阿寻一走?,村里便无人懂我,我便只能独自?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
我反复的想起看见阿寻满身是血的站在祠堂里,站在大家的尸体旁,可是不对啊,我是在哪里看见的呢?我是在祠堂里看见的,可我怎么会在祠堂里?我明明是在祠堂外看见阿寻被祝长生拽出来的。
不对,我分明是在祠堂里,我记得自?己在祠堂里,我看见阿寻身上都是血,我看见自?己身上也都是血,我怎么会身上都是血?我身上的血是什么时候染到的?
我有些混乱,但我越想不清楚我就越要想,我一直是这个脾气?,谁都劝不动。
我重头开始想起,我站在祠堂里,看见阿寻满身是血的站在尸体旁,阿寻空着手,没有带武器,对啊,他怎么会带武器,他进?来的时候明明抱了我。
阿寻抱了我?没错,我想起来了,阿寻进?祠堂的时候抱了我,那我身上的血是阿寻抱我的时候蹭上来的,可也不对啊,我记得阿寻看起来像是在哭,我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他的脸颊原本很干净,可我碰过后?便红了一块,是血……
阿寻是干净的,我才?是红色的……
怎么会呢,我明明站在祠堂外,明明是阿寻抱我的时候弄脏了我,怎么是我弄脏了阿寻……
·
天?色暗下来,死?掉的村子?连鸟儿也不再歌唱,婶婶家再也无法冒起青灰色的炊烟。
温柔的姐姐想抱我去集中处睡觉,我不理她,她又?劝了我很久,见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便离开去哄别的小孩儿。
我盯着阿寻空荡荡的家里,把思?绪拉回来。
我站在祠堂里,看见阿寻满身是血的站在尸体旁,他刚抱过我,所以被我染了血,可我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我又?没受伤。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裙子?被鲜血浸透,再看自?己的双手,似乎这里应该有一把刀,灶房里随处可见的刀,我隐约记得自?己握着这把刀。
第52章
我怎么会握着一把刀?一定是哪里记错了,我平时都带着我的布老虎,我不可能有手去拿刀。
夜愈来愈深,远处传来清理重物的声音,是修士们?在清理烧毁的祠堂,那里有化为灰烬的爹娘和大家。
我的意?识越来越混乱,我低头看?手中的布老虎,却瞧见自己腰上系着一个布袋。
布袋?什么时候有的?我恍然间想起来了,是今天早上。我特?意?找了布袋,将布老虎塞进去,然后去了灶房,我吃力的站在板凳上,从高高的灶台上挑了一个能拿的动的小尖刀,将小尖刀藏在袖子里,然后去了祠堂。
我去祠堂做什么呢?我还将刀藏在袖中……
·
凄厉的哭声不断在村子里回荡,我看?见集中处燃起烛火,修士们?忙前忙后的照顾孩子,哥哥昏迷至今,亦在其中。
我忽而有些冷,我抱紧布老虎,我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别的小孩儿可能会崩溃害怕,我不会,我向来执拗,我愈害怕我就愈想搞明白。
我沿着长街往祠堂去,祠堂的血腥味即便清洗过还是厚重,我记得自己带着刀走到祠堂的大门前,门关着,我敲门,村长伯伯拉开门缝,看?了半天才看?清我的脸,他疲惫虚弱很多,眼里都是血丝,他原本想将门关上,但看?了看?身后的爹娘,说着【反正?也是最后一面了,见见吧】这样的话拉开了大门。
风吹过,村长伯伯摇摇晃晃,他叹息着将我带进去,门内的大家都很虚弱,或坐或躺或陷入昏睡,我揣着刀走到爹娘面前,爹娘艰难起身,娘眼泪不住的掉下来,她伸出手,将我抱进怀里。
娘的身体很柔软,她抱着我,是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姿态,这是最好的时机,我这样想着,取出我袖中的尖刀,飞快的扎进了娘的腰腹。
刀很快,像是有什么加持,我一个幼小的孩童也能用它轻易刺穿大人,鲜血飞快地涌出来,娘不可置信地倒下,连带着我也翻到在地,我身上沾了很多血,手上最多。
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闻到了厚重到散不开的血腥味儿。
·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杀了娘,是我带着尖刀刺进了娘柔软的腰腹,是我将满身的污血过给了阿寻哥哥,是我弄脏了阿寻哥哥。
可我杀了娘,还被娘抱着摔倒了,爹又是怎么死的?大家又是怎么死的?
我逼自己回忆,我不断的重复在那段血腥的行?程里,我走了一遍又一遍,我脑袋忽而钝痛,我想起来了。
那天早上去祠堂敲门的并非我一个,大壮就在我身侧,哥哥也在不远处,全?村的孩童都在,他们?都与?我在同一时间到了祠堂门口。
不是我在敲门,是我们?在敲门,所以村长伯伯即便不想让我们?进去,却顾忌到以后天人永隔,让我们?见爹娘最后一面。
是哥哥杀了爹,是大壮杀了自己的爹娘,是我们?在最温暖的爱里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跌坐在血污中,握着刀不知所措,阿寻哥哥冲进祠堂,看?见祠堂中的地狱景象,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我从来没见过阿寻哥哥如此慌张,他冲过来将我抱走,他毫不在意?我身上的污血,他哆哆嗦嗦摸我的头发?,跟我说不要怕。
他将我放在祠堂外,又去抱其他小孩儿,他们?倒在自己死去的爹娘身边,陷入昏迷,只有我醒着,大抵是我本来就蠢,对发?生的事儿反应迟钝。
阿寻哥哥将他们?一个一个抱出来,然后重新走进祠堂,我踩着红色的泥土,木然的跟着他。
阿寻哥哥背对着我,他向来挺直的脊背在颤抖,他一一查看?大家,我看?见他捂着眼睛,他在哭。
我有些难受,将布老虎从腰间的袋子里扯出来,抱在怀里,这声音惊动了阿寻哥哥,他快速的擦擦眼睛,跑到我面前,他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他说:“好菱儿,不要怕。”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指责我,他说,好菱儿,不要怕。
阿寻哥哥一直是个温柔的人,我知道。
我对一切迟钝,我那些情感也模糊,我只有疲惫和麻木,我不知道痛苦,所以我没有被眼前的事儿击垮,我清醒者。
阿寻哥哥将我抱出门外,说早知道就不离开引凤村半步,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哭,我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他去找子母蛊的解药,上回我听见他与?村长伯伯还有大家的谈话,他说方法只有将他们?都杀了,在子母蛊成熟前杀死就不会有风险。
但我知道阿寻哥哥不会这么做,他是个温柔的人,他不会轻易杀人,支援一直没来,他早出晚归寻找解药,可他没想到村子里出了这样的变故。
祝长生带着修者赶到了,在爹娘与?大家死去半个时辰之后,在阿寻哥哥迫于?无奈只能大火焚烧子母蛊时。
我模模糊糊站在祠堂外,在阿寻哥哥摸过我的脑袋后,忽而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是一直站在这里么?阿寻哥哥去哪了?我哥呢?爹娘呢?我四处张望,小孩儿开始陆续醒来,见到蔓延成河的鲜血开始大哭。
祝长生将阿寻哥哥从祠堂里拽出来,给他带上枷锁。
我从起火的祠堂望进去,看?见了满地的尸体,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阿寻哥哥杀了他们?。
向来情感迟钝的我忽而升起怒火,我拿起布老虎,狠狠的朝阿寻哥哥砸去。
·
集中处的烛火点亮了死寂的夜,安慰与?哭泣声无法停歇,火后房梁断裂的声音偶尔重重响起。
我在这时想起了一切,是阿寻哥哥让我遗忘了真相?,他不想我们?背负弑父弑母的罪名?,他不想我们?被带回去逼问调查,他在保护我们?。
我抱起布老虎,跑着往集中处去,阿寻哥哥被关在祝长生隔壁,他明日便会被押送去银缎城。
我跑得飞快,一头撞上了温柔的姐姐,我拉着她往祝长生房间去,姐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我急切,将我抱起,不过几步便将我送到祝长生面前。
我盯着祝长生不知所措,我不会说话,不会读写,我头脑执拗混乱,我不懂表达。
那我要如何告诉他,阿寻哥哥没有杀人?
我抱着布老虎盯着祝长生,可他根本看?不懂我的意?思?,我拉着他去隔壁,他却以为我仇恨阿寻哥哥,怕我出意?外拦着不让我去,我发?疯,我咬了他。
他没怪我,只是无奈的将我锁起来,叮嘱温柔姐姐照顾我。
我砸锁、发?疯,兽一般嘶吼,温柔姐姐吓坏了,慌忙去找医修,我趁这个间隙溜出房间去找阿寻哥哥。
我无法寻求帮助,因为没人懂我,我孤身一人来到关押阿寻哥哥的房间,我悄悄贴在墙上,头顶是一扇铸铁窗,我掂起脚尖,试图往里看?,可我一抬头,便对上一双黑眼睛。
我惊恐跌倒,那双眼睛便弯了弯,是阿寻哥哥。
“等我一下。”阿寻哥哥这样说,旋即唤出灵剑斩在铁窗上,斩了几次后,铁窗出现了豁口,阿寻哥哥用力一掰,栏杆便向两侧弯曲,阿寻哥哥灵活的从洞口钻出,顺手捞起我。
集中处来了更多修士,是修真联盟派遣的人,他们?各个义愤填膺,说就算是孩子,杀了这么多人也一定是恶鬼,罪不容赦。
阿寻哥哥背着我,藏在阴影处,我看?见集中处的修士都毕恭毕敬的看?着站在中央的白衣男人,祝长生也恭敬俯身,似是修真联盟的大人物,那人戴着薄薄的面具,看?不清脸。
阿寻哥哥背着我绕过守卫,去了小孩儿的休息处,几位修士守在门外,阿寻哥哥绕到后方,透过窗子瞧了瞧,他们?太过疲惫大多已经熟睡,阿寻默默看?了会儿打?算离开,大壮却忽然坐起来,他眼睛闭着,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随后他便将自己的脑袋用力撞在砖石墙面上,鲜血陡然铺满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一个小孩儿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轻易杀死爹娘一样,大壮就这样将自己撞死了,头骨碎裂,红白的汁液糊了满墙。
这动静惊动了守门的修士,他们?冲进来,发?觉惨状惊骇不已,又有几个孩子挣扎着醒来,目光混沌模糊,眼看?便要做出同大壮一样的危险举动,修士们?连忙将他们?抱住。
祝长生很快带着医修赶来,粗粗检查过后说他们?体内有异常魔气,已击碎神?识,没救了。
没救了?是说他们?会死么?异常魔气又是什么?是这东西控制我们?杀人么?那我呢?蕴哥呢?我们?都会死么?
我手脚冰冷,大脑停止思?考,直到阿寻哥哥将我捞进怀里,我才感受到一点儿暖意?。
更多的小孩儿苏醒,场面愈加混乱,就在修士们?焦头烂额之际,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出现在门口。
修士们?忙恭敬行?礼:“仙君。”
白衣男人扫过满室混乱,冷淡道:“没救了就锁好,别弄的太难看?。”
修士们?点头称是,有人匆匆来报,说阿寻哥哥越狱了,白衣男人随口吩咐:“那少年杀害引凤村众人,这些孩子身上又出现异常,定是那少年做的,尽快将那少年抓回。”
他根本就没有调查,也不在意?真相?,随意?便决定了我们?和阿寻哥哥的生死。
我气不过,抬脚就想冲进去,却见宁儿醒了,她就睡在白衣男人不远处,醒来后僵直一瞬,便痛苦的捂住脑袋,想要往硬物上撞,白衣男人瞥见,轻拂过她头顶,她便失去意?识,轰然倒下。
白色的衣袖在眼前划过,我蓦然打?了个冷颤,隐约中,这白色的衣袖也划过我头顶,是什么时候?我拼命想拼命想,我终于?想起来了,是前几日,阿寻哥哥外出寻药,这男人来到村落,他带了好吃的糖豆,每个孩子都分到一颗,大家仿佛不懂拒绝,莫名?就吃进口中。
他让我们?吃了古怪的东西……我们?才变成这种模样……
我慌乱的看?向阿寻哥哥,他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追捕搜查愈来愈近,他将我捞进怀里,往远处遁去。
·
我们?藏身于?后山,阿寻哥哥抱着我坐在山巅,眺望灯火通明的集中处。
我原以为白衣男人只是不在乎我们?,却没想到他正?是罪魁祸首,原本的希望在此刻消失殆尽。
引凤村没了,爹娘没了,大壮没了,蕴哥和我也要没了,那阿寻哥哥呢?
阿寻哥哥已经逃出来了,他也没被那奇怪的魔气控制,他完全?可以离开,他抱着我都跑得这样快,一个人肯定会跑得更快,那些人没法追上他。
阿寻哥哥可以离开……
我拽着他的衣襟微微发?抖,视野模糊又清晰,手上不知不觉沾满水渍。
阿寻哥哥拍拍我的脑袋,“我不会走。”
他从来懂我的意?思?,他知道我害怕。
我的确自私,我明知道阿寻哥哥留下来死路一条,也知道我们?没救了,却还是扮做一副可怜相?,想叫他心软,想叫他留下来救我们?,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不想死。
我抓住阿寻哥哥这根救命稻草,想要他同我一起溺死。
我是个恶毒又贪生怕死的小孩儿,我执拗、孤僻,歇斯底里。
我活该没人爱。
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我控制不住发?抖。
温热的手掌盖住我的眼,微微用力将我按进怀里。
“你不恶毒,也不会死。”他擦掉我的眼泪,“别怕,会好起来的。”
第53章
我模模糊糊醒来,发觉自己躺在院中的竹椅上,这是一处别院,院子外灯火通明,熟悉的临时建筑告诉我,这是集中处,我转过头,看见虚掩的书房。
我想起来了,方才阿寻哥哥带着我避开追捕来到白衣男人的住处,他使我在院中睡着,独自进了书房。
我不知道为何会?醒来,不过所?有?的孩子都忘却的记忆我却能想起来,我在某些方面也许有?过人的天赋。
我轻手轻脚走到书房前?,透过门缝看见阿寻哥哥正与白衣男人对峙,他坐在书桌后?,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玉瓶,依然带着面具,云淡风轻的模样。
阿寻哥哥双手砸在木桌上,怒不可?遏:“子母蛊是你?下的,操控孩子们的也是你??”
白衣男人并不遮掩:“不错,是我。”
“你?到底为何如?此?”
“我在找人。”白衣男人将?掌心的玉瓶给他看,“找一个?能承受我灵药的人。”
“就是你?喂给小孩儿,让他们弑父弑母的鬼东西?”
“非也,是让他们在子母蛊危机中果断杀掉父母,获得生机的灵药。”
“胡说八道!”
“我的灵药可?以抹去七情六欲,可?以让人在危机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男人来了兴致,耐心的给他解释,“你?不是知道么,子母蛊事件中,正确的做法是杀掉祠堂中的人,可?你?舍不得,所?以做不到。但服下我灵药的孩童却能冷静下来,利落的解决了祸端。”
“那叫什么解决?”阿寻哥哥恼怒的揪住他的衣襟,“明明是你?操控了他们,如?今还要害死他们。”
“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怎是我的操控?”男人握住阿寻哥哥的手腕,释放出自己的衣襟,随意?道,“当然,我的灵药有?不完善的地方,虽能抹去七情六欲,但也因为霸道的药性会?让人冷血残忍漠视生命,他们若没有?强大的内心,便?会?入魔、崩溃、杀人如?麻。”他轻描淡写,“不过嘛,这都?是必要的牺牲,不重要。”
阿寻哥哥一拳挥了上去,男人没躲,被他狠狠砸在脸上,整个?人翻倒在地,他很快便?爬起来,不在意?的擦掉嘴角溢血,笑着摇头:“你?看,你?明知道激怒我没有?好下场,却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便?是错误的决定。”
男人显然是疯的,他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阿寻哥哥似是也意?识到这点儿,改而问道:“你?找到这样的人,打算如?何?”
“送信啊。”男人语气低落下来,手指微微发抖,“我有?一封没有?送出去的信,我需要有?人帮我送到。”
“信不是谁都?可?以送?为何一定要服下你?的灵药,无情无欲才能送?”
“无情无欲才不会?犯错,不犯错才能将?信送到。”男人死死握紧玉瓶,“信送不到就完了。”
“送不到会?如?何?”
男人死死盯着他:“城池坍塌,万人生葬,大火焚原。”
他描述的场景我似是听阿寻哥哥说过,像是百年前?魔域那场屠杀,过去的银缎城死伤无数。
阿寻哥哥似是有?些震惊,追问道:“信?难道是那封求援信?你?是李又?……”
“不是!”男人快速打断他,说起这些往事让他焦躁不安,他癫狂自语,“来不及了,他要回来了。之前?几个?村子的服药者没有?一个?活下来,这个?村子看上去也一样,我得去银缎城,银缎城孩子多,兴许有?我要找的人。”
他竟杀了那般多的人,还要去银缎城……
阿寻哥哥霎时唤出灵剑,向男人斩去,剑刃划过男人的身体,连带他身前?的木桌木椅都?斩的粉碎,可?轰然巨响后?,男人却毫发无损。
男人道:“你?的剑很快,可?惜对我没用。”
阿寻哥哥再次提剑刺去,男人鬼魅一样闪躲。
“你?就是破绽百出,你?最好的选择是丢下这些小孩儿直接离开。”他忽而伸出手,握住锋利的剑刃,剑芒割破手掌,鲜血滴滴答答落下,他逼近阿寻哥哥,“可?你?一直在犯错,甚至将?自己置于险地,你?要不要尝一下我的灵药?你?会?变得更好。”
“滚开。”阿寻哥哥猛然抽、出灵剑,男人的手掌险些被削去,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他却并不在意?,反而对阿寻哥哥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你?这样的人,服下我的灵药兴许能活下来,也许你?能替我完成心愿,要试试么?”
回应他的是一道凌厉的剑斩,他灵活避开,伸手朝阿寻哥哥抓去,可?是阿寻哥哥速度极快,他的指掌甚至不能触碰到他的衣袖,几次三番后?,他遗憾的舔了舔嘴唇,放弃的朝外走去,“没时间同?你?在这里耗着,我要去银缎城了。”
阿寻哥哥灵压陡然暴涨,灵剑剑芒迅速窜起,如?燃烧的青色火焰,他快如?幻影,一剑刺入男人的胸膛。
大量鲜血涌出,男人却不见痛楚,他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但他却依然笔直的站着。
“没用,你?杀不了我。”男人笑道,“还不如?留些时间去看看那些孩子,他们最多到天明。”
他说罢,脚步不停,带着满身鲜血往门口走去,身上涌动着浩瀚的灵力,每走一步便?愈合一分,走到门口时,身上的伤痕已尽数愈合。
他竟身怀如?此可?怕的修为,恐怕这里没人可?以拦下他。
阿寻哥哥喊住他:“等等。”
男人停下转过身,意?味深长:“如?何?”
“你?不是想要我么?”阿寻哥哥收起灵剑,朝他伸出手,“把?你?那鬼东西给我,我替你?送信。”
男人走回阿寻哥哥面前?,兴奋的问:“真的?”
“你?先救引凤村的孩子,然后?放弃银缎城计划。”阿寻哥哥偏过头,“我便?同?你?做交易。”
男人哈哈大笑:“你?的确是很好的人选,但你?想清楚了么?”
阿寻哥哥回道:“当然。”
“先说好,你?若是死了我便?会?找别人,所?以你?不能死。”
阿寻哥哥道:“能活着谁会?死啊,我没那么傻。”
男人盯着他的眼睛,期待道:“你?这样的人服下灵药会?变成何种模样呢?”
“我怎么知道,反正无论如?何也会?活下去。”阿寻哥哥不耐烦的催促,“你?立血誓,然后?把?你?那鬼东西给我,我服下便?是,完成后?你?快去救那些小孩儿。”
男人迫不及待立了血誓,在阿寻哥哥活着的时候不会?对别人出手,随后?却道:“我的灵药对你?没用,我已经试过了,你?的话,得换另一种方式。”
“无论哪样都?好,快些完成。”
男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银质匕首,又?取出一根莹白的肋骨,肋骨混合着魔气与灵气,复杂浩瀚的叫人心悸。
阿寻哥哥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看向远处。
男人握着匕首,同?他道:“会?有?些疼,你?忍着。”
阿寻哥哥嗤笑:“能有?多疼啊……啊!!!”
他话音未落便?惨叫起来,我隔着窗户看见他胸口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和内脏都?看得清清楚楚,白衣男人将?手伸进去,折断了他一根肋骨,又?将?那根魔灵气混杂的肋骨替换进去。
这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景象,我看见阿寻哥哥露出了那副惯常懒散的表情,他眺望着虚无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像一只被拆掉的布娃娃,他身上染满鲜血,他没有?哭,他只是有?些累。
他忽而看向我,懒洋洋的模样,像我们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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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寻哥哥满身是血的被扔在集中处,我则被交给温柔姐姐严加看管。
白衣男人声称研制出了解药,命医修喂给孩子们,大家渐渐好起来,人人都?对白衣男人感?恩戴德,小孩儿围绕在他的身边,欢喜的叫他仙君。
阿寻哥哥被押送到了银缎城接受审判,因行为恶劣,他被绑在广场上示众。
我哭着闹着硬要来,温柔姐姐迫于无奈只好带上我,我站在人群中,见人们义愤填膺,纷纷将?手中的投掷物向阿寻哥哥砸去。
他只是懒洋洋的望着虚无的方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染血的衣衫沾上了更多的污秽,我尖叫着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被更多的人抱下来,他们安慰我,说我们知道你?伤心,我们会?替你?报仇。
我没有?伤心,我没有?要报仇,我只是想保护阿寻哥哥。
那个?少年明明保护了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可?我无法言说,没有?人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尖叫、大哭,发疯,可?我只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小孩,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深夜到来的时候,我偷偷来到广场,人群早已散去,刑场一片狼藉,阿寻哥哥依然被拷在铁制刑柱上。
我走到近前?时,他睁开眼望我,懒洋洋的,像是每一个?寻常的午后?。
阿寻哥哥向来干净,可?如?今脏兮兮的,我掂起脚尖,却怎么也够不到阿寻哥哥的脸,我没法替他擦干净,眼泪迅速布满眼眶,视野模糊不堪。
阿寻哥哥低声安慰我:“没关系,不会?死的。”
不会?死,可?是会?难过,会?痛苦。
阿寻哥哥低垂着眉眼,轻轻摇头:“别担心,以后?不会?难过,也不会?痛苦。”
不会?难过也不会?痛苦,是好事儿么?
“不知道。”
阿寻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温柔么?
阿寻哥哥想了想,回道:“阿寻哥哥不会?,但你?会?遇到像阿寻哥哥一样的人。”
我不,我不要遇到别人,我就要温柔的阿寻哥哥,我的眼泪不住落下。
天色渐亮,广场外又?陆续来了路人,他们围着阿寻哥哥指指点点。
我坐在刑柱前?,见天空划过飞鸟。
同?我们相遇那天一样。
我在想,若是那时阿寻哥哥没来引凤村就好了,他便?不会?落到如?今这种惨境,他会?像飞鸟一样自由,他永远温柔、豁达、有?人爱。
微风掠过我头顶,像是阿寻哥哥微凉的掌心。
“不好。”阿寻哥哥的声音散落在风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想与你?相遇。”
眼泪终于失控,我在刑柱前?嚎啕大哭。
第54章
我在?刑柱前守了三天,傍晚的时候阿寻哥哥突然叫我,我擦干眼泪走近他。
他道:“我储物袋里有个小黑匣,你替我送给陈蕴。”
我从他脏兮兮的口袋中取出小黑匣,上面贴着一张符,还?写着几个字,我不?认识,问他什么?意思。
阿寻哥哥笑:“大概是顺利长大的意思,是美好的祝愿,你也一样,要好好长大。”
倘若我识字,我便会知道他在?撒谎,上面写的是【来找我报仇】。
后来阿寻哥哥消失了,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了他,我将小黑匣交给蕴哥,他看见后格外生气,但还?是妥帖收好。
村里的孩子都得救了,但有人永远深陷囹圄。
而?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
宁十安快要溺死的时候被一双小手拖住,送出了水面,她伏在?潭壁上咳出几口?水人才渐渐清醒,她哆哆嗦嗦的爬出灵潭,失力?滚倒在?地。
后来大概是阿寻从银缎城逃走,丢失了所有记忆,被沐斐带回沐府。
原来沐寻并非天生缺陷,而?是疯癫的李又澜造成的,他竟活着,只可惜陷入疯魔,他似乎在?修真?联盟身居高位,怪不?得沐寻明明上了通缉令修真?联盟却?没有动静,想来是他压了下来,可最近又为何叫陈泰川来抓人?难道是沐寻同她在?一起,有所动摇,所以才给沐寻警告?
阿寻在?引凤村的时候说?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不?是自己杀人,还?是想起了罪魁祸首是李又澜?还?是都想起来了?
他当时给陈蕴的小黑匣,装的应该就是陈蕴杀掉他的那把灵剑,他的确是特意叫陈蕴来,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
那他为什么?自杀?
宁十安问系统【能让我快速恢复体力?么??】
系统【不?能。】
宁十安心烦意乱【为什么?不?能?我有积分。】
系统【你没有!】
宁十安【有,给我兑换。】
系统沉默,片刻后宁十安掌心出现了一颗漆黑的丹药,她想也不?想吞了下去,身体技能在?瞬间恢复,她顾不?上湿漉漉的衣衫,拔腿便往镇灵阁方向跑。
菱儿的记忆出现在?她意识中,实际耗费的只有短短一瞬,她听见远处吵闹,她跑的飞快,可她赶到镇灵阁外时陈蕴已经进了阁内。
她用力?挤开围观的弟子,跌跌撞撞冲进阁内,只见灵剑刺入沐寻体内。
没赶上,她头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青年轰然倒地,她慌忙跑过去,跪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拂上他的脸颊,低声?唤:“阿寻,阿寻。”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惊呼与冷漠中。
宁十安将沐寻抱进怀里,手指忽而?触到他腰间悬着的玉佩,玉佩蓦然发烫,她疑惑的取下,将玉佩握在?掌心,片刻后,神识中便出现了一封留书。
这是……沐寻留给她的?
【宁姑娘,我最近觉得自己越来越重要,你能明白么??真?正意义上的重要,我认为我可以拯救修真?界,只有我能。】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这意味着我认为其他人都应该为我牺牲,只要我活下来就好。】
【所以我在?饮牛镇才想杀人,我觉得他们微不?足道。】
【我在?引凤村想起了过往,知道了过去遗忘的真?相,但如今的我被魔骨侵蚀,已感觉不?到那有什么?错,我认同李又澜的做法?,我觉得那是正确的选择。】
【严深也好,感染子母蛊的众人也好,为了大局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掉,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我已经彻底丢失感情,再往前走只会万劫不?复。】
【可我不?会自杀,因?为这是错误的选择,我做不?到,好在?我多年前想到有这一天,我那时便想,若有一天陈蕴受不?了我,他一定可以帮我做这件事,于是给了他我的本命灵剑,我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叫阿斐一定要将他带来。】
【我会死在?陈蕴手上,我便不?会再做令大家失望的事。】
【这样做也是为了杀掉李又澜,因?为我认可他的做法?,所以活着无法?对他出手,但死后我会化为怨灵,我的遗愿是杀掉他,我便能做到这件事。】
【子母蛊发作还?有时间,医仙们即便研制不?出解药,应当也能拖些时日,我会在?大家病发前带回子母蛊的解药,大家都会好起来。】
【这样想来,我死掉便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对了,宁姑娘,我有一句话说?错了。】
【我说?,我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都重要。】
【这不?对,因?为我始终认为宁姑娘比我重要。】
【宁姑娘万千美好,宁姑娘山巅明月,宁姑娘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宁姑娘让我保有了最后的理智。】
【所以我还?有一个愿望,杀掉李又澜后,我会回到姑娘身边,姑娘有任何想做的事儿,我都会替姑娘完成。】
【我会待在?姑娘身边直至魂力?耗尽。】
【宁姑娘,我真?心诚意的喜欢你。】
【我真?心诚意的只喜欢你。】
·
“这下好了,大家不?用再担心了。”
“寻仙君活着也没意思,死去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至少我们不?用再提心吊胆【被牺牲】了。”
宁十安回过神来,耳边便响起这些声?音,弟子们围着死去的青年,说?着冷漠的话,他们不?知道这个青年在?如何努力?的救他们,他们不?知道他有多好。
只有她知道。
她抱着他渐凉的身体掉眼泪,伤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
【任务失败】
【读档中……】
【读档完成】
【已回溯】
阿寻死去的第六次,第七次循环开始。
宁十安尚在?悲痛中,耳边已经响起剑鸣,她知道,这是沐寻和林不?然在?阁外打斗。
她整理好纷乱的思绪,冲进两人之?间,两人霎时停手,宁十安一头撞进沐寻怀里,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跟我成亲。”
青年惊的手中灵剑“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慌乱道:“啊?什么??”
宁十安一字一句的重复:“跟我成亲,就现在?。”
“宁姑娘,这怎么?能行……这……我……”青年语无伦次,苍白的面颊染上血色,“我的确对姑娘不?可自拔,我也绝不?会喜欢别人,我可以保证一颗心里只有宁姑娘,但现在?……眼下……”
“我不?管你打算干什么?,你都得先?跟我成亲。”宁十安盯着他的眼睛,态度强硬,“你就算死也要先?同我成亲,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沐寻愣住,他垂着眼望她,欢喜又茫然:“可是宁姑娘,为什么?呢?你这些日子……不?是嫌弃我么??”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宁十安睁眼说?瞎话,她这些日子的确刻意冷淡他,但她不?能承认,她仰起脸,靠他更近些,哄他,“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不?成亲不?行。”
她愈说?青年脸颊愈红,他被欢喜冲昏头脑,浓密的眼睫轻眨:“真?的么??宁姑娘。”
“真?的。”宁十安问,“阿寻,你怎么?说??”
“我……我……我当然好……我怎能拒绝宁姑娘……”沐寻一身黑衣立于夜色,白色的皮肤因?为欢喜泛红,指尖激动发颤,他攥住手指,低声?道,“只、只是……”
“没什么?只是,我说?成亲,阿寻,同我在?一起。”宁十安真?挚的说?着情话,走不?走心不?重要,她知道阿寻受不?住。
青年因?这几句话整个人都无措起来,那无措并非慌乱,而?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欢喜与感激,他望着眼前的姑娘,不?舍得移动分毫,许久之?后他终于无法?抗拒自己的本心,下次决心道:“好,成亲。”
宁十安松了一口?气。
·
宁十安是这样想的,沐寻被魔骨侵蚀,无法?对抗李又澜,那如何能让他活着对抗李又澜呢?那便是突破魔骨限制,恢复到正常状态。
这正是她的攻略任务,她就说?进度条明明已经快到顶点却?始终完成不?了,原来差的正是这一点儿——解决李又澜。
要在?短短几日内解决李又澜、拿到子母蛊解药、阿寻不?死,宁十安想到的办法?便是将李又澜引到沐府,在?沐府将他杀掉,在?他身上找到子母蛊解药。
李又澜最在?乎的是沐寻,他按捺不?住派遣陈泰川出手是因?为他觉着沐寻有所改变,脱离了他的控制。想要引他来,便要沐寻更加脱离轨道,那就是同她成亲。
一个冷漠无情谁也不?在?乎的人要成亲了,怎么?看李又澜都会崩溃,他一定会出现。
但李又澜修为极高,沐府除了沐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活着的沐寻又不?会对他出手,问题便又回到最初,如何让沐寻恢复正常状态?
宁十安还?有一招没用,那便是死遁,阿寻已经对她情根深种?,她若是为他身死,他一定受不?了,兴许便能突破桎梏,一举破印。
届时阿寻恢复正常,她的任务完成,李又澜身死,一切皆大欢喜。
计划虽险,但的确行得通,宁十安决定就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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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十安和沐寻要成亲的消息在?沐府引起了大轰动,众人皆云里雾里,就连一向淡定的沐斐都忍不?住问了好几次。
宁十安当然希望闹得大,闹得越大,李又澜才能听得到。
成亲定在?两日后,沐斐虽不?可置信,但还?是遣人送来了不?少红绸与金玉器皿。
宁十安懒洋洋的坐在?院中石椅上,看身前的青年伸手将红绸系在?枝丫上,他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垂眸望她时,温暖与欢喜满溢而?出。
他系好红绸,走到石桌前,拿起桌上的红色绸缎,在?她面前半跪,扯了一截虚虚盖住宁十安。
姑娘白皙的皮肤与那艳丽的红交织在?一起,他仰起脸,欢喜不?自禁。
“宁姑娘,很衬你。”
第55章
宁十安第二日醒来时,房中院中已挂满红绸,金器玉器也摆放规整,院中花木也被人精心护理过。
沐寻显然一夜未睡。
宁十安走到院中,便见他正捧着红绸仔细端详。
“阿寻,你在做什么?”
沐寻回?首,将手中那?物给她看?,竟是一件喜服,昨日明明还是绸缎,怎会如此快?看?出她的?疑问,沐寻道:“我昨夜求阿斐帮我做的?,你?喜欢么?”
宁十安知道李又澜快来了,这亲成不了,但见他如此慎重,仍道:“我自然喜欢。”
沐寻将喜服妥帖收起,又去忙碌。
沐府仍深陷子?母蛊困境,她特意支会沐斐,她与沐寻成亲只是两个人的?事儿,无需旁人,因此大?红的?院中,只他两人。
草木摇曳,红绸在树枝上颤动?,难得的?宁静,宁十安伏在石桌上昏昏欲睡,她忽而想起一件事,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
不对啊,菱儿怎么死了?沐寻为?他们?要来了子?母蛊解药,李又澜若是毁誓,早就魂飞魄散了,而且陈蕴、宁儿和?村里的?小孩儿都活得好好的?,为?何菱儿死了?
菱儿最后几天一直跟在沐寻身边,沐寻一定确保她安全才会离开,那?她为?何最后死了?
宁十安想不明白,跑出院子?去找陈蕴,陈蕴见到她颇有些吃惊,只愤愤道:“那?种人你?也要成亲,你?图什么。”
宁十安敲了他脑壳一记:“你?管我?不许你?说他。”
陈蕴被?她敲了也没说什么,闷闷不乐。
这小孩儿其?实很好,他明明有沐寻给的?灵剑可以轻易杀了他,沐寻还在引凤村承认了一切,但他却没有动?手,他愤怒、憎恨、痛苦,却没有动?手伤害沐寻,他已经够好了。
宁十安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陈蕴吓一跳,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宁十安收回?手,问道:“菱儿怎么死的??”
陈蕴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激动?,他愤恨道:“菱儿死于子?母蛊,那?药对她无效。”
无效?宁十安疑惑的?拧起眉毛。
“沐寻在银缎城消失后,菱儿回?到了引凤村,我们?全在引凤村接受医治,菱儿终日坐在门口看?沐寻空荡荡的?院子?,谁叫也不应。”
“我们?在医修的?照顾下渐渐好起来,宁儿却始终差些,我慌乱的?找来了医修,回?来时却见宁儿将自己撞死在了门前。”
“她喜欢在那?里玩耍,常因玩泥巴弄得脏兮兮被?爹娘揍。”陈蕴擦擦眼?泪,“可她最后却将自己撞死在了那?里。”
全村的?孩子?都得救了,没道理药物对宁儿没效,到底为?什么呢?
宁十年想不明白,听了陈蕴的?描述却更疑惑,她一边往别?院走一边取出布老虎。
“菱儿,你?告诉我那?么多了,这件事也告诉我好么?”
布老虎没什么反应,宁十安便放在手中摇,一边走一边摇,都快回?到沐寻的?别?院了,布老虎仍旧没反应。
宁十安忽而道:“菱儿,你?是不想同我说么?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可好?”
布老虎终于散发出一丝儿微弱的?寒意。
宁十安骗小孩儿:“阿寻的?事儿只有你?我知道,你?多告诉我一些或许对他恢复有帮助,你?不是很想阿寻哥哥变回?来么?”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菱儿,布老虎的?寒意愈来愈重,宁十安眉心一冷,仿佛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摁住。
·
【十年前·引凤村】
隔壁婶婶家的?阿黄死了,阿黄是引凤村唯二懂我的?,还有一个是阿寻哥哥。
阿黄是一只小狗,我已经够小了,但它比我还要小,它是只到我小腿的?小团子?,跑起来像一团棉花糖。
我常去找它玩,给它喂吃的?,把它抱去阿寻哥哥的?院子?里,我们?在院子?里追跑,阿寻哥哥就坐在摇椅里摇啊摇。
阳光太盛的?时候,他会拿一把蒲扇遮住脸,我们?撞到摇椅的?时候,他会用那?把蒲扇一人一狗轻轻敲一下。
阿黄大?抵是吃到不好的?东西,把自己药死了,我把阿黄抱到郊外,给它起了座坟,我不常伤心,可我坐在坟前却难受的?掉眼?泪。
我明明同它说好长大?了去郊外看?看?,那?里有一川瀑布,还有数不清的?兔子?和?松鼠,可它却没了。
阿寻哥哥陪我坐着?,给阿黄带来了它喜欢的?肉骨头。
旷野的?风从远处来,吹拂青色的?稻田。
我揉着?眼?睛,想原来伤心是这么难受的?事儿,我只懂一些,已这般痛苦,那?常人遇到这些事该多痛苦?那?不若不要这感情。
阿寻哥哥拍拍我的?脑袋,声音是少年浸在风中的?朗润。
“不能不要,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可是阿寻哥哥哭得比我还难看?啊。
“那?你?别?看?。”阿寻哥哥别?开脸,对着?肉骨头失声痛哭。
·
几天后,我惊慌失措的?跑到阿寻哥哥的?别?院,他正盘膝坐在地上侍弄他移来的?花草,一手举着?铲子?一手拿着?花苗,鼻尖和?脸颊都沾染泥水。
我看?着?他,试图比划,但要说的?东西太过惊骇,我不确定他能听明白。
昨夜我原本在床上熟睡,却忽而睁开眼?,一路跑出家门,又一直跑到郊外,我跑得飞快,沿途的?景致匆忙掠过,微风带着?水汽打?湿我的?脸颊。
我继续跑,我踩着?柔软的?草地,一路跑到了郊外,我闻到草木的?芬芳,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我看?见了令人震撼的?瀑布,我还看?见洁白的?兔子?和?毛茸茸的?松鼠钻进深林。
我觉得不是梦,我甚至觉得阿黄就在我身旁,我同阿黄看?到了这一切。
我眼?巴巴的?看?着?阿寻哥哥,希望他能读懂我复杂的?思绪,希望他能为?我解惑。
阿寻哥哥偏过头研究我片刻,认真道:“你?再比划比划。”
我听话?的?又比划了一遍,我甚至从他的?厨房拖出了一根肉骨头,他终于明白,弯着?眼?睛笑。
“是亡灵的?遗愿。”
我偏过头,呆滞的?看?着?他,我不懂。
“倘若生前有执念或是怨气,过于强烈的?话?便会在死后流连不去,直到完成心愿。”他耐心解释,“阿黄亦是生灵,开了神智,它与你?朝夕相伴,想要完成与你?许下的?诺言。”
“你?不是想要长大?后去它一道去看?瀑布,还拜托我跟它说了很多次么?它一定是记住了,所以死去后便来找你?完成心愿。”
“它的?意识进入你?的?脑海,让你?看?到了它看?到的?一切。”
阿黄不会说话?,竟然能通过这种方式与我沟通么?我颇觉神奇。
“今夜我陪你?去瀑布,阿黄一定在那?里等你?。”
好,我一把攥住阿寻哥哥的?手,那?夜我们?去了郊外,到了林深处,我们?看?见了瀑布,看?见了兔子?与松鼠。
仿佛也看?见了棉花糖一般的?阿黄。
·
阿寻哥哥从银缎城消失后,我回?到了引凤村,孩子?们?得到解药,我自然也分到几颗。
我抱着?布老虎坐在门前,看?对面荒芜的?院子?,我知道那?里面不会再有人住,不会再有人看?我一眼?就懂我在想什么。
今晨下了雨,门前的?洼地积了水,我想起那?时我便在此玩泥巴。
飞鸟划过天空,我又想捏飞鸟。
我蹲在泥坑里,将自己弄的?脏兮兮,没人再管我是否会弄脏自己,也没人关心我挨不挨揍。
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捏泥巴,眼?泪一颗颗跌进水洼,我捏的?飞鸟还是乱七八糟。
我不能言语,不能读写,我明明知道阿寻哥哥受了很多苦却无法告知别?人,我看?见银缎城贴满了他的?通缉令。
阿寻哥哥是会含冤枉死还是痛苦的?活着?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拥有读写的?能力,我想帮他,我想说出真相。
我忽然想起阿黄,我想起阿黄带我奔跑的?那?个夜晚。
亡者的?遗愿,是这个么?阿寻哥哥说过,死去后,只要执念够深就能留下来,这样的?话?,也许会有人能看?见我经历的?一切,阿黄都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解药丢进水潭,用脚踩得稀巴烂。
后来两日的?药我也没吃,我愈发混沌。
我坐在泥坑前,我把自己弄的?脏兮兮,我捏的?飞鸟不成型。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玩泥巴了,我只是在等那?个送我布老虎的?人,我幻想他还会出现,用蒲扇在我头上轻轻敲一记,笑着?道:“要好好长大?啊。”
对不起阿寻哥哥,我没办法长大?了。
我脑袋里好像有无数根针,痛的?快要裂开,我承受不了,将脑袋猛然撞向身侧的?台阶。
一切都沉寂下来。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对面的?院子?门被?人打?开,少年戴着?斗笠,懒洋洋的?走来。
他在我面前俯下身,笑眯眯道。
“在这里睡要被?打?的?,做什么梦了哭成这样?”
第56章
宁十安没想到菱儿是自杀的,还是如此惨烈的方式。
她攥住布老虎不知所措,眼泪不由?自的掉下来,菱儿那样小,人人只觉她?愚笨执拗,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聪明勇敢。
布老虎中魂力渐弱,宁十安知道菱儿心愿已了,到?了离去的时候,她?揉揉眼睛,带着布老虎冲进别?院。
暖橘的暮色染透半空,院中红绸亦带着浅金,风动,草木摇晃。
青年盘膝坐在地?上,一只手举着花铲,似是犹豫眼前的花种该如何移植。
布老虎微弱的魂力迎风化成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小小的一团,她?一路跑到?青年面前,他盘膝坐着,她?站着,也不过比他略高一些。
小孩儿默默看了他会儿,透明的眼泪滚落脸颊便消散不见。
她?想伸手拍拍他的头顶,像他从前常做的那样,可是她?站的有些远,魂力又微弱,吃力的伸出手仍不够,就在她?无可奈何之际,青年忽而在她?面前低下头。
稚嫩的手掌便正巧落在青年头顶。
虚幻交融的一刻,小孩儿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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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儿的身体在眼泪中化为碎光,“嘭”一下四散。
青年直起?身,木然的望向半空。
宁十安走过去坐在他身侧。
青年转身望她?,眼圈泛红。
宁十安揉揉他的头发,发丝晃动间?,青年欲哭的眼睛愈加柔软无措。
“会好的,阿寻。”她?这?样说。
·
子母蛊的确如沐寻所说,医仙们无法研制出解药,只研制出了短暂延缓的替代品,但这?也足以将弟子们的性命多保几日。
事情沿着宁十安的预想顺利展开了,在两人成亲消息传出去的第三日,陈泰川带人找上门?来。
彼时沐寻正缠着宁十安试喜服给他看,宁十安无奈妥协,将喜服接到?手上时,听到?了弟子的通传。
她?将喜服搁在藤椅上,拉着沐寻来到?中心广场。
陈泰川并非一人前来,上次在引凤村见过的修者皆在其中,祝长生、初酒、天相、苏十岚,更有数百修真联盟的精锐修士候在府外。
陈泰川正叫嚣着让沐斐交出沐寻,宁十安与沐寻出现在面前。
陈泰川看见沐寻有些畏惧,他想起?青年不要命的打法,那小子有一种谁都不在乎的狠劲儿。他早就收到?了沐寻回到?沐府的消息,原本打算养伤几日再来找他,可昨日上仙君传令,要他立刻将沐寻带回,他这?才召集人手启程。
不过这?次不一样,他们在沐府,打起?来损失惨重的是沐府,更何况沐府还有身中子母蛊的弟子,沐寻总要有所顾忌,并且这?小子虽然伤了他们,自己也不好受。
陈泰川便喊道:“你来的正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青年独自走到?中央,沉声:“不逃。”
陈泰川得意:“不逃就对了,算你识相,乖乖束手就擒,莫要连累府中弟子。”
广场上弟子愈来愈多,近日他们虽对沐寻不满,但他到?底是自己人,被陈泰川逼迫,弟子们亦不忍,但这?般多仙尊前辈,也只能忍气吞声。
似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修真联盟的压迫下,无人可以全身而退,弟子们不知所措的看向沐寻。
陈泰川见沐寻不动,不耐烦的催促:“还不过来,在等什?么?”
沐寻却不应他,抬手唤剑,冰霜之气骤然凝结,本命灵剑“铿然”出现在他掌心。
陈泰川眉心一跳,惊叫道:“你唤剑做什?么?什?么意思??你别?忘了这?是你们沐府,打斗起?来肯定毁的一干二净。”
青年沉眉冷眸:“区区房子。”
这?家伙怎么不按牌理出牌?他擦擦冷汗,威胁道:“那你沐府弟子呢?也不管么?若是打斗,定然死伤无数,更别?说还有身中子母蛊的弟子。”
青年不为所动:“区区低阶,不堪大用。”
刚打算同?沐寻一起?战斗的弟子们:???
弟子们瞬间?炸了锅,沐寻仙君果然同?情不了一点儿,但凡对他有一丝怜悯之心都是自己犯、贱,这?种人就不配得到?感情!修为高怎么了?修为高就能如此羞辱人么?脾气刚烈的已?经骂出声来,一时嘈杂一片。
沐寻却在这?瞬间?提剑斩向陈泰川,雷霆万钧聚于一瞬,罡风惊涛般奔涌,无法对抗的力量将弟子们压倒在地?。
冰霜之气化为巨龙,张口咬向陈泰川,陈泰川惊骇的瞪大眼珠,腿脚却宛若被钉在地?上般无法动弹,他拼命催动灵气,可那灵气在巨龙面前溃不成军。
眼看巨龙就要咬断陈泰川的头颅,祝长生取出灵器,强行?撞向陈泰川,巨龙与陈泰川擦肩而过,衔住了他一只胳膊,手臂霎时与身体分离,血花在空中炸开。
陈泰川嘶吼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胳膊。
冰霜之龙在空中溃散,青年气定神闲的立在中央。
方才骂骂咧咧的弟子滚落一地?,此刻皆惊骇的望向沐寻,他们从未直观的看见青年动手,如今亲眼目睹,心神霎时被震碎,同?他比起?来,他们的确没什?么用,他的确可以说出方才那句话。
【区区低阶,不堪大用。】
方才叫骂最凶的弟子此刻偃旗息鼓,被最直观的、深海鸿沟般的力量差距冲击,他们才知道,他平日的温和有多难得。
他只是一直没同?他们计较……任由?他们那般放肆……
而青年停留一瞬,再次提剑斩击,这?次的目标仍是陈泰川。
陈泰川惊骇的脸色发白,他咒骂着想挪开身体,却被沐寻气机锁定,生死危机间?,众人终于出手,祝长生横插、进霜龙与陈泰川之间?,天相与苏十岚则直接攻向沐寻。
沐寻却退也不退,径自冲进包围圈中。
·
“要我帮忙么?”林不然同?宁十安站在外围,见沐寻陷入危机,询问?身侧认真观看的姑娘。
“似乎不用。”宁十安发现眼下的沐寻更强了,比之前几日在引凤村还要强。
脚下的地?砖忽而凹陷,林不然眼疾手快,按着宁十安的肩膀将她?带到?一侧。
宁十安连声道谢,似是想起?什?么,神秘的同?他道:“待会帮我个忙。”
林不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仍爽快答应。
战斗波及的范围极广,中心广场地?皮瞬间?被掀飞,地?面深陷,房屋倒塌,沐斐喝令弟子们退下,自己则匆忙离开去开启护宗大阵。
弟子们往远处撤去,撤到?安全范围后又忍不住停下观看。
林不然护着宁十安,宁十安不用撤离,只见沐寻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大声喊道:“阿寻,好样的,打碎他们!”
她?这?一嗓子竟直勾勾穿进战场,陈泰川这?才意识到?她?在现场,他刚刚吞下止血丹,伤情略有和缓,此刻祝长生为他顶住压力,他处于相对安全的后方,神情一顿,将注意力转移到?宁十安身上。
这?女人……是沐寻唯一在乎的人……
“对,没错,对付她?就能要挟沐寻。”有人在他身后嬉笑,“要与我合作么?”
陈泰川回首,初酒正站在他身后,笑眯眯的望他,他眉心一拧:“你怎么没去拦住沐寻?”
“我打不过啊。”初酒摊开双手,坦诚道,“不过,我们可以做些别?的,比如对付那个姑娘。”
“但她?身边有林不然,林不然虽修为弱于沐寻,但对付你我二人绰绰有余。”陈泰川没好气,“更何况我还身付重伤。”
“所以我们要合作。”初酒介绍自己的计划,“你去引开林不然,我去挟持宁十安。”
陈泰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不去引开林不然?”
初酒严肃道:“我打不过。”
陈泰川:……
他气呼呼道:“我就能打过?”
“你比我厉害,我们要的不是打得过,而是拖住林不然,给我时间?抓住宁十安。”初酒丢给他一只小巧木匣,“吃了吧,这?是上仙君临走时给我的,能让你修为短暂提升一阶。”
提升一阶?这?么强的丹药恐怕也只有上仙君有了,如此强大定然也有弊端,他将丹药攥进掌心,问?道:“药效过了会如何?”
“不过是无法动弹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恢复如初,没什?么坏处,你帮了上仙君这?么大的忙,他一定会记在心里,你知道的,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陈泰川当然知道,上仙君出入覆面,神秘强大,修真联盟无不敬仰,指缝里露出的宝贝都是不可多得之物?。
“而且挟持宁十安要直面沐寻,最危险的事儿由?我来做,你已?经很轻松了不是么?”
他这?样一说,陈泰川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当即道:“好,我答应你。”
初酒笑:“那你去吧。”
陈泰川脸色一沉,将丹药吞进口中,毫不犹豫向林不然冲去,初酒看着他的背影,捏紧自己袖中的灵剑,这?是上仙君一道给他的,命令也只有一个,杀掉宁十安。
宁十安对沐寻影响太大,上仙君不满意,他要符合期待的沐寻,而不是现在被感情左右的弱者。
杀掉宁十安沐寻不会放过他,他大概率会死在沐寻剑下,他问?戴着面具的男人,我也会死的,你不在意么?男人却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你不如他。
他不觉得自己不如沐寻,沐寻根本就是个残缺品,只是上仙君一直重视他,上仙君认为,只要杀了宁十安,沐寻就不会被影响,他则认为,杀了宁十安,沐寻会崩溃。
但这?些话他没有对上仙君说,他要让上仙君亲眼看看,沐寻根本是个废物?。
陈泰川已?经成功将林不然引开,他笑意敛去,在原地?消失,再出现,已?在宁十安身侧。
宁十安看着突兀出现的初酒,故意道:“怎么,来找我双宿双飞?”
初酒笑:“同?你双宿双飞也不错,你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死心吧,我只喜欢沐寻。”没林不然保护,宁十安毫不犹豫往另一边跑,声音落下,人已?在三丈外。
初酒眼眸一眯,抬脚追上,伸手向宁十安抓来,刚要碰触到?她?,一柄灵匕从刁钻的角度飞来,威力之大发出破空音,眨眼间?便削向初酒的手指,初酒被迫缩回,但锋利的灵力仍割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滴滴答答落下。
是沐寻,他已?突破包围圈朝自己冲来。
初酒将指尖的血舔掉,看着跑远的宁十安,取出一颗丹药吞下,周身灵力蓦然暴涨,速度比方才快了数倍,轻易便接近宁十安。
沐寻虽已?突破包围圈,但身后的人穷追不舍,而他突然撤离,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苏十岚割破手指,将灵剑染的通红,充满恨意斩向沐寻。
宁十安看在眼里焦急大喊:“阿寻快避开。”
青年却毫不在意,他的视野里只有即将被困住的宁十安,他若是回防,宁十安一定落到?初酒手中,他不闪不避,巨大的剑击便落在他身上,霎那间?皮肉绽开,鲜血飞溅。
宁十安眼前一片血红,她?即便有心想要死遁,也不愿阿寻受伤,可这?实在不可能,她?知道阿寻一定会为她?拼尽全力,她?不能让阿寻死,也不能让阿寻将她?救下,她?在等一个时机。
初酒与沐寻一道向她?冲来,阿寻不能先到?,阿寻先到?她?就死不成了,她?在心里默默流泪,对不起?阿寻,我是为了你好,她?佯装扭到?脚,奔跑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只这?一瞬,初酒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在这?种情况下,沐寻依旧冷静的可怕,他单手掐诀,身后的灵血骤然燃烧,遁速便又提升数倍。
宁十安眉心紧拧,这?家伙是打算烧死自己么!不过眼下顾不上这?个,她?已?被初酒扣在怀里,但情况并不如她?所想,以沐寻的遁速,在初酒抬刀前,沐寻肯定将这?家伙剁碎了。
想死也这?般难,宁十安疯狂想办法,只要在这?里死了,阿寻定然能突破魔骨的限制,恢复成正常人,子母蛊、李又澜都能解决,她?也能完成任务,她?不能功亏一篑。
宁十安冷笑着对身后的初酒道:“你还想杀我,你刀没举起?就被我心上人砍死了。”
初酒自然也看出这?个问?题,他神色狰狞的将储物?袋里的丹药全都倒出来,糖豆一样洒在嘴里,抓着宁十安便往后撤。
宁十安几乎被他高速的移动撕裂,这?家伙吃大力神丸了么这?么猛,他与沐寻间?的距离又被拉开。
宁十安故作颤抖:“怎么办,阿寻赶不到?了,你不会在这?时候杀我吧?”
这?话提醒了初酒,他立刻拿出匕首,抬手便要抹宁十安脖子。
宁十安想快点死,她?快点死,沐寻便能少受些伤,一切便能恢复原状。
沐寻鬼魅一般又到?了近前,他衣衫上都是血,那些灵血燃起?火焰,让他空前强大,他目光漆黑冰冷,看万物?若草木。
初酒没料到?他已?经竭尽全力仍无法完成任务,歇斯底里道:“我一定要杀了她?。”他说罢,不管不顾的抬手,而沐寻的灵剑亦削向了他的手臂。
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未碰到?宁十安的脖子就会先被沐寻的灵剑斩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耳中忽而响起?空灵的钟声,所有的激烈、鲜血、嘶吼都在这?刻湮灭无形。
一袭白衣强势挤进视野,来人闲散几步,便轻易挤进初酒与沐寻之间?。
沐寻凌厉的攻势在看清来人脸上的面具时本能的停顿一瞬,虽然他很快克服了这?短暂的停顿,但一切都为时过晚。
初酒的匕首在这?瞬间?割破了宁十安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鲜活的姑娘眨眼间?变得委顿,眼中的神采消散,随后彻底灰败。
第57章
宁十安伏在林不然背上,催促道:“再快些。”
林不然几个起跃窜出很远,他已将遁速提到?最大?,拧眉:“你这样?做,委实太冒险了。”
宁十安摸摸脖子,触手温热,明明已经包扎过伤口,血还在往外冒,她?摸出止血丹,又吞了一颗,这才道:“富贵险中求么。”
一刻钟前,她?同林不然商议好?,她?要引诱初酒或是陈泰川来杀她?,她?会想办法假死,假死之后林不然必须第一时间靠近她?,想办法弄出点遮挡。
林不然听完后愣了好?一会儿,叫她?再说一遍。
太荒谬,他显然消化不了,于是宁十安再次跟他详细探讨了自己的计划,就在两人?沟通之时,陈泰川猛然朝两人?冲来。
宁十安看看远处的初酒,洞悉了他们的计划,要林不然假装被陈泰川勾走?,隐在暗处伺机而动,自己则欣然等着初酒来擒。
一切如她?预料般上演,只是她?没想到?拥有那?般多宝物的初酒仍不是沐寻的对手,不过她?并没有慌,所有人?都完不成任务,李又澜才会出现。
果不其然,在初酒即将被杀之时,李又澜出现了,他的出现让沐寻有了破绽,而那?时的初酒因为嗑药过多情绪爆、炸,手上动作慢一拍,宁十安自己撞上去,避开要害,割了道浅浅的伤口,顺便捏碎了兑换出的血浆。
她?要求系统替她?兑换一具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再三强调要一模一样?,不一样?骗不了沐寻,系统道,那?割脖子吧,宁十安问为什么,系统说比较美。
宁十安想想也?是,总比身上多个大?洞好?,凄美些。
林不然果然靠谱,他已知所有事儿,比任何人?都清醒,在初酒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两人?面前,李又澜和沐寻对峙,没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
他故意与初酒抢夺宁十安,争夺过程中将火灵石撞在初酒身上,火苗瞬间窜上来,林不然借着这大?火偷走?了迅速贴上隐匿符的宁十安,系统亦在此时将兑换出的尸体留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尸体与大?火吸引,宁十安成功死遁。
她?担心沐寻状况,起初不敢走?太远,叫林不然护着她?躲在近处,直到?青年身上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烧红,盘旋凝实成灼烧一切的巨龙,冲向?初酒和李又澜,她?才放下心来。
沐寻对李又澜动手,意味着他冲破了魔骨的限制,他自由了。
·
林不然在密林深处停下,此地已距沐府甚远,一时半刻不会被找到?。
他找到?避风的洞穴,升起篝火,铺上软垫,将宁十安安置其上,随后独自去了林中,不多会儿回来,手上多了只野鸡和一兜果子。
林不然处理好?野鸡,架在篝火上烤,还给宁十安带了一竹筒水回来。
宁十安小憩苏醒,看见眼前的场景,颇为惊叹:“林不然,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事儿?”
林不然笑:“没多久。”
宁十安抱着竹筒咕嘟嘟喝了几口,嘀咕道:“我好?像没被这样?照顾过。”
林不然将烤软的果子递给她?:“那?我来照顾你。”
宁十安咬了一口在嘴里,烤过后香甜软糯,她?满足的闭上眼,舒了很长的一口气。
林不然翻转烤鸡,将烤熟的果子汁液涂抹在上面,黑亮的眼睛望过来:“你似乎很累。”
累么?宁十安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只是一直跟在阿寻身边,她?也?心疼他,没觉得累,但如今死遁后,却?还是觉得有些解脱,至少不用动脑子,她?可以休息了。
林不然斟酌措辞:“你死遁,不担心沐寻么?他看上去……不能没有你……”
宁十安当然担心,但她?的死是唤醒他的关键,她?担心也?不能回去,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这世上也?没谁不能没有谁吧,时间长了,他总会把她?忘了,开启新的生活。
林不然将烤的焦脆金黄的烤鸡放在荷叶上,用小刀切成一块一块,撒上香料和盐巴,递给宁十安。
香味儿窜进鼻端,口舌生津,宁十安咬下一口,幸福的眼睛都瞪圆了:“林不然,好?吃哎。”
林不然笑着又切下一块,见她?还捧着荷叶,便直接送到?她?唇边,宁十安张嘴吃了,眼眸亮晶晶:“谢谢哦。”
林不然将剩下的果子拨进篝火里,目光透过火焰看向?她?,“十安,你不是深爱沐寻么,怎么看上去不难过?”
宁十安正喝水,闻言呛了一下,她?道:“我看得开,既然分开是正确的,那?便无?需难过。”
“倘若深爱,怎会不难过?”林不然问,“你真?的喜欢他么?”
你真?的喜欢他么?宁十安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跟在沐寻身边是任务,是必须要做的事儿,那?些张口就来的情话只是攻略技巧。
但毫不动心么?也?不是,不喜欢怎会为他落泪,不喜欢怎么为他受伤?他亲她?的时候她?也?是满心欢喜的。
只不过她?是个骗子,一开始就目的不纯,她?知道有一天会别离,所以不敢太放纵,她?将自己的心藏的好?好?的,不敢拿出来给他看。
于是宁十安道:“喜欢,但是到?此为止了。”
“为何?”
“跟他在一起太累,我要休息,游山玩水。”
林不然道:“我陪你啊。”
“好?哦。”宁十安凑近火堆,盯着对面乌发白肤的俊逸青年,“倒是你,我一说你就帮忙,你甚至弄不清为什么,这么荒谬的事儿你都愿意?你怎么回事?”
“这么荒谬的事儿你来找我。”青年眉眼弯弯,“我怎能让你失望?”
宁十安一滞。
“宁姑娘总是匆忙的做着什么,像是无?人?可诉说,亦或是无?法言说。”林不然将烤好?的香软果子递给她?,“以后向?我求助吧,多荒谬都会答应你。”
宁十安鼻尖莫名一酸,林不然是什么神?仙啊,太暖了吧。
·
两人?在林中躲了几日,林不然带着宁十安去了就近的城池,原以为轻松自在,却?没想到?全城都贴着宁十安的通缉令,还是沐府签发的,落款正是沐寻。
好?在宁十安戴着面纱,她?疑惑不解,她?死了啊,沐寻到?底发的哪门子通缉令?
她?立刻问系统【是不是假尸体被发现了?】
系统【绝无?可能。】
宁十安不懂【那?这是为什么?】
系统【我怎么知道。】
宁十安:……
林不然护着她?往一旁的酒馆去,内里坐满了人?,格外嘈杂。
两人?挑张桌子坐下,要了两壶酒和一碟盐水花生,不过片刻,四周的闲聊议论声便涌入耳中。
这事儿最近闹得格外大?,几乎传遍修真?界,街头巷尾遇见的人?都得聊两句。
“你们知道沐府寻仙君那?事儿么?”
“怎么不知道啊,寻仙君心上人?死了,寻仙君魔火攻心,杀了陈泰川,重伤上仙君,修真?联盟元气大?伤。”
“说起那?心上人?,我怎么听说寻仙君疯了啊?”
“可不么,寻仙君性子冷漠,听说唯一爱的就是这个姑娘,这突然死了,怎么受得了,当场就疯了。”
“可尸体都在,他怎么还发通缉令啊。”
“太过痛心疯魔了,活在幻想里,不信自己心上人?已死,认为她?只是躲起来了,纯爱么是这样?的,尤其寻仙君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情感,更?是疯狂。”
“那?这通缉令发了不等于没发?”
“那?倒也?不是,咱么可以找到?相似的姑娘报上去,领个赏钱,也?许寻仙君看上了,喜欢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
宁十安把盐水花生捏的汁水四溅。
林不然道:“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宁十安两难,进度条在她?死遁后涨了很多,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但却?卡在最后一丝儿无?法动弹,这应该就是沐寻不信她?死了,走?火入魔的原因,他还没有彻底恢复。
她?这时候回去功亏一篑,得让他度过这个阶段,确认她?死了才行。
“不回去,阿寻能行的。”宁十安将剥好?的花生丢进口中,“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不能被发现。”
“那?我的确有个好?去处。”林不然道,“光佑城,那?里地处特?殊,风光独特?,还有我一位朋友。”
·
某座城池里,热闹集市上的一间杂货铺内,苍白纤细的姑娘坐在柜台后,眯着眼望远处的公告栏,待看清通缉令上的面容时到?抽了一口凉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说宁姐姐死了,一会儿又通缉宁姐姐。”小姑娘困惑不已,她?从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册中间抽出自个儿的罗盘,一边调试一边嘀咕,“沐寻怎么回事,我姐姐都保护不好?,真?没用。”
她?利落的将罗盘上的灰扫净,取出符纸铜勺,又拿出灵石供能,一一摆好?,这才开始念念有词。
她?打算给宁姐姐占占生死,随着她?的咒词生效,铜勺开始微微颤动,很快,铜勺便指向?了一个方向?。
她?正要查看,门内忽而涌进骇人?的冰冷气息,她?惊恐道:“谁?”
一袭黑衣落下,肤白若雪,发乌如墨,正是沐寻。
从前算得上温和的青年如今冷的叫人?发颤,同那?双眼对上,宛若坠入深海。
重月魂体被他锋芒所摄,几欲溃散,她?昂着脖子道:“你做什么?”
青年冷冰冰问:“她?在哪?”
“什么她?在哪,宁姐姐不是被你害死了么?”重月硬着头皮道,“连宁姐姐都保护不好?,还跑我这里发脾气。”
青年眼眸一眯,再次问道:“她?在哪?”
重月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她?扫了一眼罗盘,旋即道:“你自己看,我刚占卜的,她?死了啊。”
铜勺正颤颤巍巍指向?死,青年淡淡扫过,抬手一挥,铜勺便彻底碎裂,他道:“告诉我她?在哪,否则我便用你的魂体自己来。”
重月吓一跳,这家伙太凶了,她?不再同他硬碰硬,重新取出一只铜勺占卜方位,铜勺很快便显示出位置。
【光佑城】。
青年冷眸:“你不是说她?死了?”
重月嘴硬:“死了又不是没腿。”
青年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死?他原本?也?以为她?死了。
在她?身死之时,他万念俱灰,崩溃痛苦,体内的魔骨也?在刹那?间被汹涌的灵力冲碎,他原本?该就此大?彻大?悟,大?道将成的,可就在他窥见天机的一瞬,他看见了她?无?数次的重来与攻略,也?意识到?那?些爱你都是谎言。
倘若他不爱她?,他该感激她?的付出,可他那?样?爱,他做不到?感激,他只有无?穷无?尽的不甘和委屈。
那?些爱全都是谎言,没有一句真?么?为何可以毫不在意的离开?为何她?可以没有他?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么?
死遁后便再也?不见他了么?又打算和谁在一起?
这些痛苦折磨着他,将他的心搅得粉碎,他的那?些委屈和爱全都化为恨意。
他一定要找到?她?!
第58章
宁十安与林不然穿山越海,于午后来到一处城镇,彼时阳光倦懒,人?群稀疏,零星几间商铺还都门窗紧闭,可?当?他们走过中心广场的传送结界时,嘈杂声陡然在耳边炸响。
再睁眼,一切都变了模样,入目是繁华拥挤的大型城池,城门高耸,房屋林立,长街上人?潮汹涌,商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宁十安与林不然进得城去,她停留在一间摊铺,瞧见上面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彩色参差不齐的剑穗,银质动物面具,温润的平安扣腰坠,再看了另外一个铺子,上面也有这些东西,她有些奇怪,问林不然:“这是这里的特产么?”
林不然笑道:“算是吧,光佑城是御魂宗辖区,光指的便是御魂宗大师姐阿拾,这些都是阿拾大师姐常用的配饰。”
“诶,你们也知道阿拾大师姐?”摊铺小哥两眼放光,“你看这剑穗,是她曾救过的小童送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她好?温柔。还有这面具,阿拾大师姐太受欢迎,去哪儿?都前呼后拥,她为了方便出?行,常以面具覆面,她不讲究,各式各样的,买到什么戴什么,便也成了光佑城的风潮。”
“哦哦哦,还有这平安扣腰坠,阿拾大师姐常戴在腰间,现在满城的人?都这般佩戴。”小哥激动的介绍完,拿起?一个递给?宁十?安,“要来一个么?”
那平安扣腰坠用银线与藏蓝缠绕,颇为精致,宁十?安入乡随俗,付过银子后系在腰间,行走时在裙摆微晃,挺好?看。
宁十?安穿梭在集市上,她为了保险起?见覆了面纱,但这里并没?有她的通缉令,看来这里地处偏远,亦或是特立独行,不参与外界的纷争。
酒楼里人?满为患,街边的茶水铺也坐满了旅人?,宁十?安见那茶叶通体碧绿非同寻常,盯着瞧了会儿?,煮茶的小姑娘笑眯眯道:“这是阿拾姐姐从妖域带回来的,她喜欢四处游历,见到有趣的东西便拿回光佑城。”
小姑娘指指十?字长街交汇处,高大的钟楼重檐楼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那么大,宁十?安看到时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下。
小姑娘哈哈大笑:“那是阿拾姐姐从金龙一族带回来的,那金龙太子硬要娶阿拾姐姐,阿拾姐姐不肯,非要她收下这个。”
宁十?安笑道:“阿拾大师姐真有趣。”
“是的。”小姑娘骄傲的昂起?脖子,“阿拾大师姐是御魂宗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性?子却格外宽厚,我们都喜欢她。”
宁十?安来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听闻了无数阿拾大师姐的故事,说得?她都好?奇起?来,小姑娘说阿拾大师姐常来市井玩耍,不过满大街都是覆面或是坠着平安扣和剑穗的人?,已经分不清真人?了。
宁十?安作罢,要了两杯茶,递给?林不然一杯,问他:“你那位故人?在什么地方?”
林不然笑着摇头:“我也不知,我与她相见已是七八年前,我们都年幼,曾一起?闯过秘境,算是过命的交情?,她送给?我这个。”
林不然取出?一只平安扣,宁十?安仔细一瞧,跟自己挂着的这个一模一样,她惊讶道:“你的故人?是阿拾大师姐?”
“没?错,她说她叫阿拾,后来各自离开,便未曾见过,但她说,她以后一定?功成名就,若是遇到困难尽管来光佑城找她。”
宁十?安道:“她人?很好?耶。”
“嗯,她的确很好?。”林不然道,“我试着叫她出?来。”
他握住平安扣,打入灵力,平安扣陡然发出?荧光,荧光很快增强,片刻后,荧光消散,平安扣又恢复成了普通模样。
传音已经激活,只能静待回音,两人?在街边茶铺坐下,要了两杯【碎玉】,茶香四溢,入口回味无穷。
宁十?安很喜欢,饮完又要一杯,在她喝完第二杯的时候,街边忽而出?现了一位姑娘,一身?白裙,戴着灰白小狗面具,腰间坠着一枚白玉扣,她站在路口,偏过头看两人?。
宁十?安戳戳林不然,低声道:“是她么?”
林不然尚未回答,姑娘已经快速朝两人?招了招手。
林不然笑:“是她,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
宁十?安与林不然同阿拾坐进了一旁的酒楼,两人?一进去,掌柜便笑:“你们两个又学阿拾。”
阿拾笑:“好?玩嘛。”
阿拾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厢,窗口洞开,有风吹过,可?以瞧见街景。
三人?坐下后,阿拾几乎将招牌菜点了个遍,鱼虾肉蛋塞满了整张桌子,缝隙里还摆着糕点与蜜饯果子,边边角角好?不容易才?放下她点的酒。
林不然忙道:“吃不了这么多。”
“我们三个人?呢,慢慢吃。”阿拾将糕点递给?宁十?安,笑眯眯,“宁姑娘吃。”
宁十?安惊讶:“你知道我是谁?”
阿拾摘下面具,是个很清秀漂亮的姑娘,黑眼睛水汪汪的格外灵动,她笑:“想不知道都难,光佑城前几天贴满了通缉令,我仔仔细细看了,还听说了沐府发生的那件事。”
“咦,那通缉令呢?”
“我撕了。”阿拾慢条斯理的剥虾壳,“我不明白这通缉令的意义,若是真死了,通缉令就是个笑话,若是没?死,那宁姑娘一定?不想见他,既然不想见,他干嘛强迫你。”
宁十?安点头:“所言极是。”
阿拾将剥好?的虾递给?她,笑眯眯:“你尽管躲在我这里,他若找上门来,我保护你。”
宁十?安拆下面纱,用碗接过虾,沾沾醋送进口中,好?吃哦。
林不然这会儿?才?插上话,“阿拾你除了长大以外,性?子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阿拾葱白的指拿起?虾,又开始剥,边剥边笑:“是嘛?”
她剥好?又递给?宁十?安,宁十?安想这姑娘可?真热心,同传言一点儿?不假,她接过阿拾的虾,听她和林不然闲聊过去的事儿?。
她一边吃一边有些走神,直到阿拾将一盘剥好?的虾送到面前才?恍然惊醒。
阿拾捧着粉白的虾肉,漂亮的眼睛弯弯:“姐姐,给?你。”
·
宁十?安被阿拾投喂的很饱,她靠坐在椅背上,视线慢悠悠飘向窗外,热闹的街道上传来浓郁的生活气息,孩童追逐着跑向远处,她看见招展的酒旗上空浮游着软绵绵的云朵。
有些惬意,宁十?安无意识道:“在这儿?定?居也不错。”
阿拾听到,眼睛顿时发光:“我下午带姐姐四处瞧瞧可?好??”
宁十?安这才?发现自己说出?口来,见阿拾高兴,便应道:“好?哦。”
三人?吃饱喝足出?了酒楼,阿拾自来熟的挽着宁十?安,带她沿着光佑城一条街一条街逛。
城西一座断裂的塔楼,歪歪扭扭的矗立在空旷的草地中,年久失修,铜钟上绿锈斑斑,阿拾带着宁十?安一跃而上,两人?盘膝坐在破损的檐顶,风从很远的地方来,带来辽阔的气息。
“我以前常来这里,修炼累了,或是被师尊骂了,或是被人?欺负了,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儿?,我都会来。”风吹起?阿拾的刘海,她漂亮的小脸白的发光,“以前年级小,上不来,后来熟练了,爬得?飞快。”
这里视野极佳,头发和衣摆在风中不住翻飞,纷乱的情?绪似乎也被长风带走。
宁十?安看见远处璀璨到不容忽视的夜明珠,笑着问:“这是金龙太子送你的?”
阿拾偏过头看看她,笑道:“是啊,我可?受欢迎了,五湖四海的才?俊都为我折腰,天天登门要娶我,烦死了。”
宁十?安笑:“那是很苦恼哦。”
“当?然苦恼啦。”阿拾挺起?秀气的鼻子,骄傲道,“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没?有几个,那时他们假借游学名义跑来光佑城,带来的奇珍异宝铺满了街道,师尊气得?灵剑都砍断了几根,可?是根本赶不走。”
宁十?安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乱糟糟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后来呢?”
阿拾嘿嘿笑:“我跑了,把烂摊子丢给?师尊和师妹,师尊气的闭关,师妹气的不理我,我哄了好?久才?哄好?。”
“对了,你跟我来。”阿拾揽着宁十?安的腰,不管下方的林不然,直接御剑往城心去。
两人?在藏书阁前的空地上落地,阿拾挽着她进了藏书阁高阔的大门。
门内的修者笑眯眯打招呼:“阿拾。”
阿拾冲他招招手,拉着宁十?安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藏书阁内很安静,阿拾将宁十?安带到最后一排,手指滑过一本本光线照射的书脊。
“姐姐若是不想被找到,可?以学习我们御魂宗的心法,隐匿气息很有用。”阿拾抽出?厚厚的一本心法,摊开后,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比较容易懂,以姐姐的资质,会进步神速。”
宁十?安确实对魂魄有极高的亲和力,御魂宗的确适合她,她接过书翻开,发现作者是阿拾,她惊讶的看过去。
阿拾笑道:“弟子多困惑,我又常游历,便将自己的心得?全写下来了。”
宁十?安再抬头,发觉这座书架的书作者署名都是阿拾,有几层空着,但并未落灰尘,想来是频繁借出?。
宁十?安赞道:“阿拾真了不起?。”
阿拾便又笑:“姐姐哪里话。”
宁十?安左右无事,盘膝坐在地上,就着窗招进来的温柔光线翻开那本书,阿拾便挨着她坐下,偏过头同她一起?看。
心法写的通俗易懂,特意捡了简单的词汇描述,略深奥的地方全都写了注解,阿拾很细心,读起?来非常容易。
两人?看的其乐融融时,林不然轻咳一生,宁十?安抬头,林不然同她笑笑:“我来找阿拾,我有些事儿?问她。”
“姐姐慢慢看,我待会儿?回来陪你。”阿拾笑眯眯的打完招呼,同林不然出?了藏书阁。
柔和的微风吹拂杨柳。
两人?立于闲散的藏书阁前,林不然骤起?眉,“阿拾,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一直缠着十?安?”
阿拾懒洋洋的立在风中,表情?隐在小狗面具后,她轻快地道:“你不觉得?宁姐姐很适合我御魂宗么?我有预感,她留下来必成大业。”
宁十?安魂魄亲和力高这事儿?林不然知道,阿拾说的也不算错,“可?你们才?刚认识,你过于热情?了吧?”
“不热情?怎么将她留下来?”阿拾摇摇头,“我御魂宗如今青黄不接,正缺一个天才?,你应该也知道晏昭死灰复燃了吧?他第一站便是我御魂宗,就凭我们目前还无法挡住他。”
“十?安就可?以?”林不然道,“她再天才?,修炼几天又能如何?”
“你不懂我们御魂宗,即便修为不高,有时也有奇效,总之我一定?要想办法将姐姐留下来。”
林不然叹息:“你别乱来,且问过她。”
阿拾语气软下来:“我知道了。”
·
安静祥和的光佑城午后,摊铺小哥正在兜售阿拾的平安扣,忽而瞥见城门处走进一人?。
是个瘦高的青年,乌发白肤,一双眸子漆黑,俊的与这尘世格格不入。
只是这样一个好?看的青年,周身?气场却冷的吓人?,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小哥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青年在生气,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思虑间忽而与他的视线对上,顿时冷的打了个哆嗦,旋即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侵入一般,变得?混沌不堪,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儿?不受控制的浮现,比如很多人?来问阿拾,比如一个俊秀青年和戴着白纱的姑娘来买平安扣。
当?他回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看见前方的青年更生气了。
一双漆黑的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第59章
纤细漂亮的姑娘盘膝坐在藏书阁角落,一页一页翻着厚实的?御魂心法,光线被窗格切碎,温柔的?落在她身上,她的?皮肤白的?发?光,眉目流转间灵动可爱。
林不然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幕,他默默靠在书架阴影处瞧了会儿,这才走上前?。
姑娘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林不然走上前?,同她坐在一处,“你要待在光佑城么?”
“光佑城挺好的?,阿拾不错,城里好玩的?也多。”宁十安扬扬手中的?书,笑眯眯,“御魂心法还特别?适合我,我也想成为修为高深的?上仙呀。”
“但阿拾目的?似乎不纯,我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
宁十安想起那个姑娘,她确实对?自己殷勤过?头,她笑:“阿拾人不坏,就?算有什么目的?应当也不是为了害我。”
林不然放下心来:“光佑城今日有灵物拍卖会,要不要去瞧瞧?”
宁十安伸个懒腰,将书一合:“走。”
两人出了藏书阁,长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一副热闹景象,兜售阿拾小物件的?小哥摊铺前?围着不少人,他一边给客人递过?物件一边神采奕奕的?同人说着自己方才的?奇遇。
“你们?是不知道,那青年?俊的?嘞,还有那冰冷的?气质,看?着就?是个大人物。”
宁十安不在意,同林不然往拍卖行去,沿街的?茶肆客人不多,外围的?木桌上只?坐着一位客人,他一身黑衣,清瘦颀长,低矮的?桌椅几乎塞不下他一双长腿,他罩着一顶斗笠,举杯喝茶时,隐约可见白皙修长的?指与苍白的?下颌。
宁十安与林不然谈笑着从他身侧走过?时,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倏尔收紧,视线低侧向两人。
他就?这样静静看?了片刻,愈看?周身愈冷,茶杯忽而在掌心崩碎,茶水溅了他一身,他这才回?过?神来,轻抬眼,斗笠下的?黑眸微微泛红。
像是愤怒又像是要哭出来。
他伸手揉揉眼睛,起身丢下灵石,跟上了两人。
宁十安浑然不觉,捧着林不然买的?糖渍青梅,捻起一颗丢进口中,又将袋子冲向他:“你吃。”
林不然将手伸给她看?:“方才替阿拾整理货架,手上沾了灰尘,拿的?话会将你一袋都弄脏。”
修仙之人沾染灰尘根本不算事儿,但既然他如此说了,宁十安便捻出一颗递到他面前?:“喏。”
林不然黑睫半敛,轻轻将她指尖的?那颗叼了去。
两人这便分食着袋中的?零嘴向前?行去。
身后的?青年?转出暗处,斗笠罩着看?不清表情,他定定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两人快要消失才转向身侧,买了一袋糖渍青梅攥进掌心,身影摇晃,再次追上两人。
宁十安一袋青梅吃了半袋时到了拍卖行门口,拍卖行人满为患,无数人进出,她仰头看?高悬的?金字招牌,万象阁几个字闪闪放光。
两人随着人潮进入,圆形广阔的?拍卖会场可容纳千人,宁十安与林不然挑了个边缘的?座儿坐下,静待拍卖开始。
宁十安懒散的?靠在椅背,目光落在最下方的?拍卖台,恍惚间想起了银鱼拍卖会,那时她同阿寻在一起。
她闭上眼,想起他的?样子,他总是安静的?一个人待着,像个没人疼的?小孩儿。
没事儿,阿寻恢复情感,以他的?性子,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她现在只?要静待阿寻忘记她,完成任务,获得积分,然后兑换财富、修为、美人,走上人生巅峰。
台上的?修者已?经开始介绍上场的?灵物,宁十安全神贯注的?听,是一枚小巧的?银质雕花灵匕,铭刻着风系和?冰系阵法,宁十安想挺适合阿寻,打算买来,以后有机会托人送给他。
宁十安翻兜,她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宝贝,卖掉的?话能凑不少钱,于是她便举手叫价。
数人同她争抢,她便慢悠悠的?等,林不然问?:“喜欢这个?”
宁十安道:“想送给阿寻。”
林不然扫过?她的?表情:“你还是喜欢他吧?”
宁十安只?道:“不重要。”
林不然想了想,低声道:“在沐寻最喜欢你时死遁,是为了刺激他恢复情感,成就?大道,所以不能与他相见,与他相见便功亏一篑,是这样么?”
“即便喜欢也装作不喜欢,因为知道不能在一起。”林不然总结道,“在一起沐寻便不能恢复情感,恢复情感便不能相爱,对?吧?”
宁十安笑:“啧啧,听上去真?凄美。”
林不然跟着笑:“不是么?”
宁十安懒散道:“差不多吧,但哪有你说的?那样感天动地求而不得?不过?就?是顺其自然,成了这幅模样,反正不相见对?大家都好。”
林不然道:“那你们?还是有缘,沐寻极难动情,偏偏对?你不一般,你们?还是有缘。”
宁十安不服:“哪里是有缘,明?明?是我努力的?结果,你根本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
林不然忙道歉,想了想又问?:“那你确定不和?他在一起了么?”
宁十安道:“当然啊。”她可不能功亏一篑,她说罢听见竞价声停了,再次举起手,示意加价。
林不然忽而凑过?来问?:“那你同他不成,同我呢?”
“也不成了。”宁十安颇有些歉疚,“我这人对?感情随意的?很,我觉得人这一生这般漫长,不合适就?下一个,我原本觉得你很好,咱两可以试试,但同阿寻分开后,我似乎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她叹一口气:“你说怪不怪,我明?明?没放多少感情进去,也早就?知道结果,我以为不受影响,谁知道还是会想那家伙。”
她像是想起什么,忽而笑:“我同别?人在一起,他知道八成要哭鼻子,算了算了。”
林不然颇遗憾,摇摇头又道:“那你等沐寻恢复再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
宁十安捂住脑袋:“那时阿寻已?经接受我死去,说不定都有心上人了,我难道还跑出来说我是为了你好?太荒谬了。不要不要,再者说,我也没那么用情至深,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林不然看?着对?面的?姑娘,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见丝毫伤心,若不是她告诉自己还在想着沐寻,他看?不出分毫,她像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她毫不犹豫的?花光积蓄买匕首又像是用情至深。
原先竞价的?人都偃旗息鼓,宁十年?眼看?就?要拿下,忽而多出了一位竞价者,不急不缓的?跟着她,她抬手他便抬手,宁十安的?积蓄很快见了底。
谁啊!这破玩意儿也稀罕!宁十安气呼呼望过?去,却只?坠入一片冰冷,是个黑衣男修,用术法隔绝了真?颜和?气息,完全看?不清样貌。
林不然俯首问?:“要我借钱给你么?”
宁十安摇头:“不要,不值这么多,回?头我找铸剑铺打一个,他要给他吧,那么多钱买个破东西,也是个笨蛋。”
匕首被黑衣男修拍下,拍卖继续进行,宁十安索然无味,同林不然起身离开。
出来时天色已?晚,长街上起了灯,暖橘色的?光线藏在屋檐下,宛若倦懒的?游龙。
阿拾给两人在僻静的?近郊安排了宅子,宁十安随手买了几样零嘴,同林不然回?了宅院。
院中的?枝丫上悬了盏油灯,吱呀呀的?随风摇晃。
宁十安将零嘴分了一半给林不然,同他挥挥手进了房间,木门吱嘎一声合上,房间内很快亮起烛火。
林不然亦回?了房间,院中很快安静下来。
有人轻巧进入院中,一身黑衣,戴着斗笠,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宁十安屋外,旋即停在那处不动,许久后抬起手,似是想扣门,但却久久没有动作。
他便这样僵持片刻,颓然收回?手。
他心急如焚赶到此地,见到那谎言欺他的?心上人,满腹愤怒与委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见她同林不然亲亲密密,在拍卖行还要给林不然买东西,心头恼火委屈,才抢了来,抢来后小心悬在腰间,假装是她送的?,可愈如此,便愈难受无措。
他要如何质问?她?问?她到底在不在意自己?若她说不在意呢?若她说从来不在意呢?
他便不敢问?,可不敢问?,又不甘心,那些甜言都是诳他的?么?没有一句真??
他坐在她门前?石阶上,五脏六腑都被痛苦覆盖,他迫不及待想冲进去,将她抱进怀里,可他又想起自己在她濒死时看?到的?画面,她从来只?将他当成任务,根本没喜欢过?他。
他抬首,见明?月高悬,眼睛陡而酸涩,雾蒙蒙渐看?不清。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宁十安,他不能没有宁十安。
他伸手揉揉眼睛,起身重新立于门前?,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听宁姑娘同她解释,她也许有苦衷,并?不是纯粹的?诳他。
他想不能吓到她,什么话都应该好好说,他按了按疼痛的?心口,又揉揉自个儿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曲起手指,尚未敲门,心脏已?经狂跳不止,他只?得握紧手指又松开,再次劝诫自己要温柔,他深深呼吸一口,终于敲响了房门。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女孩儿倦懒的?拉开门,尚未看?清便道:“林不然你又做……”说话间抬起眼,在这瞬间看?清了来客的?脸,她宛若被雷劈一般跳了起来,“卧槽!”,她惊呼着用力甩上门,房间内顿时传来兵荒马乱的?奔跑声。
门板重重甩上,差点砸到青年?的?鼻子,他方才做好的?调整全都烟消云散,这与他料想的?重逢完全不同,他额上青筋乱跳,眼尾气的?发?红,他几步进了房内,一把握住正在翻窗的?女孩儿的?后颈,咬牙切齿:“你要去哪儿?”
第60章
宁十安老老实实的坐在书桌上,低垂着视线,不敢抬头看。
青年就在她身前,伸手撑着桌面,将她?困在怀里。
木窗被她?混乱中掀开,来不及合上,夜风吹来,将桌面摊开的御魂心法吹的哗啦作响。
“啪”一声,青年将书?重重合上,宁十安便跟着抖了一下,仍是低着头。
他等了许久,她?始终不敢抬头,于是他伸手捏住她?软嫩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
宁十安被迫仰起脖颈,对上青年漆黑冰冷的?眼,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含糊不清的?唤道:“阿、阿寻。”
青年沉默不语,神情冰冷。
宁十安想林不然这般久还不来,大抵是沐寻封锁了气息,她?无论如何躲不过,这家伙怎么这么快?他现在在想什么?
“咳咳。”宁十安心虚的?轻咳,先哄着再说,“阿寻,你?怎么来了?”
青年居高临下的?瞧她?,没有丝毫笑意。
这家伙怎么冷冰冰的?,不就是骗他死遁了么,宁十安抽空查看进度条,发觉仍未完成,问题应该就出在阿寻不信她?死了,还让他找到了这里,这可怎么办?她?活生生在这儿,他不可能信她?死了,难道要再来一次?
她?挤出笑容:“阿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当时重伤昏迷,一醒来就在这里,我也想去找你?,可我身体虚弱……”
手腕蓦然被青年扣住,他冰凉的?指划过她?的?脉,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丢下几个字:“脉象强劲有力。”
宁十安:……
她?只?得虚虚一笑:“刚恢复……”
青年冷漠的?眼神告诉她?,他完全不信她?的?鬼话,宁十安想若他丢失信任便不好骗了,于是假意抹眼泪:“真的?,阿寻你?信我,我一醒就四处找你?,我原本?就打算今日启程回?去的?。”
门外忽而响起敲门声,“笃笃笃”的?吓了宁十安一跳。
“宁姐姐,我瞧灯亮着,你?是不是醒着?”
是阿拾,阿拾这会儿来做什么?
“我来同你?商议定居的?事?儿,我在御魂宗给你?找了块儿风水宝地,灵气充裕,遍植花木,特?别适合你?。”
“夜里流萤漫天,星子熠熠生辉,正是好时候,要与我同去么?”
青年眼眸一眯,室内陡然冰窖一般,宁十安头皮发麻,哆嗦开口:“睡了睡了,明日再议。”
阿拾遗憾的?又劝:“好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你?信我,这天底下没有比御魂宗更适合你?的?地方。”
宁十安汗流浃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门外阿拾颇有些焦急,抬手想敲门,却最终忍住,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门内的?宁十安脊背都汗湿了,她?对上青年沉如深海的?眼睛,嘴硬道:“你?别听阿拾胡说,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定居,哈哈……我当然是要回?去找你?的?,我心急如焚……”
他抿着唇,眉目凝霜。
宁十安顶不住压力,实在编不下去,抬手一指身后:“阿寻,那个柜子里有我给你?的?礼物,你?去看看。”
青年竟真在她?这一指下回?首,她?二话不说跳窗欲逃,只?要逃出去,就能叫林不然救她?,可她?刚攀上窗棂,腰便被修长的?手臂箍住,旋即被扯进青年坚硬的?怀里。
她?刚要尖叫,他便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口舌。
“唔唔。”宁十安挣扎,他一手摁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
那吻冰冷又激烈,叫宁十安窒息,她?能察觉他的?愤怒,他咬住她?的?唇,叫她?痛呼拧眉,血珠渗出,他一道卷进她?口中,与她?缠绵。
宁十安起先呜咽,后来气力全无,声音亦发不出,只?能依靠他的?力量站立。
他指尖微动,扯开她?的?束腰,外衫陡然散落,宁十安混乱中惊醒,伸手去挡,他用她?散乱的?腰带缠了她?的?双腕,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
宁十安慌乱唤道:“阿寻,阿寻……”
青年充耳不闻,将她?丢上床榻,脱了两人的?靴便跟着上来,宁十安缩在角落,他伸手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将她?拽到身下,拉起腰带将她?被束缚的?双腕用术法钉在头顶,扣住她?的?腰俯身又去吻她?。
宁十安动弹不得,任人宰割,他的?吻激烈,带着恨意与委屈,叫她?呼吸都困难,只?能发出破碎的?“唔”声。
宁十安肩头一凉,察觉到衣衫脱落,她?无法言语,拼命看向沐寻,可青年只?是抬手覆住她?的?眼,吻便一路向下。
宁十安眼睫扫过青年掌心,眼前?一片暗色,无法视物,身体的?反应叫她?慌不择路,她?呜咽道:“阿寻……阿寻……”
青年复又回?来,亲了亲她?的?嘴唇,声音低而哑:“十安别怕,我不会弄疼你?。”
宁十安眼角溢出泪花,染了一片绯红,她?沉浸在无法自制的?柔软与混乱中,可怜兮兮的?求:“阿寻……阿寻……”
破碎的?低唤在青年的?下一个动作中戛然而止,宁十安退不得,求饶不得,彻底陷入温柔的?折磨。
·
宁十安模糊间听见了鸟雀的?脆鸣,她?醒后才觉浑身酸痛,又觉腰间沉重,低头一瞧,便见一条手臂横在腰间,更令人惊恐的?是,她?不着寸缕!
昨夜的?记忆这才汹涌而来,她?一瞬间想起了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一张脸顿时通红。
她?叫苦不迭,还被他揽在怀里,想逃得先拿开他的?手臂,可这家伙哪怕轻轻动作也一定会醒,她?要如何逃走?
她?尝试动作,小心翼翼侧身,去看身后的?人,却蓦然对上他睁开的?眼。
宁十安:!
这家伙醒着怎么不出声?就这样盯着她?看,要死啊!她?满腹脏话就要脱口而出,他蓦然将她?按进怀里又亲了上来。
宁十安推开他,恼道:“你?昨夜还说不会弄疼我!”
沐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到怀中,低语:“这次保证不会。”
宁十安克制不住发抖,双手抵住他胸口,软下来:“不成,不成,阿寻我真的?不行了……”
他听也不听,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摁进被窝里,小小一只?轻易被他禁锢,任他胡作非为?。
宁十安刚清醒便又沉沦,双手无力环住他的?肩。
·
再次清醒,便到了傍晚,宁十安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十安,你?今日都未出门,你?怎么了?”
是林不然。
宁十安正思索,沐寻一口咬在她?脖颈上,威胁意味儿十足,宁十安痛呼一声,那家伙便又一路亲下去。
宁十安忙大声道:“我对御魂心法颇有些心得,近日潜心研究,千万莫来打扰。”
修习之人自然知道顿悟多难得,林不然立刻道:“抱歉,有事?儿唤我就好。”
脚步声渐远,沐寻伸手去握宁十安的?腿,宁十安累了,眼泪汪汪:“我想沐浴。”
沐寻掀开薄被,用自个儿的?衣衫粗略给她?穿上,将她?打横抱起,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房内。
他遁速快,风猎猎吹过,宁十安睁不开眼,只?能将脑袋闷进他怀里。
这家伙穿的?整整齐齐,凭什么她?就……还有,这家伙是要去哪儿?
一炷香后,沐寻终于停在一处断崖上。
断崖上有一座精致的?别院,流水潺潺,草木繁盛,天色暗下来后,流萤四起,星子漫天。
宁十安只?瞧一眼便喜欢,她?忽而想起阿拾说过的?话,她?问沐寻:“这该不会是御魂宗境内吧……”
沐寻抱着她?走到灵潭边,冷声道:“那姑娘不是要送给你?么?我带你?来瞧瞧你?的?【定居之地】。”定居之地四个字咬的?铿锵有力,宁十安顿时不敢吱声。
灵潭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浮现白色雾气,两人进入灵潭后便被雾气遮盖,只?能听到高处落下的?瀑布声。
宁十安被沐寻抱着浸入灵潭,这里不如沐府寒潭那般冷,却也好不了多少,她?哆哆嗦嗦攀附着他。
沐寻将她?按在潭边,俯身亲她?。
宁十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慌道:“你?要在这里?这是别人的?地方……”
青年不悦她?的?分心,咬了她?唇瓣一口,冷眸道:“这是你?的?定居之地,有什么不可以?”
“人家没说要给,更何况我也没同意。”宁十安推拒,“你?快放开我,若是被人瞧见……”
沐寻眉目冷下来:“被人瞧见……又如何?”
宁十安道:“我要脸!”
沐寻带她?来这里,自是神识扫过,知道空无一人,亦设置了迷踪阵,闯入的?人会莫名其?妙愈走愈远,如今这偌大断崖,只?他二人而已?。
原本?要告诉她?,可她?一副抗拒的?模样叫他火起,明明是她?欺骗他在先,怎么理直气壮的?反而是她?,还……嫌弃他……
他眼眸一眯:“同我在一起就这般见不得人?”
这家伙怎么又胡言乱语,宁十安只?得道:“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在这里不行!”
沐寻忽而道:“宁十安,你?喜欢我么?”
宁十安没料到他问这个,猝不及防愣住,这是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啊?到底哪一个才对任务有帮助?
她?这一停顿,对面的?青年蓦然伤了心,他垂下眼,语调颤抖:“我真心待你?,你?却满心只?是算计么?”
坏了,宁十安被将军了,她?连忙弥补:“喜欢的?,我喜欢你?。”
青年却无法再压抑,他待在她?身边,抱着她?却无法入睡,他始终想问那个横亘已?久的?问题,只?是一直不敢,如今再也忍不住。
青年浸了水,乌发湿漉漉的?滴落水珠,水珠划过眉眼,将漆黑的?眼珠浸润,眼眶渐渐泛起红,他咬牙道。
“宁十安,我只?是你?的?攻略任务么?”
宁十安原本?还在想如何哄骗他,听见攻略任务四个字宛若被雷劈一般。
“卧槽!”她?震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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