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哥？！
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吗？
但是潘兴阳认识的连哥, 总不可能在深城搞批发，有一群人吧。
司嘉楠赶紧开门进去，生怕对门打开, 连耀看到自己。他关上门后，打开电子猫眼，看到对面的潘兴阳站在门口, 按了好几次门铃没有人开门。
最后潘兴阳干脆背对着大门坐下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司嘉楠不想再看下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能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他今晚失眠，半夜三更去上厕所, 突然发癫跑去玄关处，盯着电子猫眼看——那个人还没走。
连耀这个人, 到底有什么魅力, 可以让这么多人，为他情根深种。
司嘉楠回到房间，因为睡不着，玩了一会儿游戏, 天亮的时候才有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 倒头睡到昏天暗地, 等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巨大的孤独感跟天边黄昏的景色很搭, 他有些懊恼地想, 倒时差又失败了呢。
肚子也饿了一天，司嘉楠坐在客厅, 一边吃打包的水果沙拉，一边点开外卖平台点吃的。
门铃就在他准备下单之前响了。
司嘉楠连拖鞋都没穿，光脚踩在地板上，跑到玄关处一看，是一个外卖小哥。
啊这……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他打开半个门，“你是不是送错了？”
“不会吧。”外卖小哥低头看了一眼单子，“没错啊，1栋15楼01号。”
“可是我没有点啊……”
“或许是你朋友给你点的。”外卖小哥塞他手上，着急地说：“我还要送下一家，先走了。”
司嘉楠：“……”
他拎着外卖袋子回到房间，再看了一遍外卖单子，好家伙——连*生。
司嘉楠面无表情拎着袋子去开门，走到对面准备直接放下去时，对面的打开了。
司嘉楠：“你的外卖到了。”
连耀：“谢谢。”
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像个送外卖的。
还有，这人这么早就下班了？不用加班不用内卷，连氏终于要倒闭了！
两个人站着不动，面面相觑，过了几秒，司嘉楠把外卖袋子递到他面前，“接着。”
连耀没动，问他：“我点多了一份，给你吧。”
“不用。”
对方还是没有接。
司嘉楠开始不耐烦起来：“连耀，别告诉我，外卖地址写错也是巧合。”
“不是。”
司嘉楠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拘谨。
“你住我隔壁呢？”司嘉楠又问：“这个算巧合吗？”
“不算。”
“哦。”司嘉楠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这个是……蓄谋已久。”连耀眨了一下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很早之前，我就在筹备这一切，我们分离得太突然，后来很期待与你的再次重逢。”
“那我是因该感动吗？”司嘉楠问：“我可以理解为，我回国后的每一次偶遇，都是你精心计划的结果吗？”
“嘉楠。”连耀斟酌着措辞，比在公司股东大会上述职还紧张，他说：“以前我也不成熟，伤害过你，现在我只想，至少能跟你做朋友。”
司嘉楠想到了一些事，自然带入到曾经的自己，怎么想都是令人窒息的不愉快。
司嘉楠说：“昨天，潘兴阳跟着我一同进电梯。”
果然，在他提到潘兴阳时，连耀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他蹙眉继续听司嘉楠讲：“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一遍一遍按门铃，但你没有开门。”
“我跟潘兴阳之间，不是你看到或以为的关系。”连耀说：“我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跟幻想的可能，但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想法跟行为。”
“连耀，我不是在兴师问罪。”司嘉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跟你的关系，怎么可能去干涉你的私生活。”
连耀担心自己说错话，不再开口，等他继续说。
司嘉楠有些感概道：“我看到他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样子，想起了曾经的我罢了，那个时候打你电话不接，发你信息不回，去你公司除了坐冷板凳，被秘书室的人嘲笑外，没有别的收获。”
以前做过的事百口莫辩，连耀说：“对不起。”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潘兴阳，也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你再狠心点也可以的，别再给我们这样的人喘气的机会，我们会产生错觉的。”
司嘉楠说完，将手上的外卖放在地上，转身回房间了。
下午在学校外面的红绿灯前，他听到潘兴阳跟同伴的对话，喜欢了连耀好几年，结只是换来对方一句“我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恋爱脑真的要不得。
虽然知道邻居是连耀，司嘉楠暂时却没有搬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没空！
自从被小叔抓去公司上班之后，短短半个月，他浑身染上班味，上班比公鸡打鸣早，下班出写字楼早天黑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私人医院里，司越文穿着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用平板审批OA，闻言，连眼皮都不抬，“哪有人术后不休息，直接去上班的，你是多想我出事？”
“不是，就割一个阑尾，你已经住院大半个月了。”司嘉楠坐在病床前，一边啃别人送给小叔的苹果，一边抱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重症。”
“啊呸！”司越文直接用平板敲他的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你就赶紧回公司主持大局。”司嘉楠越想越不对劲儿，“你不是有秘书吗，为什么每天让我下班背着一堆文件来医院让你签字？”
“这是机密文件！”司越文说：“能随便假以他人之手吗？”
“也是。”
司嘉楠没再继续抱怨，继续啃手上的苹果，吃到一半，他突然脑子转过弯，震惊地看着他小叔：“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忽悠？”
司越文正在看平板，“啊？”
“说得这么有理有据，那这些年我不在公司，急的文件怎么送到你手上签字的？”
“这个呀不重要。”司越文开始转移话题：“明天跟连氏有个会议，你得代表我去。”
司嘉楠：“我不去！”
第52章
司越文觉得他的表情挺有意思的, 于是逗他，“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会还是放不下吧？”
“放不下, 谁？”
“小连。”
“我只是不想再帮你干活，到底公司谁是总裁啊。”司嘉楠抱怨道：“我现在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2个小时，我都要累死了。”
“好好好, 你没有就行。”司越文低头对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我方便, 你进来吧。”
司嘉楠：“？”
他还没来得及问, 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 就是刚才司越文口中指的那位放不下。
司嘉楠转开视线，吃完了苹果, 开始在水果篮里翻别的吃的。
“小连, 都这么熟了，随便坐。”司越文招呼完，也不见外，直接说合同的事儿：“合同j里面的条款我都看过了, 没有什么问题。”
“嗯。”连耀在司嘉楠旁边坐下。
司嘉楠“咻”地一下站起来：“我去洗个香蕉。”
人就不见了。
司越文冲着他消失残影的方向喊：“香蕉不是剥皮吗？为什么要洗？”
司嘉楠要被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气死了，他最最最亲爱的小叔, 是什么时候倒戈连耀的？！
司嘉楠跑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园消磨时间, 磨磨蹭蹭快半个小时才起身准备回病房，心想着这么晚了, 他探望之后也该回家了吧。
结果站起来一转身, 就看到站在身后的连耀。配合冬天夜晚的冷风, 他一身白衬衫站在光线不明的黑夜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有一股中式恐怖的摄人。
“你盯着我看了多久？”司嘉楠吓得轻，手上的香蕉皮都掉地上了。
连耀微微启唇，“刚来一会儿。”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香蕉皮，“你出去太久，没带手机。”
“那回去了吧。”这是的氛围不太好，医院又是灵异事件爆发地，司嘉楠只想赶紧回到温暖的病房。
连耀跟着他，落后半步的距离，既不会让他不舒服，又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司嘉楠刚回到病房，司越文闻声抬起头，“太久没有回国，连去洗个香蕉都要迷路。”
司嘉楠被阴阳了，咬牙道：“香蕉太好吃了，我在外面细嚼慢咽呢。”
“哦，刚才苹果呢？”
“清脆香甜。”司嘉楠诚恳地说：“也好吃。”
司越文笑了笑，看向他身后跟进来的连耀。
司嘉楠：“？”
你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眉来眼去的？
只听身后传来某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那我明天多买点。”
司嘉楠怔住，瞪着坐在床上，笑得有点猥琐的司越文。
“忘了说，你这几天来病房连吃带拿的水果，是小连送的。”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一直不说的。”
司嘉楠走到柜子前，拿走自己的双肩包，“我回去了。”
没想到几年没回来，什么都翻篇了。
司嘉楠走出病房在等电梯时，收到小叔的消息。
司越文【小楠，回国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周末回家吃个饭？】
司嘉楠收起手机，并没有立刻回复。
走出医院时，他抬头看向夜空，有点沧桑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事过境迁吧。
其实他并没有太恨司俊雄，因为对方从他出生到五年前闹掰，一直没有给过他父亲的温暖，他自然对他没有抱有过任何对于亲情的渴望。
家人给予的那些伤害在他坐上飞机，离开深城这片土地时，他就决定不再成为羁绊自己的囚笼。
于是，他又拿出手机，回复了简单的一个字——好。
作为在公司没什么话语权的司嘉楠，第二天被司越文安排的助理、部门经理一起架着去往项目上开会。
司嘉楠左边坐着陈助理，右边坐着李经理，安全带牢牢地将他扣在坐椅上，换身衣服，他活像个被警察逮捕押运图中的犯人。
下了车，司嘉楠眯起眼睛，刚张嘴准备说话，就吃了一嗓子的粉尘。
“这里是——咳咳——”
他打了个喷嚏，才继续说：“满天黄沙飞尘，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新开发的旅游度假村，就在这里。”李经理上前，提醒他：“小司总，连氏那边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司嘉楠一脸懵逼：“上哪去？”
“这边。”
司嘉楠扭头，顺着李经理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一排两层的工地板房。
陈助理马上附和说：“还在打基地，现场环境有点简陋。”
“走吧。”司嘉楠没再说什么，虽然很不理解这样的环境，现场视察有啥好看的，但大家都来了，他不能摆脸色。
一起去二楼的板房开会，有一间很大的会议室。
他一进门，就看见连耀坐在对面中间的位置。对方见他一走进来，立马站起来冲他微笑。
司嘉楠摆出不熟的表情，礼貌地跟他握手，然后迅速坐下来。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司嘉楠由于经验不足，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旁听，不得不承认连耀的气场是真的强大，整场会议的节奏，全都是他在掌控着。
会议结束后李经理他们还有些细节需要跟实施部门商定，司嘉楠就跟其他几名同事去工地外围闲逛，视察这个项目的现场情况。
走到一半，司嘉楠停下来：“你们这里，是有洗手间的吧？”
他问出这话，有点害怕，既害怕有，又害怕没有。
因为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说有，就在刚才开会的板房后面，还有人热情地要带路。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啦。”
司嘉楠说：“你们先走，我等下追上来。”说完，他飞快地往回跑，早知道今天中午就不喝超大杯美式了！
工地的厕所，让他感受到了年代的味道。
司嘉楠站在门口，憋着呼吸，做完一遍又一遍心里建设，最后眼睛一闭，呼吸一停，冲进去放完水，飞快跑出来。
救命，那个在地上蠕动的白色群体，到底是什么生物？！
司嘉楠逃命似的跑出去，在荒郊野林的地方，不旦没有追上他们，还迷路了！
他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工地的板房，司嘉楠慌不择路，一脚踢到树桩上，倒在地上滚了几圈，脚废了。
第53章
司嘉楠靠在树旁坐着, 他试过走了几步，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飙出来了, 回头他一定要找小叔算工伤，带薪在家躺半个月！
刚开始，天色明亮, 司嘉楠还没啥担心的，他自认为没有走太远, 肯定很快会有人找来。
但直到天黑都没有人过来, 气温开始下降，司嘉楠的四肢开始发冷。
我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 他们都没有发现吗？！
实际上，司嘉楠跑走后, 他们放慢了脚步等他。但是等了一会儿没有见他来。
“小司总, 去上个厕所，上了半个小时都没赶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那我们派两个人回去接他。”有人提议找他。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众人：“？”
“人家姓什么？”
众人：“司。”
“这不就结了，是司总的侄子, 未来公司的接班人。今天的这个项目，人家只是来走过场, 会都开完了, 怎么能还要求他跟着我们走这坑坑洼洼的山路呢。”
众人：“你的意思是？”
“我们继续视察吧，人家小老板想去干嘛就去干嘛。”
众人表示听懂了, 于是一行人自行绕着项目外围走了一大圈, 视察完周围及项目的大致环境便一起回到工地上。
李经理和陈助理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 在项目门口等他，得知他可能已经提前走了, 于是去停车场准备自行离开。
连耀的车就停在他们旁边，他没有看到司嘉楠，站在旁边问了一句：“李经理，小司总呢？”
“他啊，没打招呼就走了。”李经理忙说：“连总，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我，其实这个项目实际的跟进人是我。”
言下之意，司嘉楠只是个挂名的负责人。
“随口问问。”
李经理见连耀并不想多搭理自己，知道这关系不好攀，便识趣地离开了。
连耀点开跟司嘉楠的聊天对话框，他们并没有删除彼此的好友，最后一条消息却是发自五年前。
他编辑了一段话，大概是问他提前是不是走了，发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
连耀干脆直接电话过去，语音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司嘉楠不是那种会突然或者提前跑路的人，既然他们来开会，除非有紧急情况，不然他不会丢下同事，自己先走。
连耀又打了个电话问司越文，司嘉楠有没有联系他。
“没有啊。”司越文紧张起来：“怎么了，小楠出事了？”
“没有。”连耀语气放缓了些：“想约他吃饭，但他好像已经走了。”
“你们两个啊。”司越文说：“你这几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追人我可忙不了你，你自己努力吧。”
结束通话，连耀决定问问周围的人，有一个人是刚才去视察项目回来的同事，他站在总裁面前有些紧张，磕磕绊绊地说：“小司总说是要找洗、洗手间，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
连耀蹙眉：“没回来，你们也不管他？”
“是有人说他可能只是找个借口走了，毕竟人家是司总的侄子……我们也不好问什么。”
连耀听完有点烦躁，他挥挥手，让对方先走了。
他又打了几遍司嘉楠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直觉告诉他，司嘉楠没有提前跑，可能还在这附近，但没有证据，他暂时不想声张，于是自己去周围找一圈，碰碰运气。
*
“我的人品这么差吗？”
司嘉楠杵着一根从地上捡到的树枝，充当拐杖，一边艰难地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我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消失几个小时，居然没有人来找我？！”
他小声抱怨着，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本来就走得慢，发现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工地。
我不会要嘎在这种地方吧？
司嘉楠又冷又饿，感觉体力都快消失殆尽了。
就在他摇摇欲坠，快要倒下时，听到不远处，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里！”
“司嘉楠！”
“这里这里，我在这！”
“司嘉——”
天色已晚，连耀寻着声音终于看到他，拔腿冲过去，堪堪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司嘉楠。
“连耀。”司嘉楠喘了口气，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拦腰搂住了自己，但是天色太晚，他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不过连耀的声音，他是能马上分辨出来的。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连耀把他扶在旁边，靠着树坐下来，“你不要乱动。”
司嘉楠抿唇，“我的脚崴了，我知道。”
“嗯。”连耀站起来。
司嘉楠低下头，听见脚步越来越渐远。
他是想放任自己不管？
刚刚好，我也不想欠他人情。
司嘉楠闭上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只是没过多久，那脚步声又走近了，停在自己的面前，接着，他听到连耀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嘉楠，我的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他刚才走了一圈，发现无法联系外界。
“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他对司嘉楠说：“来，我背你。”
司嘉楠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个人蹲下来，背对着自己。
他别开脸，逞强道：“不用你背。”
连耀听罢，笑了一下，“很晚了，一起早点回家。”
“我等会儿自己走。”
“你确定？”
“是的。”
没想到连耀突然转过来，看着自己，距离有点近，这么暗的光线里，他好像都看到了对方浓密的睫毛。
司嘉楠：“你要干嘛？”
“如果你坚持不让我背，我就……”
“你就？”
“我就只好抱你了。”连耀轻轻勾唇：“你自己选一个。”
司嘉楠：“我不选。”
“那就我来选。”连耀笑着说：“我挺想公主抱。”
司嘉楠大惊失色：“背我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别异想天开。”
“好。”连耀说：“我接受这个荣幸。”
“……”
他重新转过身去，司嘉楠缓几秒，才别扭地凑过去。
以前恋爱脑的自己，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现在竟然垂手可得。
第54章
司嘉楠趴在连耀的背上不说话, 安静得像个尸体。
夜路并不好走，他的手从连耀肩膀上耷拉下来，拿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 给他照路，不为别的，要是连耀看不清路, 摔倒地上，遭殃的还得是自己。
路上彼此都没有话讲, 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司嘉楠的脖子梗住, 尽量不让自己的头碰到他的劲窝。这僵硬的姿势多少有点不舒服。
他的肚子饿了，他舔了舔唇, 无聊地开始数连耀的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
“司嘉楠。”
“嗯？”
“你害怕一个人走在外面的黑夜里吗？”连耀突然这么问他。
害怕？开什么玩笑。
司嘉楠说：“我都多大的人了，你没有话讲可以不讲。”
“那个时候……”连耀想了下, 才说：“你一个人在公园, 应该很害怕吧。”
“什么啊。”
“就是当初，司如意用我的手机，给你发信息把你骗过去。”
“哦。”司嘉楠不怎么想搭理他，更不想谈论这件事。
“嘉楠, 对不起。”连耀说：“那段时间，我自己心里也很乱, 让司如意住进我们的家里, 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司嘉楠闷闷不乐：“我都不去想这些了。”
“他偷偷用我手机这件事, 在你……之后, 我查到了。”连耀省去了那个字, 继续说下去，估计是想把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心结, 一次性解开。
连耀说：“然后我去质问他，他不承认，说在我家那段时间很规矩，活动范围只在客房。我家里没有装监控，查到的证据只能证明我的手机曾经的确向你发出过信息，但被删除了，所以——”
“真的很搞笑啊。”
司嘉楠心里也一直有个疑问，既然他不顾自己的感受，揭开了这件事，那他也不在乎了，“连耀，是不是但凡与你上过床的人，得到了，你就不在乎了。”
连耀蹙眉：“……什么意思？”
司嘉楠冷笑道：“虽然司如意人品道德败坏，但是，怎么着也是跟过你的人，我发现你现在对他的评价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了。”
“跟过我？”连耀说：“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那就是炮.友咯。”
“你真的误会了。”连耀发出很轻的笑声：“这两世，我都跟你上过床。”
呃……
那么当初自己跑回公寓，发现司如意在连耀房间游荡，是他演的出一戏，连垃圾桶里的安全套都有，我的天，这人真是五毒俱全。
“……这一世可没有。”司嘉楠小声纠正他。
连耀没说话，司嘉楠听到他小声地笑了下。
夜风很凉，司嘉楠仰起头打了个喷嚏。
然后谨慎地盯着连耀的后脑勺——应该没有喷到吧！
“嘉楠。”
连耀突然叫他的名字。
司嘉楠准备装死，没有回应他。
“很冷吗？”他自顾自的说：“晚上的风是有点凉。”
“也还好。”司嘉楠嘴硬道：“我又不娇气。”
“嗯。”
以为对方不信，司嘉楠又得意地说：“冰水我都泡过，这个算什么。”
这话一说完，连耀更是不吭声了。
司嘉楠以为他在愧疚中，毕竟当时若不是收到他的短信，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大晚上的去了公园。
愧疚就对了啊，司嘉楠在他背上透着乐。
“那天晚上的水很冷吧。”连耀重重地呼出口气，“那个时候你很绝望，我真的该死。”
司嘉楠：“……”
“以后不会了。”连耀说：“像今晚那样，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我要陪在你身边。”
说什么陪在我身边，我同意了吗？
反正我没有答应你。
山路不太好走，尤其是晚上，连耀背着司嘉楠，中途停下来休息，顺便查找方位，最后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到远处项目工地上的灯光。
也是到了这个位置上，他们的手机才有信号。
司嘉楠激动地说：“我要马上打电话给小叔。”
连耀说：“别急，到项目上再说。”
两个人又走了几十米，终于走到项目的大门边上，看门的大爷好眼力，一下子就认出连耀，立马从保安亭跑出来，殷勤地说：“连总，您这么晚来，哎呀，背后的小兄弟是怎么了？”
“扶我一把。”司嘉楠说完就要从连耀背下跳下来。
“李工还在吗？”连耀微微喘气。
“在的。”大爷扶着司嘉楠说：“李工每天都要加班审图审资料，可辛苦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办公室。”
连耀说：“嗯，让他开车出来接我们去市区。”
大爷从保安亭拿了一张椅子出来给司嘉楠坐，他大大咧咧坐上去，瞥见灯光下的连耀竟然如此狼狈。
白色的衬衣都湿透了，额前及鬓边的头发湿答答地贴着皮肤，灰色的西裤裤腿上全是泥巴，那双鞋已经看不出款式了。
司嘉楠还在偷瞄，冷不丁被自己手上拿着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连耀听到声音，也朝他看过来。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行为，他马上说：“你电话响。”刚准备把手机递过去，一看来电备注——司越文。
什么？
大晚上，我家小叔不关心我只关心他？
司嘉楠又缩回去，咬牙接起来。
司越文的声音立刻传进来：“小连，刚才那个电话听完，我很不安，你好好跟我——”
“小叔。”
“司、司嘉楠，怎么是你？”
呵，居然心虚得叫全名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
“因为这是小连的手机。”司越文说：“刚才小连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啊，我居然多虑了，那我不打扰你们——”
“少来，关心我，你都不打电话给我！”
“祖宗，你电话不是没信号打不通，就是关机。”司越文说：“本来我也挺担心的，但是你跟小连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小叔你真是敌蜜。
司嘉楠还想叫小叔派车过来接自己，没想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司嘉楠把手机递还给连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小叔这五年，到底被这男人灌了多少迷汤。
第55章
司嘉楠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周的带薪长假。
躺在家里玩游戏, 累了困了直接倒下就睡，特别是在下雨天睡觉，可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晚, 小叔出院后终于准时下班，拎着果篮来看他。
以为他会哼哼唧唧倒在床上诉苦，没想到刚进屋, 就看见坐在餐桌旁的司嘉楠急不可耐地说：“小叔，赶紧过来, 我都要饿趴下了。”
司越文：“……”
“冬天在家里打火锅, 你这小日子过得可以。”司越文看着他养得面色红润的脸，“看来明天就能到岗上班了。”
“哈。”手上的肉丸又滚回汤里, 司嘉楠大怒，“你果然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这样剥削, 你这五年逍遥国外的钱从哪来？”司越文开始打感情牌：“小叔老啦, 快奔五十的人了，以后是我仰仗你，所以你得成长起来。”
司嘉楠含糊地“嗯”了一声，拿起大漏勺开始捞肉吃。
“我去拿点喝的。”
司越文站起来, 准备去冰箱拿东西，这才注意到沙发那边的地上, 摆满了几束鲜花。
“这鲜花怎么放地上呢？”司越文转头问司嘉楠：“也不找几个花瓶放起来。”
“我本来不想要的。”司嘉楠说：“是张阿姨说扔了可惜, 就放那里咯。”
司越文问：“不想要你为什么要收？”
“都说了是张阿姨拿进来的放着的。”司嘉楠正在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 “你帮我拿瓶可乐。”
司越文拿完饮料走回来, 往他面前一搁, “这才短短几天，就有人天天献殷勤, 还知道你住的地方。”
司嘉楠撇嘴，“隔壁邻居。”
“那就更有意思了。”司越文说：“近水楼台啊，某人想追你，更困难咯。”
司嘉楠闭嘴，继续吃刚才煮好的毛肚。
连耀不知道哪根筋不通，之前五年，两个人都互不打扰，做到了体面地结束。
自从那晚他背自己回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扬言要追回自己。
司嘉楠故意说自己跟陈扬旭热恋中，他却信誓旦旦说不可能。
梁静茹都不敢给他这样的勇气。
连耀当年送过自己一束花，放在房间已经枯萎也舍不扔，现在的花，却太多了。
“既然你没事，下周一记得准时来公司上班。”司越文靠在椅背上，拍了拍日渐隆起的啤酒肚，“我饱了，准备回家。”
司嘉楠打了个嗝，轻轻抗议：“医生说伤筋动一百天，我这才几天？”
“忘了说。”司越文站起来走到一半，说：“这周末记得，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你爸。”
司嘉楠拉长了音调：“知道了。”
然后起身跟在司越文后面，送他出门。
司越文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每次见面就喜欢唠叨他，这都要走了，还抓紧每分每秒絮絮叨叨：“上次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已经私下批评过李经理他们了，还有啊，在公司尽量低调点，你的身份特殊，眼红嫉妒的人太多了。”
出生就在罗马的人，自然会被更多的人指指点点，司嘉楠以前不觉得，因为留学的朋友圈子里，阶层差不多。
直到在公司待的这半个月，才领会到别人的小九九。
李经理跟陈助理他们，虽然不是主动使坏，但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却在没有确定自己去向时，说走就走了。这行为挺不负责任的。
这使得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好友盛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盛杰的心里变得不平衡，最后被司如意的金钱诱惑，背刺了最好的朋友。
“对了，下周还有一个——”
“头好痛啊。”司嘉楠在后面一边轻轻推他往前走，一边催促道：“小叔，你不知道病人要多休息吗，别念了。”
“怎么着，回国不到一个月，已经开始嫌我烦了吗？”
司越文偏要念，就算被推出去，准备再数落他几句，就在这时，电梯的门开了。
连耀西装革履，拎着一大袋食物，霸总气息削弱，格格不入地走出来。
司嘉楠：“……”
司越文眼睛一亮：“隔壁送花的邻居。”
司嘉楠生无可恋地把他推进电梯里：“你快走吧。”
司越文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回头冲他眨了下眼睛。
司嘉楠：“老年人就别wink，怪恶心的。”
司越文跳脚：“？？？”
可惜司越文没办法再逼逼叨叨了，电梯门在司嘉楠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刚好合上。
连耀斜靠在墙边，安静地看完他们斗嘴。
司嘉楠转过身，脸上燥热，没好气地说：“别挡道。”
连耀微微勾唇，将食物袋子递到他面前：“国立学校，北门的摊贩卖的小酥肉，还有对门的手摇柠檬茶，你曾经公寓楼下蛋糕店的芋泥泡芙和椰蓉红豆麻薯。”
Woc！
司嘉楠咽下口水，装作很有骨气的样子，“哦，说完了就让让。”
见对方不动，他干脆绕过他走回家，在关上门之前，连耀伸手把袋子放在玄关处，说了一句：“嘉楠，提前说晚安。”
然后他也不过分纠缠，回了自己的家。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司嘉楠被迫吃掉了那些食物。
在家修养几天后，周末一大早，司越文的车就到了小区楼下，司嘉楠穿着随意，白色的带帽卫衣搭配湛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
车上，司越文跟他说：“等会儿回了家里，吃个中午饭，然后下午在家里玩一会儿再走。”
司嘉楠头一偏：“你干脆给我出一个时间任务表。”
“我说认真的。”司越文面色凝重：“上个月我去看他，发现他身体已经很差了。”
“我知道分寸。”司嘉楠看向窗外的景色，是曾经熟悉的街景。
那些遗忘的过往，像走马灯似的又在他眼前打开。
小学时抱着零钱罐偷偷跑出去，想给妈妈买个生日礼物；听说常年不回家的爸爸经常在附近的商场玩，他就跑去想试试运气；连耀跟朋友经常去打网球，但是不带自己，于是他就偷偷尾随，迷路了一直哭。
唉，怎么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司嘉楠心中也没有了委屈跟难过。
跟爸爸这顿饭，按照家常的标准来。
司俊雄早早就起来，坐在花园里等了很久，看到司越文的车子到来，便立刻站起来迎过去。
“嘉楠。”他守在车门外，看见司嘉楠从里面走出来，立马上前拥抱他。
司嘉楠的身体僵在原地，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热情地拥抱，把他整懵了。
他没有吭声，等着他放开自己。
“怎么看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司俊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有点黑了哈哈。”
他看起来很健谈，精神状态也很好，并且努力想要与自己亲近。
司嘉楠内心有一点点抗拒，他刚想推开司俊雄的手，瞥见他手背上的针眼，瞬间又心软了。
“进去聊吧。”司越文说：“外面风大着呢。”
其实进去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这里明明是司嘉楠长大的地方，但他却显得很拘谨跟别扭。
以前庄虹讨厌看到他，为了不惹妈妈不高兴，他后来基本在自己房间里宅着，不敢出去被骂。
有一次他偷偷走出房间，坐在楼梯上看到客厅里，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忍不住哭了，又不敢哭出声音被他们发现。
唉，怎么又想起这些不愉快的过往。
客厅里，司越文跟司俊雄聊起小时候的事，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
司嘉楠插不上话，也不想参与，便站起来说：“我上楼去看看我的房间。”
他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风景还没来得及看，赫然看见对面窗户边站着的连耀。
第56章
司嘉楠怀疑自己眼花, 毕竟他以前住在这里，被恋爱脑支配，经常会站在窗口眺望对面的洋楼, 有时候会产生幻觉，以为连耀回家了，并且与他相互深情对望。
现在想起来都要被自己矫情死了, 可在那个时候，只有十几岁的自己, 整个心都被连耀给填满了。
手机握着的手机响了, 司嘉楠一看，是对面连耀打过来的。
他抬起头, 看见站在窗前的人，岁月待他不薄, 换身衣服, 又是那个高岭之花的校园男神。
对方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司嘉楠拖延了几秒才接起来，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司叔叔说你要回司家，所以打算偶遇你。”连耀拿着手机, 冲着对面的人挥挥手：“司嘉楠，其实以前我经常看到你站在窗边。”
“哦。”经常看到, 但是高傲得从不现身。
“我知道你当时就是为了看我。”连耀轻声笑了一下：“其实我后来习惯你站在窗边, 我每次写作业时，都会时不时扭头看一眼。”
“你提这些干什么？”司嘉楠问, 反正他是一点儿也不感动。
连耀轻轻叹气, “我是想说, 我其实很迟钝，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你的注视与追求, 其实我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
司嘉楠火速挂掉了电话。
再继续聊下去，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出来。
回到客厅待了一会儿，到了饭点时间，阿姨做好了饭菜让他们用餐，司俊雄站起来，拍了拍司越文的肩膀：“弟，今天陪我喝一杯。”
司越文说：“你悠着点，等你好了再喝。”
“我还能好吗？”司俊雄说：“晚期啦，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喝一杯。”
“行。”司越文说：“那我去挑酒。”
司越文走后，只剩下司嘉楠跟司俊雄，因为从小关系不亲，他也没有得到过父爱，因此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嘉楠，听说你已经去公司上班了。”司俊雄找话题跟他聊天，“回国这段时间还适应吗？”
“还行。”
“东西都还吃得惯吧？”司俊雄说：“要不要把阿姨送去你那里照顾你，毕竟从小吃她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
有家的味道……
这个词也未免太陌生了，兴许是因为自己很少在家里吃饭，又因为每次都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他实在是无法把“家”这个温馨的词，跟这里套上等号。
“不用了，公司餐厅挺好吃的。”
“那你现在有对象了吗？”司俊雄说：“什么都可以学你小叔，就这点不行，别跟他一样，快五十了还是个光棍。”
“说我什么坏话呢？”司俊雄拿了一瓶啤酒走过来，“我这一生可都奉献给了公司，要不是我负重前行，你们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是是是，我弟最能干，最有出息。”
要是换作以前，司俊雄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就算是事实也不会当众承认自己的亲弟强过自己，可能人之将死，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他刚准备说大家赶紧去吃饭，却看到那瓶毫无欲望的啤酒，“你就给我喝这个？”
“不然呢，高度白酒？”司越文说：“你不要命，我可不想愧疚一辈子。”
“吃饭吃饭。”司俊雄再度妥协：“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客厅响起了门铃声，阿姨过去开门。
他们几个坐下来，刚准备用餐，就看见连耀拎着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补品进来。
司嘉楠：“……”
“是小连啊，上次见你都是半年前了。”司俊雄招呼他坐下来，“也不是外人，一起吃饭。”
“俊雄叔，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好。”连耀在司嘉楠旁坐下来，“你们在喝酒吗，不介意分我一杯吧。”
司俊雄笑着说：“当然不介意，气色好是因为我儿子回来看我啦。”
那句“我儿子”让司嘉楠感觉浑身不适，倒也不是反感，就是让他很难代入到自己。
司嘉楠觉得好奇怪，连耀作为一个外人，是怎么做到在司家游刃有余的。
司嘉楠本身也没什么话聊，索性低头自己吃饭。
连耀在他旁边，时不时帮他倒饮料，又或者帮他夹菜，反正他都无视掉——还有小叔投来的吃瓜眼神。
“小连，生意场上，你还是得多多关照我们嘉楠。”司俊雄又提到他，说：“我没帮过他什么，现在想再帮点也爱莫能助，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嘉楠，最不放心的人，也是嘉楠。”
这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司嘉楠没料到司俊雄会说这样的话。
对面的司越文看他一直沉默着，给他使眼色。
他抿了抿唇，知道司俊雄也在看着自己，憋了半天，低头小声说：“你也注意身体。”
“俊雄叔，为人父母，放心不下儿女是正常的，但我请你放心。”连耀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再受委屈。”
司嘉楠：“……”
我最大的委屈，不就来自于你吗？
“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伤害嘉楠的事，我也很对不起他。”
一桌四个人，三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司嘉楠有点坐不住了，只好打趣道：“你们干嘛，今天是道歉大会吗？”
连耀说：“你也可以理解为，今天我在向你的家人们保证，会对你一辈子都好。”
“我又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司嘉楠不满道：“你可别代表我。”
“嗯嗯，是我在表白。”连耀说：“我单相思呢。”
司嘉楠说：“反正我不同意。”
连耀接话：“那我单相思一辈子。”
“哈哈哈——”对面的司越文笑了，然后对司俊雄说：“哥，你看吧，没什么不放心的，有我，有小连在，不会让小楠受委屈。”
“是的，不能再让嘉楠受委屈。”司俊雄看向司嘉楠，有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司嘉楠终于抬起头，与他对视，他说：“下次去医院检查是什么时候？”
司俊雄愣了一下：“下周四。”
司嘉楠转开脸，拿起杯子喝水：“我陪你去。”
“啊？”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司越文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他缓了几秒才说：“好好，儿子陪我去，我真是太开心了。”
吃完中午饭，司俊雄的身体已经开始乏了，在司越文的催促下，他上楼休息前，说了三次你们别走，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这是司嘉楠没有料到的。
司俊雄倒是无所谓，去书房处理工作，客厅里只留下司嘉楠跟连耀。
他赶紧站起来，“那我也去——”
“我奶奶很想你。”
对面的沙发上，连耀抬眸看向他：“你可以抽空跟她聊聊天吗？”
司嘉楠离开的这五年，除了小叔，几乎切段了国内所有的社交关系。
他还是想的，于是点点头，又问：“她现在在国外。”
“嗯。”连耀说：“刚刚问过家里的护工，她状态还可以，现在能聊聊天。”
“时差呢？”
“早上8点左右。”
老年人几乎都不睡懒觉，司嘉楠坐直了些：“那就开始吧。”
连耀看到他正襟危坐，表现出煞有介事的成熟，有点子可爱。
他站起来坐过去，膝盖处轻轻碰到对方，似有若无的距离，侧过脸可以看到他的皮肤纹理。
那些抵死缠绵的日日夜夜，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可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低声细语，都刻进了自己的骨髓。
连耀他很想用力地抱着他，想与他近亲。
“你发什么呆？”司嘉楠问他。
连耀回过神来，兀自笑了，“我马上拨通。”
视频接通后，他把手机放在两个人中间，司嘉楠微微偏头，当看到视频中白发苍苍的连奶奶时，还没有开口，鼻尖儿已经酸了。
连奶奶的精神越来越差，不是睡觉，就是处在混沌不清的状态。
聊了几句，快结束时，司嘉楠跟她说再见，可谁知道下次再见还能不能真的到来，想到这里，司嘉楠眼眶湿润，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连奶奶先是笑着点点头，“好好，再见啦。”准备结束通话时，她突然问：“嘉楠，好孩子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你妈妈跟弟弟又欺负你了？”
司嘉楠：“……”
“小连今天没有晚辅，回家早。”连奶奶的笑容很慈祥：“过来家里吃晚饭，看到小连，你就不难过了。”
连奶奶果然已经开始记忆错乱了。
司嘉楠看了连耀一眼，眼神充满了哀怨，随后她说：“连奶奶，不用了，我长大了。”
连奶奶问：“嘉楠，你不喜欢小连了吗？”
“不喜欢了。”
通话结束了很久，连耀依然没有从那句“不喜欢”中走出来。
司嘉楠说出去透透气，便一个人跑去花园里了。
连耀望着他逃命似的背影，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容。
他从一个司嘉楠嘴里认定“非他不嫁”的对象，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他觉得自己为司嘉楠做的还是太少了，但他不懂得怎么追人，不知道司嘉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对自己的喜欢。
但与其一个人在这里钻牛角尖，不如直接找司嘉楠沟通。
他跟着走去花园，司嘉楠正弯腰捡地上掉落的树叶，刚准备直起身子，脚下一打滑，重心不稳往后面倒，连耀伸手揽住他的腰。
眼前的景色，除了晴朗的天空，就是连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哦莫！
真要命。
司嘉楠想推开他，连耀手臂有力，稳稳地扶住，“别动，一起摔下去，我可能会压着你。”
司嘉楠：“……”
原本以为没有比这更窘迫的处境，但当他重新站稳之后，看到窗边小叔一副在线嗑CP的表情，很想戳瞎他的狗眼。
整个下午，他都躲在房间不出去。
初心是不想再看到连耀这张脸，结果在翻看自己的相册、日记、珍藏品时，全是跟连耀相关的！他甚至有一套独属于连耀的相册。
全是黑历史，要不然放把火，把这房间全烧了吧！
“小楠，过来一下，赶紧。”
隔壁小叔召唤自己，司嘉楠跑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别急，催命呀。”
连耀刚从楼下上来，去司俊雄的房间帮他拿药，路过一道门，视力较好的他，看到书桌上打开的相册正是自己。
他走进去，从相册第一张开始，翻看一张张不同角度偷拍的照片，背面用马克笔记载着拍摄时间和地点。
他抽出来一张相片，指腹轻轻摩挲字迹，仿佛隔着时空，与当时的司嘉楠对视，感受到了他浓烈炙热的感情。
“你在干嘛？”门口响起司嘉楠慌张又震惊的声音。
第57章
司嘉楠怒气冲冲跑进去, 一把抽走连耀手中的相册，怒目圆睁看着他：“太不礼貌了，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
连耀看到他窘迫不已, 小脸急得通红，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靠着书桌，冲司嘉楠扬起下巴：“那你拍我的时候, 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吗？爱你的楠楠。”
司嘉楠望着他，瞳孔地震, 如遭雷劈。
“好啊。”司嘉楠恼羞成怒地说：“偷拍你是我不对, 那我把这个相册烧了可以吗？我们现在就去一楼，我要当着你的面扔进壁炉。”
司嘉楠说完, 转身就走，还没有走出两步, 被连耀从后面抱住, 他太用力了，像是害怕有一丝松懈，自己就会逃走。
“嘉楠，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连耀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低沉暗哑：“我很感谢你，谢谢你对我纯粹的爱。”
年少总是叛逆, 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懂得珍惜, 容易被另类的人或事物所吸引。
那个时候的司如意，是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养子, 自卑, 敏感, 善良又小心翼翼，怎么为难他都不会生气, 轻轻逗弄就脸红，不认识大牌，没有被物质化，简直就自己的理想型。
后来通过司嘉楠的意外去世，还有令他起疑的短信，连耀才开始调查。
最开始他很挣扎，也难以置信，自己心仪多年的对象，可能只是活在他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人设里。
反而总是被忽略的司嘉楠，才是那个被自己偏见所蒙蔽的，真正喜欢的人。
到了晚餐时间，连耀已经回去了，中午打扰别人一家，到了晚上总要给他们一家人独处的时间。
餐桌上，司嘉楠还是跟中午一样话不多，司越文全程气氛组，有几次都把司俊雄逗乐了。
这顿饭吃了接近两个小时，司嘉楠很想对司越文说你搬过来住得了。
“哎呀，怎么都快9点了。”司越文恋恋不舍地说：“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议，我得回去了。”
司嘉楠伸了个懒腰，跟着站起来，发现刚才还话多笑得合不拢嘴的司俊雄突然安静下来，脸上出现落寞的表情。
“你们要回去了啊。”他低头叹气：“今天过得也太快了。”
“下周我们又来。”司越文替司嘉楠一起做了决定：“那天再去山脚下走走。”
“……好。”他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
司嘉楠移开视线，跟着小叔往门口走，司俊雄在后面跟着，他一直以为，司俊雄是出来送他们的。
他走到车旁时，听见司俊雄叫自己的名字：“嘉楠。”
他转过身，司俊雄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你能不能留下来，在家里睡。”
司嘉楠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我习惯了睡现在的地方，下周你检查，我再过来。”
离开了司家，司嘉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今天一天都过得太沉重了，导致他晚上又失眠。
第二天去上班他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早上一来就被抓去开会，司嘉楠全靠一杯美式吊着一口气，临近中午才结束，出来的时候部门秘书告诉他，有人来公司找他。
他以为是陈扬旭，上次约过陈哥，后来太忙，又是隔了好久没有联系。
他赶紧走回办公室，还没有走进时，瞥见一张熟悉的侧脸。
连耀怎么来他公司了？
司嘉楠又赶紧缩回去，偷偷发信息给部门秘书，让她过去问问。
司嘉楠【于秘书，他可能是找司总，不是我，你最好提醒他走错办公室了】
陈秘书很快回复消息。
【小司总，我跟连氏科技的连总确认过，他今天来了，故就是找您的】
连耀又在搞什么鬼？
公司是他唯一的净土，司嘉楠可不想在这是看到他。
他赶紧转身往反方向走，今天不打算回办公室了。去跟小叔挤一间办公室。
连耀今天来附近谈生意，进展顺利，结束时才10点左右，于是他决定来司家的公司找司嘉楠一起吃午饭。
“很抱歉连总。”秘书充满歉意地说：“小司总临时有事，刚刚离开公司外出了。”
连耀沉吟不语，过了几秒才问：“那他下午几点回来？”
“他说今天不回来了。”
他说……的。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马上到了中午下班时间，才被通知，他要等的人，今天不会出现。
心里没有失落是骗人的，可还能怎么办呢？
连耀起身准备离开时，感觉到几道目光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就连他现在的地位，都有人当面吃瓜，他突然想到那个时候的司嘉楠，无数次来公司找自己，没有一次成功，甚至连办公室都不被允许进入。
司嘉楠的冷板凳坐了整整两年，他只是初尝滋味罢了。
连耀离开前，去了司越文的办公室，本意是想着来都来了，跟他打声招呼。
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碰面，司越文颇感意外：“连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业务要谈吗？”
连耀笑了一下：“也没有，顺路过来罢了。”
这个顺路就很好品。
以往合作这么多年，连耀一向公事公办，虽然给司家的利润可观，但还不至于顺路就会过来看自己。
“我刚开完会，我们进去聊。”
司越文看破不说破，招呼他进自己办公室，推门而入，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司越文喃喃：“好像进贼了。”
连耀觉得一闪而过的身影有点熟悉，莫非……
“到底是谁？”司越文站在门口吼：“再不出来我就叫保安！”
总裁办公室外面办公的助理跟秘书组，统统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陈。”司越文对身后的助理说：“现在让保安队长带人上来。”
“小叔。”
司嘉楠从屏风挡板里面走出来，满脸写着怨气：“是我。”
“你来就来了，不能大大方方的吗？”司越文往里面走：“偷偷摸摸的干嘛，偷我的私章啊。”
司嘉楠翻了个白眼：“还要在你茶水里下毒。”
“你个兔崽子！”司越文卷起衣袖，作势要收拾他。
连耀维护司嘉楠的名声，赶紧把门关上，不让别人看到里面的鸡飞狗跳。
司嘉楠气得跳脚：“连我都看不出来，还要叫保安，你错了没有？”
司越文说：“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是我进来你躲什么？”
“谁要躲你啊！”
“那是谁？”司越文问完，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过身看向站在门边的连耀，摇头说：“小连，看来你是源头。”
“谁怕他？！”司嘉楠嘴硬道：“我只是有点意外。”
“说吧。”司越文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跑到我办公室来？”
司嘉楠看了连耀一眼，说：“外人在呢，先不聊了，我走了。”
说完，他匆匆走到门边，连耀主动给他让出路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原来到司总办公室也算是外出。”
司嘉楠踩了他一脚，怒气冲冲离开了。
*
连耀连着三天来公司找司嘉楠，他真的觉得对方有点毛病。
连部门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敷衍对方，他不信连耀不知道。
周三中午，陈扬旭得空来公司找他。
司嘉楠中午下班后，去楼下接他上来。
“陈哥，我还以为你最近没有空呢。”司嘉楠带着他走员工通道坐电梯上去。
陈扬旭笑着说：“本来也没有空，但是最近想摆烂，请了几天假。”
“是心情不好吗？”司嘉楠问他。
“也不算是。”陈扬旭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小孩子不懂的。”
“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吗？”司嘉楠说：“我现在成熟又稳重。”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有说有笑从电梯里出来，司嘉楠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跟着走出电梯，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第58章
“陈哥, 想吃什么口味的？”司嘉楠熟门熟路地带他先找座位坐下，“我去排队给你买。”
陈扬旭说：“按你的口味来，我都喜欢。”
“哎呀。”司嘉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哥你是一点也不挑啊，对美食好没追求。”
“具体看跟什么人。”陈扬旭笑了，连眉眼都是温柔的：“小楠推荐的, 肯定没有错。”
“我也这么认为。”
司嘉楠：“？”
陈扬旭：“？”
两人一起转过头，看见站在桌子后面的连耀。
“这么巧。”连耀上前两步, 走到司嘉楠旁边：“不介意加个人一起吃饭吧。”
司嘉楠：“介意。”
陈扬旭：“可以。”
司嘉楠踢了一下陈扬旭, 但为时已晚，他看到连耀大摇大摆坐下, 抬头问他：“嘉楠，怎么点餐？”
“你要吃什么？”司嘉楠面目表情地问他。
“跟你一样。”
“好, 你在这里等我们。”
司嘉楠说完, 拉起陈扬旭的手臂，“陈哥，我们去点餐。”
“我跟你一起去。”
还没有等陈扬旭说什么，连耀已经站起来。
司嘉楠没有想到, 连耀还有这么脸皮厚的时候，真令他叹为观止。
他没有搭话, 直接往窗口走去, 前面还有十来个人排队，司嘉楠站在尾巴上, 低头余光瞄到连耀也站在他后面。
“您是连氏科技的连总？”
隔壁队伍的一位女员工, 看到旁边站着的人, 有点不可思议。
“是的。”连耀很轻地笑了一下：“我来吃饭。”
女员工想了想，鼓起勇气说：“我们的员工餐厅不对外开放, 您一个人吃饭的话，可以刷我的卡。”
“谢谢。”连耀说：“我跟他一起。”
司嘉楠背绷得很直，又听连耀说：“我在追你们小司总。”
司嘉楠如芒在背，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等点完餐，他端着餐盘疾步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扭头对上连耀的脸：“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到处说呢？”
连耀很无辜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说，追你是我的事。”
“可是，这里是公司，影响不好。”
外界都知道，司家跟连家属于业务深度捆绑的两个公司。
别人都以为是他们配合默契，利益分配合理的结果。
如果套上这层暧昧关系，一切都变样了。
“你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司嘉楠说：“你不可以给我造成负担。”
连耀看着他，沉声道：“嘉楠，讲点道理，为什么当初你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喜欢我，现在换成我就不可以了？”
“因为我不相信你。”司嘉楠说：“连耀你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于心有愧呢？”
司嘉楠说完，扭头就走了。
陈扬旭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司嘉楠满脸写着不爽，他点了一份麻辣香锅，两碗白米饭，而对面落坐的连耀，则拿着一份炒粉。
司嘉楠拒绝的态度很明显，虽然坐在一起，但并不想跟他一起用餐。
“陈哥，肥牛跟牛百叶很好吃。”司嘉楠热情地往他碗里夹，“莲藕也很香脆哦。”
陈扬旭看着他不停地往自己碗里夹，忍不住笑了：“够了啊，都堆不下了。”
司嘉楠说：“那你赶紧吃。”
“不要夹了，你自己也吃。”陈扬旭总觉得有点阴冷，抬头一看，斜对面的连耀正盯着自己看。
陈扬旭：“……”这位置有点危险。
一顿饭吃下来，陈扬旭吃了一天的量，连耀问了几句，司嘉楠都没有回应，整张桌的气氛怪怪的。
其实司嘉楠中午没有怎么吃东西，他像是跟连耀怄气似的，全程给陈扬旭倒茶水、夹菜、递纸巾擦嘴，最后连餐盘也是他来收，把陈扬旭照顾得妥妥的。
吃完午饭，司嘉楠拉着陈扬旭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一路上他时不时回头，偷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们。
陈扬旭在旁边默不作声，一直偷偷看他的小动作小表情。
司嘉楠还是挺可爱的，生气的时候话不多，而且喜欢做一些幼稚的行为来气对方，虽然原生家庭不怎么样，但他被小叔保护得很好，并没有走上歪路，心性纯真善良，是个理想的伴侣。
“嘉楠。”陈扬旭放慢了步子，“能问问你感情有关的问题吗？”
司嘉楠语气轻松地说：“可以啊，有什么不能问的，单身五年，右手越来越熟练。”
陈扬旭被他逗笑了，随后说：“我这几年也一直单身，被家里人逼着相亲过几回，但都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对了，我的取向跟你一样。”
尽管国内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多年，但依然是少数人群。
“哇哦。”司嘉楠说：“陈哥，你这么温柔，被你喜欢会很幸福。”
陈扬旭问他：“那你想要这份幸福吗？”
“那当然——”
司嘉楠愣住了，没有想到陈扬旭会这样问他，还是用今天天气不错这种随意的语气，他有点猝不及防。
陈扬旭几步上前，站在他面前，“当然什么？”
司嘉楠眨了眨眼，“当然是……有点意外。”
陈扬旭继续追问：“那你要十动然拒吗？”
“我……不知道。”司嘉楠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把陈扬旭当做贴心大哥哥，如果要进一步发展关系，他不太敢往下想。
“但你至少没有拒绝我。”陈扬旭听到这样的答案并没有太难过，他从始至终都是轻松自在的，他对面前窘迫的司嘉楠说：“既然我没有被明确拒绝，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刚才那位一样，加入追求者行列。”
“可是……陈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司嘉楠还是难以置信，他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现在才来说这些？”
整整五年时间，他们分割两地，虽然没有断了联系，但关系淡了很多。
“我性格如此，是个喜欢平淡生活的人。”陈扬旭说：“那个时候看你跟他的关系，总觉得我插不进去你们之间。”
“那现在呢？”司嘉楠问。
陈扬旭笑了：“五年时间他都没有追到你，而我还单身，所以我认为我不能在等等，我想踏出那一步。”
司嘉楠有点不知所措，陈扬旭又说：“你不用急着告诉我答案，你好好考虑两天再回复我。”
送走了陈扬旭，司嘉楠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坐在办公室划水，下班后立马开车回家。
对方是陈扬旭诶，挑点缺点出来，性格外貌，家庭条件都没得挑。
司嘉楠想了半天，连耀只有收入这一项可以打败对方。
可当总裁的人能有几个？
真正过日子的话，陈扬旭才是最理想的对象。
周四这天，司嘉楠请假一天，他知道司俊雄治病的私人医院，自己不想去司家接他，因为路上只有两个人坐着，半个小时车程，会很尴尬。
他准备直接去医院等司俊雄。
司嘉楠早上9点就到了医院，问了前台接待，司俊雄约了10点的号。
司嘉楠还没有吃早餐，问了餐厅的方向，然后往那边走。
走出没几步，接到司越文的电话。
“小楠，你在哪里？！”
“这么慌张干吗？”司嘉楠说：“我今天请假了，工作上的事情找——”
“你爸爸出事了。”
“嗯？”
“昨晚他洗澡，在浴室摔倒，今天早上才发现，已经……”
司嘉楠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啊，我跟他约好了今天见面，我要陪他看病的。”
“唉，没有想到，那天吃饭，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司越文嗓音沙哑：“世事无常啊。”
第59章
司俊雄葬礼这天, 司嘉楠发高烧了。
从早上起来开始，他就觉得浑身难受，头重脚轻的, 出门前还绊了一跤，颧骨撞到鞋柜门打开的直角边，擦破了皮, 红肿起来。
他只好戴上黑色的口罩遮丑，迟到了十分钟下楼, 在路上时才想来出门前忘了吃退烧药。
葬礼按照简短的方式举办, 司嘉楠几乎跪着，咳嗽声不断从口罩里泄出来,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结束后，他直接靠着旁边的墙, 睡着了。
司越文来叫他时, 发现他额头全是汗水，用手背碰了一下，很烫。
葬礼结束后，晚上跟七大姑八大婶那些远房亲戚还有顿饭局, 司越文走不开，打电话给连耀。
其实这几天连耀一直在帮着他们处理, 今天就露面比较少, 因为他怎么说也是外人，接待宾客, 还是应该由家人出面。
连耀接完电话, 就开车去往医院, 司嘉楠被司越文的司机送过去了，两个人刚好在停车场相遇。
连耀背起他, 往急诊的方向跑去，前段时间他才背过司嘉楠，那个时候他没有这么轻，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过的，连耀越想越心疼。
发誓要给司嘉楠幸福，当着司俊雄的面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受委屈，可真的是这样吗？
连耀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
司嘉楠记不清自己怎么从葬礼上转移到医院的，反正醒过来时，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单人病房很安静，司嘉楠醒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等到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看到他睁得大大的眼睛，挺意外的。
“司先生，您已经醒啦。”护士一边换药一边问他：“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司嘉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是饿了。”
护士笑了下，说：“需要我帮您叫一份营养早餐吗？”
司嘉楠微微一笑，刚想说有劳了，房间的门推开，连耀走了进来。
护士一看到他，笑着对司嘉楠说：“看来是不需要了。”
司嘉楠：“……”
连耀拎着保温饭盒走进来，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司嘉楠。
“嘉楠，身体舒服点了吗？”他问。
司嘉楠是真的口渴了，接过水直接干掉大半。
见他没说话，连耀也不追问，把床尾的桌子拖过来，把保温饭盒里带的汤水、还有蔬菜粥拿出来。
司嘉楠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连耀绕过去扶他。
“不用了。”司嘉楠轻轻推开他。
连耀也没有勉强，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直到洗手间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司嘉楠在里磨蹭了半天，他并不爱自己的父亲，但司俊雄的离世，对他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他都已经开始原谅对方，也尝试着关心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连一次像模像样的陪伴都没有做到。
回想起那天，离别的时候司俊雄希望他留下来，在家里住。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他搬过去住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摔倒在浴室的司俊雄，可能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司嘉楠推开门，发现连耀还是站在门边没有挪动。
“你……好点没有？”
司嘉楠没什么精力应付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之后，就自己坐回病床上，找他的手机。
连耀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来递到他面前：“找手机吗，这里。”
司嘉楠点开看，电量已经充满了，小叔发了几条信息。还有一些曾经的朋友，得到消息后发信息叫他节哀。
很难过倒是谈不上，司嘉楠只觉得世事无常，这几年发生了太多变化。
陈扬旭也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想去看看他。
一想到那天分别时，对方猝不及防的表白，司嘉楠有点退缩了。
他想了一会儿，编辑信息发出去了。
司嘉楠【陈哥，我这几天不舒服，在医院，等回家后再联系你】
陈扬旭【哪家医院？】
“嘉楠，再不吃就要凉了。”连耀把餐床又推到前面来，“排骨汤是凌晨熬的，现在喝刚刚好。”
司嘉楠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浓汤，“我不喝。”
“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听话，多少也要喝点。”
“你把它倒了吧。”司嘉楠冷冷地看着他：“明知道病人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连耀微愣，脸上有一丝丝难堪。
司嘉楠捕捉到了这个一闪而过的表情，继续说：“我说话难听是吗，那你可以选择走，比起曾经你对我的态度，我已经好了很多。”
“我不走。”连耀耐着性子说：“你要是实在没胃口，我先装起来保温。”
“我不是没胃口，我只是不想吃你带来的东西。”司嘉楠看着他，“要不然你现在走呗，我心情变好了，能吃好多东西，恢复也快。”
连耀站在床边，盯着已经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司嘉楠。
他决定先出去透透气，让司嘉楠先休息。
司嘉楠听到关门声，才又重新转过去，看到重新收进保温饭盒里的食物，心中没有快感，只觉得挺无趣罢了。
连耀走了之后，他就去楼下溜达，穿着病号服坐在花园里晒太阳，无聊地刷着手机，陈扬旭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小楠，你不在病房？”
司嘉楠一愣，他怎么知道的？
刚才不知道如何回答，刚好连耀说话打断，他就没有回复了。
司嘉楠问：“你怎么知道的？”
陈扬旭说：“毕竟我也是学医的，人脉遍布深城各大医院。”
司嘉楠笑了，“我在楼下花园里。”
陈扬旭说：“那我马上过来。”
两个人在花园碰头，陈扬旭带了香软小蛋糕跟热牛奶。
“我猜你还没有吃东西。”陈扬旭说：“来吃点垫垫肚子。”
长椅上，有点饿的司嘉楠把一盒三个小蛋糕一口气吃掉了。
陈扬旭插好吸管递到他嘴边：“喝吧，我的小少爷。”
“别太难过了。”陈扬旭安慰他，“学校放寒假了，我现在有时间，可以天天陪着你。”
司嘉楠这才回味过来，陈扬旭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跟自己相处，边界感很明显，而现在，他开始主动了。
如果是以前，自己说出院再联系他，他一定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查出他的住院信息主动找上门。
“傻了？”陈扬旭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是说被吓到了？”
司嘉楠缓了几秒，佯装轻松地说：“没有被吓到，只是……”
陈扬旭凑近了问：“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司嘉楠想问，只是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婉转地问陈扬旭：“陈哥，这五年来，你有想过去找我吗？”
“我回答说想过，肯定是对我有利的。”他说：“但我不想这样，我现在告诉你，没有，而且我这种人也很难有浓烈的爱恨，我只是向往平淡生活的人，在我看来平平淡淡才是真，感情也一样。”
陈扬旭走后，司嘉楠接到司越文的电话。
因为司俊雄的去世，他忙碌了几天，现在需要回公司处理业务了。
“小楠，这周都放你的假。”司越文说：“你出院后就在家好好休息，小叔要出差几天，你有事找小连。”
“好。”
可他已经长大了，小叔总把他当做小孩。
司嘉楠下午办理了出院，回到家时发现密码指纹锁没有电了。
司嘉楠呆在了原地。
电梯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他一抬头，就看见连耀从里面走出来。
连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他面前，低声问：“嘉楠，怎么了？”
锁坏了进不去。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能因为那个人是连耀，他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软弱无能的一面。
“来我家里。”
连耀却像是洞悉一切，他拉住司嘉楠的手往自己家里走去。
司嘉楠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便被连耀带到了客厅。
“先坐好。”连耀将他推进沙发里坐下，然后拿出体温枪在他额头测温，“没有发烧。”
“要是无聊，可以到处走走，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连耀说完，会房间里换了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出来。
司嘉楠看了一眼这房子的装修，居然跟他们一切同居的那间一模一样。
就连地毯、桌上的摆件都是同款。
还有……连耀改动了这间大平层的格局！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起身跑去原来应该属于自己房间的那间屋子。
推开门，左手抬起来，肌肉有记忆，精准摸到灯开关，亮了。
整个房间跟自己当初住的一样！
飘窗旁还放着当初的那个花瓶，要不是当时被打碎，他觉得连耀是会把那个花瓶直接拿过来的。
他走过去，摸了下花瓶里插着的玫瑰花，是新鲜的。
连耀会定期买花了更换。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病态。
“你在这里啊。”
司嘉楠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连耀正站在门口。
“没什么。”
“对了。”连耀说：“我家的密码跟以前也一样，你随时可以来。”
第60章
司嘉楠才不会来, 他甚至想赶紧逃跑。
可他还没有走到门口，连耀挡住了他的去路。
“嘉楠，你又在躲我吗？”
“我怀疑我家的电子锁是被你弄坏的。”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
不知为何, 司嘉楠觉得在这个房间里的连耀有点可怕，或许是以前在这里有太多不愉快的经历，他很容易就联想到。
这间一模一样的房子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司嘉楠有点惶恐。
他轻轻推开连耀：“我要回家了。”
没想一直都迁就自己的连耀, 却是挡在门口没有让步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司嘉楠刚抬起头，被连耀捏住下巴, 他轻轻往上抬,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司嘉楠有种不好的预感，说话的语气也没有这么冲, 明显放软了一些，“连耀, 你先放开我。”
“我不想放开啊。”连耀说完, 一低头，吻住了他。
司嘉楠的脑袋一片空白。
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些不好的记忆片刻涌入脑海，他下意识推开连耀, 却被对方更加用力地抱住。
这声吻来得太凶险，连耀强势又霸道地夺走了他的呼吸, 司嘉楠很快在缺氧中放软了身体, 感觉自己挺不争气的。
就这样被他得逞了。
这场亲吻是连耀重生以来，预谋了多年的夙愿。
他原本是想慢慢的感动司嘉楠, 等到他主动说愿意的那天, 他们重新在一起, 可是那个讨人嫌的校医突然加入，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这场吻持续了好几分钟, 司嘉楠最后推开他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趴在他身上。
怎么又是这样呢，连耀总想怎么欺负自己都可以，他真不想自己一辈子被他拿捏。
他跌坐在地上，低头小声哭泣。
连耀听到他的哭，内心慌乱成一片，他蹲在司嘉楠面前，轻轻地搂住他，有些无措地说，“嘉楠，你别哭，对不起。”
“你就这样的，一直都很霸道，就连追我也一样。”司嘉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反正最后都要听你的，拒绝了你也继续缠着我……”
连耀轻抚他的后背，“你当初不也一样，但是讲点道理，我要是真的狠心，我们不可能同居，其实我就是太混蛋，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我不想听这些。”司嘉楠抬起头，眼泪汪汪看着他：“你跟我的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以后不会了。”连耀说：“我们都忘掉上一世的事情好吗？我真的想好好爱你。”
“没关系，你不用感到困扰。”连耀紧紧地搂住他：“我有足够的信心，也给你足够的时间来重新接受我，只是你能不能稍微公平一点。”
司嘉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今天我真的吃醋了。”他说：“我昨天晚上守了你一夜，结果你连一口汤也不愿意喝，那就算了，后面他来找你，你们连个在花园里卿卿我我，我当时在楼上看到，真的想冲下去。”
“……你活该。”
喜欢你的时候不珍惜。
“我知道，所以现在愿意被你欺负被你冷落，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连耀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的爱不会比你少。”
*
自那晚两个人说开了以后，连耀的追求更加坦荡。
现在不是全公司，而是深城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八卦。连氏集团的大总裁，看起来杀伐果断，职场精英，生活中却是个恋爱脑。
司家的小少爷，一直没有给过他名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这天中午，司嘉楠陪着小叔去跟客户谈生意，又是那家私房菜馆。
他们到得早，先在包厢里等着。
司越文难得跟他有独处的机会，开始调侃他：“小楠，到时候你跟小连结婚，你想要多少彩礼？”
司嘉楠正在偷吃桌子上的小零嘴，闻言，手上的开心果都滚到桌子上了。
“什么鬼，你要是太闲，就去国外开拓我们家的业务版图。”
“都两年了。”司越文说：“你们两个马上都奔三的人了，折腾什么啊。”
“我才25岁好吗？”司嘉楠说：“你数学这么差，怎么跟别人谈生意。”
“四舍五入差不多了。”司越文感慨：“我也老了，准备等你三十岁退休，所以你们赶紧定下来，有小连帮着你，我放心些。”
“万一他要害我呢。”司嘉楠说：“到时候把我们司家的公司都并吞了。”
“小楠。”司越文鄙视地看着他：“平时少看那些脑残霸总短剧。”
司嘉楠发现小叔没救了。
宁愿诋毁自己的侄子看脑残剧，都百分百相信连耀这个人。
“要不然，你们在一起吧。”
司嘉楠刚说完，被小叔敲头，捣乱了他的发型。
他还想继续对线时，对方公司总算踩着约定的时间尾巴赶来了。
对方是家新公司，但势头很猛，给出的条件也可观。
司嘉楠在有小叔的地方，一向低调。
他默默地当背景板，听他们以聊天的方式谈生意。
中途，连耀的电话打进来，他出去接电话。
“有按时吃饭，嗯，不说了，客户等着呢。”
司嘉楠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敷衍，挂了电话，刚转过身，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是对方公司派来的员工之一。
“你好，我们之前在这里见过。”
司嘉楠认识他，笑着跟他打招呼：“没记错的话，你叫潘兴阳。”
对方听罢，也跟着笑了：“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司嘉楠，因为我以前很喜欢连哥，所以他一直深爱的人，我会特别关注。”
司嘉楠说：“倒也不用。”
“你知道吗？”潘兴阳说：“连哥曾经找过我，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主动找我，你猜是为了什么？”
司嘉楠根本不想猜，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
潘兴阳接着说：“他说我这么会追人，想跟我学学经验。我笑了，我要是这么会追，怎么会在他身上追了这么久，连个手都没有牵到。”
“他就是疾病乱投医。”潘兴阳说：“虽然我没有追到他，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你也是。”司嘉楠说完，想起刚才被自己冷漠对待的连耀。
追人没什么套路，真心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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