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光之战士无所不能 > 110-120
    第一百一十一话


    光之战士尚未到来时, 禅院直哉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精致的料理一样一样盛放上来,时间逐渐逼近,他的心也越发悬在高处。


    而越是临近约定的时间, 内心隐隐的后悔就会一阵一阵涌上来。


    ——对不确定事态的恐惧一直让他提心吊胆。


    原本只是做出这样的邀约, 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讽刺。


    他预想过很多种坏情况。


    首先是最麻烦的。


    要是那女人不给面子不来, 自己白等一趟还要冒着计划暴露的风险。


    而就算她来了, 也有几率谈不拢, 搞不好还会动手打起来。


    这两种都是他不想看到, 选择权却不在自己手里的。


    这还不算最糟的。


    ——若是她并不遵守所谓的“规矩”,没有听他的而是带了人来,特别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


    考虑到另外一种最坏的情况时,前两种看起来都还算不错了。


    这样的想法和不安的情绪在他一人安静等待于室内时被无限放大, 直到要等的人真正到来。


    在看到她出现在障子门后时,他一颗悬着的心裁落了地,又重新摆出一副身为强者而游刃有余的姿态,不想落她下风。


    可这被他精心营造的一切假象,在刚才差点被他自己给彻底毁个彻底。


    如此暗忖着,他又一声不吭地抬眼观察起此刻又拿起了小酒杯像是在放空目光的少女。


    她此刻根本就没有把目光或者是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侧头往落地窗外那个小小的院中景观看去, 一面又抿了一口酒,整个人周身的气场无比悠闲, 丝毫没有在客场谈判的自觉。


    ——至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他想。


    虽然看上去很屈辱但还有继续谈下去的余地。


    至少她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在目的达到之前,先忍一段时日


    少女突然收回了视线,与他撞上。


    “按照你的意思。”她说, “你要拒绝‘联姻’, 且不能让别人知道?”


    *


    *


    光之战士可不是在单纯的发呆。


    禅院直哉前后的态度和举止,让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禅院直哉和禅院直毘人之间似乎并非一条心。


    从他对自己父亲的态度来看, 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积怨已久。


    虽然她并不理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就事实来说,突然有这样的变故,也免了后续她主动拒绝禅院家。


    实话说,是好事。可以合作。


    ——但就眼前这个男人的意图来看,他大概并不是那种会拉下脸承认是自己拒绝的家伙。


    眼下她只听出来,他不想得罪其他人,却想让自己站出来做那个“刁难人”的角色。


    不想显得自己丢了脸面又想要名声?


    她也不是来做慈善的。更何况对方也并没有对她提出委托。


    在轻抿一口酒后,她再度开口询问道。


    “这个‘别人’,有你老爹一份?”


    “当然。不然我为何让你单独赴约?”他说,“这是我自己的安排。”


    “是么。”光之战士放下了酒杯。


    “提出条件的同时,你也需要给出条件。”光说,“你的父亲给了我‘增加普通咒术师在高层的席位’这样的条件。而现在你想取消它。那这份承诺可就不作数了。若想要借我之口推脱,岂不是会让高专势力和我这边被禅院更不待见?”


    “这可不是哪一方不想或者不愿意就能草草了事的。亏本交易,我不接受。”


    她平静地叙述着,将弊端全摊在他面前。


    禅院直哉抿了抿唇,声音也紧了几分:“只要我成为了禅院家的家主,这种事也可以向你允诺。这有什么难的?”


    “前提是你真的可以成为家主。”光之战士说,“到那个时候再来谈这件事,应该也不迟。”


    画饼大法她见得实在太多了。


    曾经在乌尔达哈,她眼睁睁看着个别精明到没有多少良心的商人们一忽悠一个准。


    那些居住在乌尔达哈城外的流民中,有不少都是轻信“大饼”而倾家荡产,流离失所。


    而一路走来的诸多经历,也让她从不轻易相信没有依据的承诺。


    她听见禅院直哉不屑的讥笑:“这种谨慎不过是空穴来风。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不是我还能是谁?”


    “就我所知,和你同一时代的人选里,禅院真希、禅院真依,还有伏黑惠。”光之战士毫不留情地戳破面前人无来由的狂妄,“按照你们家的思路,我想他们应该会先考虑伏黑惠。”


    “我和伏黑惠交过手。”她直截了当地如此陈述,“论潜力,我也觉得他比你要出色。”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率而尖锐地回敬自己,又或是她的确戳中了痛脚,禅院直哉的眼神一下变得压抑,不知觉间,手中的酒盏竟也被外力彻底捏碎。


    光之战士看着沿桌角流下的剔透液体,面上飘过一丝惋惜。


    “还有三分之一呢。”她说。


    面前的青年没有搭她的话。


    他阴恻恻瞪着她好一阵。


    大概是察觉到自身的失态,几秒后,他才慢慢将面上的不快压下,重新笑了出来。


    “——发言有些过于荒谬了。令我大吃一惊,见笑了。”


    “就算是甚尔的孩子,伏黑惠也还是连姓氏都没有继承的小鬼。”他说,“更何况,那两姐妹?”


    “在家族打杂帮衬才算是她们的归宿。”


    ——不像假的。


    光之战士听着他的话语,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从未变过。


    不行。


    和这样的人随便合作,恐怕那天背后被捅一刀都难说。


    “十种影法术,这才是禅院家真正厉害的‘术式’。我想姓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光之战士话题一转,“就像你们所崇尚的‘血统’和‘力量’才是绝对的,不是吗?你不够强,身心都是。”


    禅院直哉:“”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贯贯彻的想法现在被拿来回敬了自己。


    他深知自己手中的筹码并不多。


    “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光之战士抬抬眼:“谈判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所以你要闹了?唔。这还算是个正经的威胁。”


    尽管如此说明,她却并未表现出格外慌乱的态度。


    “至少现阶段,我不会按你的想法来。”光之战士慢条斯理,“但是之后能不能成,还得取决于加茂和五条。”


    “什么意思?”


    “不止你禅院有这个想法。你既然不想和我“联姻”,只需要把‘烫手山芋’推给别人就是了。”


    ——实际上并没有。


    光之战士如此暗忖。


    正好禅院直哉来这么一出,她也顺手利用这小子先把风声吹出去。


    她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面前的金发青年,发现他确实显露出了些惊讶的意思。


    “加茂和五条家也?”


    他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复杂却又奇怪了。


    “怪不得老头要坚持这么做。”她听见他用不大的声音如此说道。


    然后,禅院直哉再度抬起头,冲她露出那副看着就不太实诚的笑容。


    “这样的话,确实也好。”他说,“我暂时不会说出去,但你现在就这样吧。——你要选谁?”


    没料到他会在之后加一句这样的问话,光之战士眨眨眼。


    “这很重要吗?”


    “哼。该说不愧是女人吗。”他看着又展现出一副倨傲的样子来,嗤笑道,“很享受被他们追着的感觉吧?所以没有人选?”


    光之战士无语一阵,随后再度拿起筷子夹起菜来:“尽管放心吧,肯定不选你。”


    这个答案应该如了他的意。她想。


    只要不影响大走向,他闹任他闹。


    而她却没有注意到禅院直哉的面色再度变化了。


    良久,她听见青年的声音。


    “再来一杯?”


    她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酒瓶刚才已经被你捏碎了。”


    “叫人上一盏就是。”


    如此说着,他叫了人过来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又一壶酒放在了桌前。


    禅院直哉再一次像先前那般给她斟了酒,随后又坐了回去。


    “你不喝?”光之战士瞥了一眼他那边空空的酒盏。


    “我可不喜欢喝的烂醉。”


    听闻对方的回答,光之战士耸耸肩。


    她将小小的酒杯放在鼻尖嗅闻。


    与上一盏的清酒一样,有着醉人的梅香。


    ——但那气味却有些细微的变化。


    她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过分优秀的嗅觉却从不放过仍和一处不和谐。


    “这和之前的是同一种酒?”她不经意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


    “当然。”


    “是吗。”得到对方还算肯定的回答,光之战士垂下眼,起身顺手给他也斟了一杯,“你再闻闻。”


    禅院直哉:“”


    她注意到青年注视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脸色僵硬了一瞬。


    嗯。果然有猫腻。


    光之战士没有当场挑明,而是将计就计假装不知。


    ——她想看看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说,“你对酒很了解?”


    “不。”光之战士面不改色,“只是偶尔会尝尝味道,试着自己做一点喝。——所以,现在我们算是谈妥了?”


    “自然。”青年举起酒盏来,一面放缓语调一面向她示意。


    光之战士从善如流举起杯,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你先。”她学着对方的样子露出虚伪的笑容。


    禅院直哉:“”


    他沉默片刻,随后一饮而尽。


    随后,他冲她示意自己空空的酒盏


    真没事?


    光之战士眨眨眼。


    就在她打算喝下,嘴唇已经接近杯口时,耳侧传来轰然巨响。


    紧接着,门被人刷地打开。


    禅院直哉原本悠闲的表情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光之战士转头一看,高大的白发青年阴沉着脸大步迈入室内。


    他手中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穿着特殊服饰的人。


    五条悟看了一眼光之战士,像是在确认她的情况。


    而后他径直走向禅院直哉并在他面前甩下手中的人来。


    那男人被一击昏死过去,连声也发不出。


    “还真是盛大的款待啊。”他一字一句,语气听不出明显的感情,“一进门就看到好些人打算‘列队欢迎’我。”


    压力在一瞬间降临于头顶,白发的男人周身洋溢出来的咒力带着愠怒与杀意,几乎令人一瞬窒息。


    第一百一十二话


    禅院直哉头一次感受到直面死亡的压力。


    那一刻他已经不能再有其他想法, 而是一个劲在脑海中竭力搜寻最稳妥的逃跑方式。


    比如以毕生的术式能力和投机取巧的小手段拼命跑到窗边拉开距离。


    不跑就活不了,这一点他从五条悟周身压抑而又攻击性极强的咒力中意识到了这点。


    然而这样恐慌而失去冷静的想法只诞生了数秒,转而他却又抱着一丝希望来。


    同为御三家, 只要五条悟还没有摆脱他的家族, 他就不会在明面上真动手


    下一秒, 突如其来的力道直击他的腹部, 彻底打碎了这份虚妄的幻想。


    身体先于思维一步弯折。


    他跪于地面, 冒着冷汗而不受控制地吐出了方才含在口中、迟迟未咽下的酒水。


    预想中的再度袭击并没有到来。


    他抬起头, 看到那用咒力袭击了自己的白发青年手腕一侧被自己对面的少女抓住。


    *


    *


    没有一丝犹豫,光之战士伸手抓住了五条悟,意图不让他再有进一步地动作。


    “怎么。”被拽住的男人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些不满和冷意来, “我不能打他?”


    “打人得有理由。”


    “理由?随便抓一个都是。他没和你说吧?待在这里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说,“全是禅院家的杂鱼。——虽然咒力和术式是完全没多少,弱到爆。”


    “这我知道。”光之战士扫了一眼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


    ——这个人在她进入庭院时便注意到了。


    像是园丁一样的角色,但走路和持物的身段与姿态却像个门外汉。


    而在进门时,无数双不明的视线便也将她彻底锁定了。即使——庭院里好像并没有多少人。


    不过,光之战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


    “可实力上来说,他们来十个百个也打不过我。”她说, “倒是你。”


    她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禅院直哉,又再度迎上男人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难不成, 那天你在偷听?”


    问出这句话时,她刻意皱起眉头来,让自己的表情足够明显。


    ——现在不这么自己点出来, 恐怕禅院直哉日后还会就此发难。


    还是主动揽责, 不给对方叫嚣的机会比较好。


    而另一边五条悟在听到她严肃起来的语气时,原本焦躁的戾气和怒意倒是收敛了些。


    他眨了眨眼, 随后彻底将身子转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偷听。”


    “我就是后来追上禅院家的那人简单问了问。”


    光之战士“”


    那天把人送走之后她以为没什么了,没想到这家伙还干了这种事。


    大概猜到了五条悟会有怎样的行事风格,光之战士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按了按眉心。


    她用的肯定句:“所以你威胁他了。”


    五条悟一副反被冤枉的样子。


    “怎么能叫威胁。才没有做那种事。”他说,“我就是和他友好交流了一下,最后还让出伊地知的车捎了他一段。”


    光之战士:“”


    这能信就有鬼了。


    眼看五条悟不再像方才那样情绪不受控制,她松开了手。


    “本来我们快谈妥了。”她说,“现在恐怕你来了这一拳头,他又改变主意了。”


    她将话题又重新抛给了一旁重新站起的禅院直哉。


    此时此刻,正在狼狈整理自己的金发青年抬起头,在撞上他们的视线时又下意识眼神偏移。


    “什么谈妥了?”


    “禅院直哉最终也不想和我‘联姻’。”光之战士如实告知,“商量一下后续戏要怎么演而已。”


    “真的?”


    “真的,你也可以直接问他。”


    五条悟无声地转过头,将视线压力再度给向另一人。


    禅院直哉:“”


    他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几秒之后,五条悟原本还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似乎敞亮了些。


    “哦~原来如此。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像是方才暴风骤雨般可怕的情绪从未存在过,他的语气再度变得俏皮起来。


    “哎呀真是误会一场~抱歉抱歉~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径直在光之战士身边坐下,“多我一个不多。”


    光之战士:“”


    禅院直哉:“”


    “所以,现在应该就能谈妥了吧。”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在喋喋不休地说话。


    他的目标只有对面面如菜色的禅院直哉:“还有意见吗?”


    禅院直哉:“没有。”


    他生硬地回答着,再度强撑着勾起嘴角,尽力不被人勘破狼狈之相:“在那之前谈话就已经结束。”


    “我不过是尽点地主之谊,敬合作对象一杯。不过现在看来,这份好意已经不需要了。”


    光之战士前后一番思索,打算正经拿起酒杯回敬他做做样子。


    ——方才五条悟突然袭击在先,而现在对方还没有变卦,兴许是惧怕又或者是其他,结果上却是稳中向好。


    那么也只能尽力维持表面的温和,给人台阶下而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这么想着,她正打算拿起酒杯回敬他做做样子,手却扑了个空。


    “好耶~记住你的回答哦。”在她身侧的白发青年冷笑着拿起酒杯,“——装的还挺委屈。我喝不也一样?”


    光之战士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着他将那小杯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在了桌面上。


    “行了。”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谈话就到此结束。”


    光之战士惊奇地看着五条悟动作丝滑地站了起来,顺道还拽起了自己。


    他的手心滚烫,但力道很稳,没有一点醉酒的状态。


    ——这杯饶是她都在喝了一定量后有些许醉意的酒似乎并未干扰眼前青年半分。


    这倒是非常离奇。她想。


    难不成在少年时代之后,他还专门针对性训练过?


    一路被五条悟带出厢房,看到外面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景象,光之战士沉默了片刻。


    路上像是遭了天灾般坑坑洼洼,还沥了不少暗色的血。


    走廊之上横七竖八几乎全是躺在地上的人。


    “喂。”她看着一言不发拉着自己往前走的人的背影,“这些都是你干的?”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渐渐地,光之战士从一开始的漫步变为了小跑。


    等到他们站在大门口时,光之战士也耐不住性子,皱着眉,一个箭步跑过去站在他面前。


    “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说话——”


    话音未落,白发青年整个直接栽倒,猝不及防将她压倒在地。


    光之战士:“”


    失算了。


    这酒量还是稀烂啊!


    怪不得不说话呢,恐怕再多说一句,这人都硬撑不下去了。


    被超出自己本身体重且烂醉的家伙压在身下,饶是光之战士,在没做好准备的状况下也差点窒息。


    她手脚并用地把人给推了起来,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对方又瘫倒下来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她身上,一点力气似乎也使不上。


    耳边是青年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某种交不上名字的甜味与梅酒的清香。


    光之战士再一看状态栏。


    ——好家伙,这人的脑袋似乎直接乱成浆糊了。


    【精疲力竭】【意识混乱】叠加多层。


    不仅如此。


    她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debuff。


    【麻痹几率提升】【无力状态提升】


    光之战士:“”


    那杯酒果然有问题。


    恐怕其中加了些什么特殊药物。


    一旦喝下,恐怕就会像现在的五条悟一样被动变得没有防备


    就是不知道她能凭借意志支撑多久了。


    还是高估了禅院直哉的底线。她想。


    原本还是不打算将人想象得如此不堪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还好这酒被五条悟喝了。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这么想着,光之战士再度注视了一阵他,轻轻摇了摇头。


    ——先把人送回去好了。


    *


    *


    寻了一处隐蔽的场所,光之战士召唤出陆行鸟来,带着人一路颠簸着回到了高专。


    等落到高专宿舍楼的门口,小黄就一直幽怨地盯着她。


    ——一路上它不堪重负,飞的够呛。


    在简单安抚过自己的陆行鸟之后,她站在门前艰难地从对方衣服口袋里摸出钥匙,将人送进房间。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一下减轻不少,光之战士看了一眼被甩在床上的青年,在给他简单驱散了那两个由药物造成的debuff后打算就此离开。然而人还没走上几步,衣角又被拽住了。


    “水想喝水”


    光之战士听着他如此嘟囔着,用嘶哑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向她索要这样东西。


    光之战士:“”


    ——看来还得给他醒个酒。


    她将手伸进背包,摸索了一阵。


    三番五次来到这个世界,各色药水要么送人要么自己用掉了,现在从存量并不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和之前一样能接触醉酒状态的药水


    这么想着,她将包里剩下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拿了出来,一样一样找。


    而就在她终于在纷杂的物品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瓶,高兴地扭开盖子时,却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醉眼迷蒙地拿着一个已然空掉的瓶子满足地咂咂嘴。


    光之战士:“”


    她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等到她注意到对方拿着的究竟是什么瓶子时,整个人几乎都要表演现场灵魂出窍而升华。


    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脑袋根本就没清醒的男人长出了白色的猫咪耳朵和毛绒绒的尾巴,发出了一阵阵轻而低沉的呼噜声。


    光之战士发出了到达这个世界以来,最痛彻心扉的声音。


    “——我的幻想药!”


    第一百一十三话


    三瓶幻想药, 那是她最后一瓶。


    她原本是想要在在处理完五条悟的事之后喝掉的。


    可现在却被这家伙半途截胡全部喝掉了。


    光之战士悲愤地怒视对方。


    始作俑者还一副一无所知的状态,眼神迷迷糊糊,白色的大尾巴颇为悠闲地轻轻拍打柔软的被褥。


    喝下幻想药之后, 眼前的青年径直变成了近似猫魅族一样的存在。


    ——仅仅只是看特征, 是猫魅。可他那大个子, 放眼整个猫魅族群大抵是没有的。


    光之战士不想去仔细思考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又是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的。


    少有的情感波动险胜理智, 没有刻意控制自己, 她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不行, 这不行。你给我吐也要吐出来!”


    一瓶幻想药价格可不便宜,三瓶幻想药花了她不少金币!


    想起来就肉痛。


    另外一边,原本懒散打盹的青年被她这么一吼,眼睛一下因受惊瞪大。


    他挺直了脊背来, 尾巴和耳朵上的柔软的长毛一并竖起。


    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他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然而在看清面前人究竟是谁时,他那副极其警戒的样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耳朵也开始软趴趴地乖巧低垂在蓬松的头顶。


    光之战士怒视他,而他却伸出手臂搭在她的双肩,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拉进了与她的距离。


    他先是用自己的脸颊去尝试与她触碰, 在没有感受到她的反抗时,又心安理得地反复蹭来蹭去。


    她伸手想要把醒酒的药水灌入他口中, 然而对方总是灵巧地躲开。


    不仅如此,这样的动作甚至还激起了反效果。


    几分钟后,青年手脚并用将光之战士揽到怀里, 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圈, 侧身面对着落地窗重新闭上了眼睛。


    被强行禁锢住脸贴在对方胸膛上的光之战士:“”


    要窒息了。


    她努力抬起头,这才不至于让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昏厥过去。


    太离谱了, 至今为止这种危机还真没遭遇过。


    被持续发力的肌肉给困到窒息,恐怕任谁听到都能笑掉大牙。她想。


    她又定睛看了看始作俑者。


    ——这人睡得贼香,抱着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丢也丢不了,甩又甩不掉。


    光之战士无奈地想。


    她的耐心到了尽头。


    就在她将手放在对方手臂上时,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臂再度收紧。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青年再度睁开的眼睛。


    暖色灯光下,那双苍蓝的眼睛像盖上了一层雾气,显得水濛濛的。


    他微微皱起眉来,嘟哝着些根本就不成语句的破碎声音。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在嗔怪光之战士要将他给丢掉的那份“无情”。


    毫不夸张,像路边被大雨淋湿的猫。


    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时,光之战士脑海里出现了画面。


    坏了。她想。


    猫魅族不怎么正经的天赋,是不是全给他学走了?


    就在她脑海还在疯狂思考下一步行动时,听见青年在自己耳边用喑哑的声音说道。


    “难受。”


    “唔难受、好难受。”


    他酝酿了半天就说了这两个字,并且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重复和轻声哼哼。


    大概最终还是酒精影响了他的思考和语言,令他连如此表述都已经是相当不易的事


    难受你倒是喝药啊!递到嘴边又不喝?


    光之战士拿着药瓶,脑袋上青筋直跳。


    她再度做出尝试然后失败告终。


    思索一番,她冷静地抬手喝了一口药水。


    ——速战速决,先让他清醒点,或者睡过去。


    而后她抬起面前青年的脸,覆上自己的唇,将药水通过这种方式渡给了对方。


    似乎是感觉到身体有所改善,又或者是感受到液体带来的清凉,对方也安分了许多,乖乖收了力道任她摆布。


    等到她如法炮制将最后一点药水渡给他后,光之战士往后仰了仰头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然而想象中对方彻底放松下来的场面并不存在。


    尽管状态栏上相应的幅面debuff已经消失不少,但五条悟并没有就此将她松开,而是就保持着这幅样子恢复了平稳而绵长的呼吸。


    不仅如此,他那条多出来的长尾巴优哉游哉划了一条弧线,然后轻轻搭在了她的小腿处,温柔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感受到一部分皮肤被舒适的毛绒绒包裹起来的光之战士只下意识一颤。


    她瞬间身体僵硬,一动不动了。


    ——用尾巴表示自己的感情,属于是猫魅族的天赋,又或者说是本能。


    而眼前这个刚刚因幻想药而变作了“猫魅”的青年,无意识间向她热烈表达着自己的爱欲与占有。


    光之战士只感觉自己的脸似乎也开始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她伸出手,试图把对方的尾巴给扒开。然而无论她尝试多少次,那条白色的大尾巴总是锲而不舍地又追上来重新缠绕住她。


    “”


    没办法了。


    光之战士放弃了挣扎。


    此时此刻,她也没了多少再折腾的心思。


    不知是否因为对方与她距离过近,吞吐间气息里的醉意沾染了她,她的意识也开始有些飘飘然以至于模糊。


    大概是方才所喝的那些酒,后劲上来了才会这样吧?她想。


    要就这么睡过去吗?不。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累也是实打实的。


    要不就暂时休息几分钟,然后离开。


    如此迷糊思索着,光之战士闭上了眼。


    *


    *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时,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经彻底照耀在了他们身上。


    意识到自己一觉直接睡到大早上的光之战士:“”


    精神是挺精神,但就是和昨天想得不太一样。


    感受到自身仍然被禁锢着的状态,她又将注意力转向了面前仍闭着眼睛沉睡的白发青年。


    金色的晨光在他的雪白的发丝间停驻,仿佛在雪地上铺上了一层金砂,闪亮到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他的睡脸平静而毫无防备,嘴角甚至带着些淡淡的弧度,呼吸轻而平稳。


    光之战士无声抬头又看了看他的小队状态栏。


    ——debuff基本全数消失,状态良好,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不。担心的事还是有的。


    她郁闷地将目光挪上对方头顶上毛绒绒的猫耳朵


    问题来了。这种情况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思索至此,她轻声叹了口气。


    要不先找夏油杰商量一下。顶着这幅样子出去,肯定会有很多人来问


    正打算在小队里呼唤队友,她收回目光,却正撞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还有些睡眼惺忪,整个人全然处于极为少见的呆滞状态。


    在看到她的时候,他下意识凑过去嗅闻了片刻。


    而后对方用尾巴将她攥得更紧了,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的同时发出低沉而有序的呼噜声


    行。还没睡醒。


    手再度因为对方的禁锢而不能灵活动弹,无奈之下,光之战士操纵着自己那条尾巴,生硬地拍了拍他。


    “醒醒。”


    眼见人没有多少反应,她干脆试图与对方那条大尾巴较劲,将它彻底掰开。


    光之战士本意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叫醒对方,然而眼前人却会错了意。


    男人的垂下眼,看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暗沉沉的。


    ——对方顺势往旁侧倒去,松开手不再禁锢着她。


    就在她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后颈却猝不及防因被咬而产生过电的疼痛。


    光之战士瞬间瞳孔震颤。


    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的她内心仿佛有一万只陆行鸟飞驰而过。


    震惊之余,她已经在脑袋里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应对。


    打他一拳还是喊醒他?或者直接掀翻他给他一脚?


    就当她准备同时实施两种方案时,对方停下了动作。


    “——啊。抱歉抱歉。”


    头顶传来青年带着些喑哑的声音。


    紧接着,那片盖在她整个人身上的黑影也消失了。


    白发的青年坐在床的一侧,冲她露出乖巧的笑容来:“早上好吓到你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似乎彻底恢复了往常她所见的状态。


    “清醒了?”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啦~”


    光之战士看了一眼他背后不安拍打着床铺的尾巴,一言不发起了身。


    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她便伸手摸索着后颈的伤处,以确认是否流血。


    而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身侧的青年动作麻利地直接起身下了床。


    他像是躲避什么一样快步朝洗漱间走去。


    “真受不了。”


    她并没有听清对方前半句究竟在嘟囔些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这种事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


    ——十有八九是自己不擅长的话题


    这样也好。


    而后,她很快又想起来,五条悟自己似乎还没注意到多出来什么东西


    看起来还得让他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并彻底习惯。


    光之战士盘腿坐在床上,痛苦地捂住脑袋。


    就昨晚以及今早这状况来看,变成猫魅族后他完全就是个不会抑制本能而横冲直撞的家伙,跟小孩没什么差别啊


    就在她如此思考时,听见洗漱间的水声停了。


    下一秒门被猛地向外打开,头发尖还在向下滴水的白发青年抓着自己那条湿漉漉的尾巴,一手指着自己头顶上的耳朵。


    “希卡莉!快看看这是什么!”


    他一点儿没有被惊吓到的表情,反而精神劲十足。


    “我有耳朵和尾巴了,和你一样耶?”


    光之战士:“是。我看到了。”


    她将脑袋往旁侧转了些微角度,错开了直视,面无表情。


    “在那之前,你先把衣服穿好。”


    ——别只围个浴巾就出来啊!


    第一百一十四话


    “所以, 悟他是喝了‘幻想药’,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得知消息的夏油杰赶到事发现场,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长着毛绒绒耳朵与尾巴的挚友。


    诡异地沉默片刻, 他反手关上门, 一面如此问道。


    光之战士点点头, 苦恼之情全数表达在了那张皱着眉的脸上。


    “多久能复原呢?”夏油杰定了定神, 问出最为重要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 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光之战士说, “毕竟他喝了一整瓶。”


    “诶~?原来我要这个样子持续好几个月?”


    此时此刻,五条悟整个人状态在他们之中成了最放松的。


    他紧挨着光之战士坐在床沿弓着身子,一手支在膝盖处扶着自己的脑袋,背后蓬松毛茸的白尾巴悠闲地垂在身侧, 仿佛什么麻烦也不曾存在。


    他笑嘻嘻地说道:“听起来也挺有趣的不是嘛。变成这个样子感觉五官的感知都变得更优秀了耶。”


    尽管方才那股新鲜劲也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但他却也并不怎么排斥这样突然的变化。


    “至于怎么和其他人说,这个很好解释。”他说,“随便说个‘祓除诅咒不慎中招’就行了——虽然听起来不像是我会犯的错误。”


    “这么说的话暂且没什么大问题。”夏油杰思索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先前降谷先生对外交代希卡莉小姐的耳朵和尾巴,也用过这样的理由。你们当时都在现场,可以把话圆回来。”


    “唔, 所以说,这样一来就完全没问题了——”


    光之战士:“完全没问题?”


    她面无表情抬起头, 看着他俩一个信誓旦旦一个胸有成竹,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球形物体在白发青年的面前晃了一晃。


    五条悟的眼睛一下瞪直了。


    那双苍天之眸中,瞳仁开始往一处收束, 细长而锋利。


    光之战士轻轻把球往外一丢。


    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间出现在球的落地点!


    白发的青年蹲在木质地板上, 手中早已紧紧攥住了小小的球状物体。


    看呆了的夏油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五条悟:“”


    一分钟后,夏油杰侧过头, 肩膀耸得厉害。


    “喂,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哦。”五条悟面色不善,“还有,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希卡莉不会条件反射?”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过了玩这个年纪了。”光之战士平静回答,“后悔了?”


    青年撇撇嘴,没有当即回答。


    但就算他不作出任何回应,光之战士也看出来他对自己无法抑制的本能产生了实质性的苦恼。


    “如果昨天不乱喝我的幻想药,现在也不会这样。”


    “你该庆幸。”她说,“在不清楚用法的情况下,没有随机变成大猫、鲁加或者拉拉菲尔。”


    男人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焦躁地上下拍打着地面。


    他站了起来,随手将手中的球又丢给了她,自己两步并作三步再度挨着光之战士坐下,一副很快就想开了的样子。


    “不会影响日常行程就没事。无所谓,我又不是那些杂鱼。”


    倒是夏油杰考虑到了其中一点:“你确定不会有咒灵针对猫的弱点释放术式?”


    “——按你刚才的表现来看,恐怕第一时间没办法控制?”


    “这次是意外,之后肯定能控制住。”五条悟信心满满地如此回答,“比起这个来,还是说说更重要的话题吧,希卡莉?”


    此话一出,夏油杰的目光径直看向了光之战士。


    见五条悟将话题引向了昨日发生的状况,她也就照直说了。


    “以‘星川光’本身为筹码,让御三家互相给出更有利高专的条件么”


    听完来龙去脉,夏油杰轻声低语道,“你确定禅院直哉已经放弃了?”


    “至少他在场说的话是这样。”光之战士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但昨日他也做好了如果谈判不成,就先让我失去武力这样的准备。”


    听到她这句话时,两名青年不约而同都一愣。


    “——哈。我就知道那酒不太正常。”提起昨日来,五条悟冷笑着说道,“自以为聪明的家伙。”


    夏油杰:“”


    他没说话,但表情却无来由显得有些阴沉。


    “对他需要表面合作、暗地提防。”光之战士说,“但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风声我已经借他放出去了。”


    “”


    黑发青年垂下眼思考片刻,随后轻轻点头:“知道了。之后会和降谷先生他们也商量一下,要怎么和加茂那边的人说。”


    *


    *


    在那之后,夏油杰因故离开了高专,而光之战士在处理完不少麻烦的文书后,跟着五条悟前往了高专那个宽阔的室外活动场地。


    在一番考量之后,介于五条悟状态栏上已经坐实的【光之加护】与【超越之力】,考虑到之后自己会走,她决定将基础的魔法教给他。


    对于学习魔法这件事,青年倒是相当感兴趣。


    早在光之战士提出这个建议的第一时间,他便表现出了迫不及待的样子,甚至主动带着她瞬移到这里。


    此时此刻已是下午时分,阳光直直照射在地面,留下大片树荫。


    而先前还在这里训练的学生们各自似乎都因任务或个人安排而离开了学校。


    “你的【反转术式】只能对自己使用,不能对他人。”光之战士说,“而且很耗脑力,需要精细控制。”


    “——事先说好,这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依赖自己的眼睛了,有想好要怎么做么?”


    此话一出,五条悟愣了一下。


    “上来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吗~”良久,他才又开了口,“唔那我现在开始想想?”


    “算了,不是一定需要准确的答案。”


    光之战士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学点治愈魔法。这对你们都有益。”


    “白魔法师。”她用树枝在地面写写画画好一个职业图标,“我教你。”


    “只能一种?”五条悟歪歪头,耳朵感兴趣地抖了两下,“不能我全部都学?”


    光之战士:“”


    “如果你能同时高强度学习19种职业的话。”


    五条悟笑嘻嘻看她,“也不是不行。”


    “我懒得教。”光之战士说了大实话,“你只需要使用这一样职业就够用了。”


    说完,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块一早准备好的刻有奇怪符号的白色水晶递给了他。


    看得出来,面前的青年对这块白玉一样的东西表现出了强度极高的好奇。


    他将它抛上空中又借住,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灵魂水晶。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允许你使用魔法的东西。”


    “所有人都可以用么?”


    “不。只有‘光之战士’们才可以。”


    话音刚落,她看着青年在听到这句话后沉默片刻,然后再度注视水晶时面色一凛。


    “这是你的东西?”


    “严格来说,不是。而且它是复制品。”光之战士说,“能用。里面的东西也还在。”


    “虽然说是仿制,但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也是从其他人手中继承来的。”


    “”


    *


    *


    脑海里突然就多出来了陌生的知识。


    或者说,在接触到这块白色的水晶之后,他似乎在一瞬间学会了那所谓【白魔法】的诸多技能。


    这块奇异的石头更像是一份储存着数代记忆和经验的巨大移动硬盘。


    在那无数海量的资料中,他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


    而最近的经验与记忆便来源于眼前的少女。


    如此思索着,五条悟试着抬手,像获得的那份记忆那样聚集起名为“以太”的某种能量来。


    不同于咒力那分裂而又暴虐的能量,此刻“以太”更像是完整的生命力,容纳着正负情感与自然万象。


    奇异的蓝色光芒自指尖流转,随后消失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无事发生,但五条悟又感觉到它似乎抵消了自己刻意储存在体内的一部分咒力。


    “你刚才成功对满血状态的自己释放了一次【神名】。”他听见了少女的声音,“而且还没有用牧杖做媒介。”


    “这种状态下它会转而净化咒力。”


    “诶~~~?”


    懒散地应下,五条悟感兴趣地再度聚集起以太来,将目标定向了正往这边来的三个学生中走在最前方的虎杖悠仁。


    从少年们面容的疲态来看,似乎是刚结束任务,他们脸上也挂了彩,衣服也灰扑扑的。


    【救疗】


    蓝色的光芒一瞬间作用在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方才还无精打采的虎杖一瞬间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瞪大眼睛,连脚步也轻了许多。


    “咦?怎么感觉身体一点也不沉重了伤口也没了?!”少年自言自语,“难道是宿傩不会吧,怎么可能?”


    像是回应他的疑惑,诅咒之王的眼睛在他侧脸出出现,语气不善:“小鬼,你干了什么?”


    “原来你也不知道吗?”


    “咒力刚才流失了一部分,你没感觉出来?”


    “唔,这个感觉倒有点像是希卡莉的力量”少年重新抬起头来,“诶?!五条老师和希卡莉?”


    五条悟伸出手遥遥冲他们挥了挥,“下午好啊,悠仁~”


    像是在配合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尾巴也欢快地翘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话


    对于自己的老师突然有一天生出毛绒绒的猫耳与尾巴这样的状况, 学生们的反应各有不同。


    “——唔啊。”钉崎野蔷薇的表情一瞬间便开始抽象化,“成年人变成猫还要恶意卖萌吗”


    伏黑惠直接眼神死:“”


    “好酷!”虎杖悠仁已经全然处于另外一个维度,“也就是说, 五条老师现在已经可以治疗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了吗?!”


    “是哦~”白发青年得意地点点头, 伸手拍拍一旁的光之战士, “多亏了希卡莉的帮助, 现在我也能和硝子一样啦~不, 搞不好效率还要比硝子更高些呢。”


    如此说着, 他再度试着伸出手,对同样有伤的野蔷薇与伏黑惠使用了同样的技能。


    一分钟后,小队状态栏上三名年轻人的血条已经彻底满格。


    “说起来,悠仁。”五条悟眨了眨眼, 看着状态栏如此说道,“你的等级是不是比起宿傩来要高了一级?”


    “诶?什么?”完全无法看见小队状况的少年满头问号,“什么等级?”


    “啊。你们没办法看到?”意识到这点的青年摆摆手,“那没事了~今天的任务有对付特级咒灵?”


    听他如此询问,少年们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说是一级,结果中途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特级。”伏黑惠实话实说,“开了领域。”


    “结果呢?”


    “祓除了。”


    “嗯!没问题了~”


    “不, 问题很大。如果不是希卡莉小姐给我们的那些首饰之类的东西,恐怕很难赢。”


    “加油努力到达那个水平就好啦~”


    “为什么你总是把事情想得这么简”


    “因为就是很简单啊?”


    伏黑惠欲言又止:“算了。”


    那边五条悟和伏黑惠的聊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这边光之战士看向了最先走到面前的粉发少年。


    在听到五条悟第一句询问时,她便也注意到了虎杖悠仁自身小小的变化。


    在小队里,【等级】只是对自身实际能力的一种可视测算单位。


    等级的提升意味着本人实力的增强, 也就是说, 在这段时间执行各种任务时,虎杖悠仁获得了不少战斗经验。


    自涉谷事件以来, 高专对于年轻学生们执行任务方面的制度与考量自然也周到了许多,辅助监督也在夏油杰等人的操作下大部分替换为诸如伊地知洁高等倾向于高专势力的人员,从各方面尽量杜绝高层对学生们任务的干涉和布局。


    在这样的状况下,咒术高专的少年人们轻易死亡的几率下降不少。


    现如今看来,虎杖比宿傩的等级要高,明显是极其利好的事。


    这么想着,她冲少年开了口。


    “要不要召唤宿傩试试?”


    短短一句话,炸出另一个人。


    “召唤谁?”虎杖悠仁一脸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哼。虚张声势的女人。”从少年的侧脸出现的嘴巴喋喋不休,“轻松说出这种做不到的话——”


    “可以做到。”


    光之战士相当直接怼回了诅咒之王的挑衅。


    话音落下,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空心的魔法玩偶。


    ——小东西的外观像是一只毫无明显色相的偏灰宝石兽。


    这是她自己参考艾欧泽亚那些个古代文明文献里做出来的东西,其性质与召唤兽中的那些妖灵纲生物有些相似。


    但若想要启动它,仍然需要以太化的能量。


    而这种能量可以是无意识的有机生命,也可以是单纯的灵魂意识。


    在让虎杖悠仁喝掉了一瓶药水之后,光之战士再度切换了职业。


    【青魔法师】


    这个职业从神秘中诞生,在艾欧泽亚并不被大多数人承认。


    原因很简单,青魔法师们所学习的魔法并非由人创造的【黑】【白】魔法,而是从魔兽或异物的能力。


    与之交战,学习,而后化为己用。


    这便是青魔法师极其狂野的职业之路,也因此,他们能够收集到各种各样难以想象、或搞笑或危险的魔法技能。


    通常而言,青魔法师并不会主动对外收纳学徒,除非求学者本人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技能有着狂热的兴趣。


    而光之战士亦是搜集这些奇异技能的爱好者之一。


    在数百年的旅途中,她也曾收集了不少实用而又有趣的魔法。


    此时此刻,她身着青色礼服与黑色假面,将手中雕刻着精细花纹的手杖转了两转,令其尖端对向少年。


    【以太复制】


    光之战士作为【青魔法师】这一职业时所使用的魔法。


    其性能可以指定单体对象,复制其以太特质并进行完美再现。


    诡异地蓝紫色光芒闪过,那只灰色的宝石兽开始变换颜色。


    它的外部开始慢慢变成粉色,黑溜溜的大眼睛下又多出来了一双眼睛。


    不仅如此,小兽身上竟出现了黑色的纹路。


    虎杖悠仁:“”


    粉色“宝石兽”:“”


    一分钟后,小兽暴跳如雷。


    “该死的女人,你干了什么?”


    “把你放进玩偶里。”光之战士垂下头不咸不淡地回应,“方便召唤。”


    “诶?”一旁虎杖悠仁惊奇地瞪大眼睛,“这么说来,难道宿傩已经不在我身体里了?!”


    “不。我只是把他的灵魂复制了一部分出来了。不过能使用的技能,用这幅玩偶的样子也是可以使用出来的。”


    光之战士向他示意,“比如,你现在对他给点命令试试。要指向具体的目标。”


    粉发少年半信半疑地看向不远处笔直的枫树。


    “对那棵树使用[斩击]?”


    “想得美,臭小鬼”


    话音未落,宝石兽一跃而起,粉红色的大尾巴朝前狠狠扑扇。


    大树被凭空斩为数段。


    言出法不随的两面宿傩:“”


    目瞪口呆的虎杖悠仁:“”


    一边见证全程的五条悟当场爆笑出声。


    “这是什么?”他直接锐评,“线下单机宝可梦吗?来个精灵球就更好了?”


    另一边同样彻底震惊的伏黑惠在反应过来后问出了更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宿傩会听虎杖的话?”


    “因为虎杖等级高。暂时比他要强。”光之战士说,“而且这只魔法玩偶我做过一些处理,通过契约的方式设定为‘虎杖悠仁的召唤兽’了。”


    “只要在小队里,虎杖悠仁的等级(能力)领先于两面宿傩,这种契约就一直有效。”


    “即使被命令者本人不愿意?”


    “没错。啊,之后如果要收集宿傩的‘手指’,也可以直接喂给召唤兽。”


    “哼。”冷笑声从小兽嘴里发出来,“总有一天我会摆脱这样的状况,然后将你们杀了。”


    “那你就等着吧。”如此说道,光之战士顺手将小队队长与管理权限全数交给了一旁的五条悟。


    ——她自然会离开,离开的那一刻,光之战士所组成的小队会就此解散。


    而那个时候,确实会出现宿傩希望的场面。


    但现在光之战士不只有她一个。


    只要五条悟还在,他不解散小队,诅咒之王就无法伤害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无法脱离人为控制。


    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光之战士转头认真看向伏黑惠:“对了,还有件事,关于你的。”


    “说起来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影法术少了些什么?”


    “”


    提及自己的术式,黑发少年表情复杂地沉默一瞬。


    “我已经听说了。希卡莉小姐。”他说,“【魔虚罗】已经被你杀死了,对吧。”


    “啊其实没死,但是也有点麻烦。”光之战士欲言又止。


    她拿出书本来,用羽毛笔在其上轻轻勾写。


    一分钟后,安静如斯的巨大白色怪物伫立在宽阔的跑道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我以为自己杀死它了,但是之后我的召唤书里莫名其妙出现了它。要怎么才能还给你?”


    伏黑惠:“”


    五条悟:“禅院家拥有过有这个术式的人,估计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吧?”


    他一面说一面笑的很开心,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样子。


    光之战士:“那就是还不了?”


    “就算禅院家的人真能去查文献,需要的时间恐怕也不少吧~”


    “但是这件事不能让禅院那边的人知道啊。”


    ——毕竟伏黑惠还是候选的继承者之一。她想。


    “希卡莉小姐。”良久,她听见伏黑惠的声音,“请不要太在意,也许它不在会更好。”


    “这怎么行。你得有啊。”


    出乎预料地,光之战士否认了他的想法。


    伏黑惠抬起头,看着她振振有词:“这是你重要的筹码,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光之战士语重心长:“没事,我给你一只妖异暂时使用如何?”


    话音刚落,她便切换了【钐镰师】的职业来,从异界召唤来了那伴随自己许久的妖异。


    冰冷而诡异的生物无声飘荡至少年面前,用那双空洞燃烧着红色冥火的眼睛注视他,随后安静地俯首。


    伏黑惠:“”


    “为什么这么做?”他问。


    “当然是因为你需要用这个和禅院的继承人竞争。”


    “我不想和禅院家有什么关系。”提及自己尚未谋面过的家族,黑发少年微微皱起眉,“禅院家也不只有我一个。”


    光之战士略一思索:“那么,再问一个问题。——你是感觉到很麻烦所以不去,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也被卷进去?”


    “母亲和津美纪都几乎没有咒力。”少年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向她表达了实际想法。


    “那就是后者了。”光之战士点点头,“但不管你想不想,禅院家族的问题最终还是会波及到你们。”


    “假设有一天,伏黑甚尔和五条悟都不能再给你们提供庇护,没有主动权的你们会怎么样,有想过吗?”她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眉毛再度紧紧皱了起来,“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保护她们呢?牺牲自己就一定能换得安全吗?”


    “”


    “如果什么都不去改变,等到你的对手成为权力所有者就晚了。”


    “不想让挚爱的人们被伤害,主动争取比原地等待要更好。”她说,“更何况,与你在这条路上共进的也不止一人。”


    第一百一十六话


    伏黑惠并不想参与御三家这些家族内部的斗争, 这一点光之战士已经看得很明显。


    若是过去的自己,大概也不会再劝。


    而如今,自己所扮演的“身份”和出发点, 种种都需要她如此行动。


    身处局势之中, 个人的意愿的确会显得渺小无比。但推动个人投身局中的也恰巧是个人意愿。


    只要像对方挑明利害关系与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自然会获得想要的答案。


    就算他不想往前走也一样。


    在那之后过去大概一周的时间, 她得到了伏黑惠的答复。


    “我会去试试看。”在她的办公室内, 少年如此对她说道。


    时至今日, 御三家中大部分代表新血的年轻人们,已经彻底成为咒术高专所扶持的对象。


    在伏黑惠作出决定后,京都校曾参与过交流赛的学生们也一一知晓并表示赞同。


    其中加茂家的一位年轻人甚至不远千里跑了过来。


    ——借着祓除咒灵这个离谱接口,加茂宪纪找到伏黑惠, 就为了拍他的肩膀说一句话。


    “我代表所有同学支持你。伏黑同学。”


    伏黑惠:“谢谢,加茂前辈。专程过来一趟,真的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吗?参与家族的斗争并没有那么容易。——也许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加茂宪纪如此说道。


    “帮忙的话暂且不用了。还有高专这边的老师们在。”


    “其实也有其他事要做。”见对方回应得如此干脆,他也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见见你的‘老师’。”


    *


    *


    光之战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加茂家未来可能的继承人之一。


    上午阳光正盛,而她埋头在一个又一个文件上苦兮兮地写“已阅”。


    伏黑惠将他带过来时, 年轻人抬头便正撞上她的视线。


    ——长得倒也俊俏,就是眼睛看起来比夏油杰还小, 完全看不见啊。


    光之战士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想到。


    而后,她示意对方坐下,并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伏黑惠。


    “都是各个家族的继承人选, 有什么不方便听的?”她说。


    “听起来您似乎知道我。”加茂宪纪略一迟疑, 向她询问道。


    “我这边有比较完善的情报网。”她说,“对御三家多少都有些了解。”


    “除了有关伏黑惠的事, 想必你还听到了什么消息吧?”


    “是的。如果您是指‘联姻’的话。”听闻她的问话,少年周身的气势以及表情都似乎竭力保持着稳沉。


    “我此行来也是为了和您商议这件事。原本家中想派遣使者,但这样未免太无诚意。”


    态度诚恳。


    看得出来,这位加茂家的继承者明显比禅院直哉要讨喜得多。


    光之战士如此思索着,抬手将桌面的马克杯拿起,喝了一口已然放凉的红茶。


    她看着少年酝酿半天言语,最后下定决心,再度抬头看向她:“谨代表加茂家,作为未来的家主,宪纪希望与您成婚。”


    “噗。”


    光之战士面无表情将刚入口的红茶一股脑喷了出去。


    一张尚未签署完毕的文件彻底报废。


    不仅如此,伏黑惠更是转头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看。


    ——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状况,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率地说出来。


    狼狈地拿纸巾擦拭嘴角,将湿透的废纸丢进垃圾桶,光之战士沉默半晌。


    她一言不发盯着加茂宪纪看,反倒让面前这个少年不自然往后退了一步。


    “请问,是哪里有冒犯到您么?”他真诚说道,“请您尽管指出。”


    “没事。”光之战士抽抽嘴角,“你的想法我知道了。”


    就在方才,超越之力已经为她找到了少年如此行动的答案。


    加茂宪纪,加茂家明不正言不顺的“嫡子”。儿时与侧室的母亲分离,一直想方设法让母亲回来。而能达到目标的手段,便是他自身成为说一不二的家主。


    现如今,成为家主的条件里,与“星川光”联姻显然也出现在其中。


    ——看来加茂家也迫切需要“强大的力量”


    说起来,之前【羂索】似乎就一直隐藏在加茂家。


    现在这是加茂家的人在他死后,把希望都押在加茂宪纪身上了。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明显是可以好好与之交流的对象。


    这点再好不过


    “五条老师?”


    正思索着,她听见了伏黑惠的声音。


    抬眼一看,五条悟正站在门口笑嘻嘻冲她挥手。


    “不可以~”他对少年如此说道,“只有这个实现不了呢。”


    “希卡莉不会去加茂也不会去禅院哦。”


    加茂宪纪微微皱眉:“五条老师,您的意思是说”


    “怎么能当着老师的面抢老师的婚约者呢?”


    “您是说,这件事五条家也参与了吗?”


    夹在他俩中间的伏黑惠:“”


    他看起来简直快要碎了。


    眼看着五条悟一来,事情越变越难以说清,光之战士赶快开口挽救跑偏的话题。


    “总之。你回去之后,就和家族里的人说,我会考虑。但你们要拿出相应的条件。”


    “条件?”


    “是的。禅院家给出的条件利好普通出身的咒术师。而你们加茂家又能给出怎样的条件呢?”光之战士委婉告知,“我需要参考并做出衡量。”


    “我知道了。”少年认真颔首,“谢谢您的解释。我会如实向家族告知——在那之后,再向您答复。”


    “还有,就算没有联姻,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家主的。”


    在光之战士说出这句话后,加茂宪纪愣住了。


    “加茂需要你这样的家主。”她说,“需要能改变现状的人。不是吗?”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无关你的家族,只是你。”


    “‘联姻’只是作戏,你演好这场戏,在你达成目标后,就可以不需要它了。”


    加茂宪纪沉默着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也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具体意思。


    而在向他挑明这点之后,光之战士明显看到少年松了一口气。


    “谢谢您。”他说,“我会尽己所能。”


    *


    *


    将加茂宪纪拉入计划中的几个月后,咒术界慢慢开始发生巨变。


    高专这边所扶持的年轻人们逐渐开始崭露头角,更多普通出身的咒术师占据了高层半数席位。


    以五条悟为首的高专势力明面上与守旧派对抗,暗地里公安警察们与处于咒术高层的夏油杰努力推动年轻的一代在咒术界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在此期间,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组合起来总是气的老一辈咒术师说不出话。


    在那之后,伏黑惠成为了禅院的家主,而远在京都的加茂宪纪也即将成为下一任家主。


    成为家主的第一天,伏黑惠就把禅院真希安排进了禅院家[炳]的部队里。


    经过光之战士的训练以及赠与的首饰强化,早已觉醒天与咒缚的真希以绝对优势打败禅院直哉,夺得魁首之位。


    而作为胞妹的禅院真依则成为了禅院家内部议事会成员。


    最开始,真依处事尚有生疏之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跟随姐姐的步伐开始逐步成长,开始学会充分发挥脑力处事。


    尽管如此,禅院家内部却仍旧分裂不断。以禅院直哉为首的势力一刻不能消停。


    直到伏黑甚尔的到来。


    “天与暴君”的再度回归,禅院家守旧势力消停了好一段时间。


    御三家中的两家继承人都进行了大换血,在这样的状况下,作为“星川光”,光之战士在与警察们商议好的时间里宣布了另外一个必要的消息。


    ——“星川光”最终选择了五条家作为联姻对象。


    消息一出,各人反应不尽相同。


    八月中旬,五条家向她发出了商议婚礼的邀请函。


    在咒术世界彻底融入社会中的现今,“星川光”与“御三家”的一举一动都将被媒体时刻关注。


    对于咒术界的改革而言,这是一把可以被利用的双刃剑。


    出发当天,一切行程都发生在聚光灯下。


    直到光之战士走进那座自己熟悉的宅邸里,大门彻底关上隔绝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后,她才浅浅缓了口气。


    “不习惯?”


    跟在她身边的降谷零如此询问。


    “有点。”光之战士说,“一想到星川可能每天都得应付这个场面,我就头皮发麻。”


    “一会我要做什么?”


    “别紧张。”另一边夏油杰轻声安抚她,“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只是走个过场。一会儿那些老人说什么你可以都当做没听见。”


    一路说着,人已经到达了函中所述的大厅。


    光之战士只感觉到许久以前曾有过的某种压抑感。


    抬眼一看,人人正装在身,神色严肃庄重,坐在前方的几名老人的视线更是带着压力。


    ——这几个人里,是不是她曾见过?


    只不过,以前在帘后,现在倒是露了面。


    这样的氛围在另一人出现的时候,才被彻底打破。


    “哎呀,不好意思久等了~”


    从门口遥遥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光之战士眼看着那些人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捕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人。


    穿着黑色羽织的白发男人大步往这边走过来,全然不顾旁人小声提醒的礼仪,好不讲究地学着光之战士的坐法坐在了她对面。


    “两天不见,可太久了。”他笑嘻嘻地看向她,“对吧,希卡莉?”


    第一百一十七话


    在正式缔结婚约前, 世家大族那些繁琐的条条框框总会让人心烦。


    比如现在。


    如夏油杰所言,商议不过是走个过场。


    但即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五条家的这些老一辈也仍旧墨守成规, 坚持一定要如此。


    ——不论是作为“星川光”本人, 还是作为光之战士, 她都没有所谓的血缘近亲。


    也正因如此, 此时代替她“双亲”位置的是降谷零和夏油杰。


    两个身着正装的大男人坐在她身后, 接受着诸多惊奇又异样的目光。


    而对面, 五条悟看着他们撇撇嘴。


    比起强行一副正式严肃样子的公安警察与自己的挚友,他根本不带装的。


    在与光之战士打招呼之后,青年再度看向对面两人。


    “两天不见,你们瞒着我长辈分了, 不公平——”


    夏油杰笑而不语。


    而另一侧,降谷零警示他少说两句:“再闹不嫁。”


    “你说了不算。”五条悟当即回怼,“希卡莉说了才有效。不过她肯定不会说的——”


    如此说完,他再度看向光之战士,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悟大人。”


    光之战士看着五条悟身后的某位老人颤巍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微微俯首,“【神前式】的相关事项, 还需进行商议,请您减少不必要的闲谈”


    “这怎么能叫闲谈?”五条悟根本就不顺着他们的节奏来, 头都不回,“这种事犯不着兴师动众。”


    “要我说。把没必要的规矩和仪式全砍掉就好啦~”


    此话一出,他背后的老人们脸都绿了。


    “万万不可!怎能如此儿戏——”


    “这是传统的仪式, 怎能如此简单就舍弃?”


    “至少请您考虑五条家对外的形象”


    “五条家对外的形象?”青年笑了笑, 指指自己脑袋上的猫耳朵,“那种东西怎样都好啦~”


    “悟大人!【神前式】必然有多方目睹, 请柬也已经送出,您不能如此任性”


    这群人开始祭出各种话术和行动来试图制止,而五条悟全然当做未听闻一般,眼神只是注视在光之战士身上。


    “所以,希卡莉。”他说,“这样如何?”


    光之战士差点当场狂点头。


    然而在她刚要做出表示时,却听见旁侧降谷零的声音。


    公安警察小声对她说:“【神前式】当天对外公开,消息已经被媒体广而告之。现在中途改变,恐怕来不及。”


    “而且,若是如此,这群保守派又得抓着细节把事情放大。”


    光之战士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仪式结束之后,我就可以走了?”


    “至少在公众面前,需要把流程走完。”他说,“在那之后,一切随你。”


    ——说白了,和工作也没什么区别。她想。


    听闻零的话语之后,光之战士缓缓摇摇头。


    “暂时按他们说的来吧。”


    听闻光之战士的话语,方才因五条悟的言语而几乎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神色晦暗的老人们眼神再度渡了光亮。


    他们再度正了正神色,端起架子来,对她进行谆谆教诲。


    “【神前式】前,我们会为您派遣两名神社侍女,负责教您仪式所需的礼仪。”


    “嗯。”


    “您要万万切记,仪式前的几个时辰内不可抛头露面,开始时要跟在新郎身后”


    “嗯嗯。”


    “[修祓]与[三献]仪式时,请您务必不要多言。在仪式结束后,请移步神社侧殿等待几个时辰,直到整场仪式结束。”


    “嗯嗯嗯。”


    眼看光之战士一副全听进去的样子,老人们长长舒了一口气。


    即使家中家主难以沟通,但这位联姻对象却似乎要听话些。


    如此料想的他们,经此一着,又对未来能掌控住她这样的可能性有了盼头。


    ——然后在仪式当天,这样的火苗因光之战士的行动而彻底哑火。


    *


    *


    叮嘱全部完整听闻,答应也答应的很干脆。


    但光之战士用实际行动表明,听话地遵守所有叮嘱又是另外一回事。


    八月末的【神前式】,在按照基本要求出现在媒体面前保持相应礼仪后,光之战士直接开摆。


    完成所有仪式后,不再被摄影机全程记录的她现场失踪。


    等到五条家的族人打开侧殿大门,想要接走她参与仪式后的宴会时发现席上只剩下散落的打卦与白色角隐,直接乱了套。


    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到处找她,而五条悟却看着现场直笑。


    将室内的状况尽收眼底,他掉头就走。


    仅仅三分钟,继宴会上重要的新娘神秘失踪后,新郎也不见踪影。


    神社一片混乱的同时,五条悟却在另一处找到了她。


    原本他只是想着碰碰运气,而在瞬间移动到料想的那一处时,却发现对方正好也选择了同一个地方。


    光之战士正处在五条家宅邸那一处庭院内。


    这是他与她头一回见面交谈的地方。


    身着白无垢的猫耳少女在已然暗下来的天色里,水中倒映着院中烛火的辉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倚靠在石头上,伴着令人焦躁的蝉鸣,一手抱着蓝色的宝石兽紧贴它乘凉。而之前由神官侍女们精心搭理过的头发也被她彻底弄散开重获自由,一部分黏糊糊粘在耳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少女毛绒绒的耳朵轻轻动弹了两下。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收回了目光,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能换回来了吗?衣服。”她说“在这所谓的仪式没结束之前,我就要先被热死。”


    “那要去有冷气的地方吗?而且也没人盯着。”


    听到某个重要的词语,少女径直转过头,盯着他不停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少女离开了这方小小的庭院。


    *


    *


    久违地从黏腻的炎热中解放,站在空调前吹着凉风,光之战士的尾巴开心地轻轻摇摆着。


    五条悟将她带回了自己暂时居住的一处公寓内。


    在热气褪去之后,她这才空出注意力来看向一旁坐在床边身着黑色纹付羽织袴的白发青年。


    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在那,会不会有人找过来?”她问。


    “啊,那种烦人的宴会谁爱去谁去吧。已经和杰打过招呼啦~”青年摆摆手,“放心哦,希卡莉,这个地方那些家伙可不知道。”


    “住的时候不太多,也就之前给悠仁进行特训的时候用过一阵。”


    听他如此叙述,光之战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五条家的那些人盯着,也没有所谓的媒体记者。


    在很好。


    确认过现状后,她伸手开始试图解开身上这件复杂和服的腰间系带。


    早在神社时,她就被这东西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那些侍女给她穿这东西的时候不知为何拧地特别紧,她并不清楚这究竟是这个地方的习俗还是其它原因,但只知道一路走来这东西全程在挤压自己可怜的内脏。


    ——简直就像是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光之战士想要解开它,然而一开始在处理背后那道结时就出了问题。


    看不到,根本解不开。


    感受着胳膊隐隐的酸痛,光之战士打算放弃手动,一键换装。


    而正在她想要这么做时,身侧坐着的人却起身站到她身后,伸出手三两下就从她背后解开了束缚着自己的红色绳结。


    长久以来束缚着自己呼吸的东西被彻底卸下,衣服变得稍微宽松了些。


    虽然这只是第一步,那层层缠绕着的腰带仍未解开,但获得片刻解放的光之战士已经开始试图深呼吸。


    “谢谢。”她如此说着,反手将那些卸下的绳结丢在一边,“这种服饰真不想再穿”


    在她身边的五条悟当即笑了出来。


    “你难道还想穿第二遍?”他说,“这可不行啊。”


    话刚说完,他停住了。


    看着光之战士腰间层层缠绕着的白色衣带,男人沉默片刻。


    “要不你转一圈?”他拽着其中一片衣带说。


    她照做了。


    然后被缠得更紧了。


    光之战士淡淡无语:“你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开吗?”


    刚才看他轻松解开绳子,还以为他很熟悉。


    “等下,我研究一下。”


    “别研究了。”光之战士试图制止他,“我自己来。”


    “不要。”


    青年下意识拒绝了。


    光之战士:“?”


    这么执着的吗?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他又放软了语气:“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像是印证这番话语,说话间,他认真而仔细地将那复杂的衣带的第一层给彻底解下。


    光之战士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家伙对这种事如此执着。


    但事情得到了解决,她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任由对方如此行动。


    然后她就看着覆上来双臂撑在自己身旁两侧、含笑与她对视的青年沉默了。


    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一步呢?


    变得前所未有宽松的白色服饰在床榻散开,而在她上方的青年早已伸手褪下了那件黑色外卦,毛绒绒的白色尾巴再度纠缠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八话


    别的不说, 她只知道这人方才无来由的执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光之战士当然知道对方此刻想要什么。


    但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自己却对此怀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虽说一直是“演戏”。但现在是要假戏真做吗?


    如此思索,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紧绷了起来。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耶, 希卡莉。”青年有些惊奇地眨眨眼, 随后挑起眉恶作剧般地坏笑, “难不成是头一回?”


    “说得好像你很懂。”光之战士强硬回怼, “刚才连腰带怎么解都要研究的人是谁?”


    “反正已经解开啦。”青年毫不示弱, “这是事实哦~”


    ——又是熟悉的激将法。她想。


    这回可不能再顺钩爬。


    “事实就是, 我没经历过。”她实话实说,径直退让,“理论比实践丰富。”


    这一个直白回答倒令对方愣了愣。


    然后光之战士看着青年的情绪突然就更开朗了些


    不是,这也能开心起来?难不成是因为在这种事上险胜所以开心?


    “只是对这种事没有兴趣而已。”全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光之战士试图挽救自己的尊严。


    “那现在呢?”


    感受到对方指尖的触碰, 光之战士看着青年如此对自己说道。


    “要是希卡莉你觉得不可以就直接说。我也能忍着不继续哦?”


    ——言语之间全是试探。


    光之战士面无表情往下看了一眼。


    而后她再度抬眼:“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你再考虑考虑。”他伸出手来,冲她晃晃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现在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哦!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


    “”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任性。


    她无言注视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说。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些许,约莫僵持了好一段时间,他带着失落和不满缓缓挪走,转身离开。


    “去哪?”


    光之战士看着青年一脸忿闷地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幽怨看过来:“洗洗睡嘛。”


    与他情绪格外相称的是他头顶上的白色猫耳。


    ——乍一看已经都快垂成飞机耳了。


    而青年背后那条尾巴也蔫蔫贴在地面, 尾巴尖时不时烦闷地甩动两下。


    “”


    看着他又转过去的背影,光之战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竟轻轻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倒是挺较真。


    她低下头, 开始在内心反复衡量


    讨厌他吗?不。根本不可能。


    喜欢他吗?自己说不上来。


    但只是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似乎也并不排斥。


    仔细想来,这件事其实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特别的影响, 更何况, 他也曾立下【束缚】做出保证。


    如果这也是他在她离开前的愿望实现也未尝不可。


    与其抱有遗憾,不如在完成遗憾后不作它想。


    如此思索着, 光之战士最终抬起头叫住了对方,在他看过来时招了招手。


    “可以过来一下么?”她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未曾显露一丝一毫自身的情绪。


    青年撇了撇嘴,回到了她身边。


    “干嘛?”他一面又嘴上不饶人,“难不成你是回心转意要吻我了吗,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她从床榻上支起身,在他唇上轻而迅速地一吻。


    “猜对了。”她说。


    想象当中眼前人诧异呆愣许久的状况并不存在。


    视线在一瞬间天旋地转,等到光之战士再度看清眼前时,她已经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


    ——上一秒他还像是露出肚皮来向她表达无害的小猫,而现在却又变作了锁定猎物而释放出十足侵略性的猎豹。


    方才那副委屈又幽怨的样子已然消失不见。


    男人的嘴角胜利般微微扬起。


    他与她额间相抵。


    “是你说的。”他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就是想反悔也不行啦。”


    *


    *


    醒来的时候,光之战士便被阳光给晃了眼睛。


    等到她彻底适应了光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青年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


    温热的鼻息扑打过来,四周环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肌肤相亲的距离令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即使在睡梦之中,青年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全然没有任何戒备。


    “”


    看着眼前这个睡得一脸天真无暇的家伙,她抽了抽嘴角。


    对于光之战士而言,这一觉不怎么踏实。根本没睡够,而且身体也还是有些疲惫。


    ——虽说这个运动量也就差不多和高阶魔物打一架的那种程度


    但她没想到是强度攀升的车轮战。


    就是当初打死宫也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一般来说,越往地下走怪物会越来越强大,战斗也会越来越激烈。


    只要去死宫找宝物,她通常都是一鼓作气打完二十层就回去休息了。


    而现在自己的状态,简直就像是在打完二十层的怪物之后又超支体力强行打完了第三十层。


    这个暂且不提。


    光之战士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两眼对方,而后面无表情


    说真的。这些淤青和咬痕看起来和打架也没什么区别。


    她试图挣脱对方的禁锢,然而还没行动几下便看着面前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全然没有清醒过来。


    而这样的状态仅仅只维持了几秒钟,在看到她的时候,他便迅速恢复了清明,心情极好地冲她笑。


    “早上好呀,希卡莉?”


    光之战士:“”


    她不发一言,试图用眼神控诉对方。


    “别这么看我啊。”青年哑着声音缓缓说道,语带笑意,“目光太热烈了哦~”


    “啊。说起来,昨天希卡莉真的好凶啊。”


    光之战士眉毛不自觉一挑。


    她看着五条悟作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一点都不留情呢。下手好重。”他说。


    光之战士:“?”


    真的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她瘫着脸不作回应,扒开他的手臂往床边挪了挪,抓走大部分被子闭上眼。


    耳边传来青年的低笑声。


    光之战士眼不见心不烦,假装听不见。


    约莫过了几分钟后,她感受到床铺猛地由重而变轻。


    对方离开了。


    她不再过多思考,开始专注于睡回笼觉。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竟嗅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做梦呢?


    第一时间,光之战士便如此想到。


    香味更加浓烈了


    行,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朝客厅一步步挪动过去。


    抬头一看,时钟指向十二点。


    再往前走走,光之战士便看到了站在电磁灶前捣鼓什么食物的高大背影。


    眼前的男人只是随意在下身套了一条深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全然处于放松的状态里。


    光之战士往上一打量,便看到了对方那白皙且线条优美的背部。


    即使是隔了一段距离,那些无序遍布的深红抓痕也尤为醒目


    好像是挺夸张的。


    她不自觉歪了歪嘴,无声地笑。


    看他那样子也够呛。


    ——自找的嘛。


    “希卡莉——”她听见青年闷闷的声音,“你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她说,“就是发现你居然会自己做饭。”


    “呜啊。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这种事情不是有手就行?”


    *


    *


    ——好像味道还不错。


    尝试了第一口,光之战士颇有些意外。


    不过,吃多了好像会腻。


    “你到底放了多少勺糖?”


    “没有多少,也就半罐吧~”


    看着对面往奶茶里认真倒方糖的男人,光之战士半天没说话。


    “”甜死算了。她想。


    光之战士转头看向已经打开的电视。


    此时此刻,昨日仪式的状况正在被重播,紧接着,她便看到夏油杰正在有条不紊地应付着记者们的疑问。


    “呜哇。”她听见五条悟带着笑意的声音,“杰忽悠人挺厉害的嘛。听起来就头痛的套话瞬间说出来了,真可怕真可怕~”


    电视里的声音一直在播放着。


    光之战士若有所思。


    “之后我会去一趟海外。和天内理子与九十九由基汇合。”她说。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光之战士抬眼迎了上去。


    “也许——会在某一处找到解决人类不断产生咒灵的方法。”


    男人收敛了笑容来:“哦。”


    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但即使如此,五条悟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会回来的。”她说,“在此之前,高专还需要你和夏油杰。”


    “三年之内,我会一直在这里。”


    她诚实地向他告知了具体期限。


    “还有”见对方仍然冷漠着表情不发一言,光之战士垂下眼想了想。


    她绞尽脑汁,在看到自己手上那枚精巧的戒指时有了主意。


    “关于这一对戒指。”


    这句话让对方抬眼看向她。


    “请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她说,“戒指没有替代品。”


    ——虽然她在艾欧泽亚卖的首饰也不少,但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她不会出售给任何人。


    “在艾欧泽亚,一人只能制作这么一枚戒指。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与他相同的东西。”


    光之战士直视对方的眼睛,真诚开口。


    “它独一无二。”


    第一百一十九话


    前往海外的第三年, 光之战士带回了跟随九十九由基游历各国的天内理子以及时刻伴随她左右的黑井。回到东京第一站,她便带着理子回到了高专。


    教室内,黑发的女性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冲学生们露出元气十足地笑容来。


    “从今天开始, 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师。——负责基础理论教学。”


    “课程内容嘛, 当然是有关当今世界上咒术存在的各种形式以及理论研究。顺便一提, 我们也正缺这种人才哦。”


    在九十九的半放养式教育下长大, 理子已不再像当初那般任人拿捏。


    即使未曾拥有过术式, 但天内理子也曾打出过那么一次【黒闪】。


    不仅如此, 她也掌握了不少有关世界各地咒力分布的情报。


    作为最后一任的【星浆体】回国,天内理子这一路倒是非常顺畅,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我还说怎么都没有人为难我和黑井来着。”


    晚间的欢迎会上,理子如此对光之战士说道, 一面用手夸张比划。


    “不过好像【星浆体】这个称号还和我绑定明明结界也已经消失了才对吧?怎么回事嘛那些人——”


    光之战士一面淡定点头一面叫上周围路过的侍应生给她递上一杯蜂蜜水。


    “对对对。”


    “还有啊。”理子醉眼朦胧地摇晃过来,拽着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希卡莉酱,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就结婚了啊!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啊,呜呜呜”


    光之战士:“”


    “这个问题。”她说,“你之前怎么从来不问?”


    “真抱歉,希卡莉大人。”一边黑井满脸歉意, “早知道应该让理子大人少喝那么一些。”


    “没关系。”光之战士摇摇头。


    一看就是和九十九由基学的。


    不过只要人没事就行,在外压力大, 发泄一下未尝不可。


    她看着理子红着脸用手轻轻捶桌。


    “还有啊,明明是我的欢迎会,为什么那两个家伙没有来啊?可恶!”


    “——怎么会听见有人在悄悄说坏话呢, 悟。”


    “就是啊, 还特别大声~”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光之战士看着天内理子僵硬了片刻。


    “幻听了吧?”她说,“希卡莉酱我们再喝一瓶?”


    “没有。”光之战士无情告知, “是本人。”


    天内理子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极其抽象。


    几秒后,她转头假装无事发生:“好久不见,十几年呢!啊哈哈哈。”


    “好久不见,理子妹妹。”黑发的男人露出完美微笑来,话语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欢迎你加入高专。今后请多指教。”


    “作为新人,就先从替前辈们批阅文书的工作做起如何?量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


    “诶?!”


    “不愿意吗?”白发青年笑嘻嘻地说,“也行,那就跟我出去祓除咒灵嘛。反正现在的咒灵都挺弱。一天也就那么一两个【特级】啦。”


    “诶?!!”


    理子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是来当老师的,不是来跑腿的!”


    “理子妹妹和学校签了合同的吧?”夏油杰寻一处坐下,笑眯眯地继续说道,“由不得你了哦。”


    “你也不想被学生看扁吧?”五条悟跟着挚友一起坏笑,相当自然地挨着光之战士坐下,“啊,说起来悠仁还和我说你看起来特别靠谱特别厉害~”


    “——希卡莉。救救我救救我!”


    光之战士被她如此左右摇晃着,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早点回去休息如何?”她说,“别太在意。九十九说过你只需要在这边待上一年。”


    天内理子疯狂点头。


    “我们回家吧希卡莉!不和这群人玩——”


    五条悟:“回家?回你家干嘛?”


    如此说着,青年抬手便搭上光之战士的肩膀,抬手得瑟地冲她晃了一晃。


    “她有地方回~”


    天内理子沉默片刻。


    她一脸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


    “是已经实况转播过的程度哦~”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理子大人。”黑井小声开了口,“那个时候我们好像跟着九十九大人在非洲某个土著部落调研没有信号。”


    “希卡莉。”天内理子严肃地双手搭上光之战士的肩膀,试图把她从五条悟那边拖回来,“你真的是?”


    光之战士:“自愿。”


    为了尽快减少可能的争端与麻烦,她选择了最简要的回答。


    天内理子吓得再度喝了一满杯啤酒。


    然后这姑娘满脸复杂地握住她的手。


    “辛苦了。”


    光之战士:“噗。”


    夏油杰:“噗。”


    五条悟:“喂。这是什么意思啊?”


    *


    *


    一个小时后,送走了理子和其他人,光之战士走向白发的青年。


    “回去?”她说。


    男人心情颇为愉快地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今天希卡莉倒是很主动耶~”


    光之战士回想着之前每一次回来时自己的反应,又不再言语。


    “所以,什么时候再启程呢?”


    约莫过了几分钟,她认真说道:“过几天就走。”


    “哦~”


    眼看着对方还是一副放松的样子,光之战士顿了顿:“不是去海外。”


    “原来是那个意思啊。”青年的笑容微微淡去了些许,“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快到时间了。”


    没有预想中激烈的反应。


    原本做好了各种备案的她眨眨眼。


    “怎么了?一副惊讶的样子。”他说,“难不成还觉得我会挽留你?”


    “想开了?”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就当是这样吧~”


    光之战士看着他没说话。


    眼见他表现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来,她在半途中一直烦恼的心思也彻底消失了。


    ——看起来,这一回倒是能顺利地回到艾欧泽亚了。她想。


    不过这幅样子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如此思索着,等她回过神时,看着男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将她抱了起来:“——嘿咻。”


    猝不及防的光之战士表情还显得有些呆滞。


    “走回去太慢啦。”他说,“还是用更有效率一些的方式比较好哦~”


    说话间,视线一转,光之战士便再度看到了几月前自己居住了好一段时日的地方。


    青年将她放了下来。


    光之战士第一时间就往懒人沙发上一躺,安详闭眼。


    她听到了对方远去的脚步声。


    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尤为突出,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也能隐约被她听闻。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光之战士身后的尾巴惬意地有序拍打地面。


    ——来去奔波的三年内,每每回到东京,光之战士便会在这里或咒术高专落脚。


    一如曾经与友人们在艾欧泽亚四处冒险,无论旅行至多远,最终总有固定的归处。


    室内温暖而无风的环境令她感到一丝安逸与放松。


    说起来,到还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奇妙又带这些安定的感受。


    自友人接连逝去后,那些曾经被【拂晓】作为固定据点的地方也慢慢荒无人烟,有的甚至以及化为焦土。失去那些安定的地方后,光之战士便再度回归了作为冒险者时的生活,漂泊在艾欧泽亚各个国家的旅馆之间。


    那长久以来从未再见的既视感,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再度出现。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她而言也是很珍贵的记忆了。


    在未来每一段跳跃世界的旅程中,这段记忆,遇到的人们也不会再有


    舍不得吗?


    有那么一些。


    但这些也是她的动力。


    ——正是因为感受到美好的事物,所以才想要守护住,不是吗?


    未来哪怕会继续独行下去也是如此。


    若真有诸多不舍,在那之前要做的只是珍惜当下。


    大概是先前陪着理子喝了一些酒,光之战士感觉到了那么一些淡淡的困意。


    她头一次彻底放松下来,任由困倦蔓延。


    而等到她的思维逐渐开始涣散而陷入沉睡时,却又感觉到自己被人毫不客气抱起来移动。


    随后,靠近脖颈的位置开始出现被人轻轻啃噬的酥麻感。


    她眯缝起眼来,模模糊糊往旁侧看到一个白色的脑袋。


    男人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颈窝。


    仅仅只是隔着衣物,那份滚烫的热量也已经被她所感受到。


    “别就这么睡过去嘛,希卡莉。”


    “现在几点?”


    “早得很呢。才十一点~”


    对方回答得轻轻松松。


    光之战士困到懒得反驳他。


    她试图伸手推开他。


    而身后人却紧紧禁锢着她的手,用温热的唇在她耳鬓间来回厮磨,软磨硬泡:“就一次嘛。做完就睡觉~”


    ——前几次回来时他也是这么说的。她想。


    恐怕答应了就不止一次。


    眼看她不为所动,男人又再度开了口。


    “你都说了,过几天就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哦。”他说得可怜巴巴,“真的忍心拒绝吗,好残忍哦,好残忍~”


    光之战士:“”


    对方在她耳边反复念叨,根本难以入睡。


    她扭头用行动堵上了对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最后信你一回。”


    *


    *


    根本没有信誉。


    一晚上都没让人睡。


    第二天,光之战士迎着晨光看向早已清醒并紧紧抱着她的男人,面无表情。


    “出去。”她一字一句。


    “嗯?”眼前人在愣了一瞬后,弯起眼低沉发笑,“什么意思啊~?不太明白呢。希卡莉,不如把话说得再清楚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份“无知”相当刻意。


    光之战士根本就不上当。


    问题没有解决,她直接开始用实际行动来挣脱对方。


    下一秒,表情还游刃有余的家伙突然闷哼了一声,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


    光之战士有些惊奇地看着他的变化,随后自己也感受到了些什么。


    很快,她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现在这种状况可不受我控制哦。”青年哑着声音说。


    “等多久?”


    “不知道。也许要很久呢——”男人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或者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说”


    话没说完,她就明白了七八分。


    光之战士定定看着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算了。”


    她当即起身调整了姿势,居高临下看着表情还有些意外的男人。


    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恢复体力的药水来,光之战士将它们仰头一口喝掉。


    “想继续?”她说,“那就如你所愿。”


    不会累是吗?那就耗着吧。她想。


    ——至少她背包里还有那么十几瓶体力恢复药。


    第一百二十话


    她不知道在那之后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等到晨间的太阳逐渐升起, 光晕在房间内逐渐移动至地板上以至消失时,这场漫长而又激烈的“战斗”才因双方默契的共识而停止。


    微微抬了抬软绵绵的手指,光之战士默默把最后一瓶体力恢复药塞进了背包, 拿出了细长的牧杖来。


    身体内外都在酸痛, 腰部更是一大片青紫。


    虽然这些疼痛算不上什么, 但加上疲惫减益便又不一样了。


    她试图将白魔法杖的尖端对准自己, 然而在颤巍巍行动了半分钟后便宣告放弃。


    不行, 还得再休息会。


    反正那家伙现在也够呛, 不急。


    如此想着,光之战士看了一眼身侧之人。


    男人背靠在床头,胸脯上下起伏,正扬起嘴角来餍足地喟叹。


    他那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凌乱搭在额前, 眼下因余韵未散而残留着淡淡的绯红。


    一面沙哑喘息着,他一面又缓缓向下阖上眼。


    ——这样极其轻微的疲态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注意到她的目光时,对方又再度看向她。


    “怎么,希卡莉?难不成是打算治疗自己啦?这就已经不行了吗?”


    光之战士:“说这种话之前,你先别喘那么大声。”


    就算是这个时候,这家伙的嘴也还是硬的。


    一时间,谁也没认输。


    短暂的沉默在室内蔓延。


    几秒后, 她的耳朵轻微一抖。


    “你是不是在用【反转术式】?”


    她眼看着对方身上那些伤痕开始逐渐愈合。


    “啊。被抓包了——”


    青年愉快地如此应下,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光之战士反应比他更快。


    这一瞬间警觉意识已然胜过身心疲惫, 她猛地支撑起身体坐起来,用全身力气对他使用了【沉静】。


    突然就被限制了行动意识却还清明的某人:“”


    “到此为止。”光之战士支撑着酸痛的四肢,义正言辞。


    “希卡莉好过分~”


    对于青年好不讲理倒打一耙的指控, 光之战士没说话。


    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神名】与【康复】, 这才让身体恢复了些清爽。


    做完这件事之后,光之战士从兵装库里随意抓了一件衣物套上。


    至始至终, 五条悟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身上,从未离开过。


    她坐在柔软的被褥里,看着往下滑了那么一些,整个人陷进枕头里的青年。


    那副宛如稚子般极具欺骗性的面容令他看起来单纯而又可怜。


    此时此刻,这个家伙正利用着他自己知晓的优势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试图博得同情。


    光之战士不为所动。


    她只是凑近他询问道。


    “今天没有人找你?”


    “啊。已经提前请过假了哦。刚好也很巧,没有人有急事来打扰呢~”


    光之战士:“”


    就说他怎么不慌不忙的,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想。


    沉默纵容了对方这一份任性,光之战士低头看向他。


    “既然没有祓除特级咒灵的任务,那要跟着我去接那么一些委托吗?”


    眼前人疑惑地眨眨眼。


    随后,他又像是想通了一样笑了出来:“好啊~希卡莉终于愿意告诉我一直以来都在做些怎样的委托——”


    “在那之后,委托会由你自己来处理。”光之战士轻声说道,“这个世界的委托,未来就要交给你了。”


    “因为我现在和希卡莉一样?你说的那个——‘光之战士’什么的。”


    “没错。”


    “所以说——希卡莉也不是你的名字,对吧?”


    “是的。但是现在名字对我而言不重要。而且我也忘了。”她说,“‘希卡莉’也好,光之战士也好。都可以。”


    “不过,你不需要像我一样忘记自己的名字。”


    一旦成为那样在世界间来回穿梭的存在,个人的意志将不再属于个体,名姓最终都会被不知名的求助者以“希望”替代。


    ——只有与她有过交集的人们才会念念不忘自己的名字。可那些记得自己名姓的人们现在都已经消散了。


    而对比之下,五条悟身边现在正有着很多见证他前行的学生与友人。


    至少在离开之前,有些话光之战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真诚道出。


    “现在,你也是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的人。大家会记住你,因为你是‘五条悟’,而不仅仅因为‘强大’。”


    “来聆听第一个委托吧。——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能恣意生活,拥有更多同行的伙伴,培养更多的‘希望’。”


    男人微微怔住。


    随后,他笑了笑:“比起这些。我还是更想看希卡莉笑一下~”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她自己,“为什么?”


    “想看看嘛。毕竟好像从没见你特别开朗地笑过耶。”


    “啊。”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他又笑嘻嘻补上一句,“虽然失态的时候我倒是见过。”


    光之战士:“”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僵硬地勾起嘴角,冲对方笑了出来。


    她看着五条悟瞪圆了眼睛,随后发出爆笑声。


    光之战士:“”累了,算了。


    “算了算了,这种要求是不是太为难你了?”青年笑够了才再度说道,“下次再说吧。”


    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了!她想。


    “还有什么要求?”她耐着性子问,却看着对方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说:“——暂时没有了吧?大概。”


    “不过,希卡莉,走之后你不会就把手上这个戒指给摘了吧?”


    “不好说。”光之战士略一思索。


    看着男人的表情很快变得不太妙,她坦白道:“有的时候战斗不能顾及到这东西。戴在手上很不方便。”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好好珍惜它。”


    看着青年那双通透而美丽的眼睛,她主动低下头靠近他,眼神真挚。


    “虽然有的时候你的确很烦人,也很任性。”她说,“但不论在那一处,哪一个世界,我也还是会一直为你祈祷祝福。”


    *


    *


    【神前式】三年后,“星川光”身体抱恙,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里。


    不久,相关媒体释出这名将咒术界与社会彻底链接起来的女性因病情逐渐恶化而去世,遗体被秘密安葬。


    在此之后,星川光的职务由代号为【零】的男性正式代理。


    高专的教师办公室中,看着电视里冷静应对记者提问的降谷零,夏油杰望向一旁的挚友。


    “你看起来倒是出奇冷静。”他说,“没事吧?”


    “一点事也没有。就是家里的老家伙们嚷嚷得有点烦人~”五条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发了一通脾气,他们也没那么嚣张了。”


    考虑到御三家现有顽固派的状况,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在“星川光”去世后,这些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五条家那些年长的老辈在之后便开始一刻不停地为现任家主物色续弦人选。


    最开始还只是悄悄瞒着五条悟暗中行动,到后来这些行为越来越明显。


    “毕竟没什么闲工夫陪他们过家家。”白发青年如此说道,“比起这个,杰。明天我会带三年级的学生去一趟海外哦?”


    时至今日,当初一年级的学生们也已经成为了即将往毕业迈进的精英。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均在同一年正式成为了新特级术师。


    枷场姐妹与稍晚些入学的吉野顺平现如今也获得了其他术师的推荐,上升至新一级。


    自咒术界改革以及咒力等概念逐渐普及世界各地后,旧的评级制度已无法继续使用。


    新一代的咒术师们,其能力的强度与广度也已经与往日不同而语。


    在这样的状况下,咒术高专仅在国境内进行交流的旧制也已经全然不能再适用。


    今年的交流会舞台将会出现在海外。


    “也好。”夏油杰略一思索,“既然你要出境的话,再帮我个忙如何?”


    “九十九由基在其他国家也找到了相当多与禅院家【天与咒缚】体质相似的存在。不仅如此,也出现了天生无咒力却看得见咒灵的人。巧合的是,她现在正好在交流会举办的国家境内。”


    五条悟会意地挥挥手:“知道了。我会和她再联系~”


    他不再看向电视,而是利落地起身离开。


    “悟。”夏油杰问道,“其实这些事也可以交给乙骨和秤他们来管。你可以暂且休息一会——”


    “啊,完全没问题哦。”


    面对挚友的建议,青年笑了笑:“毕竟我也是被希卡莉委托了嘛。”


    “在任务完成前。”他冲挚友比出大拇指,语气吊儿郎当,“一起为年轻人的未来而努力吧~!”


    “”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杰。”


    “不,没什么。”时任东京都咒术高专校长的黑发男人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来,话语表里不一,“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


    *


    回到艾欧泽亚的时间并不长。


    在故乡呆了将近三个月左右,光之战士再度被另外的世界所召唤。


    被召唤的时候,她正在酒馆和老板就一条六星寸的丑鱼讨价还价。


    好不容易谈妥,准备收下来之不易的金币时,眼前视线一变,温和舒适的室内变成了火焰重重的滚烫。


    森林在猛烈燃烧,伴随着隐约的惨叫声与浓郁的血腥气。


    不远处有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救命救命啊!我不要死在这里】


    【为什么要来抢走我们的眼睛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可恶可恶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报仇】


    【幻影蜘蛛幻影旅团!】


    大量灵魂在森林里飘荡而飞向空中。


    听闻那些对话的光之战士此刻正面无表情看着手中提着的鱼。


    它在一瞬间变成了半熟的。


    ——算了,习惯了。她想。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将鱼收进背包,她向着那哭声奔走过去,看见了一个金发的孩童。


    那孩子身着不常见的民族服饰,趴在地面因恐惧而无法动弹。


    光之战士在将他拽起来时,男孩下意识激烈地反抗,一双碧色的瞳孔在一瞬间化作火红。


    “你你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光之战士一头雾水。


    “什么?”


    “旅团你也是那些蜘蛛么?!”


    “不是。”她简短地回答道,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了不远处的风声。


    【快逃逃走我的孩子】


    【酷拉皮卡,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你要尽可能地跑远些,跑得再远些,不要被他们杀死——】


    【去森林外的城市!去那里寻求帮助!】


    “酷拉皮卡?”光之战士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收获了男孩诧异的目光。


    ——看起来眼前这个就是了。


    她当即带着孩童往反方向跑动起来,不一会而便离开了那片燃烧着大火的森林。


    按照那些弥留的灵魂所说,召唤出陆行鸟跑动了一阵,光之战士便看到了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各式建筑。


    进入城市的关卡时,光之战士为男孩披上了一层灰色的斗篷。


    ——早在路上时,她便零碎得知了些现状,也知道男孩所在的族群已经被屠戮至只剩他一人。


    “我能做的只是将你送到能够居住的城市,酷拉皮卡。”


    跟随着人流渐进检查点,光之战士小声对抱着的男孩说道,“等你真的没有办法需要帮助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男孩沉默地攥紧了斗篷的一角,点了点头。


    “等一下。”


    她听见前方督察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你们从哪里来?”


    “北方森林。”光之战士向他示意,“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啊。是窟卢塔族对吧?居民证或者通行证有么?”


    光之战士:“你有吗?”


    被她注视着的男孩窘迫地摇摇头。


    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没有这些的话,抱歉,我们不可以让你进城。毕竟,小姐,最近有风声传来,说是幻影旅团在附近行动呢”


    对方的话语她并未听完。


    正当她思考着是强行突破还是另寻它路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


    手的主人拿着一张白色的卡片。


    上面的文字光之战士并不太能看懂,而刚才还态度强硬的督察在见到它时却突然又恭敬起来。


    “这个——”她听见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说道,“可以进去嘛?”


    “当然!当然。猎人先生。”督察往旁侧身。


    “啊、还有。”光之战士还没能抬起头来看仔细,便感受到肩膀被人亲昵地抱住,“我们是一起来的哦?”


    白发的青年低下头,冲她挑挑眉。


    他将手中无名指的戒指展示了出来,并向对方示意了一下她佩戴在颈间的戒指。


    光之战士:“”


    直到跟着走进城市内部,她还瞪圆了眼睛看着牵着她走在前方,动作再自然不过的男人。


    他在一处停下,转身笑着看她。


    “哟。好巧?”他歪歪头,看着被光之战士抱着的金发男孩,“又捡了一个小孩?”


    “什么叫‘又’。”要问的事情太多,光之战士最终选择吐槽。


    “因为之前的小孩是我嘛~”五条悟大大咧咧伸手指了指自己,“要开始养小孩的话,带我一个吧?”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唔,我想想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他说,“原因嘛,和你一样。”


    光之战士沉默不语。


    许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愉快,酷拉皮卡小声地询问着她。


    “希卡莉姐姐。请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男孩再三谢过她之后,走向另外一边。


    男人愉快地向她迈进了两步。


    “你自己的那个世界呢?”


    “那个啊?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哦,杰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安详入土~”他说,“悠仁他们也一样。——说起来现在咒术师已经不存在于那里了。”


    “不存在?”


    “嗯。咒力解体。毕竟找到方法了嘛。九十九那个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理论实现了哦。”


    青年侃侃而谈,“我可是按照你的委托好好的这么做了,然后把担子全部交给被称为‘希望’的年轻人啦。”


    “”光之战士打量着他,内心浮现了某种猜测,“你见过【海德林】了么。”


    “嗯?如果是说那个女人的话,有听到过她的声音哦。她让我自己选。”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选了自己喜欢的嘛。”


    “所以,一开始你说的【束缚】就已经在做这样的打算了?”


    “大概吧?”对方的回答模棱两可,“谁知道呢?”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与她再度十指交握,在阳光下笑的恣意而畅快。


    “不过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嘛,就是找到你咯。这一次别想再甩开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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