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暝不是在赌气或者其他,他是真的动了要立景珏栩为太子的念头。
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也不愿从旁人那里过继,景珏栩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景修暝想,景珏栩这小崽子真是走大运了,长得像迟舟,这也是他想立他为太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要是小崽子长得像他那个没福气又不负责的娘,他肯定不会考虑。
景修暝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自然传到了冷宫,顾迟舟听见这话,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服。
景修暝竟然在朝堂上说阿栩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景修暝这是疯了吗,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一个能生孩子的怪物。顾迟舟想到这个可能,呼吸都急促了些。
当晚,顾迟舟便病倒了。
景修暝急匆匆赶来,看着床上虚弱的顾迟舟,心疼的不行:“之前病才好,怎么又病了,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
顾迟舟躲避着景修暝的眼神,但看着景修暝马上就要发作起来,还是打断了他的话:“和他们没有关系。”
景修暝不满,但还是顾迟舟要紧,他坐下,摸了摸顾迟舟的额头,俯下身亲了亲:“太医怎么说的?”
“还是以前一样。”顾迟舟有些无精打采的。
其实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病的,他害怕,他太害怕自己的不正常会被别人知道了!
景修暝让所有人下去后,才偷偷问:“是不是因为朕太不知节制了,所以你才病了?”
顾迟舟因为病了,动作缓慢,想伸出拦景修暝都没来得及,让他把话都说出来了。
他不明白景修暝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想到那种事情上来,他脸色苍白,却还是气出一些薄晕来:“不是。”
景修暝放下心来,却又不放心:“再等些日子,朕保证你一定会好的。”
顾迟舟看着景修暝心疼着急的样子,罕见的说了些真心话:“我身子一向弱,自娘胎里带来的毛病,陛下知道的,这些年来已经好了许多,但终究……陛下不要强求。”
景修暝不满:“不要叫我陛下。”
他最不喜欢这两个字从顾迟舟口中说出,但自从顾迟舟入宫后,便只喊过他陛下。他不明显迟舟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生疏。
顾迟舟没有应话,说起早上的事情:“今日早朝……”
景修暝虽然不愿意顾迟舟在生病的时候操心小崽子的事情,但还是耐心给他解释道:“虽然早上的时候朕确实是被那群大臣们烦到了,但朕也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只要你愿意。”
顾迟舟沉默了:“要问一下阿栩的意见。”
景修暝松了口气,说起别人来就没那么好脸色:“那小崽子肯定愿意的。”
顾迟舟:“还是要问一问的。”
“好好好。”景修暝不知道时候脱了鞋和衣服的,已经掀开了顾迟舟的被窝,自己钻了进去,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示意顾迟舟过来。
以往他总是得不到回应,总要自己上前去把人拉过来或凑过去搂住。
但今天,景修暝看到顾迟舟动了动。
虽然顾迟舟动的比蜗牛还慢,但景修暝还是看到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有耐心过,就那么看着顾迟舟缓慢的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下来了。
这是在做梦吗?
景修暝另一只手偷偷伸在后边,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虽然过程缓慢,但顾迟舟确实是自己进了景修暝的怀里。
景修暝立马紧紧抱住,不肯撒手。
他的心跳还是不正常,他的迟舟终于到了他的怀里,和以往都不一样。
顾迟舟有些呼吸不过来,推了景修暝一下,吸了两口气才问:“为什么说,阿栩是你……和我的孩子?”
景修暝:“朕那不是希望嘛,要是你给朕生个孩子,不管儿子女儿,朕立马立为太子。”
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咱们的孩子,肯定比景珏栩那小崽子强!”
顾迟舟:“……”原来只是胡说八道啊。
“真的,你别不信!”景修暝在这方面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他肯定比景珏栩那不知道是谁的娘要强的多!
顾迟舟:“男人……怎么生孩子的?”
景修暝:“朕当然知道男人生不了,朕就是想想而已。”
顾迟舟:“……困了,睡觉。”
景修暝却已经开始幻想起来了:“最好是个闺女,长得像你。”但转念一想,已经有个像迟舟的小崽子了,但闺女的话,肯定长得更漂亮的。
景修暝满足的想。
顾迟舟也忍不住想,看来景修暝对他们两之间的孩子不会太排斥,反正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不如等自己死后,便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吧。
由于景修暝一晚上都在念叨女儿女儿的,顾迟舟竟然真梦到自己肚子又大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顾迟舟的心跳都不正常,生孩子这种事情,他真的不像再经历第二次了。
顾迟舟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全然无事。
而景修暝在象征性的征得景珏栩同意后,就真的带着他上朝去了。
大臣们几乎都是见过顾迟舟的,此刻看到景珏栩那张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都不会觉得这孩子是顾迟舟和景修暝的孩子,反而都觉得这是顾迟舟的孩子。没想到陛下竞对先皇夫痴情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愿意立先皇夫的孩子为太子。
但现在不是感叹陛下痴情的时候,重中之重是怎么揭穿陛下这睁眼说瞎话的事。
景修暝满意的看着大臣们奇奇怪怪的脸色:“没有异议的话,朕就立太子了。”
景珏栩全程望天,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论会玩还是他大爹,他自认为自己做皇帝的时候已经够放肆了,现在来看,还是比不上他父皇啊!
大臣们一个个跪下,说着不妥。
“有何不妥?”景修暝问。
“这,这明显不是陛下血脉啊!”李丞相恨不得穿回到两天前,打死当时乱说话的自己。他是想陛下早日开枝散叶,但他可不想找人家孩子立太子啊!
“你凭什么说这不是朕的血脉。”景修暝将景珏栩揽来,直接抱在腿上,指着他,“朕说是就是,你难道比朕还清楚。”
方志远早在看到景珏栩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年陛下一直和顾迟舟闹了,不得不说这两人瞒的真够好的,连他都没有听到过一点消息。
之前他还总觉得陛下无情,明明顾迟舟陪着他一路走来,却还是被打入了冷宫,但如今看着现在这个场景,方志远竟然同情起陛下来。
陛下对顾迟舟那个要紧劲,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结果顾迟舟转身和其他人有了孩子,陛下知道后得疯了吧。
方志远乐的看热闹,甚至乐意还加了一把火,顺着景修暝的话:“是呀,这孩子是谁的应该没有人比陛下更清楚吧,李丞相刚才怎么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不是呢,难道是怀疑陛下,不信任陛下?”
李丞相差点指着方志远鼻子了:“方尚书,你眼睛没瞎就能看出这孩子长得像谁吧?”
方志远:“臣看着和陛下长得很像呢!”
景修暝也笑:“朕也看着像。”
方志远:“陛下英明!”
几乎所有人都脸黑了,那叫一个憋屈,只有一些没见过顾迟舟的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丞相为什么信誓旦旦讲这不是陛下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呢?
景珏栩看着应和他父皇的那个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此人身高挺拔,相貌英俊,身上带着一股风流不羁,他记得刚才李丞相喊他方尚书。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位就是以后的方丞相,方丞相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满腹才华,清廉爱民,可惜才上任一年就被刺杀身亡,仿佛天妒英才般。
立太子这事还是因为李丞相等一众老臣要撞柱明志而暂时搁置了。
景修暝想着,总有一天他要把景珏栩这崽子搞成太子。
但经此一事,大臣们也不要求皇上扩散后宫了,也不要求皇上开枝散叶了。
总之每天要多快,跑的就有多快,生怕下一秒皇上就要立太子了。
虽然没有立成太子,但景修暝还是拍了拍景珏栩小小的肩膀,告诉他:“放心,这皇位迟早是你的。”
景珏栩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他大爹的喜怒无常和不靠谱,没有太多紧张,还跟着点了点头。
景修暝:“所以现在要早早学习看奏折了,朕锻炼锻炼你,这两本,不,这五本,你看看。”
景珏栩:“……”他怀疑他父皇在开玩笑。
他忍不住道:“我明天还要去学堂,好几位夫子都布置了作业。”
景修暝:“回去慢慢做,先看。”
景珏栩只能耐下心来,然后发现,是一些没有营养却又贼拉长的请安奏折,还夹杂着许多生僻字。
景珏栩看完第一个,第二个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了两行,便合上,努力学着景修暝的语气:“下次再呈上来这样的,直接拉出去砍了。”
景修暝下一秒,手上的书就砸到了景珏栩头上:“不认真,仔细看。”
景珏栩抿了下嘴,只能继续看。
待看到快结束的时候,景珏栩差点跳起来:“西北杏花村有水灾。”
景修暝点了点头。
景珏栩有些无语:“他前边为什么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直接说情况不就好了嘛。”
景修暝:“今晚我布置的课业,你好好想想。”
景珏栩走了,路上,他忍不住想,和父皇比,他做的皇帝属实不算合格。
看来将来还有许多的路要走。
*
除夕前几天,顾迟舟收到一封信件,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压根想不起自己宫里有过这号人,最终却还是接过。
景修暝进来的时候,顾迟舟还在出神。
“快要过年了。”顾迟舟突然道。
景修暝将顾迟舟揽进怀里:“可是想念家里人了,朕接他们进宫来,或者咱们出去看看他们。”
顾迟舟看他:“以前怎么不允许?”
景修暝哼哼唧唧的:“还不是怕你跑了。”
顾迟舟:“现在不怕了?”
景修暝:“朕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看你怎么跑。”
顾迟舟突然笑了,原来人真的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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