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的爱心早餐任务很快就过去。


    接下来的计划是约饭。


    据605寝室情感经验最资深的花老师说,一起吃饭是检验两个人是否合适、是否来电、是否能产生化学反应等一些列磁场效应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大头不懂就问:“那我怎么没见你跟哪个哥哥弟弟一起吃过饭啊?”


    花哥暴力扣头:“老子又不谈恋爱!要他奶奶个熊的粉红泡泡啊!”


    最近几天降温将的厉害,一场秋雨几乎连夜涂黄了整个学校的银杏叶。枯黄的树叶萧萧瑟瑟地铺满地面,给整个校园都增添了一种凄美的浪漫。


    随年大约是对浪漫过敏,冷寂的秋雨下完的第二天,他就很成功地加入了一变天就感冒的娇娃娃行列。


    此时,花哥和大头两人在饭桌的另一头挤着脑袋嗦香辣米粉。


    可怜的随年只能抱着一碗清淡的蔬菜瘦肉粥在遥远的另一头孤独而无味地喝着。


    花哥说,有距离才能产生美。


    大头无情拆穿,得了吧哥,你就直说怕小猴儿把感冒传染给你耽误你泡小学弟就完了呗!


    然后,大头喜获一场花哥对他深(无)沉(情)的(捶)爱(打)。


    随年闻着香辣米粉的勾人味道,贪婪地吸了吸鼻子......鼻子不通气,没吸到:“花哥,那我该咋约他啊?”


    随年平时说话的声音是很干净的音质,现在因为感冒多了层鼻音,就无端软糯起来,有种天然夹的可爱尾音。


    花哥自己听得很享受,坏主意也随之往外冒:“不用约,你就用你现在的声音喊他一声哥哥,我保证!他能迷糊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这么厉害么?”随年没觉得叠声喊哥哥是件多具有杀伤性的招数,一脸迷惑。


    .......


    “宁哥哥,你晚上有空么?我们一起去....吃.....吃个饭好么?”随年一下课就直奔医学系去找宁叙言。


    宁叙言还没下课,不过他就坐在远离人群的最后一排,随年悄摸溜过去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只不过,也不知道他这句话说的太突然了还是怎么的,他看到宁叙言浑身都颤了一下。


    【咋的了?吓到了?】


    随年正要道歉,宁叙言却忽然侧过头,他眉头微皱,薄唇紧抿,像生气,又不像生气。


    随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表情,直到他把目光定格在宁叙言静谧的眼睛里,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凶狠之后,他才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其实宁叙言没想吓他的,但看着眼前这个浑然不知分寸,黏糊糊的哥哥张口就来的傻猫,他恶意捉弄的心意就仿若挣脱牢笼的恶龙一般,汹涌狰狞着想朝他扑去,好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但看着他害怕的身子不着痕迹地一点点远离自己的那一刻,宁叙言忽然又有些心软了。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不过是想软绵绵地喊你一声宁哥哥。


    于是,那所有狰狞逗弄的心思又全都一丝不落地蛰伏回来。


    深吸了一口气,宁叙言说:“晚上没空,要去兼职。”


    【咦?花哥不是说一喊哥哥就能宁同学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么?怎么还记得上班啊?】


    【看来这招对宁同学没用,那算了,以后还是不喊了吧。】


    宁叙言:“......”


    宁叙言:“......”


    宁叙言轻声咳了咳:“不过,我可以晚点去。”


    机会!


    随年眼睛一亮,小小声地问:“那晚饭呢?要和我一起吃么?”


    宁叙言:“........”


    还真不叫哥哥了。


    失落.jpg。


    ......


    下了课,两人一起去食堂。


    至于为什么要去食堂,因为随年坚持说今天的晚饭他买单。


    宁叙言依旧别不过他,但能决定吃饭的地点。


    到了食堂,宁叙言在众多五花八门的主食里点了一份十二块钱的鸡汁饭。


    兜里有点小钱钱的随年有点膨胀,点了一份二十二块钱鲜虾面,又额外斥了五块钱的巨资加了两只大虾!


    “你好像很喜欢吃海鲜之类的东西。”今天不是宁叙言和随年第一次吃饭,却是第一次正式约饭。


    之前的两次都是在食堂不小心偶遇到然后凑桌。


    那两次,随年不是在吃海鲜炒饭,就是在吃海鲜炒年糕。


    今天大概是为了和他挤在同一个窗口点餐,所以他只能委屈屈地给自己点一份鲜虾面,并另加了两只大虾来抚慰自己。


    “嘿嘿.....”随年挠头傻笑:“这都被你发现啦。”


    【但我绝不会告诉你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吃过海鲜所以才格外爱它的!】


    【花哥说过,要是跟别人说我从来都没吃过海鲜,别人就会认为我特别土!】


    【特别土的人会交不到朋友。】


    【我不想交不到朋友,所以我谁也不告诉!】


    从来都没吃过海鲜?


    宁叙言拧了下眉,对随年爱吃海鲜居然是这个原因造成的而感到不解。


    别的不说,就说随年这几天来见他时换过的几双球鞋,都是往四位数以上走的价格。


    这种条件的人,必然有个不错的家庭。


    那怎么会没吃过海鲜呢?


    他性格敏感,胆小怕人.......家庭原因造成的?


    可如果是和他一样被重组家庭差别待遇甚至虐待过的话,该不会有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太阳一样只会对着人傻笑的性格吧?


    他就是不幸家庭走出来的怨种,除了会竖起一身冷刺,别的什么也不会。


    即便是有心想挤出一个温暖人的笑脸,也该非常吓人才对......


    面前忽然推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鲜虾面,他怔然抬头,柔和的灯光下,随年还没开口说话,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个.....我感冒了,感冒的人不适合吃海鲜,所以.....咱俩换换呗?”


    连对人好的方式都是单纯而笨拙的。


    宁叙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傻子。”


    然后把海鲜面推回到随年面前,把自己的鸡汁饭拉过来。


    “这种几只能虾熬一锅汤的虾早就没什么高蛋白了,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随年:“???”


    【那.....那是不是就不算海鲜了!?】


    宁叙言:准确地说,确实不算了,顶多就算块叫虾的肉。


    他细细地看着随年一张被欺骗了小钱钱的委屈脸,眼底终于流露出真实的笑意。


    捏着筷子的手也是阵阵发痒,仿佛一定要捏点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才能止住痒意一般。


    随年完全不知宁叙言在预谋什么危险性的想法,只是蔫答答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鲜虾面.......嗯!好吃!


    然后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海鲜面里的海鲜不是虾,而是面!”


    宁叙言有点没跟上随年的脑回路。


    随年就耐心跟他解释:“你看啊,食堂的阿姨不是用大虾熬汤么?那大虾里的精髓是不是都被煮进面里去了!那四舍五入是不是面就是虾!”


    宁叙言:“......”


    宁叙言:“你的四舍五入一定是思想品德老师教的吧。”


    随年被吐槽了也不生气,还美滋滋地笑:“反正我的钱没有白花,我还是吃到了海鲜大虾!”


    宁叙言对他情绪转变简直叹为观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前一秒还在因为被欺骗而委屈受伤,下一秒就因为面好吃而一扫阴霾,再次舒展起好看的眉眼开心起来的人。


    其实真要说的话,他也算是很能消化情绪的人了。


    因为他在一个缺乏温暖甚至还充满恶意的家庭长大,所以自理能力特别强,强大到什么都可以不让别人替他担心,情绪也能自己全盘消化。


    但他的消化方式只是默默地把灰暗的情绪堆积到灰暗的角落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最后再演变成一堵墙,满身刺,防备别人的同时,也高高吊着自己,不肯让自己放松下来喘半口气。


    可随年不一样,他的乐观就像冬日里的太阳,三月里的春风,拥有融化一切再重新发芽的能力。


    所以他的情绪很透明,他的快乐也很简单。


    最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笑。


    他眼一弯,嘴一扬,白白的牙齿都在替他诉说快乐。


    可爱,又温暖。


    想靠近这样的人......


    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喘口气......


    这是宁叙言接触随年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念头。


    .......


    吃完饭,两人肩并着肩往外走。


    还没走到食堂门口,就被乌泱泱的人群堵住了出路。


    “啊.....下雨了啊!”随年垫着脚尖越过重重人头看向外面。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哗哗啦啦的冷雨瓢泼一样下的特别猛。


    食堂门口聚集了一堆不幸没带伞而被浇湿的同学,有的在拧裤腿上的水,有些穿了浅色衣服的女孩子背着人群在偷偷地用纸巾吸去衣料上的水。


    随年不小心看到,又匆忙移开视线。


    “小猴儿!!”


    人群里有人喊了他一嗓子。


    这充满辨识度的声音都不用细听都能对上大头的脸。


    随年不敢在人群中大声喊话,听见了声音也没回应,只是像个拨浪鼓一样在人堆里寻找大头的身影。


    “是不是那个。”低沉的话音响起的时候,随年整个人都被宁叙言揽着肩膀调转了个方向。


    前方,湿漉漉的大头正奋力破开人群,嘤嘤嘤地朝他跑过来。


    随年下意识要去迎接他,肩上的手却忽然很用力地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只得站在原地等着大头一步步靠近。


    “好他妈冷啊猴儿!你快抱抱宝宝!”大头撑开双臂,作势要去抱随年。


    宁叙言拧着眉把随年往他身后一拽:“你身上很湿。”


    大头在这道比外面的秋雨还要冰冷彻骨的声音里打了个寒颤,恍然抬头,这才发现随年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人长得又高又帅,就是一张脸有点臭,好像该他八百万似的。


    “你谁?”大头问。


    “宁叙言。”宁叙言答。


    大头愣愣地眨眨眼,而后恍然大悟地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胖胖的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宁叙言:“你就是那个性|冷淡的冰山女王啊!”


    随年:!!!


    【啊这.....这是可以说的么???】


    宁叙言的脸色一下子就黑如锅底,低沉的嗓音犹豫鬼魅:“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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