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机木仓扫射声过后，荒芜废弃城市中路上那辆稳稳行驶的银白车子侧翻撞击到路旁的栏杆上。
同时，一个装甲车停在不远处的路旁。
“头儿，目标已报废。”一个有着纹身的光头查看着瞄准镜，呲了呲牙，带着匪气说。
几个穿戴护甲的强壮男人抱着机木仓从装甲车上跳下来，肆意调笑着走进翻倒的银白车辆，丝毫没有滥杀无辜路人的愧疚感。
他们一行人是反抗军中的一个小队，例行在外面搜刮物资，侦测到这辆从塔河市逃生的车。
能从那么多丧尸群里逃走，物资和武器一定不少。
于是，反抗军的这个小队选择对这辆车顺道打劫，这种事对他们来讲再过寻常不过。
不需要与丧尸做对，只需要杀几个弱小的人类同胞就能得到安全的物资，简直轻松无比。
几个反抗军的人靠近被机木仓扫射弄得破烂报废的银白车子。
一阵凉风刮过，有人突然打了个寒战，脚步顿了下，他奇怪地说：“怎么没动静。”
“啧啧啧，摔的那么惨，吃了那么多子弹，估计早死了。”有人毫不在意地嚣张道。
“喂，你是不是看到开车的人是个女人了？”一个反抗军推搡了下旁边的人，声音不怀好意。
“是啊，好像还挺漂亮的，可惜了。”
“你不早说，那样老子就怜香惜玉点了，拿走物资前玩一玩，真他妈爽啊。”
反抗军的其他人跟着哄堂大笑。
“小声点！”小队的头领对着对讲机厉声呵斥，“不要把丧尸吸引过来了，如果这次还在回程时浪费时间，回去你们这些蠢蛋一个个领罚。”
一行人收敛了些，熟练地打开车门、后备箱准备搜刮物资。
“怎么这么多衣服……”
“哼，真是不知疾苦的上等人。”
“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忽然，有一个人发出恐惧的尖叫声，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诡异事物。
站在装甲车上的小队头领皱眉，不耐烦地朝对讲机呵斥，“少他妈大惊小怪，快点解决！”
车子突然晃动，一条粗壮的触手如闪电般钻出，穿透抢劫者的心脏。
“该死！是变异者！快撤！”小队头领脸色惊变，他迅速启动装甲车，毫不等待，几个撤退迅速的人狼狈跳到车上，而没来得及跳上车的人被装甲车无情地抛之脑后。
跳到装甲车上的人回头看，瞬间毛骨悚然。
几条触手将靠近银白车子的抢劫者吊起来，纷纷穿透了心脏，那些抢劫者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萎缩坍塌，怪异的孢子从抢劫者的嘴巴里钻出来，不断生长。
“救命！这是什么鬼东西！”反抗军的人情绪一下子崩溃，绝望出声，“跟那些变异者都不一样……”
“头儿？”
“要不要汇报上面。”
“头儿？”
“头儿？”
“……”
“啊啊啊啊啊！救命！！！！”
小队头领的眼睛泛上灰白死状，他的脖子裂开，身体仿佛碎开的石灰像，美丽的孢子突然疯狂地从他的身上钻出来，防毒感染面具毫无作用，不知何时，他已经被感染了。
装甲车失控，撞到路旁，轰然爆炸开来，热浪滚滚。
银白车子周围的抢劫者已经全部化为孢子的养料。
愈来愈多的孢子绽放，在凉风中轻柔摇曳。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触手黏腻蠕动，推开破破烂烂的车门。
黑发绿眸的美丽少年浑身是血，从车内爬出，衣袖滑动，他的胳膊修劲结实，苍白脆弱。
车祸的剧烈伤口让他的身体踉跄了几下，他抬手，挤压住伤口，血液在地面上洒落，银白车子周围长满更多的孢子。
奇异绚烂的孢子簇拥着来自地球之外的怪物少年。
粗壮的触手和他的身体连接为一体，黏腻蠕动的声音剧烈，少年垂眸，眸色被鸦黑睫羽遮挡，他修长苍白的手指缓慢抚过触手，触手蠕动，轻颤。
在触手的裹挟缠绕中，楠屿沉睡着，她一无所知，毫发无伤。
黏腻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脖颈、腰肢、双腿。
她身上亮晶晶的饰品泛着璀璨光辉，触手喜爱地蹭过去，黏腻吞噬。
“……”
楠屿的后颈被触手刺激了一下，怪异的酥麻感遍布全身，楠屿的意识进入绵软舒适的睡眠中。
在梦境中，楠屿有些害怕。
为什么会让她陷入沉睡？
她会一直沉睡下去吗？
楠屿无法控制睡意，酥麻感宛如迷离的催眠剂，她在梦中飘荡。
熟悉的黏腻声音响起，但有些微弱。
楠屿意识朦胧，她梦到一望无际的深海，海水裹挟着她的身体，冰凉柔软，渗入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楠屿伸出手，抓住了一截触手。
柔软的触手纤弱，甚至易受惊吓，被楠屿触碰到时，立刻蜷缩后退。
楠屿起了好奇心，扯着这截触手凑近拥有触手的生物。
她在深海中漂浮，看到一个小怪物。
柔软的触手在小怪物周围蔓延着，尝试着捕猎，笨拙地缠绕着不属于地球的奇怪的鱼类生物。
楠屿靠近时，小怪物的触手晃动散开，蜷缩在一起，像是把自己困在蚌壳里的珍珠，娇小又可怜。
楠屿想要触碰时，小怪物的触手突然开花一样蔓延开，拽着她继续陷入沉睡。
“……”
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响起，明亮的大灯打在玻璃门上，光线反射，便利店内的货架被照亮。
光线落在楠屿的眼皮上，楠屿突然咳嗽了几下，呼吸猛然变得剧烈，她胸口起伏，茫然睁开双眼。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楠屿的后颈，有些湿漉漉的，楠屿摸了下，指尖顿时被发丝沾染上血液，红色的血来自晏时桉。
楠屿彻底回神，她发现自己被晏时桉抱在怀里，晏时桉脊背靠着货架，闭着双眸，他呼吸很轻，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他身上有许多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怪物少年受伤，楠屿害怕又不安。
楠屿嗓音颤抖，慌张轻唤，“晏时桉？”
黏腻的触手从晏时桉的衣摆下钻出，开心地缠住楠屿的腰。
触手在楠屿的裙子上挤动，兴奋昂扬，揉皱了裙子的布料，楠屿心中的慌张担忧被打断，她通红着脸拽开触手。
玻璃门外车灯晃了晃，脚步声响起，楠屿皱眉，她看了眼晏时桉，想了想，决定按兵不动。
“快点，你的摩托车声音太大了。”
“瑶瑶，不要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你有病吧。”
“瑶瑶，这摩托车绝对好用，开回基地后大家一定会喜欢。”
“……”
“咦？等等，里面好像有人。”
楠屿和进来的人视线对上，楠屿没有贸然出声。
她还记得被触手卷起来前她正在开车，车子突然被子弹袭击，也就是说，是另一些人类攻击了他们。
晏时桉保护了她。
那他现在重伤是因为被那些攻击的人类伤害到了吗？
楠屿心中猜测着，同时，她谨慎地看着外面的人进来。
方才发现楠屿和晏时桉的一男一女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带了一个模样斯文的眼镜男人过来。
“你们是人类？”眼镜男人走过来，他身后的一男一女戒备地看着楠屿和晏时桉，互相搀挽着，透出害怕。
楠屿心底的危机感消散了些，看样子，对方是正常人。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身边的那个人怎么了？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不会被丧尸咬了吧？”眼镜男人身后的女生盯着楠屿和晏时桉，怀疑地问。
楠屿掐了下手心。
她能明白对方的担忧，但她很难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楠屿反问。
对方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接着，戴着眼镜的男人淡定说：“我们是龙梨城基地的人，正在收集物资。”
“如果你和你的同伴想要前往基地，我们可以一起。”
救援基地的作用是拯救人类，龙梨城基地中外出执行搜集物资任务的人如果发现了幸存者，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都会想办法将幸存者带回基地，前提是幸存者自己愿意。
楠屿眼底一亮。
车子被毁，不知身在何处，有人愿意带她前往政-府军组织的救援基地，这自然是好事。
但是，楠屿的高兴很快被迟疑冲淡。
晏时桉现在是因为人类的袭击受伤……她带着他前往救援基地真的没关系么。
“我的同伴……”楠屿语调缓慢，陷入挣扎。
忽然，楠屿顿了下，她看到晏时桉那双靡丽的绿色眼睛正笑眯眯地盯着她。
他醒了！
少年脸庞苍白，楠屿抿紧嘴唇，她很担心，如果晏时桉变得虚弱，那当人类发现他是怪物时，他就危险了，而她……是要选择人类还是这个神秘的怪物伴侣。
楠屿睫毛颤抖，万分忧心地扶着晏时桉站起身，在这个过程中，她触碰着晏时桉的身体，包括他受伤流血的部位，湿滑的触手在血肉上蠕动，冰凉黏腻，楠屿肩膀颤了下，她微微瞪大眼睛，她近距离感受到晏时桉身上的伤口在短时间内痊愈，肌肤硬挺紧致。
他一下子变得很健康。
毕竟……他是怪物。
楠屿短暂沉默，接着，她听到晏时桉冷淡地和对面的人说，“我生病了得了癌症，去人类基地是我最后的希望。”
少年脸色苍白，额发湿润，低垂着绿色眼眸。
楠屿眼底古怪，有些懵。
这是玩哪出？
对面的三个人放松了些，看向晏时桉的目光带了怜悯。
……在末世的医疗条件中，像癌症这样的重病很难得到治愈，只能一天天忍受痛苦。
“基地有医疗团队吧？”晏时桉靠在楠屿身上，苍白美丽，清冷的嗓音缓慢，他的面容本就带着破碎感，让人信服。
眼镜男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后点头：“有。”
被唤作瑶瑶身边的男生身体瘦，有点驼背，摸了下脖子，迟疑说：“那些人虽然跟医疗团队很像，但是他们可能不太在意普通人的事。”
每一个救援基地都有政-府部门和赛琳生物科技公司合作留下的研究团队，据说是为了研究阻断丧尸感染的疫苗。
眼镜男推了下眼镜框，眸色被眼镜的反光遮挡。
很显然，一个患癌症的普通病人，没有太大的可能在基地得到医疗上的救助。
唤作瑶瑶的女生嫌弃地推搡了下男生，“就你话多。”
晏时桉手指挡住唇瓣，咳嗽了几下。
“不管怎样，先回基地吧。”驼背男好脾气地说，“外面太危险了，你们一路走来实在是受了很多苦吧。”
眼镜男严肃说：“等一下，在带上他们之前要检测一下。”
“……”
眼镜男打量楠屿和晏时桉，这两人不太像是能从丧尸群中安然活下去的人，女生柔弱漂亮，甚至还穿着裙子，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男生模样俊美，脆弱苍白，还生着病……他们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驼背男去拿检测仪器，眼镜男询问晏时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被人类质问，晏时桉眼底划过厌烦，虚弱说：“丧尸的血。”
“你们还能杀丧尸……”眼镜男怀疑。
“拿来了。”驼背男正好拿着检测仪器高兴过来，能救下新的人类同胞，开心啊。
眼镜男顿住，视线看向检测仪器。
“冒犯了冒犯了哈。”驼背男从仪器中拿出一根针，扎进楠屿的手指。
一滴血滑落，检测仪器接住。
检测仪器的显示屏上瞬间浮现细胞组织的模样。
楠屿的检测结果一切正常。
接着，是对晏时桉的检测。
楠屿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紧张跳动。
如果晏时桉的怪物身份暴露，她还要继续和他一起同行吗？
她已经找到了和善的人类同胞……
干净的细针刺入晏时桉的手指，楠屿盯着他的手，少年的指骨修长美丽，一滴血液从他的指尖涌出，往下滴落。
在他漂亮的皮囊下，有诡异的触手翻涌。
和晏时桉继续待在一起，他的触手会捉弄她，缠绕她，她看不透晏时桉的态度。
当她被晏时桉的触手缠绕至昏睡时，她害怕她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因为对于触手们来讲，它们喜欢的是她的身体。
楠屿的思绪乱糟糟。
这时，楠屿的手指被冰凉黏腻的柔软触手碰了下，楠屿瞪大眼睛，黏腻的触手在楠屿的指尖上蹭了又蹭，同时，有触手顺着她的小腿后侧往上攀爬，顺着衣料缠绕住她的大腿，黏黏糊糊，楠屿匆忙抓紧晏时桉的手。
她仰起眼眸，对晏时桉流露出一个颤抖的眸光。
“不要怕。”晏时桉温和说。
……哪里在害怕，只是在想要不要抛弃怪物。
楠屿的心脏颤了下，眼底氤氲生理性的浅绯色。
触手滑动，楠屿身体抖了下，忽然扑进晏时桉的怀中，抱紧他的身体。
【5、4、3、2、1】
【显示检测结果：一切正常。】
驼背男手中的检测仪器浮现检测结果。
众人都松一口气。
“打扰了。”驼背男看着抱在一起的俊男靓女，投来“我懂的”目光，心想，真是□□爱了，扎个手指头，就担心成这样。
也是，男的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太惨了。
其他人同样如此心想。
昏暗的便利店内，他们不知道触手在少女的肌肤上亲昵缠绕着。
检测结果正常，楠屿身体一软，触手更是在她的衣裙中滑动。
“收起来……”楠屿抓紧晏时桉的后衣摆，心中羞耻翻涌，不敢太大声音，耳语闷闷催促。
触手慢吞吞收走，滑动的感觉透出恋恋不舍。
晏时桉的手托了下楠屿的腰，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怀中，他摸了摸她的发丝，笑容温柔。
楠屿心神一滞，别扭地推开他。
“……”
楠屿和晏时桉被三人带着到了前往龙黎城救援基地的货车旁。
货车后门打开，楠屿愣了下。
里面有许多人还有许多物资，神情各异，并不是每一个救援基地的人都欢迎新同伴，有的人流露出厌恶的目光。
救援基地的生存资源有限，涌入的生存者越多，分配到的资源越少。
“这些都是今晚出来搜集物资的人。”驼背男介绍道，“以后你们也要，具体的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反正到救援基地你们就明白了。”
“对了，冒昧问一下你们两个的关系是？”
驼背男看着楠屿。
晏时桉露出微笑：“伴侣。”
“呃、伴侣？”驼背男下意识重复了一下，这个用词太过书面，在聊天中还是比较罕见的。
楠屿察言观色，眨了眨温软的眸子，轻声细语补充说：“他是我男朋友。”
果然如此。
驼背男说：“车上位置不够，那个啥，勉强你们挤一挤，很快就到了。”
这两个新幸存者毕竟是异性不太方便，男女朋友就正好了。
货车内各种气味交杂。
到了货车内的空位后，楠屿沉默了一下，位置是真的小，只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
“楠屿，休息。”晏时桉清浅温声，慵懒催促，他抓住楠屿的手，将她拽到怀中，黏腻的触手无声无息扯住楠屿的脚踝，将她的腿掰开，体贴柔软，没有让她废一丝力气，楠屿跨坐在晏时桉的怀中。
楠屿的脸蹭的红了。
她不自在地咬紧嘴唇。
位置不够，确实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坐下休息。
可是
可是……周围都是人。
楠屿眼眶微酸，心头发涩，察觉到周围的视线，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晏时桉扶住楠屿的腰。
他浓密的鸦色睫毛撩起，绿色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楠屿的脸庞。
楠屿垂着眼睛，紧紧咬唇，透出忍耐。
晏时桉的绿眸泛起深色涟漪。
“你不喜欢？”晏时桉看出楠屿的情绪，困惑问。
楠屿强颜欢笑安抚说：“没事的，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坐得下嘛。”
她忍耐的面容让晏时桉的眸色越来越深，诡谲幽异。
“你讨厌他们的目光。”晏时桉捧住楠屿的脸庞，与她的额头相抵，他身上清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绿色眼眸凝望楠屿的眼睛，温声轻柔，“那我把他们都除掉。”
感染所有人类，让孢子蔓延。
晏时桉眼中的幽异诡谲越发浓烈。
“不要。”楠屿压低的柔软声音撞入晏时桉的耳中。
晏时桉的长睫毛轻轻颤了下。
楠屿伸出胳膊，环住晏时桉的脖颈，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反正很快就到了。”
“没关系。”
楠屿的呼吸温热，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落在晏时桉的脖颈。
怪异的感觉在晏时桉心中划过。
他有些奇怪的烦躁。
楠屿抱紧晏时桉，这样的接触让她略微恍惚。
她能够感受到他使用的这具人类躯体的每一个部位。
忽然，披在楠屿身上的宽大西装外套被扯动。
触手从外套内部抬起衣服，蠕动着将外套盖在楠屿和晏时桉的头上，瞬间，晏时桉和楠屿的上半身被遮挡。
在布料的裹挟中，楠屿眼睛浮现些许颤。
触手在她和晏时桉的脸侧、脖颈上滑动，缠绕在一起。
“你好奇怪，你明明在抗拒。”晏时桉缓缓说，有些面无表情。
楠屿抿紧嘴唇。
晏时桉能看清楠屿的任何细微表情，他眨了下眼。
“不喜欢就和我说。”接着，晏时桉的手抱紧楠屿，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妥协了，垂眸温声，尾音有点闷，“我不会立刻杀人。”
楠屿勉强望着他的绿色眼眸。
人类的视线在黑暗中并没有那么好。
她的脸庞无比近距离地碰到怪物的脸庞。
“好。”楠屿垂下眼，心里紧绷的情绪忽然松散，唇角笑了下。
晏时桉的手在她的腰上滑动，忽然按住她的腹部。
楠屿的脸庞浮现僵硬。
她耳朵一红，小声：“你干什么？”
晏时桉的手摸到楠屿的胃部，按了按。
楠屿的身体顿时浮现奇异的感觉，她感觉她的胃部器官好像被抓住了，但是并没有疼痛感，十分怪异，有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饥肠辘辘的声音响起，来自楠屿的肚皮。
“楠屿，你要一直忍耐着直到晕倒吗？”晏时桉蹙眉，低哑说。
“我、我还没有晕倒。”楠屿嘴硬。
晏时桉的手隔着衣料，又按了按楠屿的胃部。
楠屿咬紧嘴唇，不说话。
“你需要吃我的触手和体-液。”
楠屿无声摇头。
“……”
冰凉的液体突然落在楠屿的肌肤上，楠屿怔然。
“你可以吃我的眼泪。”晏时桉平静温和说。
楠屿心中诧异。
在宽大西装外套的遮挡中，视线昏暗，怪物少年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滑落。
他雪色的肌肤泛起湿润光泽，绿眸盯着楠屿，睫毛被泪水氤湿。
怪物少年表情没有悲伤，只是不断地落下泪水。
楠屿的肚子充斥着饥饿感，一滴滴来自怪物的泪水在她的脸庞滑落，甚至蹭到她的唇瓣，无比诱惑，就像充满了邪恶的魔力。
她忍不住，抱紧晏时桉的身体，唇瓣凑到他的脸庞上，舔去他落下的泪水。
“……”
龙梨城救援基地的周围墙壁高垒，布满电网和巡逻枪队瞄准点。
到龙梨城救援基地的返程货车驶进基地入口，停在停车区。
从货车中下来的人类们在到达安全基地后终于松懈了神经，开始交谈起来。
货车门打开，一阵寒冷的风刮过，风声呜咽。
“好冷。”
“阿嚏！”
“奇了怪了，这天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好冷的风啊！离冬天不是还远着吗？”
很快，人们发现天气不只是变冷那么简单，短短一个小时内，天空竟然开始下雪。
不一会儿，狂风大作，夹杂着暴风雪。
天气骤然异变。
末世的降临，不只是出现感染者那么简单。
“……”
电力有限，即便救援基地内有供暖设备，在迫不得已之前，供暖设备一般不会启动。
走在救援基地的室内，楠屿也能感受到寒冷，冰冷的空气像是能钻进墙壁，刮到她的肌肤上。
她有点发抖，晏时桉触碰她的时候，她躲开了。
晏时桉身上……太冰凉了。
晏时桉有点不开心地跟在楠屿身后。
他盯着楠屿弱小的背影，心想，多吃些触手就好了。
怎么才能让她多吃些他的触手呢？
她那么抗拒。
楠屿和晏时桉完成了龙梨城救援基地的登记，然后因为两个人是情侣关系，所以直接被分配到一个住宿房间，说是房间，其实非常简陋，空间只能够放下床褥。
每一个刚刚到救援基地的幸存者都会得到一份食物。
一碗稀粥和一个压缩饼干。
以后如果要兑换其他食物，需要使用积分，积分还可以兑换其他物资。
积分每月固定发放30点，作为基础生存保障，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积分，需要通过外出执行任务赚取。
楠屿想起原本放在车子中那个大背包里的食物，再看一看面前的稀粥和压缩饼干，心底有些可惜和愤愤然。
那些抢劫的人类太讨厌了。
这时，一条浅粉色触手出现在楠屿面前。
楠屿的肩膀下意识绷了下，担心触手在这时缠绕她。
虽然无害，但是被缠上后就过分怪异失控。
她不想被缠绕着吃饭，那样一定无法吞咽，会将衣服弄的乱糟糟。
却没想到，触手趴在楠屿面前的饭碗旁，像是在等待她吃掉？
“晏时桉，我不吃你的触手。”楠屿低头，拿起压缩饼干，拆开包装袋，慢吞吞啃着硬邦邦的饼干。
楠屿缓慢地啃完了饼干，把稀粥喝掉。
虽然味道都寡淡，但是珍贵的食物她不想浪费。
随着末世持续的时间增长，食物会越来越稀缺。
楠屿低了低睫羽。
楠屿放下吃完的塑料粥碗，看了眼晏时桉。
孢子是他创造的，为什么他要让末世降临？
触手缠绕在少年的指尖，他白皙修长的指骨逗弄着触手。
楠屿的视线望向他，少年的眉目清冷俊美，气质危险。
他抚摸着触手，淡然优雅，微笑着说：“楠屿，你可以尝试一下我的触手，会比这些食物美味。”
楠屿想到他眼角渗出的眼泪味道。
并非苦涩咸味，而是一种诱人的液体味道。
那样的味道如幻觉般在舌尖盘旋。
看着晏时桉手指中的触手，楠屿忽然咽了咽口水。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想吃晏时桉的身体部位。
楠屿脸色微变，匆忙伸出手拿走了晏时桉面前的食物，一样的稀粥和压缩饼干，楠屿知道他不会吃这些食物。
“现在我有食物，不需要吃你的触手。”楠屿的视线慌张避开晏时桉的目光，低头小声说。
虽然食用了晏时桉的泪水后她身体内的能量充足，但是食物填满胃部的感觉是泪水和血液这类液体东西无法替代的。
楠屿不介意继续吃东西。
房间窄小，晏时桉显然对这简陋的人类房间没有任何兴趣，他瞧着楠屿，触手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爬满周围。
楠屿在触手的包围中和晏时桉直勾勾的视线中，有些狼吞虎咽地喝完了第二碗稀粥，吃掉第二块压缩饼干。
黏腻冰凉的触手突然滑过楠屿的唇瓣，蹭掉她唇上的饼干碎屑。
“肚子都鼓起来了。”晏时桉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触碰到楠屿的腰腹，幽丽绿色的眼睛透出好奇。
楠屿僵硬了一下身体，淡定地解释：“吃的食物太多，就会这样。”
怪物不同，能够吞噬掉许多东西。
晏时桉抚摸着楠屿的腰腹，薄薄的肌肤娇嫩，更觉得她脆弱。
“不要碰我的肚脐。”楠屿难以启齿，慌张说。
“……”
楠屿扯了扯地上的被子，努力若无其事地躺下去。
被子上带着淡淡的潮味，不是很舒服。
楠屿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裹紧被子。
她似乎很久没有能够感觉安全地躺在睡觉的地方休息了。
窸窸窣窣……
黏腻的触手滑动。
楠屿身旁的被子往下陷。
晏时桉自来熟地躺在楠屿身旁，少年黑发雪肤，闭上眼睛时，像神明创造的雕塑。
楠屿眸光微闪，看着身旁的晏时桉，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她的安全感好像不是来自人类基地，而是来自身边的怪物。
楠屿的心脏不稳定地跳动，她转过身，背对着晏时桉。
一定是因为怪物太过强大了。
他一直保护着她，所以她才会这么想。
楠屿平复了下呼吸，没有立刻闭上眼睛入睡，她怔怔地看着墙壁。
她可能和朋友无法联系了。
楠屿克制在心底的伤心缓慢浮现，眼圈微红。
她的手机放在背包中，而背包已经和车子一起被毁掉。
人类救援基地虽然能够维持简单的生活，但绝不会提供太多的便利……寻找朋友这样的事只能自己想办法。
楠屿翻了个身，看向晏时桉。
晏时桉闭着双眸，睫羽安静低垂，对周围的动静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沉睡。
他真的是在睡觉吗？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楠屿心中乱乱的，她依然不了解晏时桉。
冰凉的触手突然触碰到楠屿的腰肢，楠屿指尖颤了颤，她无法阻止触手卷住她的身体，触手兴奋地贴在她的肌肤上，黏腻缠绕。
她现在是怪物的伴侣。
“……”
屋外暴风雪狂作，屋内的气温不断降低。
楠屿打了个哆嗦，默默扯紧被子，被子并不厚实，无法抵御冬日般的寒冷。
她要前往双雪城，龙梨城的人类基地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
只有晏时桉……能够帮助她安然无恙地到达双雪城。
这么想着，楠屿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毕竟她不久前已经睡了许久。
但楠屿这次睡的很沉，晕晕乎乎，思绪黏稠，没有什么力气。
感觉好难受。
楠屿无意识蜷缩起身体，身体颤抖。
她的肌肤泛起滚烫的绯色，气息紊乱。
【她需要吃掉我们。】
【吃掉吃掉吃掉想被吃掉……】
触手在楠屿的肌肤上蜿蜒滑动，开始亢奋。
忽然，晏时桉睁开眼眸。
随着醒来，他的身体浮现细碎裂开的声响。
晏时桉的眼珠转动，怪异诡谲。
人类躯壳内的祂托起这具需要重塑的破损身体，伸出胳膊，将楠屿捞入怀中。
楠屿雪白的脸庞染着潮红，唇瓣干裂，身体滚烫。
发烧了。
晏时桉顿了顿，拽开攀附在她身体上的触手，掐下一截，要塞进楠屿的口腔里。
楠屿唇瓣紧闭，眉头蹙起，透出抗拒。
她不喜欢。
晏时桉脸色沉了沉。
接着，他试着用人类的方法处理她的生病。
体温过高，她身上的汗液需要擦拭。
晏时桉为她清理了汗液，但她看上去依然不好。
药，她还需要药。
但人类的药效率太低，还会对她产生副作用。
……触手，也可以当药。
晏时桉拽起楠屿，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他低头，舔舐她的唇瓣。
楠屿的唇峰在柔软舌尖的撩拨下微启，晏时桉的舌尖探入，他咬住她饱满的唇，勾着她的柔软，温柔纠缠，楠屿唇上的抗拒越来越少，这时，触手挤进她的口腔中，黏液搅动她的舌尖，楠屿蹙眉，晏时桉扣紧她的发丝。
当触手被她吞没时，晏时桉松开了楠屿。
接着，他古怪地打量了一会儿楠屿，用认真的视线看着她。
触手顺着喉管进入楠屿的身体中渐渐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楠屿身上的滚烫缓缓退散，沉睡的面容浮现柔和。
晏时桉将楠屿抱在怀中，他用触手摆弄着她的身体，试了好几个怀抱方式，最后，让她的脸庞靠在他的胸膛，双手抱住他，紧紧缠着他，像是不能离开他。
晏时桉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瑰丽的眼瞳浮现不满足。
“醒来后，还可以让我继续喂触手吗？”晏时桉搂紧楠屿的腰，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第14章 面包
龙梨城救援基地，黑夜狭窄的房间内，晏时桉的绿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楠屿的脸庞，少年面容瘦削，下巴尖细，黑色的发如夜色幽暗，眼皮低垂，疏离阴郁的表情在目光凝望着怀中女孩时消散，露出好奇的专注，像猫一样。
楠屿沉睡的容颜恬静，唇瓣泛着柔软湿润的色泽。
晏时桉的手指捧起楠屿的脸，指腹在她的唇瓣周围轻柔摩挲。
楠屿无意识哼唧了一下，唇瓣微启，舌尖柔软。
晏时桉的眸子浮现瑰丽的涟漪。
沉睡的她乖巧安静，似乎可以任由他喂进触手。
触手从晏时桉的衣摆下钻出更多，跃跃欲试，蠕动着环绕楠屿和晏时桉拥抱在一起的身体。
晏时桉的目光越来越深，幽色蔓延，如深渊般，流露出怪物冰凉又炽热的欲-望。
如果她一直沉睡……
任由他摆弄……
楠屿的唇被晏时桉的手指按着，她微微吃痛，不舒服地挪开脸庞，一缕柔软的粟色发丝跌落到晏时桉的脖颈上，带着浅浅的甜香。
晏时桉的手指顿了下，骤然松开楠屿的脸庞。
冰凉湿润的触手飞速取代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托起楠屿的下巴，狂热地贴在楠屿的肌肤上。
触手并没有那般多的考虑，只是竭尽可能紧贴楠屿，一点点扩大范围。
晏时桉眨了下眼，面无表情拽下贴到楠屿唇瓣上的触手。
他的手再次捧住楠屿的脸，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没有变化的人类五官，但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楠屿睫羽轻颤抿着嘴唇不安慌张和微皱眉头沉默思索的样子，以及唇角勾起甜甜微笑眸光如坠星辰澄澈的脸庞浮现在晏时桉思维中。
唔……她睁着眼睛说话的样子更好看。
晏时桉胳膊搂紧楠屿的身体，嗅了嗅她的脖颈，漆黑发丝蹭在楠屿的肌肤上，触手黏腻蠕动的声音持续不断。
“……”
寒风呼啸，暴雪漫天，墙壁微微震动。
救援基地临时隔断的房间隔音薄弱，清晨，暴雪的声音和人群嘈杂的声音交织，乱哄哄，楠屿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受到烦扰，睁开眼睛。
楠屿意识回笼，想起自己已经和怪物少年到达了路线规划上的第一个救援基地。
呼吸颤了颤，楠屿察觉到异样，她发现她的脸庞抵在晏时桉的肩膀上，胳膊环绕交叉，扣在他窄瘦的腰，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是一种非常用力非常黏人搂抱他的样子。
楠屿因酣眠柔软放松的身体瞬间有些僵硬。
明明躺下时两人平躺距离适中。
难道她在睡着后无意识抱住了他？
分配的房间空间太过狭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楠屿看着眼皮底下的晏时桉肌肤。
太近了……
楠屿强压下慌乱，小心翼翼松开自己的手，慢吞吞地从晏时桉身上抽离，她磨蹭着，身体、发丝、肌肤擦过晏时桉的身体。
楠屿的手撑在床褥上，上半身支起，柔软的粟色发丝垂落，刚要站起身时，一条触手突然从晏时桉的腕骨下钻出，顺着楠屿的胳膊冰凉滑动，缠绕住她的肩膀，把她强硬地拽回他的怀中。
楠屿轻轻地“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晏时桉。
越来越多的触手钻出来，像是被唤醒了，它们缠绕住楠屿，将她困在晏时桉的身上。
晏时桉睁开眼睛，绿眸清幽，翻涌着妖异的暗色。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楠屿的后颈，视线凝望楠屿的唇瓣，呼吸交缠，他低头，身体倾近。
来自怪物的清冷气息摄人心魂。
楠屿微怔，下意识躲避，晏时桉的唇擦着楠屿的脸庞划过，触手缠绕楠屿的力道加紧瞬间。
怎么、怎么感觉他像是要亲吻她的唇。
楠屿心口乱跳，她低垂睫毛，眸光微颤，起身推开晏时桉。
“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来自人群的吵闹声音透过临时搭建的木板门，楠屿轻轻皱眉，一边整理着情绪一边匆忙走出去。
楠屿回头看了眼晏时桉，晏时桉容色平淡，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
楠屿心里有点乱，琢磨不透他。
离开房间时，楠屿顿了下，把门关上。
木板门轻薄，挡不住楠屿的脚步声，何况，晏时桉的感官敏锐，虽然在楠屿的视角是暂时和晏时桉分开了，但这点距离对晏时桉而言，根本称不上分离。
晏时桉抬起指尖，奇怪地摩挲了下自己的唇瓣、下颌、脖颈。
刚才，当楠屿醒来看向他时，浓烈的吞噬欲-望在他的身体中翻涌。
异样的滚烫在他的体内升起，晏时桉眼底浮现些许不解。
触手蠕动蔓延，晃动挥舞，透出不满足。
【如果她继续睡觉就好了】
【可以随便缠绕她嘻嘻嘻】
触手钻入她的口腔，被她的嘴巴包裹，搅动她舌尖的感觉让其他触手痴迷。
【追上她追上她追上她……】
触手们烦躁晃动，地板发出震动。
诡异的震动恰好被狂躁的暴风雪遮掩。
【让她吃掉我们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暴风雪喧嚣的声音中，触手在残留着楠屿气息的房间内狂乱舞动。
晏时桉手背青筋凸显，神情越发幽异。
他想起楠屿清醒时眼中的抵触和害怕，她……讨厌异物入侵。
噗嗤、皮肉绽开的声音响起。
一条粗壮的浅粉色触手从晏时桉的身体中钻出来，新生触手光泽莹莹，剔透柔软，然而，下一刻，这条粗壮的新生触手暴虐地吞噬掉蔓延的触手们。
晏时桉的身体开始崩塌，他向后退一步，坐在地面，长腿屈起，表情浮现戾气。
躯壳的稳定到了极限，人类太过脆弱，通过睡眠休憩这样的维护细胞方式对他终归是无用的。
他的血肉进一步替代这具人类躯壳，进行新一次的重塑。
*
楠屿离开救援基地分配的避难宿舍后，她拽紧身上的宽大西服外套，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她匆忙离开房间一方面是因为外面的动静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另一方面是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晏时桉共同待在狭小的空间中。
她醒来时，他的眼神对她竟透露些许热烈的痴意。
她分不清是怪物的欲-望还是别的什么。
楠屿低头，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怪物应该不懂那么多吧？也许只是又要捉弄她……
她这么想着，平复下急速跳动的慌乱心脏，顺着人群潮流走向吵闹的地方。
路上，楠屿抬头看了眼救援基地中摆放的公告栏，公告栏上面张贴了许多东西，有可以获取积分的委托任务公示，也有在基地生活的注意事项，以及寻找特殊感染者的呼吁宣传单。
特殊感染者？
楠屿匆忙看了眼，接着，思路被攒动的人群打断。
“快救救他，你们都是搞什么的？不是为我们服务吗？没看到他快不行了吗？！”一个男人拽住军人模样的工作人员，大声吼道。
救援基地的许多建筑遮挡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原本的季节处于夏日尾巴，离冬日还早，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降临，一夜过后，一些建筑物坍塌。
“先生，请你冷静，我们需要清理掉西面的建筑才能救助这里，否则，支撑面会立刻毁掉。”
“你们都是废物，我兄弟在里面，你没看到吗？他腿断了，再等下去人就会死！”
“我保证我们会救出他的，请你耐心等待，何况另一侧的人受伤更重……”
人群突然发出惊叫，那质问的男人一拳头打在工作人员脸上，男人愤怒，面容扭曲，“我们每天吃的都是垃圾，你们呢，啊？是不是每天都在吃大餐？你们口口声声说保护人类，结果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围观的人沉默，一时之间，没有人上前阻止。
然而没过多久，被袭击的工作人员竟然被生气的男人踹倒在地殴打，生气的男人动作用力，面容愈发扭曲，工作人员毫无还手之力，单方面的虐待碾压。
但论体格，生气的男人绝对比不上工作人员。
眼见殴打画面越发血腥，有人担心出声：“快拦下他！”
人们上前，正准备阻拦，那生气的男人察觉到人的靠近，突然停住对脚下工作人员的殴打。
生气的男人脖颈扭了扭，呈诡异的弧度，他用一种奇怪的扭曲的视线看向靠近的人类。
“他、他……”
忽然有人尖叫，“是丧尸！啊啊啊啊！”
生气的男人体格迅速膨胀，嘴巴张大，孢子从他口里生长出来，流露出饥饿的口水，正要向周围慌乱的人群进攻，突然，一道瞄准的光划过他，细微的木仓声响起，感染者的孢子被打碎，紧接着，工作人员聚集，用火焰烧毁了变异者的尸体。
“咳咳咳、”不远处，倒塌的建筑物下，断腿的男人惊慌，生怕被误以为跟他的兄弟一样也是感染者，“喂！别忘了救我！我跟他不一样，我还是正常人！”
因为感染者的出现，人们不敢再围观，纷纷离开，窃窃私语，充满恐慌。
“怎么回事？没有检查出来？”
“到底是怎么感染的……”
楠屿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她没有立刻逃命似得离开，因为危险的孢子感染对她没有伤害性，她拧眉看着工作人员们收拾残骸，继续处理坍塌建筑，冰冷的雪从建筑物的缝隙中落下，堆积在地面，形成银霜，反射着白亮的光辉。
越发寒冷了。
楠屿并不是很冷，明明衣着单薄，她有点疑惑，暂时归功于身体的肾上腺素分泌。
似乎因为感染者的出现，更多的工作人员汇聚而来，并不是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军-服，有的工作人员穿着白大褂，像研究人员。
赛琳生物科技公司？
楠屿看到工作人员的胸牌。
忽然，她听到有人聊天。
“啧，又不是特殊感染者，浪费了……”那人的声音被工作人员整理坍塌物的推拉声遮掩。
楠屿心里一跳，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继续留在原地，穿着单薄，表情不怎么恐慌，看上去有些显眼，在那些工作人员注意到她时，楠屿匆忙低头，跟着人群的尾巴离开。
整个过程，楠屿都没有见到晏时桉。
晏时桉可能没有离开宿舍。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他也不在意。
楠屿拢紧身上的西服外套。
怪物应该不在乎人类的生死，何况，如今这种局面，也许是怪物喜闻乐见的。
暴风雪天，救援基地的气温本就寒冷，现在又有风雪透过坍塌口刮进，温度更低。
楠屿跟着人群，随波逐流地走到了一个大型积分商店前，是卖衣服的。
有积分购买能力的人开始哄抢冬装。
她是不是也要买一件羽绒服？
楠屿想到自己可怜的积分，不是很果断。接着，她想，她不会在这个基地逗留太久，外界变冷，保暖是必须的，用积分买衣服似乎是个好选择，至于食物……有晏时桉。
楠屿的舌尖似乎又浮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想要吃他。
楠屿有点恍神。
她这是怎么了？
“楠屿？”忽然，一道陌生的男音搭话。
楠屿眨了眨眼，视线聚焦，澄澈无害。
她疑惑地看过去，见到一个穿着有些狼狈的男人，面容成熟，手上戴着昂贵的腕表，与他略微灰扑扑的模样格格不入。
“请问你是？”楠屿更加疑惑。
“忘记介绍了，我叫邵友，与周之玉认识，之前我跟你在饭局上见过面。”邵友热情道。
只是一面之缘的人，楠屿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周之玉是楠屿正要寻找的朋友，楠屿眼睛微微睁大，眸子里浮现亮光。
“听说周之玉进了这次赛琳生物科技公司临时研究团队的核心，她经常提起你，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她现在是在哪个救援基地吗？”
邵友在末世到来之前是商人，在末世中依然，如果能利用人脉和感染者研究团队的人合作，那将赚取重大利益。
楠屿心想，如果朋友在核心团队里，那应该安全拥有保障。
至于朋友的所在……也许是双雪城，也许还在路上，她并不清楚，而且面前的人眼底闪动着精明的光芒，楠屿有种被利用的感觉，楠屿礼貌回应道，“抱歉，我并不清楚。”
她低下头。
无法获得利益，邵友的态度肉眼可见冷淡了一下。
接着，邵友看着楠屿，发现楠屿脸庞干净如雪，发丝柔软蓬松，五官甜美，精致美好，末世对人类带来的恐惧没有在她身上体现。
邵友心思微动，在末世前，他见过不少美女，但末世后还能保持精致的漂亮女孩实在是太稀有了，而且楠屿看上去很干净，是那种白纸的感觉。
这样的女孩在末世中独自一人也太孤单了吧？
邵友看着楠屿身上单薄的衣服，暗暗猜测她应该没什么基地积分。
如果展现出他拥有的基地积分，这个叫楠屿的女孩定然会追逐他，讨好他。
末世前金钱代表魅力，末世后自然是积分代表魅力了。
邵友自认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已经开始想象这个脆弱单薄的女生热情与他相处的样子了，再加上楠屿与周之玉是最好的朋友，得到楠屿，何愁周之玉不跟他合作？
“楠屿，你有同伴吗？不如加入我们，我会照顾好你的。”邵友嗓音低沉，亲切地说，“也巧，龙梨城基地的建立和我的产业有关，我拥有许多积分，至少能够帮助你住到更好的地方。”
像楠屿这样的小女生，有人愿意保护她，一定会很感动，何况是他这种身份。
楠屿蹙眉，面对邵友的邀请，她感到不适。
楠屿正要出声拒绝，突然，有人先替她拒绝了。
“她不会跟你一起，垃圾废物。”少年清冷的声线带着戾气，阴沉不耐道。
晏时桉无声无息突然出现，楠屿眼中浮现惊喜。
“什么？你喊我什么？”邵友和善的面容顿时裂开。
晏时桉的手搭在楠屿的肩膀上，他个子高，寒凉的绿色眼睛俯视邵友，眼神漠然，如同睥睨蚂蚁。
晏时桉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视线充满着不屑。
这种不把他的存在当回事的视线让邵友内心剧烈失衡，他冷笑，“哈，你是什么人？”
冰凉的触手蠕动，蹭过楠屿的指尖，缠绕住楠屿的腕骨。
楠屿看向晏时桉，他的面容似乎更加俊美了，奇怪，明明刚刚才见面。
对于邵友，晏时桉眼底冰凉，有暴虐意。
楠屿心口一跳，忽然搂紧晏时桉的胳膊，身体贴在他的身上，依赖晏时桉的样子。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楠屿对邵友不冷不淡说，望向晏时桉，声音甜柔，“我们走啦。”
“小白脸……”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邵友扭曲嘀咕，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怪物的触手杀死。
过了一会儿，邵友的同伴从服装兑换商店里出来，见邵友表情很不好，问他遇到了什么事。
邵友回神，对同伴说：“回去后查一查一个叫楠屿的幸存者和她的男朋友。”
晏时桉俊美年轻的外表和冷淡阴沉的态度激起了邵友的嫉妒和好胜心。
一个小白脸而已，女人跟着他估计只能受苦，如果这小白脸没有任何背景，那他就会杀死这小白脸抢走他的女人。
“在末世中，能让你早点死去，已经是仁慈了。”邵友心中恶毒地想。
*
楠屿匆忙拽着晏时桉离开。
晏时桉原本不快的心情，在楠屿身体紧挨着他走的过程中渐渐消散。
到了人少的地方，楠屿匆忙开口：“不能随便在人群中使用触手。”
“为什么？”晏时桉唇角翘起，笑眯眯看着楠屿。
楠屿搂着晏时桉的胳膊微微松开。
她可以要求怪物少年吗？
楠屿心底划过迟疑。
但……她是他的伴侣。
楠屿定了定心神，藏下紧张，缓慢说：“我怕你会暴露。”
“好，我以后使用触手时会先与你说。”晏时桉微笑着，伸出指尖，捏起楠屿的下巴，冰凉湿润的触手突然蹭了蹭她的脸颊。
楠屿肩膀一颤，猛地捂住嘴巴。
“下次会和你说。”晏时桉顿了顿，嗓音微哑，歉然道。
他背对着光影，脸颊一半在黑暗中，绿色的眼眸幽深，下巴瘦削。
楠屿慢吞吞眨了眨眼。
“好。”楠屿对晏时桉露出甜甜的笑容。
“……”
楠屿没有将邵友这个路人放在心上，很快抛之脑后，她对朋友大有可能安然无恙感到开心。
暴风雪严重，道路结冰，路况变得糟糕，楠屿一时半会儿无法直接前往下一个救援基地，她决定留下来几天，等待情况好转。
楠屿用积分兑换了牙膏毛巾等简单的洗漱用品。
返回宿舍的路上，在路过衣服兑换商店时，楠屿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她拥有的积分实在是少，兑换完洗漱用品后，就没有了购买新衣服的积分。
但是，没有冬装的她并不寒冷，楠屿后知后觉意识到是晏时桉的原因。
也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
楠屿心中嘀咕。
她看了几眼兑换商店里的衣服后才离开原地。
虽然不是必需品，但是一直穿着同样的衣服可能会有味道……楠屿有些头疼这样的细枝末节。
楠屿回到临时宿舍，晏时桉正在摆弄食物，他对楠屿招了招手，斯文笑道：“过来尝尝。”
楠屿不疑有他，走了过去。
晏时桉递给她一个面包，夹心饱满，面包片柔软，散发着奶香，非常诱人。
楠屿沉默了一下，“你所有积分都换了这个面包？”
晏时桉笑容漂亮，不置可否。
简直像败家子。
但是怪物不在乎。
楠屿接住面包，低头小口咬住，奶味面包体和甜香的酱馅混合在一起，陷入楠屿的口腔中，美味。
她的唇瓣一点点在面包上接触着。
窸窸窣窣……
细微黏腻的声音响动。
【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楠屿忽然顿住，她奇怪地看了眼面包，冰凉柔软的东西似乎碰到了她的唇瓣。
楠屿心神一紧，她停下吃面包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用手指捏开面包，里面有一截触手。
触手不安分地晃动。
【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呜呜呜为什么不吃掉我……】
楠屿的唇瓣动了动，脸色微白，她忽然想起了黏腻冰凉的触手钻入唇瓣的触感。
在她意识朦胧，昏昏沉沉时，怪物少年的触手挤进她的唇缝，搅动她的舌尖，与她的身体相融。
楠屿后颈发麻，触手顺入喉管的感觉如幻觉般浮现，肩膀哆嗦了下，身体有些不稳，她颤抖着手松开面包，柔软的触手染上甜蜜的果酱，透出被抛弃的伤心。
“楠屿，你为什么不吃掉呢？”晏时桉扶住楠屿踉跄的身体，恹恹垂眸，他指尖温度冰凉，楠屿却像被烫到般，轻轻一颤。
第15章 为什么逃离？
“我已经吃过你的触手了？”楠屿恍惚意识到，诧异抬头，看向晏时桉。
“是。”晏时桉承认，他垂下眼皮，浓密的漆黑睫羽在绿眸中落下阴影，唇角笑意美丽。
怪不得她醒来后完全不惧寒冷，也不饥饿，而且对晏时桉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她没有回忆起来，那晏时桉是不是就要一直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楠屿唇线绷紧，她拂开晏时桉的手，向后退，脊背抵住薄薄的木板门，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随时可以开门离开。
晏时桉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楠屿攥紧指尖，迎向晏时桉的目光。
与他结伴同行后，她一开始是害怕他的，但短时间的相处后，她受到他的保护，感受到他对伴侣的在意和兴致，心中的害怕在无形中消湮，觉得可以慢慢相处下去，怪物似乎没有她预想的那般可怕。
但晏时桉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让她吃掉触手，她有种自己会逐渐沦为怪物玩物的恐慌感。
身体浮现不属于人类的欲-望感，失控的情况让楠屿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心理。
晏时桉看到楠屿脸色发白，小鹿般的眼眸流露出畏惧。
晏时桉的心有些不舒服，像是被攥了一下。
“你不愿意，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晏时桉声音缓慢，染上沙哑。
“可是，我不喜欢的话，你不是不该这么做么？”楠屿更是攥紧手心，伤心、茫然地说。
晏时桉随意地喂给她触手，让她难受，但是，他是怪物，他与她结为伴侣是不是本就为了玩弄她？她是不是不应该要求他什么，她本来就无法要求他……
晏时桉盯着楠屿，他苍白俊美的脸庞浮现不解。
他不懂楠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流露出想要逃跑的神情。
看到晏时桉眼中的困惑，没有多余的温度，失去了人类情绪的温和伪装，楠屿心中沉了沉。
楠屿垂眼，“我继续和你待在一起可能会惹你生气，我去外面。”
一个合格的伴侣不应该那么害怕他的吧。
楠屿只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对晏时桉露出更多恐惧、难堪的表情。
楠屿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用力，正要离开。
原本乖顺的触手突然飞速袭来，缠住楠屿的胳膊、身体，把她抵在门上。
“不行。”晏时桉说，他顿了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沉声，“楠屿，你不准走。”
触手柔软的身体紧绷，一寸寸缠绕紧楠屿，像是无法挣脱的锁链。
晏时桉走到楠屿身前，他高挑的身影挡住光，暗色阴影罩落在楠屿身上。
晏时桉垂眸，望着被触手困住的楠屿。
楠屿眼眶微红，愤愤地盯着晏时桉，眼中的光灼烫。
“你在生气。”晏时桉声音轻轻，犹如低语。
不舒服……
晏时桉的身体里充斥着怪异的感觉，这具躯壳心脏的位置被不断攥紧。
晏时桉眼底的困惑深了深。
停顿半秒，他对楠屿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不在乎你对我生气，害怕。”
触手在楠屿的身体上滑动，楠屿的锁骨紧绷，晏时桉拽了下触手，缠绕着楠屿的触手缓慢松开。
束缚消失的瞬间，楠屿下意识远离晏时桉。
晏时桉心脏中的异样达到了极点。
松开的触手向楠屿的方向滑动，要缠绕她，然而，楠屿抬眼，失落地看向触手时，触手被晏时桉控制住，硬生生地停下，滑落在地面。
“楠屿，你为什么突然要逃离我？”晏时桉怪异地看着楠屿，他心中翻涌着奇怪的情绪，像是害怕。
明明他可以随随便便困住她，但是他竟然很害怕。
楠屿缓慢地呼吸，平复下心情，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她方才控制不住产生了对怪物的畏惧，楠屿勉强解释，“因为我害怕你。”
晏时桉的绿眸浮动异样情绪，他淡淡说：“我不在乎，即使你想杀了我，也没关系。”
“如果你不喜欢和我结为伴侣了，那你就杀了我。”晏时桉忽然露出漂亮的笑，充满摄魂夺魄的蛊惑，低声温和，“按照协议，一方死亡，同伴协议自动解除。”
除此之外，楠屿拟定的同伴协议上还包括了双方和平协商决定解除同行关系，哦，但是他不喜欢这样，只有她死掉或者他死掉，他和她才不是伴侣，他不想她死掉。
“杀死我的方法有很多种，都很难，不过也不是不能实现，但是只杀死我的躯壳是不够的，这只是我借宿的人类躯壳……当然，如果你厌烦了这具躯壳，那你可以杀死这具躯壳，换一个你更喜欢的。”
楠屿怔愣在原地，忘记了逃离的想法，惊讶地看着晏时桉开心地说起如何让她杀死他。
一方死亡，才可以解除伴侣关系？
楠屿皱眉想了想，她已经忘掉这是她所写的同伴协议上的内容，毕竟，那只是她随手所写。
她现在很意外。
没想到，怪物少年是以他的死亡为前提。
楠屿的心情缓慢地松懈。
“晏时桉，我不想杀死你。”楠屿说。
晏时桉一下子停住话语，他那双瑰丽的绿色眼瞳浮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异样情绪。
他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却好似动了心。
楠屿心弦微晃，放轻嗓音，“你为什么要喂我触手？”
“因为你需要。”晏时桉温声。
“我为什么需要？”楠屿耐心追问。
“你生病了，很脆弱，像是要死掉。”晏时桉平静地说。
他不想她死掉？楠屿怔了下，她什么时候生病的？听上去还蛮严重。
“什么病？”楠屿语气渐渐严肃，询问他。
晏时桉的指尖突然触碰到楠屿的面容。
楠屿的睫毛抖了下，克制住心里剩下的那点恐惧，晏时桉的手指慢慢蹭过她的肌肤，滑到她的脖颈。
楠屿脖颈肌肤下的脉搏突突跳动。
“你的肌肤很烫，呼吸紊乱，还有泪水，唇瓣干裂，身体需要水分，很怕寒冷……”晏时桉清冷的声音认真陈述。
楠屿的脸先是一红，接着，她总结出晏时桉口中的病症对应的疾病。
“发烧？”楠屿眨了眨眼。
一路奔波，人在疲惫的情况下确实容易生病。
但这并不是什么重大的疾病，也不会死掉。
“一定意义上，我的触手可以作为药品，改良你的体质。”晏时桉告诉楠屿。
他的视线在楠屿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停顿了下，平静提醒，“楠屿，你现在的身体，也有点烫。”
“这跟发烧不一样。”楠屿匆忙说。
她望着晏时桉的目光染上澄澈轻松。
所以，他并不是为了玩弄她，而是为了“救”她。
“既然情况特殊，这次就原谅你啦。”楠屿笑着说。
“对了，以后如果喂我吃了触手，要在我清醒后和我说。”
她会吃掉晏时桉的触手，一般只会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清醒状态下的她，绝对不会去吃晏时桉的触手。
楠屿身上的戒备和害怕消散，对晏时桉露出的笑容柔软。
怪物少年有一瞬的怔然。
失去她的烦躁和害怕在她选择继续友好对他时，奇异地消散。
这是他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体验，一个脆弱的人类牵动了他的情绪。
“……”
楠屿放下心来，外面道路不通，今天要继续逗留在龙梨城的救援基地，楠屿拿起用积分兑换的牙刷牙膏，打算去洗漱。
救援基地设置了许多用来满足人们基本的生存需求的区域。
晏时桉不紧不慢地跟着楠屿，笑容温和。
晏时桉气定神闲的模样，吸引了不少目光。
总感觉他变得更好看了。
楠屿默默想。
到了洗漱区，楠屿却没洗漱，她有点抗拒，落荒而逃地回到了宿舍。
洗漱区的水竟然是重复利用的，都在一个大池子里，有着明显的浑浊。
总感觉白白浪费了积分，楠屿把洗漱用品放下，叹了口气坐下来，双手托住腮帮，思绪飘荡。
“需要我帮你么？”晏时桉清淡的嗓音扯回楠屿的注意力。
“你想清理自己，想洗漱，想洗澡。”他蹲下来，长腿微屈，一眨不眨地看着楠屿的眼睛。
怪物的凝望目光让楠屿恍惚，他似乎很专注的样子。
可是，他这样一字一句说出来，楠屿有种不自在感。
“嗯。”楠屿低低点头。
“我为你做这些事情。”晏时桉悠悠笑了，“我的触手可以做到，楠屿，你愿意么？”
他开始询问她的意愿。
“触手还能为我洗漱？”楠屿迟疑。
但是，想到触手缠绕着她……楠屿脸色微变，慌张拒绝，“还是不要了。”
晏时桉并没有强求。
时间流淌，到了傍晚，楠屿有点忍不住。
她非常需要洗漱，清理自己。
楠屿的目光落在角落中的洗漱用品上，心中挣扎。
她又看了眼晏时桉白净的面容。
除了衣服有破损，偶尔会染上血渍……他很干净，他的肌肤非常嫩。
是因为触手的作用？
楠屿心中浮现一丝艳羡。
怪物没有生存的烦恼。
楠屿拿起洗漱用品，指骨捏紧，站起身。
晏时桉看向她，他以为畏惧他触手的楠屿会去人类的洗漱区。
晏时桉眸光动了动，压下心中的烦闷。
他讨厌她的身体任何地方接触到其他生物。
楠屿站起身，窸窸窣窣，她赤脚踩过床褥，将洗漱用品抬起，慢吞吞递给晏时桉。
晏时桉抬眼，清浅的光亮落在他的眸中。
“你帮我。”楠屿淡定说，指尖微抖。
晏时桉眼尾挑起昳丽弧度，“好。”
他接住楠屿手中的洗漱用品。
楠屿手心一空，微微疑惑地问：“触手到底要怎么清理？”
“触手分泌的液体很干净，没有异味，比水温和，还对你的肌肤有益。”晏时桉露出笑容，陈述道。
第16章 实验室
……分泌的液体？
干净像水？
楠屿的脸一僵。
按照晏时桉的描述，这种分泌出来的液体应该与平时触手肌肤上的湿润黏腻不太相同。
触手窸窸窣窣蠕动，缓慢攀上楠屿的身体。
楠屿无法想象，到底要有多少触手分泌的液体才能让她清理干净。
对这样怪异的未知，楠屿产生了些后退的犹豫。
“等等。”楠屿突然出声制止。
晏时桉睫羽撩起，幽幽瞥楠屿一眼。
他绿色的眼睛仿佛有着深渊，美丽深邃，是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和眼神。
楠屿呼吸微滞。
她……是不是不小心掉入了怪物的罗网中？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像她这样，主动地选择靠近怪物的触手。
晏时桉短暂地思考了下，最后，轻轻颔首。
触手顿时从楠屿的身上滑落，没有过多的贪恋。
楠屿有些意外。
她清楚地知道怪物的触手有多么垂涎她的人类肌肤，也知道触手的恶劣玩弄性质，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
楠屿看着他，大概是吃过他触手的缘故，楠屿的夜视力好了许多，能够看到夜色中少年莹白娇嫩的皮肤，安静低敛的睫毛，被他收拢在身体周围的触手，触手从他的衣服内部伸出来，撩开他的衣摆，若隐若现地露出他的肌肤。
他透出无害，像收敛了獠牙的凶物。
楠屿的视线滑动，看向晏时桉的手，他拿着她的洗漱用品，简洁的牙刷牙杯牙膏和毛巾。因为他的怪物身份，所以当他如常人般拿着正常人类的东西时，有一种割裂感。
“不要我帮了吗？”晏时桉嗓音温温，清浅询问。
楠屿鼓起勇气，说：“先把床褥卷起来吧，要不然会弄湿。”
她打算继续让触手帮她清理。
楠屿话音刚落，晏时桉周身的触手兴奋地挥舞起来。
铺在地上的床褥被触手卷起，推动，粗暴地丢到一边。
楠屿的脚接触到地面，床褥下都是灰尘，楠屿皱了皱眉，脚趾蜷缩了下，她昨晚还直接在这里睡了一觉，好脏。
忽然，楠屿的脚背一凉，冰冷柔软的触手贴住楠屿的脚，蹭了蹭，酥麻痒感浮动，楠屿的脚踝紧绷。
紧接着，触手钻进她的脚趾下面，温和的液体分泌，楠屿头皮发麻，再加上重心不稳，身体向后倒，触手缠住她的胳膊，挂住她的身体。
为她清洁的触手更多地缠过来，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
透明如水的液体顺着她的肌肤滑动。
楠屿的眼中浮现细微的恍惚，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触手分泌出来的液体虽然很像水，但更加晶莹剔透，与她的肌肤接触，渗入她的毛孔，她心中浮现迷醉。
窸窸窣窣……
触手滑动，解开楠屿外穿的西服外套。
单薄的裙子在触手滑动缠绕中，被透湿，贴到楠屿身上。
按照以往，楠屿会先阻止触手，防止弄乱里面的衣服。
但是这会儿，楠屿像提线木偶般，毫无反应。
触手按照她清理的需求，缠绕着她的肌肤，清澈的液体流动，像沐浴一样。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地板上氤氲水渍。
楠屿失去了清醒的意识，一时间忘记自己的存在，忘掉了她是人类，忘掉了她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被无尽的美好包围，心中浮现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一条触手环绕住楠屿的脖颈，顶起她的下巴。
楠屿脆弱的命脉被触手摆弄着。
如果怪物想要伤害人类，那轻而易举。
晏时桉修长的手拽开楠屿脖颈上的触手，他低眼，眸光幽邃，指尖缓慢摩挲过楠屿脖颈，抚平她脖颈被缠绕的感觉。
“楠屿？”晏时桉温和唤道。
楠屿的身体柔软，被触手缠着。
她虽然还睁着眼睛，但她眸光涣散，唇角扬动，对外界的声音失神毫无反应。
晏时桉抿紧唇线。
他的触手分泌这种特殊液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
只有弱小的、无法与敌人正面对抗的捕食者才会迂回地选择用无害的液体麻痹猎物。
他早已不再需要。
触手甚至可以分泌出有毒的液体，当然，他不可能让楠屿触及。
他的触手只有在楠屿面前，是柔软的。
晏时桉已经控制了液体的蛊惑性，但只有这一点点，也足以让人类迷醉。
她实在是脆弱。
晏时桉凝望了楠屿一瞬，他抬起楠屿的下巴，手指抵开楠屿的唇，指尖在触及她的唇齿时，异常地颤了下。
接着，晏时桉一手捏着楠屿的下巴，一手拿着牙膏，为她刷牙，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透出不自觉的温柔和细致。
触手分泌的液体为她漱口，晏时桉指尖擦了擦她的唇角。
他思索着，捧起楠屿的粟色发丝，为她洗头。
“……”
当楠屿的意识渐渐从迷离中清醒时，她感觉焕然一新，很是清爽。
她视线聚焦，发现自己趴在晏时桉身上，晏时桉坐着，她被他的胳膊搂紧。
楠屿没有直接远离晏时桉，因为她的大脑浮现起方才的一切。
在被蛊惑时，她并非毫无知觉，而是清晰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只是，巨大的愉悦感攥取了她的心神，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陷入了迷醉感中。
记忆一点点回笼，属于人类的羞耻在楠屿的心中冲撞。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触手缠绕的准备，但是她那么毫无反抗，透出迎合……
楠屿咬了咬牙，气愤说：“你没有告诉我除了清理和呵护肌肤外，触手的液体还有别的作用。”
“抱歉，我忘记了。”晏时桉的手指摆弄着缠绕在楠屿后腰上的触手，慢悠悠说。
他捧起楠屿的脸，与她额头相抵，眼眸瑰丽，邀请道：“如果你吃掉更多触手，就不会被触手的液体催眠神经了。”
楠屿沉默了一下。
那样，她会被改造成怪物吗？
“不要。”楠屿从晏时桉的怀中起来，她有点踉跄，是全身被触手的液体弄的湿漉漉麻痹的后遗症。
等了一会儿，楠屿才确定迷醉感彻底消失。
她低头，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
一件针织鱼尾裙，雪白软糯，她纤细笔直的双腿被裙摆包裹。
这自然是晏时桉所做，或者说，他的触手。
身上干净清爽，还有新的衣服。
楠屿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她的身体本来就充满着愉悦感，很容易感到开心。
楠屿连忙压下唇角。
摆弄身体也就算了，如果她的情绪不受自身控制，被怪物影响，那她不就慢慢失去自我了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楠屿问晏时桉。
她不太清楚过了多久。
“夜晚三点。”晏时桉微笑着回应。
竟然这么晚了？
只是清理一下，就使用了好几个小时。
真的要花费那么久吗？
楠屿抿了抿唇，慢吞吞瞧晏时桉一眼。
“楠屿，你想出去？”晏时桉主动猜测楠屿的想法。
“算了。”楠屿低头说，她弯腰，打算重新把床褥铺起来。
如果不超过凌晨，那她可以在基地转一转，散散心，一直在狭小的空间和怪物少年待在一起，她有些压力。但现在天色已晚，外面已经宵禁。
楠屿的膝盖刚抵在床褥上，她的腰突然被触手缠绕，楠屿瞪大眼睛，慌乱地看向晏时桉。
“明明想出去，为什么不去？”晏时桉捧起楠屿的脸，温和注视她，绿眸泛着靡丽。
楠屿后背一寒，竟有种思维裸露在他面前的感觉。
是因为她过分亲密地接触了触手分泌的液体？所以……他更加亲密地了解了她。
“我又不想去了。”楠屿心跳紧张，匆匆说，不想被看透，即便她知道，这样的辩驳只是徒劳。
晏时桉摇摇头，轻声细语，“人类的规则阻挡了你，并不是你不愿。”
“楠屿，那些规则都不重要。”
在怪物眼中，人类的规则、道德、伦理，毫无约束作用。
晏时桉的胳膊搂住楠屿的膝弯，从触手缠绕中将她抱起。
“……”
晏时桉抱着楠屿，在基地中行走。
楠屿胆战心惊，眼底担心，万一晏时桉随意让会感染人类的孢子生长出来呢？那她会对人类同胞感到愧疚，这里明明是人类的庇护所。
楠屿晃了晃晏时桉的肩膀，低声催促：“回去吧。”
她宁愿一个人面对怪物少年。
“你在害怕。”晏时桉低落眼皮，直勾勾盯着楠屿的脸。
“为什么？”他疑惑。
她没有性命危险，为什么还要害怕？
她的情绪是他见过最复杂的棘手问题。
晏时桉专注地凝望着楠屿。
楠屿眼底微微怔愣。
直接告诉他她害怕他让人类感染者增多？
不不不，毁灭地球，是他此行的目的。
怪物出现在这里，就与人类站在了对立面上。
难道要一直眼睁睁看着整个地球沦陷吗？
“……”
“我累了。”楠屿忽然有些疲惫，回答晏时桉。
她垂落睫毛，靠在晏时桉的怀中，并没有反抗，阴影洒在雪白如瓷的肌肤上。
晏时桉袖口钻出触手，缠绕住楠屿的腰。
他微微眯眼，却没有说什么。
晏时桉抱着楠屿，方向却不是救援基地的宿舍。
黑暗角落，晏时桉身上的触手蠕动，攀上他和楠屿的身体，将他和她同时缠绕裹挟，楠屿眼中最后一丝光亮要消失时，她才听到晏时桉说话的声音。
“楠屿，你刚才想要杀我。”他淡淡道。
楠屿的心剧烈跳动。
“……”
龙梨城救援基地研究所的走廊上。
光线明亮。
基地中一些愤懑不平的生存者想的不错，生存者不能浪费资源必须节约使用，但上面的人照常生活。
像电力这种东西，是可以创造的，只是大规模地浪费资源给幸存者们，实在麻烦。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三三两两离开。
为了研究里面的神秘生物，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员常常通宵熬夜，这个点离开研究室的研究员，已经算是提前下班了。
走廊的拐角光线黑暗处，黏腻的触手蠕动，像开花一样散开，楠屿和晏时桉的身影露出。
人类的防御警戒，在怪物的能力面前，不值一提。
楠屿抬头，见到周围的标志，就知道这里不同寻常，与机密有关。
她和晏时桉算是闯入者。
……她还不想成为人类公敌。
楠屿收敛多余情绪，保持安静，向晏时桉投以询问的目光。
晏时桉对楠屿露出笑容，很美丽。
这个时候笑成这样干嘛？
楠屿心情复杂，被晏时桉牵着手往外面走。
晏时桉闲庭信步，楠屿着急，推着他动作快点。
过了一会儿，楠屿和晏时桉躲在一个摆放实验器材的金属推车后面，消毒水的气息蔓延在周围。
在楠屿和晏时桉进入实验室不久，有人走过来，楠屿慌里慌张拽着他蹲下来，躲藏人类。
晏时桉古怪看楠屿一眼。
楠屿紧张地按着晏时桉的手。
她从未做过潜入机密研究所这种事。
这与她平凡甚至是灰淡的过往人生完全不同。
“有反应？”进来的两个研究员交流着，并不知道研究室内有人藏在不远处。
“这几天有细微的反应，不确定是自身的条件反射还是在渐渐苏醒。”
“如果苏醒很容易超出控制，要加大提取血肉组织的剂量。”
“已经做了这么久，再不快些分析出来祂的构成，计划就来不及了。”
研究员的声音有些焦虑。
楠屿心中奇怪，不是说研究所是为了开发阻断人类感染称丧尸的疫苗吗？但他们在做的事情似乎与丧尸没有关系。
冰凉的触手在楠屿身上滑动，蹭过她的锁骨，楠屿一个激灵。
她慌张抓住触手，对晏时桉无声摇摇头。
不要让触手玩了，会被发现。
晏时桉却像是没有理解楠屿的眼神，他的触手继续蔓延。
晏时桉绿色眼眸浮现淡漠阴郁。
忽然，楠屿抱紧晏时桉，几乎咬住他的耳朵，警告他，“别乱动。”
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肌肤上，这具人类躯壳，竟是那么敏感。
晏时桉指尖动了下。
触手迅速收回。
楠屿肩膀颤了颤，脸上浮现后悔。
触手反过来缠绕住她，她又不敢乱动发出声音，触手在她身上激起酥麻感，楠屿用力咬唇。
实验室的地面干净整齐，实验器材后，装着化学液体的瓶瓶罐罐下，楠屿身上缠绕着触手，她身体紧绷，轻轻颤抖着。
晏时桉的视线落在楠屿的唇上，娇嫩绯红，带着咬痕的唇瓣。
楠屿耳边，两个陌生的研究员正对研究室内营养液中的神秘生物发表好奇冷血的探讨。
“祂的跳动变得剧烈了。”
“真是奇异。”
“祂苏醒的话，会报复我们吗？”
“盯好指标，实验要在今晚完成了，如果苏醒的意识达到限度，直接销毁。”
第17章 真相
报复？销毁？
这样的字眼传入楠屿耳中，她深觉此处研究所进行的研究不是什么良好友善的东西。
实验室的两个研究员继续交谈着。
楠屿竖起耳朵听，同时，她努力忽视着触手在身上缠绕的冰凉颤栗感。
“快看这里！这里的数值是怎么回事？”
“我的老天啊……”
研究员发现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盯着实验数据，目光渐渐染上疯狂。
祂的意识在浮动，但不是有理性的冰冷分析与淡漠逻辑，而是一种更加虚幻的剧烈波动，通俗地讲，是感情。
“如果祂有感情，那将证明米拉贝尔计划的正确性，利用他的基因创造出来的新人类是高等的存在，现在创造出来的感染者不过是失败品而已，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研究，就能够获得成功。”
什么意思？
楠屿越听，表情越凝重。
听上去感染者反而像是研究员的实验作品。
“没错，这样的好消息必须要上报，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要继续观察几天，避免数据错误。”
“行吧，明天记得喊剩下的家伙来开会，他们整日唉声叹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以为跟了我这个项目组长是浪费生命，龙梨城研究所获得的这块怪物组织与其他研究所拥有的怪物组织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
“……”
两个研究员带着一种将要胜利的轻松感，喋喋不休地八卦起来。
又是米拉贝尔计划。
楠屿心思重重，看向晏时桉。
因为米拉贝尔计划而出现的怪物少年，就在她面前。
那他到这里，是为了报复人类吗？
楠屿对研究所研究的怪物组织隐约有了猜测。
她垂落眼眸，一时间，竟有点不在意在她身体上乱动的触手们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当成实验对象，那一定很不好受吧？
楠屿咬紧嘴唇。
缠绕着楠屿身体的触手忽然用力收紧，楠屿睫毛颤了下。
她用求助的无奈目光看向晏时桉。
“楠屿，我想喂你吃触手。”晏时桉绿眸浮动幽色，缓慢说。
楠屿懵了下。
晏时桉低头，靠近楠屿。
少年清冷的呼吸扑洒，楠屿望着他高挺的鼻子，蕴含着非人类感的幽色眼睛，在他的唇瓣触及她时，一下子回神，惊讶地推搡他。
不是，喂触手需要这样吗？
楠屿心底困惑不已。
晏时桉的身体靠在铁架上，架子上的瓶罐落下，发出清脆声响。
楠屿脸色变了变，糟糕，要被发现了。
“什么人？！”研究员厉声呵斥，走了过来。
在晏时桉说话时，实验室的两个研究员就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互相对视，但是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的大脑在听到晏时桉的声音时，不由自主地将少年的声音与营养液中怪物组织的细微波动声融为了一体，分明听的清清楚楚，却无法辨别。
“闯入这里，是死罪。”一名研究员冷声。
楠屿担心地看着晏时桉。
“别怕。”晏时桉对楠屿露出温和的微笑，安抚着。
“我可以使用触手吗？”他乖顺地征求楠屿的意见。
研究员掏出冰冷的枪，对发出声音的方向扣下扳机。
楠屿忍住尖叫，在激烈的枪声巨响中，匆忙大声：“可以。”
子弹飞速袭来，触手黏腻挥舞，优雅卷住子弹。
晏时桉拽住楠屿，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他低头，看着她的唇瓣。
楠屿下意识侧开脸躲避，晏时桉的唇落在楠屿的脖颈上，他的睫毛微动，含吻了一下。
没有吞噬，也没有喂触手，只是单纯地亲吻她的肌肤。
晏时桉停顿了下，感受到楠屿的身体变得僵硬。
晏时桉的下巴抵住楠屿的发，指骨一点一点摸过楠屿柔软的发丝，温柔说：“不要怕。”
她那么脆弱，他要用心保护。
触手从少年的身体中钻出，冰冷暴虐地对待持-枪的研究员。
两个掌握了核心机密的研究员露出惊恐的表情，除了面对怪物的害怕，还有对计划失去控制的畏惧感。
“这、这不可能。”
“明明所有血肉都被收集了……”
“祂的触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人！快出来！”
噗嗤……
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响起。
“……”
尸体倒在地面，血水弥漫。
尸体倒下的位置与楠屿和晏时桉躲藏的地方很近，血液将要蔓延到楠屿脚边。
晏时桉低眸看了眼，他抱起楠屿，走出去。
触手在怪物周身舞动，诡异疯狂。
晏时桉抱着楠屿，绕开了地面的血水和尸体。
在来到地球前，成为强大的怪物前，他经历过众多厮杀。
是否会沾染血液，是他以前不会在意的事情，然而现在，他觉得血液会弄脏她。
楠屿颤着手指，摸了下脖子上的吻痕。
“他们死了。”楠屿咽了咽，看向地面的两名研究员，低声说。
晏时桉眉宇沉了片刻。
她的同胞被他杀死，她会讨厌的吧？
很快，楠屿冷静下来，认真催促晏时桉，“我们要快点走，在被更多人发现以前，离开龙梨城基地。”
晏时桉并没有说话。
“晏时桉？”楠屿着急。
晏时桉放下楠屿，楠屿赶忙抓紧他的手腕。
楠屿心中有些害怕，担心晏时桉就这么丢下她走掉。
晏时桉垂眸，笑眯眯地看着楠屿。
“你不讨厌我么？”
“为什么要讨厌？”楠屿疑惑。
“因为我杀人了。”晏时桉慢悠悠说。
楠屿抿紧唇，片刻后，她问：“感染者是他们创造的吗？”
怪物一直知道真相，却从不解释。
他傲慢、不屑又被误解着。
她从未问过，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晏时桉凝望着楠屿，半晌，睫羽扬起，微笑着说：“是。”
“人类会感染，是人类自己的事情，我创造的孩子原本不会随随便便寄生人类。”
晏时桉是孢子的创造者，但不是末世的创造者。
楠屿抓着晏时桉腕骨的指尖颤了颤，她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是冰封的湖面终于露出了缝隙，柔软的水波晃动，竟有些如释重负。
“那我不怪罪你，也不会因为你杀了两个疯狂科学家而讨厌你。”楠屿对晏时桉说。
晏时桉奇怪地看楠屿一眼，似乎不太理解，楠屿无奈，她想，自己的这个怪物伴侣需要了解的事有太多了。
接着，楠屿与晏时桉一同看向营养液中的怪物组织。
楠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无法用语言描述，但她能看到有许多血肉组织从营养液中的怪物组织中被抽离出来，仪器对其解析研究。
楠屿感觉到残忍。
“唔，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晏时桉轻描淡写说，脸庞情绪平静，望着自己的血肉组织，有些阴郁，除此之外，并无激烈的情绪。
晏时桉伸出指尖，触碰到装着营养液的容器，里面的血肉组织突然膨胀，摧毁掉容器，晏时桉身上的触手卷起血肉组织。
楠屿肩膀绷紧。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一种刺激。
接着，晏时桉看向楠屿，对她露出笑容：“楠屿，我要送给你。”
楠屿头皮发麻。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拒绝，“我不要。”
“可是，你拥有了它，就拥有了杀死我的机会，楠屿，你不是想要杀死我么？”晏时桉温和说，“你是我的伴侣，我可以教你怎么杀死我。”
第18章 积分
“教、教我？”楠屿诧异。
她对晏时桉的理解，在他说出可以让她杀了他后，再一次改变。
他就像是在说，因为她是他的伴侣，所以有权力杀死他。
楠屿初次意识到，怪物对伴侣有着有绝对的忠诚。
盛装营养液的容器裂开，营养液洒落，声音不断响起。
少年唇红齿白，嘴角含笑，温和地望着楠屿，就像是要送给她一件珍宝。
楠屿从他面容上，看到了名为真诚的情绪。
他瑰丽幽邃眼眸中流淌出的片刻清澈，让楠屿感到悸动。
触手卷着奇异模样的诡异怪物组织，殷勤递到楠屿面前。
这画面……触手像深海中捕食者伸出的武器，擒住猎物的血肉。
可是，猎物的血肉是晏时桉的血肉。
诡异怪物组织的血肉和触手几乎能够融合在一起，是同一种类型的皮肤。
不需要过多解释，楠屿已经明白，实验室研究的怪物血肉是来自晏时桉的身体，不只是这里，数个人类基地中都存在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所，晏时桉的身体、不，应该是怪物的身体，四分五裂。
人类抢走他的身体，研究他分散的血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实现米拉贝尔计划。
“我不想杀死你。”楠屿眸光颤了颤，克制住生理性的害怕，让自己能够直视晏时桉触手卷起的怪物血肉，轻声告诉晏时桉。
晏时桉顿住，他漂亮的绿色眼瞳浮现更多疑惑。
他想要满足伴侣的需求。
她饿了，渴了，需要换衣服、需要洗漱、不让他的触手乱动……他都一一满足着。
但是，他的人类伴侣并没有很喜欢的样子。
那也许是还做的不够好。
于是，晏时桉想进一步满足伴侣的需求。
晏时桉发现，伴侣有时候想要杀他，或者说，希望他消失。
晏时桉能够觉察到这样的危险，从思维层面感知。
对此，晏时桉没有生气恼怒，相反，他有些苦恼，不知道要怎么满足伴侣的想法。
伴侣杀一个人类就很费劲了，更不要说杀了他。
而且，人类的武器对他没有任何危害性，即便是人类研究出来的可以毁灭世界的大规模武器，也无法杀死他。
何况，就算这具躯壳被毁掉，他也不会死亡。
让伴侣杀死自己，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事情。
晏时桉想来想去，想到了新的方法。
那就是脱离现在的人类躯壳，使用怪物的躯壳。
当他进入原本就是自己的一个怪物躯壳后，可以用一定的方法将他困在躯壳里面，在这种情况下杀死他，他就彻底死掉了，不会复活。
怪物用“Mr.D”的身份在与人类达成合作后，在人类强烈的充满诚意的祈求下，用了一具怪物躯壳与人类见面，人类称要与他沟通，然而，人类强硬地困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杀死，并将他的躯体分开成多个碎块，防止他汇聚在一起复苏。
怪物冷血平静地俯瞰人类所做的一切。
其实，人类根本无法杀死他的怪物躯壳，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直接反杀，屠了整个研究所。
怪物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是出自于不屑。
人类擅自毁约，怪物大方地送了一具自己的躯壳给人类，人类欣喜若狂地研究，以为将要征服怪物，但人类不知道，在怪物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研究到达最后一步，只会是整个人类灭亡。
当然，怪物对于毁约，还是感到了不快。
他抢走了人类研究员在意的孩子的躯体，打算用人类的躯体观测人类陷入毁灭的过程。
怪物原本不在乎这具人类躯壳的寿命，损毁了就修复，直到无法修复，就可以抛弃这具人类躯壳离开地球了，以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再被他注意。
与人类的接触交涉，只是怪物生命中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如果……
没有遇到自己的伴侣。
怪物从未拥有过伴侣，他与楠屿订立了伴侣契约后，理所当然地认为楠屿就是他永恒的伴侣。
伴侣想让他死掉。
唔，没关系，谁让她是他的伴侣。
她做不到这件事，那就教她。
但是……
他本以为能够看到伴侣露出真心的笑容，被他满足，伴侣却拒绝了他，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不杀我了？”晏时桉困惑出声，他完全无法理解。
“因为不想。”楠屿认真说，“我以后也不会想杀掉你。”
晏时桉却皱眉。
他可以理解楠屿为什么想杀他，因为她是人类，人类害怕怪物，人类想要怪物消失。
但他不能明白，楠屿为什么不想杀他，甚至，看着他，流露出一种柔软情绪，就像是……在抚平他的疼痛。
如此异样的感觉，让怪物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那他应该继续满足伴侣的需求吧？
可……伴侣改变主意，是不是说明，他的行为，又没让伴侣满意。
晏时桉抿紧薄唇，鸦色睫毛低垂。
楠屿感觉，他像是受到了伤害一样，表情流露出脆弱。
楠屿心中茫然。
她不杀他，他为什么要伤心？
“因为我发现我之前误会你了，我以为是你创造了感染者，让孢子去感染人类。”楠屿赶忙解释，嗓音放轻。
“孢子的确会感染人类。”晏时桉看着楠屿，缓缓说。
楠屿攥了下指尖。
她带着一种求证的心理，追问：“但不是你故意要这么做的，是么？”
晏时桉乐于回答她的问题，他点头，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我的孢子对人类本是无害……更准确地形容，是互不干扰。”
他的孢子当然不是无害的，不过，他的孢子与他一样，并不屑于袭击人类。
“但是经过改造的人类就不同了，孢子会把被改造过的人类当作猎物。”
“改造过的人类？”楠屿心神一紧。
晏时桉露出漂亮的笑容，似乎是想轻松地愉悦地和楠屿交谈，“人类将感染物投放进入大气层，感染物随着雨水降落，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吸进了感染物，体质改变，所以我的孢子诞生后，会让那些人类失去意识……不过，只是加速人类失去意识的进程罢了，提前耗干他们的生命养料，即便没有我的孢子，人类也迟早会变成你们口中的丧尸。”
几个月前，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员提取了怪物躯壳里的感染因子，进行复制，投放到整个地球上。
为的是，等待新人类的出现。
拥有感染物的水是最致命的武器，人类会接触到雨水……即便没有接触到雨水，雨水会通过水循环渗入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人类的生命无法失去水源。
楠屿肩膀轻颤。
她忽然有些无力。
如果所有的人类都被感染了……那即便怪物离开，人类也不可能有被拯救的机会，无非是立刻变成感染者或未来变成感染者。
“楠屿，你不会失去意识。我早已帮你清理掉了你体内的感染因子。”晏时桉体贴地告诉她。
他收回触手，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抓住自己的怪物躯壳血肉，漫不经心地捏了捏。
那她会变成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楠屿沉默。
对于这样的未来，她并不感到开心。
“没有办法改变了吗？”楠屿低头，喃喃道。
晏时桉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知道人类提取的感染物是什么后，可以反向解除。”
不过，人类提取的感染物不只来自他的怪物躯壳，还来自其他研究物，所以晏时桉并不清楚。
楠屿抬头，眼前浮现亮色。
晏时桉微微眯眼。
只要是希望，无论大小，都会让她的眼睛变得很漂亮。
“楠屿，我会和你一起，去寻找人类研究的秘密信息。”晏时桉温和说。
他终于看到，楠屿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晏时桉感到些许不爽，她太过在意其他人了。
杀死他，竟然没有寻找研究信息重要吗？
楠屿并不知道怪物在奇怪的事情上吃醋，她轻声细语地对晏时桉说：“对了，你先把你的……你的这个身体收起来吧。”
“你真的不要么？”晏时桉垂眸，低声问。
楠屿用力摇头。
且不说她现在完全没有杀死怪物的想法，她真的很难接下这种怪物身体类的礼物。
晏时桉只好让触手吞噬了自己的这块身体碎片，至于实验室里的其他东西，晏时桉直接摧毁掉了。
实验室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警戒，晏时桉抱起楠屿，在被人类发现之前，触手裹挟住他和她的身体，离开原地。
“……”
怪物少年带着伴侣回到宿舍，小心翼翼抱着怀中少女时，才想到，他根本不需要躲藏，完全可以直接杀死那些麻烦的人类。
楠屿紧紧搂着晏时桉的身体，害怕他在用触手带着她离开的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晏时桉低眼，凝望着依赖在他怀中的少女，心底泛起陌生的柔软。
躲藏起来，是为了不让她看到血腥。
将近黎明，楠屿躺在触手的怀抱中，进行补眠。
柔软的粗壮触手如同水床，托着她的肌肤。
楠屿的身上也缠着触手，算是被子。
因为吃过触手体质稍微变化，她并不觉得冰凉，反而感觉舒适。
楠屿扒拉开乱动不安分的触手，耳朵微红，闭上双眼。
以后，她就和怪物结为共谋了。
“……”
楠屿已经做好了连夜和晏时桉离开龙梨城基地，前往冰天雪地中的心理准备。
但是，楠屿很快感到意外，接下来的几天，龙梨城基地一如寻常，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楠屿猜测到，消息是被压下去了。
看来，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人宁愿承担损失，也不愿意追查。
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人根据对被摧毁的实验室的检测，发现很有可能是祂出现抢走夺回了祂的躯体碎片，研究员们充满戒备和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害怕的神秘怪物正在如一个无害正常的幸存者一样，正在报名委托任务，打算跟人类小队出门击杀丧尸，获得积分。
“嘿！兄弟！”最早遇到楠屿和晏时桉的驼背男惊喜地看到那名肤白貌美的少年出现在他们的小队中。
晏时桉并没有理会他。
驼背男不气馁，也不在意这种冷落，只是高兴地说：“总算像个男人了，出来一起收集物资，哈哈！”
“我来赚取积分。”晏时桉抬起眼睛，漠然道。
“生活需要，人之常情，这次行动，我罩你。”驼背男仗义说。
小队出发，外面的风雪肆虐，冰冷的雪粒落在晏时桉漆黑的发丝上。
晏时桉淡淡颔首，毫不客气说：“我需要最多的积分。”
驼背男唏嘘不已：“我明白，基地生活辛苦。”
晏时桉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发现楠屿想要一个基地商店的布偶，他直接用触手拿走给楠屿，楠屿却不喜欢。
他只好学着理解人类……理解楠屿喜欢的人类是什么样子。
第19章 伪装
基地的委托任务由每个基地的管理者发放，委托内容根据基地附近的情况更新着，暴风雪封路，气温骤降，委托内容增加了收集火源、厚衣的需求。
为了避免团灭，勇于离开基地进行委托任务的幸存者每次行动都会划分成不同的小队。
晏时桉随意加入的小队行走在茫茫冰雪上。
驼背男名为昌子实，精神奕奕，笑容满面，毫无做任务的疲惫态，他们这次行动非常顺利，安安稳稳地收集到了需要的物资，没有遇到任何丧尸。
“丧尸该不会是都被冻住了所以才不出来了吧。”昌子实用开玩笑的语气和晏时桉说话。
晏时桉目视前方，皮肤白，眉宇漂亮，冷漠，生人勿近。
他背着一个大的旅行包，里面放满了物资，用于回到基地后兑换积分。
昌子实觉得晏时桉是一个好人，竟然愿意独自背负这么重的东西。
晏时桉拿的物资多，对小队有好处，小队整体获得的额外积分会增多。
昌子实是个话唠，嘴不停，喋喋不休，引起其余两人的笑声。
忽然，有人求救喊道：“喂！！！是人类吗？”
不远处，倒塌的建筑物残骸后面，有人在挥手。
小队一行人赶忙过去。
“太好了，幸好遇到你们，我在外面迷路了，食物和火都用完了。”半张脸和脖子带着伤疤的男人感激地对小队的人说。
“你要去龙梨城基地吗？”昌子实见他是陌生面孔，问道。
被救的男人眼神轻微动了动，点头说：“是啊，你们能带我进到基地里面吗？”
“我们可以为你带路，至于是否能进入里面，到时候你需要被检测一下。”昌子实说。
被救的男人神情闪躲，忧愁说：“可我的老婆还在我与她的家里等我，我不能去基地。”
昌子实露出关心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家在哪里，我们能带上你妻子一起，不过……这样毕竟增加了路程，我需要和我的同伴商议商议，可以吗？”
被救男人垂下脑袋，搓了搓手，感恩说：“谢谢啊。”
昌子实对被救男人投以安慰的目光，他转头，与同行的人聚在一起，低声紧张：“我们等会儿想办法甩掉这个人。”
“为什么？”有人疑惑。
“你是要抛弃他吗？他好可怜，家里还有老婆在等他。”
“他没有老婆，他在骗我们。”昌子实表情严肃。
昌子实经验丰富，小队里质疑的人只好听他的，然而，有人依然困惑，“但他是幸存者，带他去基地没什么吧，何况我们人多，也不怕他一个。”
“不行。”昌子实厉声，“他是游荡在外面的特殊感染者，如果让他加入，我们全都会被他杀死。”
随着末世时间的增长，感染者中出现了一种
特殊感染者，特殊感染者在死亡变成丧尸后依然保持理智，拥有特殊能力，实力强大。
如果特殊感染者愿意支援幸存者，那将会增强人类的势力，所以基地的公告一直在招纳特殊感染者。
然而，特殊感染者很少加入基地，因为特殊感染者的食物是人类，加入基地后，就会被人类戴上绑嘴的电击镣铐。
特殊感染者生前是人类，怎会愿意让自己成为狗一样的存在？何况特殊感染者比人类强大，所以特殊感染者大多游荡在基地外，独自生存。
有的特殊感染者会伪装成丧尸袭击人类，有的特殊感染者会伪装成普通的人类欺骗人类，再趁人类不备时杀死人类……完全是将人类当作猎物。
“看到他脸上的疤痕了吗？那是为了遮掩特殊感染者皮肤上的尸斑。”
如果不是有着疤痕的男人搓手时，昌子实看到了他胳膊上的尸斑，那昌子实还不能够确定。
小队中的其他人大多慌张起来，特殊感染者比丧尸更难对付，特殊感染者拥有理智。
“我等会儿随便编个理由支开他，你们快点走。”昌子实沉声，悄悄握紧口袋里的枪。
大地冰封，他们是徒步进行任务，他们的速度定然比不过特殊感染者，只能分头行动了。
“昌队，你怎么办？”其他人担心。
昌子实对他们露出笑容，“相信我，我比你们厉害多了，回基地等我。”
他努力挺直习惯性的驼背，在口袋里握着枪的手却在哆嗦。
其他人见到昌子实的笑容，放松下来，他们按照昌子实所说提前离开。
昌子实回到特殊感染者面前，他哆嗦的手紧紧抓着枪。
福祸相倚，一路没有遇到丧尸，所以遇到了特殊感染者吗？
瑶瑶知道他死了，一定会觉得他很笨。
“他们怎么都走了？”特殊感染者扯了扯袖子，忍耐下对人类产生的口水，疑惑问。
昌子实：“他们去找交通工具了，毕竟这冰天雪地的，去找你老婆实在是不好走。”
特殊感染者心想，那要多久？
他等不及了，快饿死了。
先吃两个人类再说。
在昌子实身后不远处，一个貌美的少年还站在那里，昌子实没有发现晏时桉没走，特殊感染者以为晏时桉是个脆皮小白脸所以不乱跑。
于是，特殊感染者光明正大地抓住昌子实，正准备咬下去，昌子实瞬间掏出木仓，一股脑地朝特殊感染者射击。
特殊感染者吃痛，立刻明白昌子实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特殊感染者不再掩饰，他释放出身上的孢子，袭向昌子实。
特殊感染者只想杀死昌子实，并不想感染昌子实，丧尸可不好吃，所以没有直接啃咬。
这给了昌子实躲避的时机，特殊感染者顾忌着昌子实手中有枪，觉得麻烦，又饿得不行，他把目光移向背着背包的貌美少年身上。
这家伙一看就很弱。
特殊感染者迅速转移目标，昌子实看过去，生气大喊：“晏时桉！快跑啊！”
然而紧接着，让昌子实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特殊感染者的身体突然绊了下，像是不受控制。
而晏时桉……那美丽的少年慢悠悠地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踩过雪面，轻柔冷血地把匕首刺进了特殊感染者的大脑。
特殊感染者挣扎，迅速袭击晏时桉，晏时桉瘦长的手拧动匕首，面无表情，毫无情绪波动，冷淡地补了刀。
特殊感染者瘫倒在地，像是死了。
昌子实手哆嗦，差点没有拿稳枪。
这晏时桉……未免也太淡定了，他是疯子么！
昌子实走向晏时桉，忽然，他注意到地面的特殊感染者动了动。
昌子实大惊，“快跑！”
数个孢子从特殊感染者的身体里钻出，彻底撕开特殊感染者的身体。
这些孢子模样诡异，阴森。
昌子实受到惊吓：“呜哇啊啊啊啊啊！”
晏时桉目色平静，把染血的匕首丢掉，背着旅行背包向返程的方向走。
昌子实浑身打哆嗦。
“……等等我！”昌子实无比敬佩晏时桉，追上他。
昌子实并不知道，当特殊感染者倒在晏时桉脚下时，再次挣扎着起来，口里喃喃道：“父亲……”
那是特殊感染者体内的孢子在说话。
“我本来不想救你。”晏时桉冰冷道。
昌子实：“我知道，特殊感染者太危险了，没事，兄弟你最后留下来了，就是好人。”
晏时桉心想，小队死人的话，积分会减少。
而且，楠屿知道了，又会伤心。
救人不救人，他心底都没有任何波澜，他不会因为其他人类产生什么情感，特殊的存在只有楠屿。
“杀了特殊感染者积分会增加吗？”晏时桉淡淡问。
昌子实：“呃、当然。”
不过这很重要吗？
“如果能收编特殊感染者，积分会更多。”昌子实补充说。
晏时桉皱眉。
晏时桉阴郁地瞥了眼昌子实。
昌子实牙齿打了个抖，竟有种晏时桉想让他变成特殊感染者的感觉……哈哈，错觉吧。
“兄弟，别想积分了，想想其他的，我们死里逃生，总要想点开心的事。”
少年清冷淡漠的嗓音染上些许温和：“我在想楠屿。”
楠屿……是他的女朋友，那个柔弱的少女。
昌子实：“然后？”
“我在想她。”晏时桉笃定重复说。
昌子实内心大为震惊。
这家伙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
邵友这几日觉得自己过的很窝囊，先是准备处理掉的小白脸竟然是晏时桉。
晏时桉啊，那可是晏倚书和骆礼的儿子，谁知道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理智告诉邵友，不能动晏时桉。
但很快，邵友得知龙梨城基地的研究所被毁了，邵友心都在滴血，全都是他提供的研究资金，而那群研究员不仅没有补偿做什么，还一副遇到恐怖事情的样子，收拾完研究室就开始另一个研究了，神神秘秘的，装神弄鬼，至于研究的是什么，也没人告诉他这个投资人。
邵友深深觉得赛琳生物科技公司对他太不尊重了。
邵友又一次从研究员负责人那里吃了闭门羹，满肚子火走到龙梨城基地的广场上。
他看向楠屿。
实在是因为楠屿太过显眼，他不注意都不可能。
楠屿模样漂亮，肤色如雪，干干净净，还戴了饰品，就像公主一样。
如果能得到她……
那就能驱散他心中的窝囊感了。
邵友脑海中划过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研究员对他的疏离态度，冷笑一声。
晏时桉出现在这里，赛琳生物科技公司的人好像还不知道。
那么晏时桉就算死掉，也没关系，末世本就危险，一个跟女友相依为命的小白脸，意外被感染是很正常的。
“……”
晏时桉不知踪迹，楠屿身边留了晏时桉的触手。
楠屿已经相信晏时桉不会随随便便抛弃她这个人类伴侣，只是不知道怪物去做什么了。
楠屿皱眉，想了想，她带着触手，利用空闲的时间向基地的人打听前往下一个基地最迅捷的道路是什么。
楠屿礼貌温和，很快收集到了想要的信息。
触手缠绕在她的腰上，她若无其事地忽视着异样的触感。
与怪物共谋，她要适应。
不再害怕。
进行委托任务的小队们回来，他们携带的物资引起了一阵骚动，楠屿看过去，惊讶地发现晏时桉在委托小队中。
楠屿正要走过去，一个拿着检测仪器的人挡在了晏时桉面前，楠屿心中紧张地跳了跳。
挡在晏时桉面前的检测人员迟迟不走。
“怎么了？”昌子实奇怪问。
检测人员眼神躲闪，说：“他的检测结果出现了些问题，需要再测一次。”
检测人员是被邵友买通的检测员，在取得晏时桉的血液时，悄悄在检测仪器上抹了感染因子。
普通人不知道，上面的人掌控了感染因子，用于制造特殊感染者。
不过，很少出现特殊感染者，大部分直接变成丧尸了。
感染因子会让晏时桉成为感染者，接下来，检测出他是感染者，基地的工作人员就会杀死晏时桉。
“再测一次。”检测员掩藏下紧张，催促说。
“别为难我的朋友嘛，慢慢测。”邵友从人群中走出来，和善说。
他当然要亲眼目睹晏时桉这个小白脸变成丧尸，这样他就能趁机安慰楠屿，把楠屿抢走了。
然而，检测员重新检测，结果一切正常。
邵友意外，怎么可能？
晏时桉冷漠看了看检测员和邵友。
接着，他露出漂亮的浅笑，悠悠说：“不如检测一下他。”
邵友发现晏时桉是在指他，邵友有种被发现了小动作的狼狈，邵友心想，不可能，只是巧合，一定是这小子故意挑衅他。
“你们从外面回来才要检测，我不需要检测。”邵友淡定亲和说，“检测仪器既然刚才出故障了，那应该换一个新的检测仪器，来人，再拿一个检测仪器。”
邵友话音刚落，却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出现了变化。
不仅如此，周围的人竟然向后退，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你们怎么回事？”邵友一下子慌了。
“是丧尸！”
“他是感染者！”
有人尖叫。
邵友低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爆发出孢子，皮肉撕裂，疼痛万分，他张开嘴巴，想怒骂那些人，说他才不是丧尸，他还有意识，他能思考，但他张开嘴，发出的只有没有逻辑的的“嗬嗬嗬”声。
人群恐慌散开，邵友愤怒，想攻击人群，但他竟然毫无攻击能力。
他不是丧尸吗！
怎么会这么弱！
很快，拿着武器的工作人员围住邵友，子弹和火焰打在邵友身上。
你们都是蠢货！
你们没有看到我还有理智吗！
我不是普通的丧尸，我是特殊感染者，我应该享受特权！！！！
邵友愤怒地挣扎着，他的眼球不经意看到晏时桉。
少年美丽，妖异，诡谲，与周围的人类格格不入。
他绿色的眼睛冷血，像怪物。
他唇角勾着戏谑的笑容……在嘲笑邵友。
是他！
是这家伙搞的鬼！
他是怪物！
蠢货们！不要被他骗了！
邵友杀意剧烈，但他很快被基地的工作人员攻击着。
这原本是邵友为晏时桉准备的待遇。
人群远离丧尸，邵友的眼球死死盯着晏时桉，他看到少年转身快步走向楠屿。
在楠屿面前，晏时桉低落漆色睫羽，神情温和，无害柔润。
“没有发现异常吧？”楠屿紧张小声，刚才，检测人员驻留在晏时桉面前，楠屿为晏时桉捏一把汗。
晏时桉摇摇头，他牵住楠屿的手，楠屿微愣，接着，任由他攥紧她的指尖。
“我们先回去。”楠屿轻声细语。
邵友的身体只留下最后一点残骸，他愤怒地看着晏时桉，死死地盯着晏时桉，假的！他是怪物！！！
在楠屿没有注意的时候，晏时桉忽然侧眸，看了眼邵友，目色漠然，如同俯瞰蝼蚁，唇角翘起一抹颇具兴致的愉悦笑容。
怪物当然不是人类，即便说着人类的语言，用着人类的外貌，也不过是模仿学习。
怪物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啊。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怪物在努力地，伪装变成楠屿喜欢的样子。
第20章 玩偶
突然出现的感染者被处理掉，骚乱渐渐平息。
楠屿抓着晏时桉的手，回到基地宿舍。
关上门，楠屿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你怎么和委托小队一起回来的？”楠屿抬起眼睛，语声轻轻，探究问晏时桉。
“我去做任务了。”晏时桉笑眯眯，嗓音清浅温和。
“为什么？”楠屿疑惑，眼底浮现思索。
怪物是要扩大孢子的范围么？
晏时桉唇角笑意微微收敛。
他感知到楠屿思维上的情绪波动，虽然有点淡了，因为楠屿上次吃的触手基本已经被消化掉了，需要喂她吃新的触手才行……晏时桉一边琢磨着怎么让楠屿吃下他的新触手，一边为楠屿对他产生的怀疑、畏惧情绪而伤心。
怎么才能得到她更多的信任呢？
怪物少年开始以为只要与伴侣待在一起就可以了，现在，他想要更多。
被楠屿误会。
晏时桉心底有种怪异的失落感。
晏时桉低眸，唇线平直，绿眸静谧，不带感情地叙述说：“楠屿，我想为你赚取积分。”
楠屿愣了下，她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她脸上浮现惊讶。
“只是这样？”楠屿不确定地问。
缠绕在楠屿腰上的触手忽然用力，像是掐了一下她的肌肤。
楠屿闭上嘴巴，咬住唇瓣，避免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淡淡的血腥味浮动，啪嗒，新生触手从少年的肌肤中钻出来。
晏时桉脚下的影子动了动。
他抬步，靠近楠屿，瘦长不带赘肉的白皙指骨攥住楠屿的腕骨，将她的一只手抬起，抵住。
楠屿的眼睛浮现颤色，安静地看着他。
缠绕在楠屿腰肢上的触手越收越紧，楠屿蹙起眉，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怎、怎么了？”楠屿眼中不解更甚。
触手黏腻蠕动，从晏时桉的衣服下钻出，触碰到楠屿的脚踝，冰凉湿润的触感在楠屿的肌肤上一闪而过，就在楠屿以为晏时桉的触手会更多地缠绕在她身上时，触手忽然松开退下，缠绕在她腰上的触手也从她的裙角里钻出，回到晏时桉身上。
晏时桉握着楠屿的长指松开。
黏腻蠕动声消失不见，楠屿看着晏时桉，见他微微低头，漆黑碎发遮掩面庞神情，他鼻梁高挺，绯红的薄唇抿直。
晏时桉脖颈的青筋绷着，凹下弧度。
他第一次感受到，怪物的欲-望充满贪婪。
当她对他流露出误解，表现出不信任时，他万分渴望得到她的信任，但他对人类的想法束手无措。
所以，他生出了想要掌控她的欲-望，束缚她的身体，控制她，让她也变成怪物，掌控她的思想。
让她对他充满信任，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是细微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许不过是伴侣的随心之举，怪物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病态的占有欲。
晏时桉低敛睫羽，遮挡幽暗。
带着疯狂意的触手被他强制收回，他克制住了肆意缠绕她的欲-望，触手在人类躯壳中翻涌，全身有着碾压的疼痛感，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指骨滑落。
“楠屿，我只是去赚取积分。”晏时桉轻声，带着温柔，回答楠屿的问题。
接着，晏时桉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
晏时桉离开后，楠屿突然觉得周围很安静。
即便基地嘈杂的人群声透过薄薄的劣质门扉传入。
但楠屿依然感觉耳旁出奇地安静。
黏腻蠕动的触手声音消失了。
他怎么回事？
楠屿摸了摸方才被晏时桉的手抓住的腕骨，上面还残留着冰凉的温度，但如灼烫感。
晏时桉的触手变得躁动，楠屿能够感受到。
她不是很抗拒，有些习惯性地等待着，反正只是缠绕她而已。
但是，晏时桉竟然收回去了，甚至他身上透露出狼狈感。
楠屿的心浮现波动。
“赚取积分么……”楠屿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晏时桉还没有回来。
楠屿推门而出，打算去找他。
怪物会去哪里？
楠屿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晏时桉。
或者说，她完全不知道晏时桉为什么会突然去赚取积分，更不知道晏时桉在克制住触手后会去哪里。
楠屿站在原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托着两个饭盒，里面盛了香喷喷的炒饭，是昌子实用巨额积分换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
“咦？楠屿。”昌子实低头，突然看到楠屿，这不是晏时桉的女朋友吗？他还以为晏时桉做完任务回来后肯定会选择买些好东西然后跟女朋友约会，就像他跟瑶瑶一样。
楠屿与昌子实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晏时桉回来的时候是与昌子实一起的。
“你知道晏时桉去哪里了吗？”楠屿问。
楠屿本来不抱希望，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怪物的想法。
“知道知道。”昌子实点头。
楠屿意外睁大眼睛。
“他肯定是去商店买东西了嘛。”昌子实煞有其事地说。
赚取积分后买东西……是很正常的逻辑。
但是楠屿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
她完全没猜到晏时桉这个怪物少年竟然会老老实实地到商店按照人类的规则用积分购买东西。
楠屿点头，怀着奇怪的心情朝积分商店的方向走过去，突然，她停下脚步，转身向昌子实搭话，“对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做任务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吗？就是……晏时桉做了什么……”
与晏时桉一起行动的人类提及晏时桉时丝毫没有异常，那就是说，晏时桉没有表露出怪物的一面。
楠屿很好奇，晏时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昌子实提及晏时桉，充满敬佩，将晏时桉利落收集物资和勇敢解决掉特殊感染者的事情告诉楠屿。
“……”
楠屿走到有着不同积分兑换商店内部街道上，心中困惑翻涌。
她知道晏时桉根本不需要像一个人类去收集物资，也能用触手随便杀死特殊感染者，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像一个正常人，按照人类的方式行事。
晏时桉是在伪装什么吗？
就像最开始他没有让她发现他是怪物一样。
他在欺骗人类，为什么？要融入人类中？
楠屿对晏时桉的行为有着许多堪称沉重的猜测。
片刻后，她找到了晏时桉。
少年身量高挑，脸庞漂亮，鹤立鸡群。
他从一个杂物兑换铺子里走出，手里抓着一个玩偶熊布偶，美少年和玩具布偶相搭，本是无害赏心悦目的画面，但晏时桉表情阴郁，生人勿近，透出冷血感，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恐惧。
周围人对他产生恐惧感，纷纷绕开他。
楠屿跑向晏时桉，若无其事疑惑问：“你刚刚怎么突然就走了？”
晏时桉睫羽抬起，望着楠屿的眸光划过怔然。
他将手中的玩偶熊塞给楠屿，温和说：“送给你。”
玩偶熊触感柔软，蓬松，毛茸茸，充满治愈感，楠屿下意识将玩偶熊在怀中抱紧。
她眼底忽然一亮，明白了。
“你是为了给我买玩偶？”楠屿惊喜说。
“嗯。”晏时桉点头，他看见楠屿脸庞浮现笑容，他凝望着楠屿，绿眸越发幽深。
“但这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已经被买走了。”晏时桉淡淡说。
杂货店中玩偶极少，本来不是高价货，但总有人对玩偶露出羡慕的表情，再加上物以稀为贵，老板提高了积分售价，有人会以购买一个玩偶作为拥有大量积分的炫耀。
不久前，楠屿感兴趣的那个玩偶已经被其他人买走了。
“没关系，这个我也很喜欢。”楠屿唇角扬着笑容。
白日的光线明亮。
楠屿的肌肤雪白，仿佛有着金色的光在跳跃。
晏时桉眸光浮现涟漪。
他突然对雪天感到厌倦，想让晴日到来。
他眼中的幽色藏下，触手在他的衣服下蠕动。
被误解的失落与按照人类生活模式行动的不耐烦在这一刻突然扫除，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搂抱她，缠绕她的欲-望，想要更靠近自己的伴侣。
“……”
接连多日的暴风雪终于停止。
太阳从乌云后钻出，温度渐渐上升，雪地出现融化的架势。
龙梨城生存基地内的幸存者们脸上的愁绪减少，还好，暴风雪没有一直持续。
若是暴风雪一直延续不断，那地球的温度将不断降低，最后，人类都会葬身于冰雪中。
冰封的道路渐渐融化，车辆可以前往其他城市了。
楠屿决定启程。
启程前一晚，楠屿一如既往和晏时桉躺在房间内入睡，与之前不同的是，楠屿和晏时桉现在躺在床上，她和晏时桉住的房间变大了，新的房间是晏时桉用积分兑换的。
楠屿从最开始疑惑到接受，原来晏时桉真的是在学着用人类的方式与她生活，不带其他目的。
楠屿躺在晏时桉怀中，睡意朦胧中，触手的蠕动会偶尔弄醒她，她眼神涣散地看了一会儿晏时桉，少年的绿眸幽幽凝望着她，如同在看守自己的猎物。
楠屿按耐下心中的慌乱感，默默闭眼，让自己继续睡。
习惯就好……
当怪物的伴侣和共谋，她要做的是习惯。
肌肤撕开的声音响起，楠屿再次被吵醒，她奇怪地看过去，晏时桉眼尾染红，他身上钻出越来越多的触手，面容苍白，易碎。
“楠屿……”他沙哑地低唤。
楠屿一下子清醒。
“你怎么了？”
“我的躯壳在重塑……”晏时桉的触手猛地攥住楠屿的身体，透出暴戾。
他捏起楠屿的脸，眼神浮现浓浓的暗色。
楠屿被他的触手缠绕，触手裹住她的脚踝、腿、腰肢、缠过她的胸膛，用力挤压，楠屿脸庞氤氲薄红，她感觉他的触手过分躁动了，推住晏时桉，慌乱说：“那我出去。”
楠屿刚在触手缠绕中勉强起身，腿就被拽了一下，楠屿跌在床上。
“楠屿，你要吃我的触手么？”晏时桉冰凉的手捧起楠屿的脸，他低头，眼角滑落血液，他的身体在撕裂。
楠屿下意识摇头，她不饿也没生病。
回收了怪物的血肉后，这具人类躯壳越来越没有用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重塑。
没有了人类躯壳后，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么？
怪物无法忍受伴侣的离开。
晏时桉凝望着楠屿的目光染上哀求。
“楠屿，吃我的触手，好么？”
“咬我的嘴巴，舔舐我，吃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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