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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月亮


    陈明月挽着林听胳膊从City Super出来的时候, 陈昭跟何舟正站在超市出口不远处的广场上等她们。


    两人穿的虽然很休闲随意,但他们身形清瘦挺拔,面容俊朗, 气质矜贵凛然,路过的人不免要多看他们好几眼。


    有人拿着手机刚想上前要联系方式,就看到其中穿着黑色卫衣和运动长裤的男生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两个漂亮惹眼的女生面前。


    他俯身, 十分自然地准备接过其中一个女孩子手里的物品。


    陈明月弯了弯唇:“我拎吧, 不重。”


    陈昭眉梢微挑, 他不由分说地将塑料袋接了过来, 而后转身牵起了她的手。


    周末出来逛街的人很多, 再加上林听、何舟都在旁边, 陈明月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偷偷用力想要挣开陈昭的手, 却被他十指相扣握得越来越紧。


    她轻咳了一声,求饶似地看向陈昭, 然而男人始终没放开她的手, 甚至还特别平静地跟她对视。


    陈明月:“……”


    还被陈明月挽着的林听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二话不说抽出自己的胳膊,并将自己手里的袋子也塞到陈昭手里后,小跑到何舟面前。


    林听稍稍踮脚, 将胳膊搭在何舟肩膀上,她叹了口气, “舟舟,你看咱俩也老大不小了, 要不咱俩也凑一对算了。”


    何舟拿掉她的胳膊, 无情地建议道:“大小姐您还是去祸害别人吧。”


    林听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喊一声爸爸我立刻考虑祸害其他人。”


    何舟一脸冷漠:“滚。”


    ……


    一行人今天都没有开车, 坐出租车去KTV的路上,陈明月余光盯着陈昭冷白分明的侧脸,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下车后,她拉着陈昭走在最后面,她轻轻晃了晃两人还紧紧扣着的手。


    陈昭唇角微勾,嗓音低而磁,带着宠溺的意味,“刚刚不还不乐意牵我的手,现在怎么这么开心?”


    陈明月软声回道,“谁不乐意了……”


    不过她现在确实很开心,她还没听过陈昭唱歌,也没跟陈昭来过这些地方。


    她正胡思乱想着,陈昭搁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明月心底立刻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男人接起电话时,精致好看的眉眼变得严肃,嗓音也冷淡起来:“嗯,我马上来。”


    陈昭挂掉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抬手揉了揉陈明月的头发。


    没等他开口,陈明月已经点了点头,“你工作时注意安全。”


    陈昭啧了声,“好。”


    见他要走,何舟走过来将他手里的袋子一并接了过来。


    林听拍了拍何舟的肩膀,“我买了酒,阿昭走了,月亮酒量不行,看来今天只能你陪我喝了。”


    何舟挑眉,“行啊,你先喊声爸爸我听听。”


    林听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死?”


    陈明月走在两人旁边,笑着听他们拌嘴,忽然有种回到了高中那时候的错觉。


    她眼睫颤了颤,又想起上次唱歌还是跟课题组的师弟师妹们,当时她在紧张地准备毕业答辩,他们非要拉着她出去放松放松。


    一转眼,已经两年过去了。


    进了包厢,她先坐在高脚凳上连续唱了两首毛不易的歌。


    何舟在包厢入口右手边的吧台上吃东西,林听靠着包厢后面的沙发慢吞吞地喝酒,偶尔会跟着唱两句。


    陈明月起身走到林听身边坐下来,她将林听手里的酒杯拿开换成话筒,“听听,该你选歌了。”


    林听随便点了两首周杰伦的歌,她拿着话筒背对着何舟和陈明月站在屏幕前面。


    《晴天》那令人熟悉的前奏很快从音响里流出,林听没关原唱,一开始她的声音透过话筒还能清晰地听见,唱着唱着她突然顿住。


    只剩下原唱的声音响遍包厢每个角落。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


    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


    陈明月跟何舟很快发现了林听的不对劲,两人走过来的时候,林听已经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她好笑地看着眼前紧张的两人,“你们看我干嘛,我就是刚分手还没习惯……”


    没说完,她像是终于演不下去了,声音逐渐哽咽起来,“我不该选这些歌……算了算了我不唱了。”


    何舟语气温柔:“嗯,我陪你喝酒。”


    林听吸了吸鼻子,点头:“好的,妈妈的好大儿。”


    何舟懒得再和失恋的人计较,他又洗了两个玻璃杯,从袋子里挑了一盒白桃味的牛奶打开倒了一杯给陈明月后,随意给自己倒了杯啤酒。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从高中毕业之后,大家一直聚少离多,趁今天有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先分享一下。”


    林听知道何舟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管用,这些年她确实攒下不少事情想和他们分享。


    三个人聊起大学和工作期间的事情便没完了,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一直到服务员敲门提醒他们时间快到了,大家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何舟刚想问两个女孩子晚上吃什么,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皱了下眉。


    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喝多的林听,低声对陈明月说:“明月,我去接个电话,你看着听听一点。”


    陈明月点点头:“好,你去吧。”


    何舟离开包厢后,林听脑袋一歪,倒在了陈明月的肩膀上,她轻声开口:“月亮,你知道吗,我没勇气当面跟他说分手,我回云城那一天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我们要不要到此为止,他过了很久才回我,我本来以为他隔这么久是在想怎么挽回我,结果他说好……”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妈妈不喜欢我,知道他家人不同意他跟我在一起,但我一直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我这边,会坚定地选择我……”林听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她倏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愈加汹涌:“我真的好讨厌那个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的自己,怎么会有人那么傻,他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喜欢他十几年……”


    她摇了摇头,“不说了,喝酒喝酒。”


    陈明月抿了抿唇,抽了纸巾替她擦了擦脸,“马上吃晚饭了,你别喝了。”


    林听下午在超市买的一堆酒现在就剩下半瓶清酒,陈明月担心她再喝下去胃会受不了,眼看着醉鬼举着酒瓶就要灌,她干脆利落地抢过来,一口气将半瓶酒灌了下去。


    林听瞬间清醒了几分。


    何舟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两个女孩各占了一半的沙发,侧躺在上面睡得正熟。


    他沉默了十几秒,去前台续了时间,借了两条干净的绒毯分别给两人盖上。


    做完这一切,何舟又给陈昭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接人。


    陈昭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消息回的很快:【还有十几分钟到。】


    他到的时候,林听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跟何舟玩飞行棋,而陈明月还缩在沙发上睡觉。


    陈昭走到小姑娘旁边,他垂眸扫了一眼她纤长眼睫下面还未消下去的酡红,沉声问道:“她喝酒了?”


    林听酒还没完全醒,她忙不迭为自己澄清道:“这可不关我事啊,是月亮自己抢我的酒的!”


    陈昭侧眸,他看到林听明显肿起来的眼圈,低嗤了一声:“出息。”


    林听觉得很不服气,她拍了一下桌子,反击道:“你好意思说我?是谁二十岁的时候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放话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月亮了……”


    陈昭懒得理她,他弯腰将睡着的陈明月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后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程北延在楼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把他喊上来。”


    ? 52、月亮


    陈昭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抱着陈明月走到车后面,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来之后,一只手扶着她的背, 另一只手拉开车门。


    陈昭刚要俯身继续将人抱上车,陈明月忽然抬起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巴掌大的脸埋在他怀里, 声音闷而哑, 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好想你。”


    陈昭唇角微微勾起, 他的小姑娘现在喝了酒竟然可以变得黏人。才分开一个下午的时间, 她就这么想他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压低嗓音开口,“宝贝, 我们先回……”


    陈昭的话没说完,有滚烫的液体从怀里的人眼角溢出来, 顺着他皮肤纹理落到锁骨里, 他顿住。


    陈明月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陈昭沉默了片刻,压抑着情绪低声问道,“说说怎么想我的?”


    陈明月直起身, 她咬了咬唇,没说话, 只看着陈昭的脸,无声地流着眼泪。


    陈昭叹了一口气,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眼角, 而后, 他想到什么,咬了咬牙,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嗓音听上去有些淡漠:“那你一次也没找过我?”


    深秋的晚风在城市高大的建筑群里不断穿梭,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纷纷坠落,有几片落到陈明月的头发和肩膀上。


    她被迫听了一个下午的情歌,还喝了点酒,此刻情绪越发难以控制,因此也哭得越来越厉害,她瘦弱的肩膀不断颤动着,看起来怪可怜的。


    陈昭看着她一副红着眼睛被欺负惨了的模样,眸色暗了暗,他嗓音沙哑,语气有些无奈:“还没怎么欺负你就哭成这样了。”


    顿了顿,他舌尖抵了抵上颚,轻叹着说道:“遇见你之后,老子好像就没赢过。”


    陈明月没听清他的后半句,刚想让他再说一遍,她的额头上猝不及防地烙下一吻。


    陈昭微凉有些干燥的唇瓣摩挲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他闭了闭眼:“我也很想你。”


    尤其是刚毕业那会参与工作,他每次出危险任务、不确定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时候,他总是格外想她。


    后来他习惯了危险,也习惯了随时有意外发生,却还是很想念她。


    陈昭抬手将她头发上明黄色的梧桐落叶拿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陈明月点点头:“嗯,长高了一点点。”


    她高中那会一米六.四的净身高,读大学的时候又长了四厘米,现在已经有一米六八了。


    陈昭眉梢微挑,语气开始不正经:“赚了。”


    “啊?”


    陈明月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陈昭视线扫过女孩艳红的唇瓣,哼笑了一声,“可以再亲久一点了,要不现在试试?”


    “……”


    陈明月脸颊上被酒意渲染的绯红刚消下去,又因为羞赧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粉,她迟疑了好几秒,才拒绝道:“……不试,我要回家。”


    她看也没敢看陈昭,迅速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并随手关上了车门。


    黑色的卡宴S在皎洁的月色下行驶,窗外绚烂的霓虹如一串串漂亮的彩色宝石,随风摇曳。


    十月初到现在,陈明月一直住在陈昭那儿,她自己的房子租期到明年一月中旬,本来国庆假期结束后她准备搬回去住,明年再决定要不要跟陈昭同居,结果她刚搬回去那天晚上,陈昭就又以他一个人住害怕为由霸占了她房间里的沙发。


    陈明月当时还很认真地建议他感到害怕的时候,就给自己的同事们打电话,被他不识好人心地按在她一个人睡都觉得挤的小沙发上“教训”了好久。


    最后陈明月为了不让某人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天下班回家之后只能可怜兮兮地睡小沙发,又搬了回来。


    两人大部分时间还是分开睡,偶尔陈明月早上被热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是陈昭抱着她。


    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她那天的心情也会格外的好。


    黑色卡宴S缓缓驶入小区地下停车场,停稳之后,陈昭解开安全带,他侧眸看了安安静静靠在座位里的陈明月一眼,语气意味不明:“要我抱你下去还是想试试我刚刚说的?”


    陈明月眼睫颤了颤,她轻声开口:“我想过的。”


    陈昭一时之间又没反应过来,他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嗓音低沉慵懒:“想过什么?”


    陈明月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冷白侧脸,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红了:“你说我一次没找过你,但其实我想过的……”


    ——甚至想过很多很多次。


    她去过他复读的学校,也去过好几次他的大学。


    然而她不敢联系他。


    她唯一一次见到陈昭是他在他们学校门口值班,少年穿着湛蓝的警服,肩膀宽阔,脊背清瘦挺直,像是西北漫天风沙里一棵沉默的青松。


    后来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于是她只能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时间去想一个人,忙到自己都要受不了。


    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去,一直到她进医院开始实习,她白天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


    她以为他已经和她的青春一起都被她淡忘了,可是夜里她经常梦到他,梦到十八岁的少年对十六岁的少女说,今晚的月亮很好看,你也是。


    梦醒之后,她不断劝自己该放下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可能早就忘记她了,可能已经遇到了更喜欢的人。


    陈明月深吸一口气,正想继续坦白,耳垂忽然一痛,接着男人温热的呼吸洒下来:“不管你想还是没想过,我这辈子压根没打算放过你。”


    陈明月忽然想起年少时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人又愣了一下。


    陈昭抬手,指腹抚平小姑娘因为疼痛微微蹙起来的眉心后,掌心托着她的脸颊朝他靠近,他漆黑的眸里情绪翻涌,嗓音沙哑:“所以老子现在能亲自己的女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


    ? 53、月亮


    陈昭和陈明月两人离开之后, 何舟又陪林听玩了一会儿飞行棋。


    何舟见林听一直心不在焉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替她做了决定, “你还是跟老程好好谈一谈吧,你们俩的事情我们其他人也不好插手,只能你们自己解决。”


    顿了顿,他起身:“我今晚不回B市, 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林听本来垂着眼睫看着自己的棋子, 看到何舟走到门口了, 她才抿了抿唇瓣, 正要开口说再让她考虑一会儿, 何舟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了。


    “……”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见到程北延。


    下午她哭了那么久, 脸上的妆花了,眼睛也肿了, 她现在肯定丑死了。


    虽然她跟程北延认识那么多年,在一起那么久, 她什么样子程北延都见过了, 但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被他看到她这个凄惨的模样岂不是显得她更没出息了。


    林听越想越觉得她还是先跑吧,她迅速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拿起外套, 也顾不上穿了,小跑着冲出了房间。


    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 她差点跟迎面走来的程北延撞上,好在她及时地止住了脚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宽, 她闻到对方身上新雪一般干净冷冽的气息。


    紧接着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来, 声色带着大提琴的质感:“林听。”


    林听蹙了蹙眉, 她抬起双手用力地捂住脸,声音瓮瓮的,有些嘶哑:“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快给我让开别挡我路……”


    程北延:“……”


    他迟疑了下,握住林听的手腕将她的手拽下来,目光触及她红肿的眼眶时,狭长的眼眸里有复杂的情绪涌起,顿了片刻,他缓声开口:“对不起。”


    听到他道歉,林听本来还在挣扎的手腕不动了,身体里的某处阀门像是又被打开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咬了咬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程北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听的语速很慢,语气里全是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难过。


    对上她流泪的眼睛,程北延的心脏像是被酸水腐蚀得千疮百孔,疼得厉害,他喉间发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林听咬了咬唇:“你没不喜欢我,但你也没那么喜欢我了对不对,你一直不肯跟我求婚,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想过娶我对不对?”


    她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就算我这次不跟你说分手,你迟早也要跟我说分手,是不是?”


    程北延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年少时,他清楚地知道他和陈昭、何舟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的家境天差地别,所以他一直格外努力地学习,那时候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了,长大之后就能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喜欢的姑娘了。


    可现实是什么呢,是他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拮据到无法带女朋友去她平时去的地方购物,是他现在的工资要很久才能买得起A市市中心的房子,是他长大以后才发现很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而林听身边有很多比他优秀的男人,哪一个都能给她富裕的生活,只有他会让她委屈自己,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林听以为他是默认了,她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掌心,抬手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爱情这狗屁玩意本来就是愿赌服输,我也不怪你,是我眼瞎了,但你以后千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就……骂你一次。”


    说完,她绕开他飞快地下了楼。


    *


    陈明月被陈昭扣着后脖颈和侧腰,两人在逼仄的车里接了一个冗长的吻。


    结束的时候,陈明月腰有点酸,腿有点软,舌根疼得厉害,舌头和嘴唇发麻,心跳也乱糟糟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瞪了一眼站在敞开的副驾驶车门旁边的男人,这人的身体素质为什么能那么好?可以那么长时间不换气……


    陈昭见她看过来,漆黑的眼底带着愉悦和戏谑,嗓音磁沉动听:“这么看我做什么,没亲够,还想再来?”


    陈明月很想骂他,但是碍于舌头疼,不敢开口说话,想了想,她点了点头。


    她眸底倒映着车里柔和的光,像是无尽的银河,陈昭一看就知道她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但他还是弯腰低头凑了过来。


    陈明月手臂勾住他的脖颈,牙齿在他嘴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后无情地一把推开了他。


    陈昭直起身,左手拇指随意地抹了一下嘴角,懒懒散散地开口:“啧,谋杀亲夫啊。”


    陈明月弯了弯唇角笑了起来。


    上楼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不顾舌根隐隐作痛,问道:“程北延是你喊过来的吗?你说他跟听听会和好吗?”


    陈昭开门的手一顿,他侧眸,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程北延来了?”


    陈明月眨了眨眼睛,表情非常无辜,“你跟林听说他在楼下的时候我刚好醒了。”


    陈昭眼尾微挑,语气意味不明:“你醒的还挺凑巧。”


    陈明月愣了好几秒,见他没有继续挑明她刚刚装睡的意思,才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嗯对。”


    她也不打算继续跟陈昭讨论林听和程北延会不会和好这个话题了,轻咳了一声:“我饿死了,我们快点进去吧。”


    两人一起住以后,陈昭请了阿姨,阿姨每天下午会过来买菜做饭,他们只要热一下就行了。


    吃完饭,两人一起洗了碗筷,一起下楼扔了垃圾散了会步,上楼之后又一起窝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才各自回了房间洗漱。


    睡觉前,陈明月从行李箱夹层里抽出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


    她已经很久没写过日记了,也很久没有打开过这本高中时候的日记本了。


    陈明月发了一会儿呆,才将日记本打开,翻到后面的空白处,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了两句话。


    ——致十六岁的明月


    ——恭喜你梦想成真,现在的我很幸福


    ? 54、月亮


    十一月初, A市连续下了两天雨之后,气温骤降。


    每年下半年换季的时候,陈明月的工作就会变得格外忙碌, 一周七天基本每天都在医院连轴转,晚上下班也很晚。


    而陈昭工作照旧,偶尔会去外省出差,不出差的时候他每晚都会过来接陈明月回家。


    陈明月觉得很神奇的一件事是, 无论那一天她有多忙多累, 晚上见到陈昭之后, 身体的疲惫总是能一扫而空。


    十一月底, 科室没那么忙的时候, 陈明月和另外一个男同事代表一院心血管科去B市参加协和医院主办的全国胸外科学术交流和培训会。


    陈明月的导师孟华教授作为协和医院的副院长也出席了这次交流会, 他刚见到陈明月,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同事, 便找了个机会将人喊到一旁,悄悄问道:“跟你一起的是你男朋友?”


    “老师, 那是我同事。”


    陈明月有些无奈, 孟教授一向比明向虞更关心她的婚姻大事, 九月份她和陈昭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又给她打电话推荐了好几个青年才俊,想让她都见一见, 当时她直接告诉他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他才作罢。


    “你怎么没把男朋友带过来给我看看?”孟教授问。


    陈明月更加无奈,“老师, 他是警察,不好请假的, 等下次我们一起休假的时候, 我们再来B市看您。”


    孟教授继续问, “有照片吗?”


    陈明月愣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她手机里竟然一张男朋友的照片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她自己的照片。


    平时她工作太忙了,手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以打电话、发消息、查百科的实用工具。


    她轻咳一声,摇了摇头,“……没有。”


    孟教授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想相亲,骗我说有对象了?”


    陈明月觉得好笑,“老师,您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孟教授板着脸回,“读书时你确实不是,谁知道你工作了两年变成什么样了呢。”


    “……”


    陈明月“哎呀”一声,“我真有男朋友了,是我从高中起就喜欢的男生。”


    孟教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男孩一个都没成,你喜欢的男孩子到底什么样?”


    陈明月想了一下,眉眼情不自禁地弯起来,嗓音也变得柔软:“他赤诚善良,温柔正直,是个非常好的人。”


    孟教授笑了笑,“怪不得他会选择警察这个职业,这么说起来你们俩还挺合适,老师为你感到高兴。”


    陈明月再次怔住。


    她前不久还纠结过陈昭为什么会做警察,现在听了孟教授的话才反应过来,这么明显的答案她竟然没想到。


    她点点头,“谢谢老师,有机会我一定带他来见您。”


    交流会加上培训一共为期五天,因为陈明月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没怎么休息,科室主任还额外给她放了两天假。


    交流会结束之后,陈明月被孟教授喊到家里吃晚饭,她刚好将她给孟教授还有她师娘准备的礼物送了出去。


    晚上回酒店之后,她又给当初她在协和实习时带她的师姐李伊发了消息。


    【师姐,我后天早上回去,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俩约个饭?】


    李伊:【没问题,我今晚夜班,明天中午我下班前给你发消息。】


    第二天,陈明月本来打算一觉睡到中午,但可能是认床她一大早就醒了,躺着跟男朋友聊了一会天,起来洗漱化妆。


    她住的酒店离协和不远,收到李伊“十五分钟后医院侧门见”的消息之后就出了门,打算走过去。


    她走到门口只用了十分钟,等了十五分钟,李伊才出现。


    “小陈师妹,实在不好意思,快下班的时候被一个病人缠着,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陈明月表示理解,她笑着回,“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她们就近找了一家饭馆,点了菜后开始闲聊。


    两人过得都不错,聊了一会儿对方的目前情况,李伊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李伊去外面接了电话进来,见陈明月担心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开口,“放心,我不用回医院,还是那个病人在闹,你说一个快死的老太太哪来的精力一直闹……”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她是冠心病晚期,几年前我做的手术,本来我估计还能活个十年,结果前年她女儿改嫁移民到了国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养老院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养老院怎么照顾的人,上个月她送过来的时候心脏已经严重衰竭,还有各种并发症。”


    “她也知道自己没剩多少日子可活了,天天在护士、还有我面前说她放不下的事,说她年轻的时候当保姆因为虐待雇主家的小孩坐了两年牢,说她对不起当时的雇主,还说想要当人家的面忏悔,求我们帮忙找人,结果还只记得雇主家小孩叫什么照照,母亲是开画室的。”


    “不说这已经过去多少年了,B市那么大,我们去哪给她找人,就算有一天能找到她多半也不在这世上了,而且她现在也算遭到报应了,人都快死了唯一的女儿也不愿意回国看她最后一眼……哎菜来了不说了吃饭。”


    陈明月刚要拿起筷子,脑海里一瞬间不受控地回想起师姐刚刚话里面的几个敏.感词汇——小孩叫照照,母亲开画室,生活在B市。


    她突然想到了陈昭。


    她眼睫颤了颤。


    ……应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


    吃完饭,李伊要回家补觉,陈明月跟她分别后,回酒店收拾了东西打车去了机场。


    她到柜台将机票改签,换成了今天下午最近一趟飞A市的航班。


    A市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夹雪,但陈明月傍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她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冷风。


    天色暗淡,城市霓虹灯被一层雾气包裹着看不真切。


    陈明月看了眼时间,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市公安局。


    正是下班高峰期,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五点四十五分了,陈昭平时不加班的话五点半下班。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她担心陈昭已经回家了,顾不上从包里拿出伞,打开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十几秒,没人接。


    雨势大了一点,陈明月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正要拿伞,一把黑色大伞出现在了头顶,挡去了冰冷的雨水。


    身后男人熟悉的低磁嗓音响起来,“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伞?”


    陈明月回头,视线从男人握着伞柄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上移到他冷隽好看的眉眼。


    视线对上,她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不是担心你已经走了嘛,我好不容易有时间来接你一次。”


    陈昭摸了摸她有点湿润的头发,又揉了揉她的耳朵软肉,才缓声问道,“不是说明天回来?这么想我?”


    陈明月抿了抿唇,“嗯,很想你。”


    陈昭低笑了声,“我也是,这几天你不在一个人都有点不习惯了。”


    回了家,陈明月本来想先收拾行李,被陈昭威胁再不洗澡就帮她洗之后,立刻起身去了浴室。


    今天做饭阿姨有事请了假,但好在冰箱里有昨天下午她刚买的食材,陈明月洗个澡将头发吹干的功夫,陈昭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


    吃完饭,陈昭要收拾桌子,陈明月推了推他的胳膊,“我来吧,你快去洗澡。”


    陈昭眯了眯眼,本来想问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


    陈明月快速洗好碗收拾好厨房,洗了洗手,回房间将身上的家居服脱了下来换了一件淡黄色的棉质睡裙。


    打开房门,客厅里,陈昭已经洗好澡,他正坐在沙发上边看世界杯,边懒洋洋地用毛巾擦着头发。


    陈明月走过来,从他手上接过毛巾, “我帮你擦。”


    她侧着身,一只膝盖抵在陈昭腿旁,上半身朝陈昭倾着,两只手攥着毛巾像是按摩一样一点一点非常有耐心地擦着他许久未剪的短发。


    许是屋里暖气太足了,陈昭觉得嗓子有点痒,尤其是离得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还有她柔软的身体不经意之间就会挤压到他的肩膀。


    他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嗓音有些哑:“陈明月。”


    陈明月软声应道:“嗯?”


    陈昭眸色更深了,他掀起眼皮,睇她一眼:“你确定你不是在勾引老子?”


    陈明月动作顿了一下,她轻声回道:“我哪有……”


    没说完,他忽然站了起来,结实有力的手臂勾住她腰将她怀里一带。


    陈明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天旋地转间,她就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两人额头相抵,他沉沉的黑眸紧锁着她,眸底浓烈的情绪翻滚,像是在隐忍什么,一字一顿道:“宝贝,我们六天没见了。”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尽数落在陈明月脸颊上,酥酥麻麻,激起一阵痒意,她亲了亲他的嘴角,刚想纠正他是五天,男人呼吸一重,偏头吻了下来,他舌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抵开她的齿关钻了进去,与她纠缠在一起,如疾风骤雨一般缠绵又热烈。


    亲久了,陈明月还是有些喘不过来气,意识开始混沌,思绪也发散到很久很久以前——陈昭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少年的时候。


    隔了一会儿,陈昭收回手,他抱着怀里的人起身,脸埋在她的锁骨里,对着那块肌肤又啃又咬又舔,直到陈明月没忍住嘤.咛出了声,他才意味不明地说道,“平时这么摸你你早把我踹开了,说吧,今天为什么这么乖?”


    陈明月皱了皱眉,立刻辩驳道:“……你那是摸吗?”


    陈昭眼角一挑,笑容有些痞:“不是吗?”


    不说还好,一说陈明月的脑子里全是该有的、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皱巴巴的睡裙下摆从腰上拽下去,“我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吧……”


    陈昭哼笑一声,亲了亲她的耳朵,诱哄似的:“有事就说,别憋着,听话。”


    陈明月迟疑了一下,她还记得高二林听过生日那次聚会她试着了解他的过去,但当时他什么也说,只说等他做好准备会告诉她的。


    现在他做好准备了吗?


    ……她不知道。


    今天听了师姐跟她说的故事,她很害怕那个小孩是他。


    回来的路上,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会抽疼。


    陈明月抿了抿唇瓣:“真没什么……”


    陈昭舌尖点了下唇角,他滚烫的掌心再次按上她柔软的侧腰,“行,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继续了。”


    ? 55、月亮


    陈昭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威胁”没用了, 因为无论他做什么,怀里的人都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像是默认了他现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的情绪, 嗓音轻而缓:“我妈又找你了?嗯?”


    陈明月喉间缓慢地动了动,她从他腿上下来,在他旁边坐好,“你知道她找过我?”


    陈昭“嗯”了一声, 口吻平淡,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你现在越来越像我了, 我就知道了。”


    陈明月眼睫颤了颤, 她看了一眼陈昭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我什么时候像你了?”


    陈昭挑了挑眉,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笑着开口:“她的意思是觉得我们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陈明月突然有点害羞, 她别开脸,努力将疯狂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 才将脸转回来。


    她盯着陈昭看了一会, 终于下定决心, 轻声问道:“她以前是不是开过画……”


    没说完,她深吸一口气,“陈昭, 我想知道你和你父母的事情,可以吗?”


    陈昭终于知道她今天为什么反常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后,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把玩, “别紧张, 我早就不在意那些……”


    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好像答应过某个哭鼻子的小姑娘有一天会告诉她那些他曾经不想提起的事情,“但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叙述一遍。”


    陈昭的外婆因为生陈昭舅舅大出血去世,彼时阮芳华才三岁,正是需要母亲关爱的时候。


    而陈昭的外公一辈子只懂带兵,根本不清楚如何教育孩子,对阮芳华和陈昭舅舅一直很严厉。


    阮芳华在这样的单亲家庭环境下长大,一直很渴望关爱,她大三那年,在朋友的牵线下认识了大她一届家境平寒却品学兼优的学长陈卫森。


    年轻时候的陈卫森除了拥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一张会骗人的嘴,经常将女孩子哄得团团转。


    没过多久,阮芳华就认定了陈卫森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阮芳华原本大学毕业之后准备出国读书,但和陈卫森在一起之后,她逐渐失去了对画画理想的追求,一心只想早点嫁给他,因此毕业证书还没拿到,她就偷偷和陈卫森领了证。


    陈昭外公知道这个消息气急了,给了阮芳华两个选择,要么立刻跟陈卫森离婚,要么和他断绝父女关系,结果因为阮芳华查出来怀孕了作罢。


    怀孕初期,陈卫森对阮芳华是极好的,可能是那个时候他需要岳父的人脉和关系,又可能他短暂地爱了一下当时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傻女人。


    等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陈卫森已经很少回家了,阮芳华去他公司找他却发现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当时陈昭外公和舅舅劝她跟陈卫森离婚,她不肯,还和陈昭外公彻底闹翻了。


    她觉得陈卫森还是爱她的,只是一时犯了错,然而这一时心软没换来陈卫森的回头,只换来了他公司步上正轨、羽翼更加丰满之后的得寸进尺。


    陈昭一岁大的时候,阮芳华终于死心离婚,在陈昭舅舅资助下,在市中心买了一个两居室的公寓,还开了自己从前一直想开的画室。


    陈昭五岁时,二十七岁的阮芳华遇到了十九岁来学画画的蒋溯,两人一见钟情后又朝夕相处了很长一段日子,最后阮芳华在蒋溯的鼓励下,决定一起出国留学。


    陈昭被丢给了外公,外公早就认识到了自己教育孩子太过苛责的问题,再加上那时陈昭刚出了点事,所以他对陈昭格外宠爱。


    但好景不长,十岁那一年,陈昭外公生病去世,阮芳华又在事业上升期无法回国,陈昭没地方可去,只能被送去了父亲那儿。


    “后来我就跟舅舅去了云城,在那遇到了孙浩宇他们,还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陈昭不自觉地握紧了陈明月的手。


    陈明月听的时候难受得要死,她的五脏肺腑像是被人扯出来揉成一团后重新塞进了身体,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流露出一点异样。


    然而脑海里全是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孤零零长大的小陈昭。


    隔了片刻,她又将陈昭刚刚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抬眸看向他,细软的嗓音因为情绪极力隐忍着开始微颤:“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些东西,你五岁时出了什么事,还有后来为什么又跟着舅舅了……”


    陈昭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没什么事,阮芳华一开始是带着我去画室,我们每天在那呆的时间也不长,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她就找了个保姆带我,经常很晚回家,那个保姆嫌她给的钱少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他顿了一下,“至于后来跟着舅舅是因为陈卫森不喜欢我。”


    他跟着舅舅到云城生活之后,陈卫森很少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他的秘书打电话问他在云城的情况和有没有需要先生帮忙的地方。


    陈明月突然松开了陈昭的手,站了起来,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陈昭蹙了蹙眉,跟着站起来,刚弯腰俯身,陈明月先他一步伸手抱住了他,她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声音缓慢而坚定:“我喜欢你。”


    陈昭愣了一下,唇角微勾笑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眸里全是柔软的光,语气却吊儿郎当,“有多喜欢?”


    陈明月本来想说非常喜欢,比喜欢她自己还要喜欢,结果开口的那一瞬间,两滴眼泪砸了下来。


    她往后退了点,踮起脚,对着他有点干燥的唇吻了上去。


    她回忆着他每次怎么亲她的,柔软的舌尖沿着他的唇瓣细致描摹,等她脖颈仰着稍微有点累的时候,又吻过他的下巴,最后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咬完之后又温柔地舔舐着。


    陈昭身体一僵,身体里燥意翻涌,他嗓子微哑:“你想做什么?”


    陈明月没说话,比起言语,她更想用行动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迁就她,以前她没安全感,不相信自己会被爱。


    但陈昭没比她好哪里去。


    他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下长大,可他仍然坚毅正直,比她勇敢。


    陈明月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身体颤抖,眼泪大片大片地涌出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做……什么,我只是难受……很难受……”


    陈昭叹了一口气,他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动作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刻了一个吻后,又一点点地舔掉她眼角的泪水,喉结上下轻滚,“别哭了,有时候看你掉眼泪比杀了老子还难受。”


    和明月分开的那段时间,陈昭慢慢地有一点理解阮芳华了。


    那个叫蒋溯的男人给了二十七岁的阮芳华抛弃过去的勇气,也给了她新生的希望。


    而人要获得新生,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他就是那个代价。


    陈昭去年年初从禁毒转刑侦之后,大大小小的案子也侦破了不少,他见过很多有童年阴影的人长大后的性格偏激阴郁,有时候很小的一个导火索,就能让他们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甚至弑父杀母。


    问他们后悔吗,他们只会觉得对方活该,对方死有余辜。


    所以对陈昭来说,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他的月亮,进而有了想要做的事,有了想守护的全世界,最后得以从过去脱身,已是非常幸运。


    作者有话说:


    ? 56、月亮


    第56章


    翌日早上, 陈明月又是被热醒的,她睁开眼睛,透过屋里朦胧黯淡的光线看了好一会儿紧紧抱着她的男人, 才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伸手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


    凌晨的时候晏苏给她发了消息过来,【外面下雪了,今年A市的初雪。】


    陈明月立刻回:【虽然昨晚我没看到雪, 但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消息发出去隔了快十分钟, 才收到晏苏的回复:【你不秀恩爱是会死?】


    陈明月笑了笑, 她拿着手机下了床, 走到落地窗边, 将刚换的白色纱幔拉开。


    外面已经没有任何昨夜这座城市下过雪的痕迹了, 只是天空仍旧灰蒙蒙的,不出意外又是天气不好的一天。


    但陈明月的心情还是非常好, 她扭头又看了一眼陈昭,他还没醒。


    她突然想到什么,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研究了一会儿, 手指刚按下拍摄快捷键, 镜头里的人眼皮突然动了动,她忙不迭地将手机藏到身后。


    陈昭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朝她看过来, 他嗓音低沉微哑,带着一点刚醒过来的散漫, “不拍了?”


    陈明月咳嗽了一声:“……什么?”


    陈昭“啧”了一声,他坐起来, 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看着她, “过来给我亲一下我就不跟你计较肖像权的事了。”


    陈明月认真地考虑了几秒后, 眉眼弯弯地开口:“我不过去你也没法计较,倒是我觉得陈队长需要温习一下刑法课程,重新了解一下侵犯肖像权的定义了。”


    陈昭勾了勾唇,笑了起来,“行,那我过去。”


    *


    陈明月自己租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到期的时候给房东阿姨发了消息,说她明年不打算续租了。


    本来房东阿姨还想挽留她,知道她是要搬去和男朋友住一起,立刻开始催婚和催生,还说她现在就可以退房,两个月的房租现在就可以还给她。


    陈明月哭笑不得,和房东阿姨商量好月底之前将房子空出来之后立刻收到对方一个半月的房租转账。


    她和陈昭圣诞节这天刚好都休息,两人上午睡了个懒觉,下午一起搬完东西晚上出去吃饭,他们已经很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


    圣诞节晚上的A市格外繁华,街边的树上挂满了彩灯,光芒璀璨,像是一座不眠的童话城堡。


    餐厅里的人也格外多,陈明月觉得还好她和陈昭来得早,因为等她吃完出去发现外面的队拐了好几个弯。


    陈昭去地下停车场开车了,陈明月站在角落里戴着蓝牙耳机看刑法视频,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她回头,看到江远正露着两颗白白的小虎牙,冲她灿烂地笑:“明月师姐。”


    陈明月愣了一下,国庆之后,江远就换了科室继续实习去了,这么多天她都没在医院再碰见过他,没想到两人今天在这里偶遇了。


    她将视频暂停,抬脚朝正在排队的江远走了几步,笑着说:“好巧呀,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师姐应该也很好吧?”


    江远说着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陈昭,便问道:“师姐你和陈昭哥一起来的么?”


    陈明月点点头:“对,你是……一个人?”


    闻言,江远笑得有些腼腆,“我也不是,我女朋友去排队买奶茶了。”


    陈明月眉眼弯了弯,好奇地说道:“上个月你姐还跟我说你是单身,这么快你就有女朋友啦,她是你同学?”


    江远点了点头,“对,是我同班同学。”


    陈明月正想继续八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是陈昭。


    划开接听,男人低磁的嗓音被电流裹挟着送入耳朵,“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陈明月眨了眨眼,偏头一看,陈昭的黑色卡宴S果然已经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了。


    “我先走啦,下次再聊哈。”


    她匆匆跟江远告别,快步朝车走了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


    等她系好安全带,驾驶座上的男人才敛着眼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地将车开了出去。


    陈明月从男人刚刚那淡漠的眼神里品出了一点不满的意味儿,还有一点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她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用手指指腹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


    陈昭眸色晦暗,语气意味不明:“你现在最好老实点。”


    陈明月忍着笑意,故作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她就察觉到车开始减速,而前方最近的一个红绿灯绿灯还有八十几秒。


    陈明月瞬间心虚起来,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刚刚就是想八卦一下江远和他女朋友怎么在一起的,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都不八卦了。”


    陈昭浓密的眼睫覆落,敛掉黑眸里多余的情绪,他淡声道,“没不高兴。”


    陈明月乖巧地点头,没有反驳他。


    她知道男生对自己女朋友或多或少都有点占有欲的,她能理解。


    陈明月忽然想起高二那个暑假她看到陈昭和江晚意站在一起,那时的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远离他……


    她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轻声感叹:“好快,一眨眼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听到她的话,陈昭眼眸微眯,唇线抿得平直。


    ……快?


    对他来说,这些年不在她身边他每一天都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回家后,陈明月在书房收拾她满地的精神食粮——她大学各科的专业书、公共学科的课本还有她平时买的学习资料。


    陈昭在客厅帮她收拾其他东西,他将她的衣服都折叠整齐,按季节分类收进柜子里后,又开始收拾其他东西。


    陈明月除了书比常人多一点,其他东西真不算多,几个中号的收纳箱就装完了。


    陈昭在其中一个收纳箱里看到好多个像是从同一个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其中有一个蓝色的开口已经松动,里面卷成圆柱的小纸条露出半截。


    他随手将那个页边已经泛黄的纸条抽出来展开——


    【希望陈昭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2016.01.01】


    他将剩下的几个同样页边泛黄的纸条一一展开。


    【希望陈昭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2013.01.01】


    【保佑陈昭平平安安 2014.01.01】


    【愿他平安喜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2015.01.01】


    …………


    【希望陈昭平安顺遂,永远开心 2022.01.01】


    陈昭舌尖抵了抵后牙,忽地低笑了一声。


    他的小姑娘原来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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