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手宽厚温柔,光是靠着,就莫名让人安心。
白念心头一软,好一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
似乎严时律总能这样,能迅速感受到他细微的情绪,然后让他安心。
而自己却一直逃避……
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白念看着那一束金光,突然开口:“对不起。”
严时律抬起他的脸,有些好奇:“为什么要道歉?”
白念顿了顿,这才说:“就我初中时不告而别,后面还故意不和你联系……”
那次离开后,他几乎是彻底和之前的朋友断了联系,也包括曾经和他有过那么多过去的严时律。
当时他沉浸在痛失母爱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杳无音信,给了曾经的朋友造成了伤害。
“不用愧疚,都过去了。”严时律抬手把他拥入怀中,缓缓道,“而且你选择不联系,必然有你自己的原因。是我当初没有察觉到你的难处。真正要道歉的人,其实是我。”
白念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暖流。
严时律怎么会这么好呢?连这种时候,都能站在他的位置换位思考。
“对不起,”看着白念眼中的震惊,严时律收紧双臂,止不住的心疼,“念念对不起,我当时没有过来找你。”
“没有啊,”白念摇头,有些慌乱的为他开脱,“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又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严时律摇头,神情严肃起来,“其实高二时,我曾经去过你们学校。”
白念一怔,有些难以置信:“高二?”
“嗯,”严时律点头,“当时我和同学一起去s市参加数学竞赛,地点就在你们学校。当时逗留了两天,本想着或许可以见面,可惜一直没能遇见你。”
白念沉默片刻,突然“啊”了一声。
严时律:“怎么了?”
白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高中三年,是他人生中最昏暗低沉的时刻,当时的他内向又自闭,和现在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严时律摇头:“不想说也没关系。”
“其实我当时看见你了,”白念却突然开口,“是不是张黎阳也和你一起来了?”
严时律挑眉,有些好奇:“你看到我了?”
“嗯,”白念点头,“当时你是不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戴着银框眼睛,黑色口罩,看起来拽拽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严时律一顿,不由得笑得出来:“最后那句评价就不必了。”
白念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酸:“连我们班上的女生都知道你呢。”
“小坏蛋,”严时律捏着他的脸颊,咬牙,“既然你班女生都认识我,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就是……”白念低下头,小声道,“就是你变化太大,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这不过是借口而已,实际上是他陷入了自卑中,这才选择了逃避。
高二下学期,白念一直没有朋友,也不能继续画画,再加上他的学习成绩进入瓶颈期,每天都处于自责和痛苦中。那时的他内耗相当严重,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逐渐成了班里的隐形人物,接受了不少同学的负面情绪。
而与之相对的,那时的严时律却那么光彩耀人,明明只来了一天,学校论坛就到处都在传他的消息。他路过走廊时,连他们班上的女生都趴在窗口看。
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说再做朋友了,那时的白念,觉得自己连与严时律站在一起,都会让他脸红难堪。
他不想让严时律看到自己的难堪。
好再高三时他重新学会画画,这才找回了一些自信。大一时他结识了季小泽,专业上也渐渐取得一些成就,这才逐渐从过去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白念突然有些庆幸,高中时他没有和严时律在一起。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晦涩的日子,他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认错了?”严时律突然凑近,眯起了眼睛,“连男朋友都不认识了?”
白念小声嘟哝:“当时又不是男朋友。”
严时律凝眉,语气严肃起来:“这也不可原谅。”
严时律生气了吗?
白念有些慌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发不出声,因为严时律捏住了脸。他的嘴巴瞬间门变成o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严时律俯身逼近他,带着浓浓的暗示:“既然眼睛认错了,那我只好罚你,用身体好好记住……”
“……”
“!!!”
“什么身体记住?”白念被他吓了一跳。他明明还很伤心,严时律怎么就突然开始开车。
“不要遗憾,”严时律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记住现在就可以了”
熟悉的气息再次包裹住他的身体,白念被严时律揽入怀中,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严时律竟然是在安慰他……?
知道他不愿意提及高中的过去,所以他也体贴地不追问,反而用一些下流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故意逗他。
这人真是,怎么能这么好啊……
白念主动抱住他身体,几乎是热烈地献上一吻。
一直以来受尽忽视他,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照顾了每一个细微的情绪。
突然好想哭。
可是真在这里哭出来,那就显得太没用了。
白念不敢抬头,只是躲在严时律怀里,抓着他衣服小声道:“我想睡午觉。”
“睡吧,我写一会儿论文。”严时律压下身体的反应,掀起白念湿润的刘海儿,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这本来只是白念的借口,然而当他真的躺在床上,被严时律的气息包围,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剁肉声。时间门已经是傍晚,夕阳斜斜射入窗户,把房间门里染成一片金黄。
严时律坐在书桌前,戴着眼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他的指尖轻轻落在键盘上,似乎在刻意避免把他吵醒。
白念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些神奇。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你醒了?”不知何时严时律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过身体对着他。
“嗯,”白念点点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不想起床。”
严时律:“那再睡会儿。”
白念“嗯”了一声,又过了好久,才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喊:“严时律,我想喝水。”
严时律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白念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终于舒服了一些。他重新躺回床上,懒洋洋地问:“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严时律抬手看了眼时间门,揉了揉他脑袋,“我妈刚开始做饭,你困就再睡一会儿。”
白念睡不着了,但也不想起来,他把脸贴在严时律掌心,很温顺地蹭了蹭。他喜欢这种日常的温暖,都是很普通的行为,却让他心脏暖暖的。
“怎么了?”严时律失笑,顺势捧起他的脸,“还第一次见你这么粘人,像只小猫。”
“我就是……”白念抱着严时律,来口前已经红了脸,只得低着头小声道,“严时律,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我?”严时律眸色暗了暗。
“嗯,”白念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暗藏的危险,他抱着严时律的手,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说,“特别特别喜欢,你最好了……唔……?”
白念话音未落,嘴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抬眸一看,这才发现严时律原本捧着他脸颊的掌心下移,拇指顺势伸进了他嘴唇。
男人粗糙的拇指搓揉着他细腻的嘴唇,白念想要挣扎,严时律却顺势加深,几乎是强硬地抬起了他的下巴。语气中写满了危险:“天还没黑就耍流氓,你还想不想睡了?”
“窝、窝才木有耍榴芒!”白念嘴里含着东西,一句话说得口齿不清。
他想用舌头把严时律抵出去,却反而被对方抓住舌头,缓缓拨弄。
白念这下是真的慌了,他握住严时律的手,抬眼时,眼中已经浮现出水润:“可、可以了吗?”
他说得艰难,严时律似乎于心不忍,微微松开了手。白念以为有了机会,连忙又说:“严时律,放开我好不好?你妈妈还在外面们,会听到……唔……”
话音未落,严时律突然撤走右手,白念嘴里空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他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唇,严时律就抬起他的下巴,几乎是粗暴地落下一个吻。白念素了一周多,几乎是瞬间门就来了感觉。但他不敢再继续下去。
趁着严时律换气,白念连忙从他怀里逃离,转身跑到了床另一头。
严时律过来要抓他,白念就把被子拉到头顶,故意很大声地喊:“我睡了,严时律,我真的睡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抓住脚。紧接着,严时律的声音在被子外面响起:“可以,我和你一起睡。”
白念沉默两秒,然后拉下被子露出一张脸,写满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我真的好困。”
严时律手顺着他脚踝往上,不为所动:“你下午睡了两个小时。”
白念:“……”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语气越发可怜:“可我昨晚熬夜熬夜了,熬夜通宵,头现在还好晕。”
严时律的手停在了他大腿位置,缓缓开口:“你头晕?”
“嗯,”白念重重点头,“我好难受,晕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行,”严时律低笑一声,松开了右手,“等你睡醒了再说。”
白念松了口气,反正现在逃过一劫就好,他忽略掉严时律笑声中的威胁,再次躲进了被窝里。
其实他不困,但或许是厨房里的声音带来了一种家常感,亦或是严时律敲打键盘的声音太令人安心,又或者是此时阳光恰好落在他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让白念回忆起了,小学暑假时,在家里睡午觉的场景。
那时的时间门还很慢,没有这么多补习班,作业也很少。白念最喜欢的,就是和小区里的小伙伴儿们一起,偷偷瞒着大人,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下,到处调皮捣蛋。
那是他第一次拥有那样的童年,幸福的,梦幻的,漫长又无所事事的,仿佛能持续一辈子的童年。
在这一片炫目的金光中,白念再次沉入梦乡……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睡得太久,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天气热,他又盖着被子,白念的身体逐渐变得潮湿起来,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夏日灼热的空气烘烤着他,伴随着窗外阵阵蝉鸣,让他仿佛仍然陷在那个漫长的暑假中。
夏天他们不睡午觉,偷偷跑出家里去河里玩。河水被晒得滚烫,像是温泉,波光粼粼的摇晃着。
白念能清晰地听到外界的声音,但就是醒不来。他想动,但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白念躺在床上,被热得满脸通红。而且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就仿佛有人按着他的腰,让他连动都动不了了。
难道是遇到了鬼压床?
白念心头慌张,他张嘴叫严时律,但声音又轻又小,甚至不知道对方听到了没有。而且,房间门里似乎没有了敲键盘的声音。
难道说他在做梦?
“严时律……”白念张了张嘴,终于再次出声。
“醒了?”严时律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因为做梦,还是他嘴里含着东西,这两个字听起来很模糊,仿佛隔了很远的距离。
什么啊?
白念心中好奇,眼皮却重得要命,干干涩涩的,睁不开,也看不见。
他伸手在床上摸来摸去,突然在自己腰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
难道家里养了猫?
只是这个猫毛好像有些粗,还有些扎手。
白念换了个方向,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是头骨?猫脑袋有这么大?
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听到有人倒抽一口气。
白念愣了一下。
而且奇怪的是,那种在大热天下河游泳的感觉又来了。温温热热的河水包裹着他,一点点瓦解他的防备,让他只能放任身体,随波逐流。
“严时律?是你吗?”白念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但是一睁开,眼睛里霎时闯入一片金光,夕阳落在他眼皮上,印着一个红彤彤的蛋黄。
白念又立刻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到,他觉得现在觉得更热了。
身体也不受控制,那个地方尤甚,仿佛要被那汪热水融化一般。
这个猜测让白念有些脸红,好端端的,他都在乱想什么啊?他天天抨击严时律满脑子瑟瑟,结果到头来他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白念认真反思,深深唾弃,又往旁边挪了挪。当眼皮上的光亮消失,他也终于看清了现状。
严时律趴在他身下,正非常努力地用嘴,给他制造一汪温泉。
白念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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