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为了一个象征性作用,罗云道站出来后,他没有需要做的动作,他只是忠实地站在石台的一边,脸上带着探究的神情,并不合格地扮演着神婆的身份。
他这种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的表演,在横店是接不到活的。
此时此刻,姜州距离罗云道只有一棺之隔,但他并不知道罗云道的存在。隔着不厚的木板,他能听见外面村长的声音,先是叫了神婆,沉默了有几分钟,又喊着起棺了。
姜州还在脑海中天人交战,要不要趁着起棺的时候从棺材里跳出来。他心里想着,也许起棺就是再把棺材抬起来,放到事先挖好的大土坑里吧。
他没有参加过农村的葬礼,从小到大,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丧事。就算有,也是在他出生前就先走一步。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的居然就是自己的葬礼。目前已经进行到了起棺的步骤,实在有些荒唐。
梁丕和姜州想的差不多,起棺从字面上理解,不就是把棺材再抬起来吗。然而大螯村的风俗习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原先抬棺的那四个人,有两个围在棺材边,居然把棺材盖掀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梁丕灵光乍现,终于悟到了棺材里装着的到底是谁。罗云道已经在祭坛了,比方青和罗云道先抵达,没道理姜州没跟在罗云道身边。石台背后也不可能蹲着两个人,没那么大空间。再联想到方青口中的惊喜,棺材里塞着的必定是他的新队友姜州。
棺材中的尸体,被这两个村民抬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抱着尸体的头颅,另一个拖着尸体的脚。而这具尸体正是姜州。
姜州还活着,梁丕飞快地判断,他的身上没有伤口,衣物完整,并且睁着眼睛,眼神写满惊恐——那是必定的。但他的状态又不像是完全活着。
姜州居然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挣扎。
这不可能啊。
莫非是吓傻了?
梁丕揣测着,还是说,和罗云道一样,姜州的身份转变为了棺中尸体,因此才不能动弹。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努力一番才能重回自己的孤狼型游戏模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目标要被别人帮忙实现了。
他腿跪麻了想换个姿势,发现自己也没法动,操他妈。梁丕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密室的强制剧情,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传统sm了。
姜州还没傻到那个程度,但这种状况要比吓傻还要糟糕。冰凉的手像钳子一样夹着他的脑袋和腿,他一动也不能动。他的手指,他甚至不能眨眼睛去控制他的表情。
他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在起棺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罗云道,就站在村长的身边,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在黑暗之中,姜州看不太清罗云道的表情,只能平白地感觉到阴森和恐怖。他觉得罗云道像吃人的怪物一般,和周围仿佛活死人的村民没有任何区别。此时此刻,姜州已经心死了。
今天他就要死在这个密室里,因为他的愚蠢和轻信,把自己交给了一个惯会伪装的刽子手。
恶臭,不知这片不大的泥塘淹没了多少尸体,愈发临近,就越能闻到它腐烂到极致的恶臭。姜州的脚率先碰到了冰冷的水面,鞋子被浸湿了。紧接着是双腿,裤子黏在了腿上,泥浆没过下半身,他冻得几乎失去感受的能力,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从他被抬起来到被丢进泥塘里,其实只是短短不过十来秒,对姜州而言,却像凌迟一样漫长。
他很快陷进了泥塘里,就在梁丕眨眼的瞬间,姜州的头颅被泥浆淹没了。
空气。
无法呼吸。
无法动弹。
死亡。
他像铅块一样下沉。
姜州绝望地想到,我真的要死了。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刻发生的。当梁丕和方青都跪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姜州去死之时,站在石台边的罗云道突然冲向了泥塘,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一股力量从他腋下,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姜州的眼睛在一片淤泥中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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