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百合耽美 > 花月为客 > 11、府牢(1)
    “你真是贪心不足,得寸入尺……”


    果然越是顺他心意,他便越是欲壑难填,欲念难消。


    她想与此人再说上些不宜之语,他还真就吻了下……


    薄凉唇瓣轻覆于丹唇之上,她抬眸看向被绸布蒙上的双目,瞧不见他的眸光,却感他灼息逐渐紊乱。


    只觉不可再这样下去,毕竟还有要事在身,与这疯子莫名纠缠又如何作解……


    她慌忙低下头,下颔又被他抬起,此吻被不断地加了深。


    这人果然是疯的。


    他像是索求无度般拼了命地索取,将这抹娇柔牢牢桎梏于怀,抬着其玉颔的手挪至她后颈,让她不论怎般也不可逃脱。


    柔意缓缓消磨而尽,覆盖的是永无止休的狠厉。


    兴许是被吻得疼了,她未尝得丝毫柔情蜜意,与她在花月坊中所遇男子展现的温柔,简直天差地别,恼怒之意蓦然升起。


    她虽还未与男子行过这亲昵之举,也知不该是这样……


    “唔……”沈夜雪恼羞成怒,抬袖欲掌上一掴,手腕又被其轻握了住,“你先放开!”


    留存了多年的初甘之吻就被如此夺了去,她终是有不甘。


    可不甘也仅是一闪而逝,美色于她而言,单单是虏获男子的手段罢了。


    她轻拭着唇角,顿感唇上仍有余温,强忍心底怒火,戏谑笑道:“身为男子,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难怪没有女子敢亲近你……”


    “看来你很是精通,可不可以教教我?”语声暗哑,他似是意犹未尽,低笑着再凑近了些,在她耳旁低言,“阿雪……”


    “我唤你阿雪,好不好?”


    未见过一人像他这样无礼冒犯,沈夜雪忍下兴起的怒意,正色反问:“谁允许你这么唤我?”


    “只想较旁人唤得更为亲切些,”他却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意绪仿佛飘了远,“不喜欢吗……”


    已不想与这捉摸不透之人纠缠太久,目光直望那一方鸾歌凤舞之地,她作势回眸,将他所言打了断。


    “起宴了,你可知傅大人平日将得来的奇珍异宝放于何处?”


    想那不着调的亲吻,她轻垂眉眼,佯装娇嗔又道:“犒赏也给了,你总是要为我引一引路的。”


    “换上那里的衣裳。”


    被她这般一闹腾,离声妥协敛般起调侃笑意,抬手指向适才倒地的侍婢。


    此身行装未有何不妥,兴许是怕她暴露身份将他拖累,他才有此决断。


    然而,那一身衣物已被鲜血浸染,沈夜雪犹豫未决,轻道着:“可那衣物已染了血迹。”


    “我说的,是旁侧石凳上的衣裳。”


    他无言良久,启唇再回。


    她朝那方向看去,石凳上果然整齐叠放着干净淡雅的浅裳。


    他是几时遣人备着的……


    她狐疑不已,好奇问出声:“你何时让人送来的?”


    离声垂手而立,答语宛若浮云缥缈:“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备好了。”


    无暇去探究他何故会知,这时辰不可继续耽搁着,沈夜雪取上衣物,环顾了四周,难以启齿地瞥向一旁的寝房。


    “可否去房内更衣?”


    “此地除我之外,不会有旁人在,”背对之人纹丝不动,堪称平静无澜地回应着,“偷听的,已命丧黄泉。”


    这道理她自然都明了,可哪会有女子在庭院中更衣的……


    再未有廉耻之心的人也知此理,他却未晓分毫。


    不明他是当真无知,还是刻意捉弄……


    好似觉察出了她的不自在,离声沉思瞬息,弯腰拾起一石子,默然掷向寝房,房门便敞了开。


    他已悄然示意她快些入屋更衣。


    走入房中不暇思索地换起衣物,沈夜雪环视屋内,摆设如同女子闺房,却又似从未有人居住过。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疑点重重,她已然有所习惯。揣测不透便不去揣测,只要他顺她之意拿到那传言中的玉石,她就心满愿足。


    待她走出寝房,离声仍驻足原地,斟酌稍许后开了口:“入府院时,除了那守门的侍卫,你可还有被旁人瞧见?”


    “没了,”她顺口而回,望他向府门走去,不解又问,“你这是要去作甚?”


    “自然是杀一些人。”


    他道得很是寡淡,犹如只是与人寒暄几语。


    沈夜雪心下一沉,深知他是为顾二人安危才想着行此下策。


    无人瞧见,便无人会知她到过宰相府。


    可这举止太过明目张胆,想到来时已被路过的好些下人望了见,她满不在意道:“他们只知我是你相好,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毫无他用。”


    面前清影闻言作罢,就此止步,似乎她的话,他皆会听入耳。


    在他人地盘滥杀无辜,也只有他能做出……


    沈夜雪不禁感叹,傅昀远是疯了才会请他来府上:“乱杀府邸之人,傅大人也任你肆意妄为,还真放心你……”


    “傅昀远要杀的人太多,自是有求于我。”他扬唇冷笑,对她耐心而答。


    和此人闲谈得多了,她倒未觉有初见时那般可惧。


    他虽杀人成性,淡漠阴狠,除了贪图她的美色,对她却没有伤害之意。


    快步跟上其步调,沈夜雪跟至其身侧:“我不明白,你为何替他卖命?”


    “那你又是为何替一药石无医之人卖命?”试探般一问,离声勾唇轻缓言道。


    “都是各为其利,各取所需罢了。”


    她一时回不上话,揣摩着他的话语。


    他们皆是寄人篱下,各为其主行事,主上的心思无从猜测,也不可妄加评断。


    他们只需做好这一枚棋子便可。


    “来吧。”他低低作笑,衣袂于晚风中飘动,顺着府院偏僻小径而行。


    沈夜雪悠然跟步,边走边问:“你要带我去哪?”


    “书阁。”语毕之时,他忽而停步。


    眸中映入一间破旧的书屋,四下未有一名府侍看守,她瞬间会了意。


    “宰相府的宝物都藏在书阁?”


    “唯有那块玉石被放置于该处。”屋门未上锁,离声轻然一推,浓墨之息便从屋内飘出。


    霎时飘落几缕烟尘,她抬袖捂唇轻问:“你如何得知?是傅昀远告知你的?”


    “恰巧经过,听见的。”他从容自若般倚于门边,缓声道着。


    “自上而下,壁柜第五横排第四格。”


    言语很轻,却足够令她讶然。


    此人果然悉知这府邸的一切,傅昀远若是知晓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门客,大抵是要气疯了……


    “这你都能听出?真神了……”不由感慨万千,她再度仰望跟前壁柜,沉默许久后,回望了他一眼。


    “与你相识不长,但能感觉你应是极少与女子相处过……”


    离声仍旧闲散般靠于门旁,青丝披落至双肩,手中把玩着案上取来的折扇,显着一副不羁的模样。


    “何以见得?”


    她抬目再次轻瞥眼前这一整面壁柜,透了一丝怨气,欲让他过来帮上一把:“这藏玉之位太高,一般女子是够不着的……”


    “可你拿得到。”话中溢满了笃定,他风轻云淡般回道。


    罢了,他本就毫无风度可言,她早该料到这一点……


    不愿再对他有所求,沈夜雪于云袖内拿出一精巧铁器,展开成爪钩,轻盈一甩,钩子挂上了柜把。


    这间书屋与这橱柜皆未上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直至她取到一只木盒,才知傅昀远是何用意。


    将那珍贵之玉放于无人问津的书屋,是为掩人耳目。纵使有人偷窃所得,也无法将之解开,只因装着此玉的木盒藏有机关暗锁。


    寻常窃贼兴许难解,她却是得心应手,常年听命于公子,这点伎俩自不在话下。


    “什么人擅闯书阁?”


    倏然响起一声高喝,她闻声微惊,赶忙躲至壁柜一角。


    一位府邸侍奴提着一盏灯闯入屋中,提灯照亮了幽暗的书阁,映出一白雪落梅般的翩然公子从然倚在屋门旁。


    公子慵懒回身,未将这一人看着,仍引得凉意入骨。


    “原来是离公子,”瞧清这书阁的闯入者,侍奴微拧眉目,话里话外皆藏有告诫之意,“大人设的府宴您不去,在此地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些什么?”


    “鬼鬼祟祟?我分明是正大光明走入的,”离声回得怡然惬意,折扇轻展,无意间又添了丝许不羁,“府宴无趣,我四处逛逛罢了。”


    “最好是如离公子所言,”那府奴藐视般轻哼,面色掠过一缕凝肃,“这间书阁,大人是不让人入内的……”


    “公子好自为之。”


    转身顿了少许,这位相府侍奴回首又劝:“小的还是奉劝公子快些离开。”


    门客虽地位不高,可相府门客仍旧会让人忌惮几分,宰相亲自邀入府的更是不可怠慢。


    一仆从竟能得意忘形成这般,见了他未作礼让,她也是有些疑惑。


    沈夜雪见灯火远去,从角落缓慢走出,凝神解着盒内暗扣,漫不经心而问。


    “以你的性子,应当场取他性命才对,竟然是这般好言相说?”


    闻语一想,他似笑非笑般回道:“傅昀远身旁的小厮,杀了他,你会没命。”


    “我?”她抬目瞥望,随即将心思放于解锁木盒上,“可他方才只见了你。”


    折扇于此刻收拢,离声顺势举扇轻指:“你如何藏身,傅大人皆会知。若发现你我二人的行踪,大人不会拿我怎样。”


    “可我无法确保,他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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