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受伤
时间转眼来到了年底,盛岁意坐在车上回忆,觉得这一年和往年一样匆忙。
但是今年,他完成了一件大事,还是人生大事。
他竟然就这么跟顾斯年结婚了,过了三个月没羞没臊的日子。他俩还上了综艺,收视率挺高。
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的时候,才发现一切这么不可思议。
在顾斯年跟他求婚的前一秒,他都觉得结婚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换句话说,他结婚只和顾斯年有关系。
想到顾斯年,盛岁意心中一动,在他意料之外,生出了那么点思念的情绪。
盛岁意觉得顾斯年这人,肯定给他下蛊了,不然怎么总让他心神不宁。
他气呼呼地裹上毛毯开始补觉,晚上还有跨年晚会,他得养精蓄锐。
跨年这样适合小两口待在一起的时刻,顾斯年和盛岁意因为工作,不得不天各一方。
往前顾斯年是不参加跨年晚会的,他觉得自己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去舞台上站着,主要起装饰的作用,属实是没有必要。
今年制片方有宣传电影的要求,主演都必须到场,顾斯年只得飞去当个灯箱,起安静但发光的效果。
单为了工作,顾斯年大老远飞一趟倒没什么。可是他和盛岁意去的不是一家电视台,录制地一个北一个南,不能一起跨年,让他有些不开心。
顾斯年想啊,这结了婚的人还真不一样。以前他哪关心这样的节日,都当做普通的一天过。
可结了婚,他自然有了种仪式感,觉得这种时刻,就得跟盛岁意在一起。
搂着亲,抱着睡,一起从天黑到天明。
登机前,顾斯年打开了自己的微博。既然人不能在身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发条年终总结了。
他这一年,还挺值得总结的。参与制作的三部电影上映,二拿影帝,事业丰收。更重要的是,他结婚了,和爱的人。
于是顾斯年的总结微博里,只写了最后一件事。配了九张他和盛岁意的合影,写了一句话。
“我的岁岁和年年”。
发完之后,他关了手机登机去了,完全不管这条微博会炸出多少层浪。
顾斯年的微博,日常都是余晓安排人在打理。在这些事情上,他其实挺老派的,不怎么喜欢在网上冲浪。
以前闲下来的时候,他可能会选择去钓鱼、画画或者喝茶,这是跟他爷爷和盛岁意爷爷学的。
这次发了条活人微博,他粉丝的第一反应是他被盗号了。
可是又不像啊,这一张张照片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意思,炫耀他有老婆呢。
好不容易等来一条内容“丰富”的消息,粉丝们决定紧紧抓住这条微博,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一场P图大赛。
不一会儿,顾斯年的微博评论区就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高楼。
“这张你俩登上月球了,满意吗?”
“南极行吗?我把老大你P成了企鹅。”
“老大喜欢钓鱼,看,他掉了条小意!”
……
等余晓听到消息打开顾斯年的微博时,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她觉得这事情的走向,顾斯年应该也没想到。
顾斯年当然没想到,他哪知道他这批平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粉丝,原来这么有创造力呢。
等他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到微博评论涌来,确实吓了一跳。可不得不说,大家的二次创作很不错。
于是顾斯年在每张图下面,都提醒了盛岁意来看,外加他自己的一句点评。
“谢谢,我还想去外太空。”
“企鹅很可爱,岁岁更可爱。”
“是的,是我钓到了小意[得意]。”
余晓看着顾斯年一条条的回复,乐开了花。现在顾斯年真是个成熟的艺人了,已经知道如何熟练与粉丝互动。
正在全力彩排的盛岁意还不知道顾斯年正在疯狂呼叫他,他还在调着伴奏的音轨,力求晚上的表演能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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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电视台是想安排盛岁意在零点前最后登台表演,不过盛岁意听余洋说这个表演位置,几家撕得特别凶,他就主动说把他往前调调。
“就表演个节目,怎么整成兵家必争之地了。”盛岁意摇摇头,“早点唱,我嗓子条件也好点。”
余洋理解他,比起争番位,盛岁意更看重表演效果。于是余洋去找了导演,重新对了上台时间。
候场的时候,余洋抱着手机笑。盛岁意好奇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你家顾老师还挺有幽默感。”
可能是怕盛岁意这一惊一乍的性格看到微博之后反应过度,余洋在盛岁意探过头来的时候又把手机拿远了。
“等你唱完了再看。”余洋拍了拍盛岁意的肩膀。
尽管盛岁意觉得自己的声音条件不在最好的状态,但舞美和整体效果,他还算满意。
盛岁意连唱了六首歌,还做了新专辑的预告。加上互动环节,他在台上待了半个多小时。
场馆挺冷,氛围很热,盛岁意擦了把汗准备跟大家挥手告别。他听见耳机里工作人员开始催促他快站到升降台上,可台上的主持人又拖住了他。
盛岁意大半个脚掌垫在升降台上,在主持人要跟他互动广告词时,机器动了起来。
盛岁意一个趔趄往下坠,还没站稳他就赶忙伸长手臂,挥舞着的同时对着麦克风说:“新年快乐,再见!”
直到降到舞台底部,盛岁意才捂住了自己的小腿。刚才这突然的震动,他没来得及反应,直直地站着被猛地一震,感觉膝盖狠狠折了一下,脚腕也跟着不舒服。
小卓跑了过来,扶着盛岁意:“小意哥,你没事吧?”
“嘶……”盛岁意还在判断,“还好没摔屁墩,不然得丢人了。”
余洋走过来,愣了一下,赶紧蹲下看盛岁意腿的情况。他也不敢用力摸,只加快了语速说:“走,去医院。”
“跨年去医院,不吉利吧。”盛岁意讪讪地说。
余洋瞧了他一眼:“你还信这?赶紧去,不然我告诉你家顾老师。”
“别跟他说。”盛岁意立马求饶。
离开场馆之前,导演组有人找了过来,左道歉右赔罪。小卓扶着盛岁意一瘸一拐地上车,留下余洋跟人交涉。
“先检查一下再说吧。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但这不是理由。无法保障艺人的安全,以后还怎么敢跟你们合作。”
很快,盛岁意疑似受伤的事情被发到了网上。他在台上趔趄那下当时就被粉丝截了屏,加上有人在医院偶遇了他,晚会还没结束,他又成了话题中心。
这下让那些争着当零点C位的艺人团队可是青了脸色。怎么算,也没算到会让盛岁意半路截胡了热点。
那边顾斯年完成了现场倒数计数之后,赶紧下场换衣服。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服,周围人多,他热得直冒汗。
刚找到小草,小草神色紧张地把手机塞到了顾斯年手里,小声说:“小意哥受伤了?”
“什么?”顾斯年瞬间睁大了眼睛,脱外套的手也顿住了。
“他怎么不跟我说!”顾斯年匆匆看了眼小草打开的微博消息,抬脚往场馆外走去。
顾斯年这会儿又慌又急又气,坐上车之后直喘粗气。他怕耽误盛岁意在医院治疗,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
“草儿,看看飞你小意哥那儿去的航班还有没有了?”顾斯年平静一点之后说道。
小草询问地看他:“咱不回宁城了?”
顾斯年摇头:“我得去陪着他,虽然他没告诉我,但是我要去……”
从顾斯年的语气里,小草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的挫败感。小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顾斯年经历了各种情感体验。他格外的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很无能。
他已经努力站在盛岁意面前了,可总还是在这样的时刻,不被盛岁意需要。
只是此时此刻,对盛岁意的担心超过了所有其他的情绪,顾斯年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准备给小卓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顾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吸了口气,看了眼,怔住了,然后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的是顾斯年一直念着的人的声音。
盛岁意抽抽着,委屈巴巴地嚷嚷着:“顾斯年,我好疼啊!”
只这一句话,顾斯年刚才所有的情绪全部烟消云散。他张了张嘴,手心搓在膝盖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岁岁,我现在就过去,过去陪你。”顾斯年终于能出声了,“你别怕,我就来。”
盛岁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拍了片子,医生说没事,就是有点扭到了。我就是觉得好疼,跟别人说怕被笑话,所以,所以……”
听着盛岁意支支吾吾的,顾斯年竟然心情挺好,他轻轻笑了声:“我不会笑话你,我只是心疼。”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盛岁意才又开了口:“那什么,你不用过来了,太远了。我们都回宁城吧,你在机场等我,把我驮回家。”
“真挺疼的,顾斯年,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给我来这么一下。”
“橡树台,你是不是有人脉啊顾斯年,你一定要骂骂他们。”
“嘶,这药还有点凉,我慢慢涂……”
盛岁意一点不怕顾斯年听到他的碎碎念,相反,在这样的频率里,他们俩都格外舒适。
“早点睡,岁岁,明早咱们就能见到面了。”顾斯年轻声哄道。
夜色深,夜归的人却无比安心。
第32章 黄金海岸1
第二天顾斯年在机场接到盛岁意,盛岁意没骨头似的歪进顾斯年怀里。
“哎哟哟。”顾斯年笑着搂着他的腰,“还疼得厉害吗?”
“不能吃劲,一用力还是有点疼。”盛岁意实话实说。
但现下的状况,加上他俩的姿势,盛岁意这话倒有点撒娇的意思了。顾斯年笑意更深,亲了下他的嘴角说:“行,哥哥抱着走。”
“你这身份可真够复杂的。”盛岁意红着脸,低下头。
顾斯年不放过他,继续逗他:“那你说说,我除了是你哥还有啥身份?”
“……”盛岁意抿着唇不出声,无声地控诉这总爱逗他的人。
转过连廊一角,前方骤然出现许多来接机的人。瞧着泛着白光的闪光灯,盛岁意灵光一闪,拽了下顾斯年的袖子。
顾斯年以为盛岁意是怕人多,箍着他腰的手臂更紧了。
盛岁意又拽了下,顾斯年低下头,询问地看着他。这时,盛岁意动了动嘴巴,在一片嘈杂中听不清声音,他索性用唇形对顾斯年说了两个字。
“老公。”
说完,盛岁意根本不给顾斯年反应的时间,拽着他继续往人群中走去。
顾斯年深深吸了口气,又舔了下嘴唇。他明白了,盛岁意这就是瞅准了人多他不能做什么,才如此直白。
虽然盛岁意是在逗顾斯年,但顾斯年心里美得不行,笑眯眯地跟粉丝打招呼。
这是他俩头一回一同在机场露面,那顾斯年可得好好把握,生生在拥挤的机场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注意安全……小心脚。”顾斯年提醒着粉丝,“请稍微让让,谢谢。”
顾斯年把盛岁意牢牢护在怀里,长臂一伸隔着拥挤的人潮。小草和小卓跟在他俩后面找不到活干,面面相觑。
两家粉丝意外地凑在一起,不管什么属性,竟然在此刻和谐相处,全然没有了原本在网上的争吵。
大概是因为这顾斯年和盛岁意太过亲密,且那种自然的相处,是演不出来的。
节目还可以剪辑,但这真人现场直播,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场的大家纷纷在心里念叨,难不成,他俩真是真的?
所有这些,顾斯年和盛岁意不清楚,他俩一门心思要早点回家,好陪着可怜的二狗和小鸣。
冬天了,二狗嫌外面冷冻爪子,导致它无法四只小蹄子同时着地。于是它越来越不愿意出去玩了,只窝在家里趴在阳台边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好像一个思想者。
这时的小鸣就会站在二狗的脑袋顶,一起看着窗外,时不时喊两声“岁岁”。
苗阿姨把视频传给盛岁意,惹得他一阵心疼,再舍不得让这俩小的当留守动物。
于是《哇哦!哇塞!》的第二次拍摄,盛岁意就揣上了二狗和小鸣。
*
因为工作安排,顾斯年没能和盛岁意一道从宁城出发。
头天顾斯年打着视频看盛岁意整理行李。
盛岁意一边念叨一边找东西,二狗跟着他晃悠,小鸣站在高处,脚丫子一踩一踩的。
“你琵琶呢?”顾斯年打趣道。
盛岁意转头朝着屏幕瞪了一眼,嚷道:“那是吉他!”
顾斯年直笑:“管他呢,我单押了。”
“嘿!”盛岁意一口气没提上来,噎那儿了。
按照计划,他们这一程要和大导演陈明宗和大编剧丁羽同行,还要来个海边音乐会。
这场合,怎么能少得了盛岁意的弹唱,他首先就要带着他的宝贝吉他。
“收拾得还行啊。”顾斯年赞叹道。
盛岁意笑了一声,叠着衬衣:“这话说的,我以前没你,也没丢了我自己啊。”
“也是,有我没我都一样……”顾斯年故意拖着长音说道。
听他这么说,盛岁意更急了,转过身直直地朝顾斯年走过来:“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
顾斯年还是不应声,悠哉哉挑眉,似是还想听他继续说。盛岁意心中着急,没法仔细分析顾斯年的表情,他盘腿坐在地上,急切地说:“顾斯年,有你真挺好的。”
“哦~~~”一个音被顾斯年拐出三道弯。
这下盛岁意反应过来了,顾斯年就是等着他说这句话呢。他坐直了身体,瞪着屏幕里的人:“你幼不幼稚?”
“我高兴。”顾斯年答非所问,眼睛里全是笑意。
第二天下午,飞了一程的盛岁意在机场见到了也飞了一程的顾斯年。他们还要转一次飞机,但是这一程延误了。
和他们同行的陈明宗和丁羽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争执,吵完之后,谁也不理谁。
盛岁意看着顾斯年,顾斯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劝这俩人。
“时间未知”这四个字,重重地拍在了他们心上。这意味着他们后续的行程都要受到影响。
陈明宗可能是职业所致,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有些烦躁,不停地抓着头发,来来回回地在登机口走着。
丁羽瞧着他沉不住气的样子有些气,但他又不会在镜头下发脾气,于是坐在那里一个人生闷气。
反观顾斯年和盛岁意,这俩就要平静多了。盛岁意找人要了一张纸两只笔,在上面画了个棋盘,拉着顾斯年玩起了简易版五子棋。
这游戏人人都会玩,但不是谁都有心思在一片焦躁中安静地坐这儿下棋。
“顾斯年,你输了。”盛岁意轻巧地把圆圈涂黑,五子连珠。
“嘿!”顾斯年笑了声,“行,让你一盘。”
丁羽听到他俩的对话,不动声色绕到背后,在一旁望着玩闹的两人。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无聊且幼稚的游戏,竟能被他们玩出花。
手上不管下成啥样,两人嘴上都是不服输的。赢了就是自己厉害,输了就是给对方台阶下。总之不看棋局的话,两人听起来都是最棒的。
而且不管嘴上怎么吵,顾斯年和盛岁意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并不会生气。
他们真的投入到这个比赛里,认认真真在下棋。
这让丁羽完全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待在伴侣身边完全不急不躁的人。
可能是一直低着头脖子不太舒服,盛岁意放下笔:“换个游戏吧,有点累。”
顾斯年抬手伸进盛岁意的衣服里,轻柔地按了起来。他摸索了几下,把他后背的膏药揭了下来。
“谁给你贴的?歪了。”顾斯年把膏药揉吧揉吧扔了。
盛岁意白他一眼:“你不在家,我自己bia的啊。不然让二狗帮我吗?”
这话说的顾斯年直乐,又亲亲蜜蜜地把人搂着亲了亲,小声说:“对不起,我的错。”
大庭广众地犯腻歪,盛岁意不太受得了,他推开顾斯年的脸,虚张声势地嚷道:“换个游戏,累了。”
“那……成语接龙?”顾斯年歪了下头,脑袋点在盛岁意的肩头。
他们背后的丁羽听得心中一动,谁想到“成语接龙”这四个字能从顾大影帝嘴里说出来。
可是这在外人看来更加无聊和幼稚的游戏,又被盛岁意和顾斯年玩得很开心。
其实他俩也没接几个来回,主要时间都花在了争执对方口中说的词到底是不是成语。
自己说出口的是否正确不知道,但一定要认真核查对方说的。
望着窗外的大雨,丁羽淡淡地笑了下。他明白了,玩什么游戏不重要,玩成什么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玩。
盛岁意和顾斯年玩得脑门出汗声音沙哑时,终于停了下来。到这会儿了,他们才注意到丁羽就坐在他们背后。
“原来是你啊羽哥,我还以为是摄像老师呢。”盛岁意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眼神清澈的盛岁意挂上了笑脸,总带着感染力,让人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丁羽点了点头:“你们继续玩,不打扰你们了。”
盛岁意按了下丁羽的肩膀,微笑道:“没事儿,我俩玩够了。你在这儿待着舒服,就在这儿坐着,不碍事。”
这下丁羽有些惊讶盛岁意观察事情的能力,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陈明宗和自己的低气压。
“给你。”盛岁意笑着递给丁羽一个小玩偶。
小人拿着把扇子,扇面上写着“莫生气”。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盛岁意在丁羽耳旁熟练地背诵起来,把丁羽背得直乐。
一直没出声的顾斯年也惊讶地看着盛岁意,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你这脑瓜子里都装的啥啊?”
“人生哲理。”盛岁意深不可测地说。
被这么一闹腾,丁羽确实没之前那么闷闷不乐了。他干脆和这俩小的聊起了天,说了些他当编剧的故事。
“明哥做导演是很严格,但他从来不随便改我的本子,这一点我是很赞赏他的。”丁羽说道。
盛岁意和顾斯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了下。
盛岁意推了推丁羽的胳膊,凑近一点小声说:“陈导一直在看你呢,你俩有啥好好说说,吵一架都行,别憋在心里啊。”
“吵架能解决问题?”丁羽疑惑地看着盛岁意。
盛岁意摆摆手:“不让你真吵,就是加点气势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啊。”
“嗯嗯!”顾斯年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丁羽笑着站起身,向他俩道谢:“我预感这趟旅程,会很开心。”
等丁羽走了,顾斯年戳了戳盛岁意的脸蛋,小声嘀咕:“你怎么一套一套的,都哪儿练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套一套的,我不得一套一套的?”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
顾斯年“啧”了一声:“我怎么一套一套的了,明明是你……”
盛岁意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别念了,登机!”
第33章 黄金海岸2
航班到达时已经是半夜,盛岁意挠了顾斯年好一会儿,才把他弄醒。
顾斯年拢住盛岁意的手指笑得直喘,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下。
盛岁意红着脸推开他,不好意思地朝四周瞟了眼,正瞧见丁羽目光灼灼地瞅着他俩。
顺着盛岁意的目光,顾斯年也看了过去。他倒是大方得很,朝着丁羽抬抬手。
丁羽扯了个笑,琢磨着,这怎么和外面传的不太一样呢。网上不是说,厚脸皮的是盛岁意吗?
可他眼前的这俩,明明是盛岁意更纯情啊。
不过他也顾不上琢磨太多,陈大导演到了目的地就开始拉肚子。一路上走走停停,还顺带去了趟医院,摸到民宿时,已经清晨了。
也是这一通折腾,让盛岁意在晨曦的微光里,瞧见了跨海大桥。
“哇!”盛岁意脑袋看着外面,胳膊肘杵着顾斯年,“大…大海!”
要说这盛岁意虽然一年四季是飞来飞去,但其实吧,去的地方挺固定的,主要就是影视城和各种录音棚所在地。
所以他一直想好好走走跨海大桥,在沙滩上自由自在地跑一跑,最好还能去海上钓个鱼。
小时候,盛岁意看着盛裕隆钓鱼总是不耐烦。爷爷说他心性不稳,顺带还要夸一句在旁边假模假式也拿个鱼竿的顾斯年。
不比不要紧,这一说,可是激起了盛岁意的胜负欲,他也一屁股扎在小马扎上,戴上草帽,希望鱼儿快上钩。
就这么的,盛岁意和顾斯年在钓鱼这件事上,是可以达成一致的。
这座跨海大桥酷得很,上面走汽车,下面通铁路。汽车火车一齐飞驰而过,仿佛在竞速。
到了南方海岛,温度骤然上升,盛岁意的心情好了很多。穿衣服慢,脱衣服可就快了。他咣咣几下就把厚重的外套和毛衣脱了,只剩了件短袖。
顾斯年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穿个小外套吧。”
“外套就外套,咋还小外套?”盛岁意也没忍住,顶了句。
顾斯年想了下,还是回答了:“表达一种要穿但是也不用穿太厚的意思。”
丁羽坐在他俩前面,听见这对话笑了起来。他正要回头,又听见顾斯年补了句:“别着凉了像陈大哥一样拉肚。”
“……”丁羽尴尬地回过头,心想顾影帝你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陈明宗吃了药,闹腾的肚子总算平静下来。到了民宿他倒头就睡,丁羽无奈留下来守着他。
俩小的倒是一头劲,放下行李就要乘着朝霞去玩耍。
“能玩到一起去也是好事啊。”丁羽望着那俩雀跃的背影笑了笑。
导演趁机多问了句:“丁老师觉得小顾小盛和你印象里的差别大吗?”
“你这么问就是你也觉得差别挺大。”丁羽瞅了导演一眼,“我觉得他们在彼此身边状态很自然,让人看着就挺舒服。”
“所以网上说他俩不熟,为了利益结婚,我是不信的。”丁羽摊摊手,“这分明是认识了很多年,甚至不止是认识。亲近是装不出来的,他们可能都没意识到。”
导演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大编剧就是编剧啊,对人物关系真是手拿把掐。
而正在被分析的那俩,丝毫不知道这些对话,兴奋地扫了电动车和自行车,要来个环岛骑行。
盛岁意骑自行车,他说得自己脚蹬才更有参与感。顾斯年不是不想骑自行车,但是他,不会。
“也是,顾大少爷自出生就是坐的四个轮子,无法兼容两个轮子。”盛岁意毫不含糊地笑话着自己的伴侣,“三轮车行吗?估计也不行。”
顾斯年竟然没反驳他,还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想:“可能……行吧,三轮车自己就能平衡。”
阳光洒下,沐浴着温暖的海风,沿着海岸线骑行,无比惬意。
顾斯年慢速跟在盛岁意身后,还分神拿出手机录了好几段视频。只是看着盛岁意的背影,他就觉得心情特别好,也不觉得周身疲惫。
他俩这骑行环岛梦只做了三分之一就停下了,因为盛岁意不停地爬坡、爬坡、爬坡,成功地把自己爬累了。
“这一圈,还挺长啊……”盛岁意声音发虚,双腿发软。
顾斯年捞起他的胳膊,扶着他到长椅上坐下,应道:“那可不咋的,老大一圈呢。”
听着顾斯年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盛岁意叹口气,眨了眨眼睛。他俩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导演兴奋地说:“你们的狗和鸟,到了!”
腾地一下,盛岁意和顾斯年都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小草和小卓开着车来了,带着二狗和小鸣。狗、鸟、人相见,场面十分混乱却又温馨。
二狗扑了过来,高高跳起要舔盛岁意。闹完盛岁意又去挠顾斯年,一个都不放过。
这样一比,小鸣就显得稳重得多了,它喊了声“岁岁”,就自己跳到岸边的石头上待着。
可是风大,它两脚还没踏稳就被刮得趔趄了一步。无奈顾斯年没教它骂人的话,不然高低它得整几句。
小鸣飞了回来,落在了顾斯年的胳膊上,从上到下看着二狗。不多时,顾斯年听到这小鸟叹了口气。
顾斯年乐了,点着小鸣的脑袋,问它:“晕车没啊?”
小草大咧咧地回答:“没晕,小狗也睡得香着呢。”
“这一路风景真好啊。”小卓嘿嘿两声,“开过来真舒服。”
盛岁意立刻戳了戳顾斯年的胳膊:“回去的时候,咱们也开车吧。”
“没问题。”顾斯年笑着应道。
*
幼崽总是可爱的,小狗和小鸟加入旅行队列,让这个节目都更有活力了。
这一次另外一组林艺文和林耀是单独行动,去了大西北。
“哎哟,这可真是轮流挨冻啊。”盛岁意感叹道。
上一次和双林一同旅行的丁羽接话:“他俩还嫌南方热呢,巴巴地要去冷的地方。”
“真扛冻啊。”盛岁意由衷地赞叹道。
小鸣停在了盛岁意的箭头,张了张嘴巴,“啊呜”一声之后学了他的话:“扛冻,扛冻!”
基本恢复的陈明宗大笑起来:“这小鹦鹉的性格和小意一样活泼啊。”
顾斯年和盛岁意对视一眼,觉得好像还真是陈大导演说得那么回事。小鸣像盛岁意,而二狗呢,更像顾斯年。
“哈哈,我们都养了一只,对方?”顾斯年抓抓后脑勺应道。
盛岁意伸出手,让小鸣跳到他的手指上,然后抬起头说:“现在也在养对方。”
“谢谢你哦。”顾斯年很快道谢,“吃软饭的感觉真好。”
丁羽笑着摇头,看着盛岁意通红着脸想躲又没处躲,叹道:“就没你俩接不上的话。”
“我是想让这话掉地上来着,谁想到他非要接呢。”盛岁意戳了戳顾斯年的后背。
午饭过后,节目继续拍摄。他们又一次踏上海岸边,这一次四个人都选择了骑电动车。
游人多了起来,路上的车也多起来了。二狗跟着盛岁意和顾斯年的车跑,高兴得不行。
小鸣飞飞站站,时不时“哇”一声,似是要把这一期的“哇哦”和“哇塞”全都说完。
这个季节选择来海岛旅行的人很多,不像在林海雪原时,几乎没人认出他们。
一路上跟盛岁意和顾斯年打招呼的人很多,他俩笑着应,等停车休息时,发现嗓子都哑了。
傍晚时,他们来到了帆船基地。
接下来,四人组是要乘上帆船踏浪出行,随着激流翻腾,在乘风破浪的快乐里尖叫吗?
当然不是。
他们要来一场海上瑜伽比赛。
这个计划,不可能是因为盛岁意和顾斯年,他俩都不会这项运动。加上盛岁意知道顾斯年四肢不协调,不会主动要求他出丑的。
原来是丁羽和陈明宗都是瑜伽爱好者,他们曾经挑战过在高山做瑜伽,这次来到海边,也要一试。
“咱就是说……你们做,我俩在岸边鼓掌,就好啊。”盛岁意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哪行,得让你俩也有参与感啊。”陈大导演很是坚定。
看着长长的瑜伽板,顾斯年抓了下盛岁意的袖子,面露难色。盛岁意声音发涩,干干地问他:“你会游泳吧?”
“会的。”顾斯年应道。
盛岁意点点头:“那我不用准备渔网了。”
顾斯年被噎了一口,但他不放弃,又贴近一步,撒娇道:“我水性不好,你多看着点我。”
正当丁羽面露愧色,觉得不该拉着他俩参加这项活动时,就见盛岁意推开顾斯年的脸,嚷道:“你还水性不好呢!以前下水闷气就属你积极。”
这丁羽就不懂了,不懂顾影帝小时候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游戏。是为了锻炼肺活量然后当运动员吗?
当然不是,顾斯年就是单纯地喜欢憋气,以至于现在他和盛岁意接吻,总是他能坚持得比较久。
等顾斯年和盛岁意游过去爬到瑜伽板上时,岸边的二狗快急疯了。它来来回回地跑,“汪汪”叫,不能理解他俩爹怎么就离它而去了呢。
相比较之下,小鸣就稳重多了,它停在了一个树桩上,望着海里的方向叫着“岁岁,岁岁”。
在盛岁意和顾斯年第三次翻到水下,而丁羽和陈明宗正美美地做着动作时,盛岁意狠狠拍了下水面。
“我喝饱了。”顾斯年抹了把脸上的水。
盛岁意深深吸了口气,四周瞅了一眼:“生命在于静止,我们要以静制动。”
虽然没听懂,但是顾斯年依旧狗腿子似的“嗯嗯”了两声。由于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二狗,盛岁意没忍住,笑得呛了口水。
第34章 黄金海岸3
盛岁意这“以静制动”的招式很简单,他指挥着顾斯年爬上瑜伽板,匍匐着,不再动弹。
等盛岁意也爬上去之后,瑜伽板保持着平衡不再晃动。
那边丁羽和陈明宗正稳稳做着金鸡独立,这盛岁意和顾斯年羡慕不来,也不敢羡慕。
这会儿顾斯年明白了盛岁意的意思,他俩既然动不得,那就保持静止好了。
至少能少摔下去几次,少喝几口水。也能在这样的静止里,体会“静止”的意义。
岸边的二狗瞧见自己俩爸不动弹了,更慌了。离得远,它也没办法冲过去试试爸爸们的鼻息,只能一下下往海里冲,再被浪下回来。
小卓赶紧抱住了二狗,以防这小狗想爸心切,真跳进海里去了。
就这么静静地趴了好一会儿,顾斯年先出了声,他喊了声“岁岁”,听见盛岁意闷闷地回答:“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得动动,有点麻。”顾斯年一句一顿地说。
只见顾斯年刚说完,盛岁意呲溜一下就爬起来了,力道晃了顾斯年一下,吓得他赶紧抓住瑜伽板边缘。
好嘛,盛岁意就是在等这句话呢。
等顾斯年颤颤巍巍也站起来后,盛岁意想过来扶他,被他抬手止住:“别乱动!”
好不容易站在瑜伽板上了,可不能再摔下去了,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往前一点点……”顾斯年沉声说,同时朝盛岁意伸出了手。
盛岁意咽了口口水,脚指头紧紧扒着瑜伽板,稍稍挪了下。顾斯年不慌不忙的声音给了他底气,让他能挪动步子了。
就这样,他俩互相搀扶着,头对头手握手,腿向后伸,做了第一个动作。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因为他俩身形修长,特别是腿长,动作舒展开来,就自带好看滤镜。
摄像老师狂喜,对着他俩又是远景又是近景,拍个没完。
那边丁羽和陈明宗继续挑战着高难度动作,一直没有掉下水去。看来这二人在瑜伽这件事上,很能达到一致。
精神高度紧张地站在瑜伽板上,耗费了盛岁意和顾斯年大量体力。终于在他俩又一次跌下水后,丁羽于心不忍叫停了这个活动。
结果不必多言,自然是丁羽和陈明宗从各个方面全方位赢了盛岁意和顾斯年。
原本丁羽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俩拖着俩小的玩这个,但看盛岁意和顾斯年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也放下心来。
连陈明宗对顾斯年和盛岁意都有些佩服了:“他俩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重在参与嘛。”盛岁意擦着头发,“我们精神可嘉!”
顾斯年换了身衣服走过来,应和道:“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
二狗和小鸣总算放下心来,乐呵呵地跟着主人,一家四口重新骑上小电驴。
海风拂过,盛岁意舒爽地抖了抖身体。顾斯年的长腿在地上挪了两下,赶上盛岁意,问他:“想看落日吗?”
盛岁意抬起头望向蛋黄一样的太阳,笑起来:“好呀!”
顾斯年点点头,又回头问陈明宗和丁羽。俩大哥考虑到刚才是他们非要拽着他俩做瑜伽,现下立刻同意去看落日。
根据顾斯年做的攻略,他们需要骑到山顶。在整个小岛的最高处,能获得看落日的最佳位置。
微风抚在脸庞,二狗坐在顾斯年前面的车筐里,眯着眼睛扭着小脑袋。
“快点儿,快点儿!”盛岁意的声音在风里飘散开。
追着落日跑,这本身就很浪漫。片片橘红色的晚霞引着他们想要骑得更快一点,能够在最后时刻,看见壮丽的金色。
然而他们的电驴速度,没能赶得上太阳落下的速度。那片光辉始终洒在他们的身上,可在所有人登顶时,只追到了半个圆弧。
“哇……”盛岁意还是叫出了声,伸出手向着光亮的方向。
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盛岁意有些担心地看向顾斯年,怕他又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没有安排好时间。
可这次,顾斯年扭过头,朝盛岁意笑了笑,轻声道:“能和你一起追落日,这本身就够让我开心得了。”
“没看到,是有些可惜,但又不遗憾。”
盛岁意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所有摄像机,倾身过去抱住了顾斯年。
“嗯,我也不遗憾。”盛岁意应道。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自成一体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但大家是会起哄的,丁羽率先鼓起掌,嘴巴发出惊呼。
盛岁意把脑袋埋在顾斯年的颈窝迟迟不肯抬头,顾斯年也不催他,转头轻啄他的额角。
此时此刻,在最后的余晖下,顾斯年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问陈明宗和丁羽有什么想法,不想问要不明天要不要再追个日出。
是盛岁意教会他不要那么患得患失,最重要的是抓住今时今地。
落日每天都有,看见了有看见的心情,而没看见的时刻,也一样值得珍惜。
盛岁意最懂顾斯年,也只有他,能帮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大影帝调理好心情。
这并非盛岁意的义务和责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如同他们小时候,盛岁意一次又一次拽起顾斯年的手,非要带他出去玩一样。
顾斯年被盛岁意拽出了童年的高压环境,在广阔天地里高兴大笑。长大后的今天也一样,是盛岁意陪着他,慢慢活出自己。
“我爱你。”顾斯年贴着盛岁意的耳朵说道。
这冷不丁的表白仿佛烫到了盛岁意,他浑身酥麻地抖了下,然后搂紧了顾斯年。
顾斯年笑起来,胸腔震动惹得盛岁意更麻了……
俩小的把偶像剧演完,大家骑上小电驴返程,准备回民宿美餐一顿。听说这是顾斯年和丁羽一同拍板的海鲜宴,一下把大家的期待值拉满。
然而大快朵颐之前,天气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行人正满怀热情地飞速往回骑行,突然,下起了大雨。
“啊!!!”盛岁意和丁羽一起叫起来,瞬间已经被浇了个透。
顾斯年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他皱起眉头,一时间有些紧张。
这下雨和追不到落日是两个性质的事情,人人都浇透了,再生个病可就麻烦了。
就在顾斯年回头想和导演商量一下时,就听得前方的盛岁意大喊着:“冲啊!”
这一声没掉地上,接着是丁羽的叫声。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头天才生过病的陈明宗也跟着叫了出来。
浑厚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顿了下,接着大笑起来。
生活里处处有意外不是吗?不容易改变的时候,也许接受是最好的办法。
顾斯年终于笑了起来,加了点速撵上盛岁意。盛岁意扭头看他,在连坠的雨里睁不开眼睛,却笑得开怀。
雨还在下,小狗和小鸟已经被抱到车上了,它们透着窗户好奇地看着淋雨的人们。
不期而遇的大雨,没有浇灭他们的心,却带来了片刻的自由与洒脱。
迎着风雨跑,感受着雨滴砸在身上的痛感,这么明晰。
“好浪漫啊!”到了民宿,陈大导演对这场收尾活动下了定义。
顾斯年确实没想到陈导和丁编对这件事接受度如此之高,毕竟他们比自己大了十来岁,不像是会这样疯狂的人。
可也许是今天一件又一件事激发出了每个人心底的渴望,让他们觉得,就这样疯一次,也很好。
民宿老板早早煮了姜茶,洗完澡换上干燥的衣服,暖呼呼地喝下去,盛岁意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他坐在顾斯年身边,身上还冒着热气,带了一点慵懒,脸颊微微发红。
瞧着眼神湿漉漉的爱人,顾斯年笑了笑,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
“大家都很开心。”盛岁意握住顾斯年的手,“这会是难忘的一天。”
顾斯年专注地看着盛岁意,看他眼睛里的自己,嘴上轻笑道:“你总是这么说。”
“我实话实说呀,不信你去问问羽哥。”盛岁意摸了摸顾斯年的眼角,捡起一根睫毛。
“你真是个睫毛精。”盛岁意把指尖这根长长的睫毛吹开,耸了下肩膀。
顾斯年不再纠结,拥了下盛岁意的背,在他耳边说:“你开心我就开心,我相信你。”
以前盛岁意不觉得自己是个耐心百倍的人,拍戏和写歌的时候他也会急。可面对顾斯年,他总觉得自己没有了什么底线。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一样被顾斯年无限包容着。
一起玩了一天,到晚上大家明显热络起来。陈明宗喝了点酒,拉着顾斯年要跟他约戏。
丁羽拉不住,索性加入,说可以为顾斯年量身定做一个本子。顾斯年笑着摆手,说自己想歇歇,多陪陪盛岁意。
陈明宗一拍巴掌:“那要不你俩一起,小意的电影首秀就交给我吧!”
“陈导,咱们出来玩就别谈工作啦!”盛岁意大声说着,手上还在拆螃蟹。
顾斯年这小少爷,喜欢吃海鲜,但不喜欢动手处理海鲜。可这海岛上的海鲜餐,都是简单加工就直接端上来的。
吃了几口鱼,顾斯年就把筷子放下了。盛岁意看了他几眼,最后干脆上手给他剥。
“不用。”顾斯年压住盛岁意的手腕,“我不是很饿。”
“我喂你吃你吃不吃啊?”盛岁意做足了气势。
顾斯年笑得直耸肩,松开手:“吃吃吃,老婆喂哪能不吃。”
盛岁意红着脸往他嘴里塞了块皮皮虾肉。
深夜,盛岁意睡得不太踏实。等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时,他彻底醒了过来。
“哥,你怎么了?”盛岁意坐起来,俯身去看顾斯年。
顾斯年满头是汗,抓住了盛岁意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自己没事。
第35章 黄金海岸4
深夜的医院比白日里安静得多。
急诊医生对海鲜过敏的游客已经司空见惯,加上顾斯年对自己的病史知晓得十分详细,输上液之后,他的状态好了很多。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现下透着几分病态,让盛岁意更加自责。
“对不起,哥,我不该让你吃那么多海鲜。”盛岁意咬着嘴唇,握住顾斯年的手,想温暖他。
顾斯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真正宽慰盛岁意的心情,他只努力回握住盛岁意的手,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岁岁,我就是这么脆皮,以后你可得多担待。”
“说啥呢,我不会不管你的。”盛岁意认真地说。
顾斯年刮了下他的鼻梁,笑意更深:“有人管真好,我有点困,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盛岁意立刻靠近他一点,扶着他的脑袋,压在自己颈窝。
他们像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动物,在静谧的深夜相互取暖,想用自己的能量,赋予对方慰藉。
不一会儿,顾斯年就睡着了,呼吸均匀,一下下打在盛岁意的锁骨上。温热的触感惹得盛岁意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其实盛岁意一直知道顾斯年喜静,但是他俩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闹闹腾腾的。
所以盛岁意明白,这是顾斯年在配合他,怕他觉得太安静不自在。
“从小你就迁就我。”盛岁意小声嘀咕着,“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总让我猜。”
“我有时候能猜到,有时候一马虎就猜不到啊。”盛岁意勾着顾斯年的小手指,“我这人多迷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想办法多关注你了,可没留神还是让你生病了。”
这些话,顾斯年醒着的时候盛岁意不会说。他总觉得腻腻歪歪的风格不适合他俩,好多话也就憋在了心里。
可是今天,看到脆皮又脆弱的顾斯年,盛岁意是真心疼。就是那种恨不得这会儿虚弱的是自己,好让顾斯年好过一点的心疼。
但是如果真是他生病了,顾斯年又该着急了。急了也难受,更加寝食难安。
原来把亲爱的人装在心里,会牵动这么多情绪。
这是盛岁意从没有过的体验,他拿出手机,想写几句歌词。接着他扭头看了顾斯年一眼,觉得是该给这只狗子写首歌了。
说不出口的话,那就让歌来说吧,他相信顾斯年能够听懂。
等两瓶水挂完,顾斯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正瞧见盛岁意那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微微皱着眉头忙碌着。
“事业咖,我都生病了你还要工作。”顾斯年声音沙哑地说。
“嘿!我一直守着你没动好吗?”盛岁意放下手机,“厕所都没去上。”
“嘶……”顾斯年揉了揉肚子,“我要上厕所。”
晨光里,盛岁意和顾斯年回到民宿,碰上了刚起床的丁羽和陈明宗。俩大的现在才知道顾斯年夜里突发过敏的事情。
“没事儿了,羽哥,扎上针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好了。”顾斯年信誓旦旦地说。
盛岁意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我懂了,你就是想去医院来个夜间游,是吗?”
说着,盛岁意抬起手就给了顾斯年的后背一巴掌,把人震得一趔趄。
“哎哟嚯,我还是个伤病员呢!”顾斯年反手抓住盛岁意的手。
陈明宗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我们这个小团体啊,真是能生病。得,你俩赶紧休息吧,换我们俩单溜。”
“玩得开心!”盛岁意忙不迭地说,打着哈欠回屋。
顾斯年在医院睡饱了,眼睁睁瞧着盛岁意沾了枕头就开始打小呼。顾斯年笑了声,侧过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一直看着盛岁意。
怎么都看不够,怎么也爱不够。想把最好的给他,还是觉得不够。
曾经的顾斯年,陷在父母失败的婚姻关系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经营一段亲密关系。
哪怕他早早知道自己喜欢盛岁意,却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
但现在,他这样真切地爱着盛岁意,发现自己的感情,早已无法抑制。
今天可真是神奇的一天,顾斯年想。不是盛岁意看着他睡,就是他看着盛岁意睡。
小狗和小鸟也在休息,节目组大部队跟着陈明宗和丁羽出去了,民宿这会儿很是安静。
于是顾斯年就忘记了时间,就这样静静地盯着盛岁意看,一直看到眼睛有些发涩。
等盛岁意睡了一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正对上顾斯年含笑的双目。
神志比眼睛先清醒,盛岁意愣了片刻,问他:“你一直在看我啊?”
“嗯。”顾斯年轻轻地应,像是怕吵着盛岁意。
“好点儿了吗?”盛岁意说着手撑着床面想爬起来。
顾斯年按住他的胸口:“没什么事儿了,你再陪我躺一会儿。”
“……”盛岁意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啥药,不过还是乖乖躺下了。
“谢谢你照顾我。”顾斯年挠了下盛岁意的下巴。
盛岁意浑身一麻,抓了下自己的脸蛋,大咧咧地一甩手:“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这都是伴侣间应尽的义务嘛。”盛岁意脸颊有些发烫。
顾斯年饶有兴致地挑眉道:“就这?”
这个问句,把盛岁意的心勾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完全醒过来了,竟然能品出顾斯年想听的不是这句。
不知怎么的,盛岁意这会儿心软软的,话也跟着软了。既然顾斯年问了,那他就勉强答一下吧。
“还有嘛,就是我喜欢你,想关心你,爱护你。”盛岁意闭着眼睛说,不太敢看顾斯年的样子。
“是我打动你了吗?”顾斯年声音还是很轻,“你被我的感情感动了?”
“我是挺感动的……”盛岁意顺口应道,转而反应过来,“嗳,顾斯年,我对你的喜欢,在你心里,这么肤浅的吗?”
“嗯?不是吗?”顾斯年愣了。
盛岁意终于睁开眼睛,瞪着顾斯年:“我没这么肤浅!”
“嗯???”顾斯年的脑瓜子成浆糊了。
可是再让盛岁意多说,他就不开口了,只张着嘴巴巴地控诉顾斯年:“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居然觉得我才喜欢你这俩月?”
“良心都让海风刮跑了吧。”
“埋了吧,顾斯年,把我的心埋了吧,它碎了。”
顾斯年乐得不行,拥住盛岁意,亲他耳朵:“不嘛,你给我,我好好收着。”
虽然盛岁意没再多说什么,顾斯年却跟捡了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抱住盛岁意就不撒手了。
原来盛岁意对他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早还要深,那他可真是错怪盛岁意了。
他想着要是盛岁意只是因为感动而跟他生活,这对盛岁意和他来说,都是负担。
可现在看,并非如此。
顾斯年一瞬间觉得自己可太幸福了,可更具体的他暂时不想问了,偏要给自己来个延时满足。
“岁岁……”顾斯年嘴里含着身下人的名字,翻过身来。
盛岁意结巴了:“干……干嘛……”
“干点咱俩都喜欢的事情吧。”顾斯年低下头用力吻住盛岁意。
“你生病了!”盛岁意嚷道。
抗议无效,顾斯年用实力证明他身体倍儿棒。
*
镜头再次对准盛岁意和顾斯年的时候,盛岁意正想办法拉高领子,试图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顾斯年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锁骨处的抓痕。
丁羽暧昧地看着他俩,开口帮忙解释道:“嗯,蚊子咬的,二狗抓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二狗“汪汪”两声,不解地摇着尾巴。
盛岁意抄起二狗抱在怀里,小鸣忙不迭地飞起来跟上他们。顾斯年望着一大两小的背影笑得抖肩,从身到心皆是满足。
一行人准备出发去海钓,上了游艇呜隆隆就开出去了。
这场景和动静是二狗从来没见过的,它惊得趴在了地上,小手和小脚紧紧抠着地面,机警地注视着周围。
船一开起来,风太大,小鸣站不稳,顾斯年赶忙把它放进笼子里挂在避风又能看景的地方。
忙完小鸟,顾斯年又把二狗抱进怀里,安抚地跟它聊天:“凉快吧?”
二狗放松下来,用脑袋蹭了蹭顾斯年,憨憨地笑了起来。顾斯年抱着他走到盛岁意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不见尽头的大海。
“我小时候好像说过,想在海里钓鱼。”盛岁意喃喃自语。
有个一起长大的人在身边的好处就是,自己记忆里那些不确定的事,总有人帮你记得。
“是的,有次我们去河里摸鱼,你说这小河沟不够你发挥,要去大海钓鱼。”顾斯年笑了笑。
盛岁意转过身看向顾斯年,微微仰起头。二狗扑棱着小手想去盛岁意怀里,顾斯年没依,把二狗放在了地上。
海风里,顾斯年觉得还是他抱着盛岁意比较好。
“哥,你有什么愿望,也要告诉我好吗?”盛岁意揉了揉眼睛,努力压下那点酸意,“我也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
“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啦。”顾斯年搂着盛岁意的腰晃了晃。
盛岁意傻乎乎地抬起头,又傻乎乎地问:“你最大的愿望,不会是和我结婚吧?”
“在下正是此意。”顾斯年笑意更深。
盛岁意脸一红,推了顾斯年一把:“你可真是,好大的志气。”
“反正我成功了。”顾斯年志得意满地双手叉腰看着大海。
二狗像是感觉到两个爸爸的情绪,欢快地绕着他俩跑来跑去。
丁羽和陈明宗掐着导演的胳膊,让他赶紧多机位拍摄顾盛二人。陈明宗说这场面,偶像剧可演不出来。
盛岁意撞了下顾斯年的肩膀,顾斯年侧过头看他。
只见盛岁意双手做出个喇叭状,对着前方喊出声:“大海,你听着,我盛岁意,这辈子只爱顾斯年!”
第36章 黄金海岸5
这是盛岁意第一次在顾斯年面前说“爱”,可又说得这样坚决。
盛岁意就是如此,洒脱又坚定,温柔但又力量。
就站在盛岁意身边的顾斯年,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听不见海风的呼啸,听不见众人的笑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所有的神志也随即飘荡。
“岁岁……”顾斯年猛地抓住了盛岁意的手。
明明是自己在跟顾斯年表白,可转过头的盛岁意却眼泪汪汪的。他甚至没有像过去一样找个理由为自己辩白,只抬起头注视着顾斯年。
下一秒,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心跳连着心跳,呼吸掺着呼吸,怎么抱都嫌不够近。
丁羽和陈明宗又开始起哄,虽然他们不太理解为什么俩小的会这么激动,可磕CP的本能让他们跟着心潮澎湃。
人太多,顾斯年不会做太多亲近的动作让盛岁意不好意思,他稍稍退开身体,用指腹抹去盛岁意眼角的泪水,格外认真又仔细地吻了下眼前人的额头。
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让盛岁意心中一动,又搂紧了顾斯年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
顾斯年笑了笑,抱着盛岁意晃了晃。
“我都懂,不哭了,宝贝。”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后脑勺。
等情绪稳定下来,盛岁意终于笑了出来。这一会儿情绪大起大落,弄得他有点累。加上海风吹着,头有点疼。
顾斯年牵着盛岁意的手,走到众人跟前,满面春风地问:“导演,录上没啊?”
“录上了,你这句话也录上了。”导演乐呵呵地回答。
顾斯年满意地点头:“到时候全片都发我一份啊,没剪辑的那种。”
“干嘛,回家反复观看啊?”盛岁意声音还带着哽咽。
顾斯年瞧他一眼:“那肯定的,天天听。等我以后没了,我就做个二维码刻我墓碑上,谁来看我一扫码一看视频就知道我是盛岁意的人。”
“哎哟……”盛岁意捂住半边脸,“下辈子的事都让你操心上了。”
顾斯年笑意更深,握着盛岁意的手也更加用力:“没办法,你都这么爱我了,我不得更爱你。”
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盛岁意转身去拿鱼竿,准备正经来场海钓,实现自己儿时的愿望。
夜钓的鱼竿都带着夜光灯,坠在海面上像是星星落下,远远望去,俏皮里带着生动的美丽。
在钓鱼这件事上,盛岁意不怎么得法,重在参与。他把钓上大鱼的希望,全压在了顾斯年身上。
这会儿他们都穿上了救生衣,稍显厚重,没法挨得很近。
“你们就这么一坐坐几个小时,不无聊啊?”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平常生活太吵了,钓鱼的时候能安静片刻,挺好的。”
这话盛岁意觉得在哪儿听过,大概率是他爷爷盛裕隆说的。
盛岁意左边坐着陈明宗,陈大导演也有钓鱼的爱好,很是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丁羽就活泼多了,他连鱼竿都没拿,跑去找跟船的老师傅,看着人家一只接一只地钓墨鱼。
一阵接一阵的惊呼声涌过来,顾斯年和陈明宗是稳坐泰山,只有盛岁意有些坐立难安。
毕竟那边的小墨鱼一只接一只上岸,他们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
“哎……”盛岁意拖了老长的音叹了口气。
这一声把顾斯年和陈明宗都逗乐了,顾斯年笑着问他:“还是在小河沟里摸鱼好玩吧?”
“我懂了,你就是让我来海钓一次,然后死心。”盛岁意品出味儿了。
顾斯年感觉鱼竿有动静,站了起来,嘴上还不忘回一句:“对咯,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鱼儿上钩了,顾斯年赶忙收竿,盛岁意放下自己的鱼竿跑过去看,兴奋地踮着脚。
“好小一只啊。”盛岁意探头看过去。
顾斯年的手顿了下:“放了吧。”
“嗯嗯,听你的。”盛岁意头点得特乖。
陈明宗仔细地观察这俩小的,发现他俩在一起是真不会无聊,主要是吧,他俩都不扫兴。一个说话,另一个肯定捧场。
在这一点上,陈明宗自问他和丁羽都做不到。他俩在工作中都是强势的主,这习惯也带到了生活中,经常是谁也不让谁。
他们又有各自独立的爱好,而对方的爱好他们又并不感兴趣,不会像顾斯年和盛岁意这样总觉得对方很有趣。
这就是每对伴侣相处中的不同特点。如果彼此之间有默契,那日子就好过。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会像他和丁羽这样分分又合合。
盛岁意已经彻底不管他的鱼竿了,开始集中精力给顾斯年加油。顾斯年笑得开怀,歪着头听盛岁意讲话。
“我觉得这一期节目播出后,大家又得说我翻车了。”盛岁意后知后觉,“要不我表白那段,就别播了。”
“那哪行啊。”顾斯年睁大了眼睛,“那将是综艺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幕。”
“我还不想出名。”盛岁意开始胡扯了,“我要低调。”
顾斯年摇摇头:“你太优秀了,实力不允许你低调。”
“别捧杀。”盛岁意不知不觉地被带跑偏了。
夜幕彻底降临,导演催着大家回岛上。顾斯年最终钓了两条鱼,但是又给放了。盛岁意很高兴,觉得这事儿有始有终的。
晚上盛岁意说什么都不让顾斯年吃海鲜了,尽管顾斯年有点馋。盛岁意按住他的手:“可别了,再熬一宿我都得有黑眼圈了。”
顾斯年乐得不行,端过没有浇头的汤面,哐哐吃起来。他也确实不能再生病了,不然盛岁意也累生病了,他们可真成脆皮团了。
睡觉前,岛上的四个嘉宾和去西北的林艺文和林耀来了个视频连线直播。
他们这个发病的频率,把在低温里瑟瑟发抖的双林逗乐了。
想到下一期录制将是六人同行,林艺文无不担忧地说:“现在锻炼身体还来得及吗?”
隔了很久才等来《哇哦!哇塞!》直播的观众刷起弹幕:
【顾影帝怎么吃这么素啊,盛岁意虐待老人啊】
【那是盛岁意的狗狗吗,好可爱啊啊啊】
【丁羽怎么又跟陈老头复合了,想不开吗】
【这个节目的每对cp我都不太能理解】
相较之下,顾斯年和盛岁意在不断翻车之余,似乎一点点在被大家接受,因为他俩看起来还挺好磕的。
不过现在外面怎么说,盛岁意已经不太想管了。毕竟他已经表白过了,他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负责的方式也很简单直接,就是关了灯他俩并排躺在一起时,盛岁意主动爬到了顾斯年身上。
“这么热情啊?”顾斯年摸着盛岁意的后背,手感好极了。
盛岁意亲他鼻梁,声音小小地说:“你说的,白日翻车,夜夜开车。来吧,开车。”
启动,直接上高速。
*
这接力生病一人病一天的,转眼就来到了在小岛旅行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他们要筹备一场海边音乐会。
真海边,走几步就能踩到海水那种。
导演虔诚地祈祷不要下雨不要刮风,老天挺给面子地配合他了。
唱歌和舞台表演这事儿对盛岁意来说手拿把掐,他拿着吉他试音的时候,有点担心顾斯年。
“没事儿,我跟着哼。”顾斯年一眼就看穿盛岁意的所思所想,“不耽误你表演。”
“人家陈导和丁编都要上二重唱,我怎么能独美呢?”盛岁意嫌弃地看了顾斯年一眼,“就是你这个跑调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啊。”
顾斯年嘿嘿直乐,他也是打小学乐器的,还学的是“乐器之王”钢琴。他耳朵好使得很,谁唱歌跑调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可换成他自己唱,就不行了,一张口那调就跑盛岁意老家去。
打小盛岁意就听不得顾斯年唱歌,一听就捂耳朵,说还没池塘里的癞蛤蟆叫得有节奏。
所以此刻盛岁意颇为忧心忡忡,害怕晚上那音乐会的直播一开,顾斯年要给他拉个大的。
“别担心,不会是惊吓的。”顾斯年信心满满地说。
顾斯年越气定神闲,盛岁意越担心。可是时间紧任务重,盛岁意没功夫再和顾斯年纠结,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选择闭上。
等到他们搬着乐器来到海边时,盛岁意才反应过来顾斯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光盛岁意担心这场晚会的效果,导演也一样担心。毕竟那么多金主爸爸看着呢,他不想也不能丢人。
节目组按照顾斯年的要求,给他找来一架键盘。他往那一坐,挺直的腰背,修长的手指,活脱脱一个刚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哎哟嚯!”连盛岁意都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顾斯年笑了起来,对盛岁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问他:“准备先来哪一首?”
“嗯?”盛岁意没跟上,抱着吉他呆呆地看着顾斯年。
顾斯年悠哉哉眨眨眼睛:“你尽管说,我今天给你伴奏。”
盛岁意张了张嘴,说道:“先练《秋收冬藏》。”
“没问题。”顾斯年俏皮地奏出一组和弦。
在盛岁意和众人的惊讶中,顾斯年稳稳地弹出了前奏。他也不需要曲谱,更是从未跟盛岁意配合着练习过,却恰如其分地融入了盛岁意的歌声里。
乐声毕,盛岁意站起来放下吉他,难以置信地走到顾斯年面前,轻声问他:“你这是练了多少回啊?”
“太多太多回了。”顾斯年手指点在白色的键盘上,并没有抬头,“想你的时候就弹,你的歌,每首我都会。”
“我见不到你,但觉得在你的歌里,可以离你近一点。”
第37章 黄金海岸6
海风里,盛岁意长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把自己呛到了。
顾斯年赶忙站起身扶住盛岁意,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说道:“你别这么大反应,弄得我以后都不敢说实话了。”
“……”盛岁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你别没事总给我来个大的,这我哪受得了。”
正在海滩上飞奔的二狗瞧见他盛爸爸咳得弯下了腰,赶紧跑过来。背风处的小鸣,也在笼子里收紧了小爪子。
在顾斯年身上靠了会儿,盛岁意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些。这会儿事情还多,他没办法细想。
他只是稍稍动动念头,就能感受到顾斯年对他的情意深重。
这份爱,在点点滴滴间,更在他未曾知道的地方。
盛岁意抬起头,朝着顾斯年傻乎乎地笑了笑。顾斯年了然地看着他,又抱着他晃了晃。
“没事儿,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什么负担。”顾斯年轻声说。
盛岁意摇摇头:“不,我已经知道了,这就不只是你自己的事了。”
过了会儿,盛岁意红着脸踮起脚小声说:“我会好好爱你的,年年哥哥。”
“哎哟,天爷啊,你俩怎么就又演上了呢!”丁羽的声音飘了过来。
顾斯年还没来得及抒发刚刚听到盛岁意表白的感想呢,就被丁羽的大嗓门生生打断。
他眼睛还盯着盛岁意,嘴上的话却是回丁羽的:“我们可没演,全是发自肺腑。”
“好好好,你们恩爱你们般配你们是比翼双飞的小小鸟。行啦,来试音了!”丁羽一急,竟然蹦出这么一段。
哄堂大笑之后,盛岁意和顾斯年各回各位,开始试音。
尽管导演已经尽可能去协调了,但是场地搭建条件还是有限,供他们发挥的机会不多。
盛岁意心里有数,明白这一场啊,能稳妥地唱下来就不错了。所以他在编曲上,也没有上太高难度。
换谱子的间隙,盛岁意往顾斯年那儿瞧了一眼,觉得这人往键盘那儿一坐,气质就上来了。
小时候盛岁意刚和顾斯年认识,就知道这个小哥哥会弹钢琴,尽管他不知道钢琴是什么,只觉得顾斯年很厉害。
后来顾斯年给他看过自己弹钢琴的视频,盛岁意觉得是比弹棉花好听。
等顾斯年回城里上学了,盛岁意还找来了小石头和小棍子,摆成钢琴的样子,也比划着弹琴。
他的石头琴自己是不会出声的,但他会配音。
顾斯年弹钢琴练的是指头,盛岁意练的是嗓子。
想到这儿,盛岁意笑了起来。即使是多年之后,盛岁意还记得视频里那个小小的顾斯年,坐得板正,手指轻盈地动着,奏出好听的乐曲。
也许细细算来,顾斯年是盛岁意在音乐上的启蒙。所以后来盛岁意又因为顾斯年的刺激选择了走音乐这条路,倒是让他自己不意外了。
关于自己和顾斯年的缘分,盛岁意并不纠结,他早早就知道,和顾斯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
顾斯年一直在他心里,压得很深,谁也不知道。可实在是太深了,连顾斯年差点都没发现。
带了感情,多少有点技术,这场海边的音乐会,开得温馨又浪漫。
和自然为伴,本就是极其难得的机会。不是所有歌手都有机会唱着唱着歌,听见大家一声疾呼,原来是鱼儿跳出了水面。
顾斯年在盛岁意一侧脸就能看到的地方,这一次,他再忽略不了顾斯年的眼神。
他只要微微向右看去,便能对上顾斯年的灼灼目光。
他们终于不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他们终究可以并肩而立。
音乐会开了直播,抢不上盛岁意演唱会票的粉丝全涌了进来,隔着屏幕听着没有复杂伴奏的歌声。
从这一首首歌里,大家都能感觉到,盛岁意如同他的歌声一样,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真诚而快乐,他珍惜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也可以获得最好的爱。
而此时此刻,最让他快乐的,就是身边有了顾斯年。
年少的梦,灿烂又美丽。而长大后的自己,也终于有力量让美梦成真。
快到结束时间时,主持人请各位嘉宾聊聊这一趟旅程的见闻感受。
俩小的先说,盛岁意指了指嗓子有点哑,话筒就到了顾斯年手里。
“这一趟啊,主要的时间都花在了生病和恢复上。”顾斯年笑起来,“很感谢节目组的照顾,更感谢我的伴侣盛岁意,一点都不嫌弃我。”
“这几天的每时每刻我都记下来了,留着以后好好回忆。”
“也谢谢陈哥和羽哥,大家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顾影帝挺会讲话啊】
【顾影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脆皮啊】
【居然是真爱,他们居然是真爱!】
【鉴于你们今晚的默契配合,我决定站一秒年岁】
陈明宗接过话筒,大导演清清嗓子:“这个,用当下时兴的话说啊,我和小羽啊,都磕到真的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挺腻歪,但是真香啊。”
“别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住了一件事,小意翻车啦哈哈哈!”
盛岁意格外无奈地看着开始发癫的陈大导演,揪着顾斯年的袖子,意思是让他给自己出头。
这动静也让丁羽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家这位磕到真的也这么疯。
主持人顺势就问了句:“小意要不要解释一下翻车这个问题,毕竟大家现在都这么说你呢。”
“哎,我该说什么呢。”盛岁意捂脸,“难道在大家心里,我是个随随便便就会结婚的人吗?”
“我跟顾斯年结婚,当然是喜欢他啊。”
“哦!!!”话音一落,陈明宗又嗷嗷叫起来,要不是丁羽抓着他,他可能已经跳起来了。
【啊?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
【不然咧!!我们小意就是这么敢爱敢当啊!】
【看姓顾的美的,我们小意怎么看上他了???】
【我的天,知足吧,顾影帝还不够好??】
弹幕在说什么现场已经顾不上管了,因为从嘉宾到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在起哄让盛岁意和顾斯年亲一个。
这氛围,说是这二人的婚礼现场也不为过。
顾斯年搂着盛岁意的腰,手下发紧。他也有些害羞,毕竟这是盛岁意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表白啊。
谁说是他会搞个大的,分明是盛岁意拿捏着他的心跳啊。
“这不能播吧!”盛岁意往顾斯年身边缩着身体,显然是极其不好意思。
“能播能播!你们合法的!”导演大声吼着。
顾斯年转过身,手捏住了盛岁意的下巴,稍稍靠近一点说道:“我,确实很想吻你,可以吗?”
下一秒,盛岁意抬起手臂,箍住了顾斯年的脖子,两人吻在一起。
自家老公开口,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整期节目的录制,在这一刻到达了最顶端。导演再次感叹,他们真是请对人了。
有盛岁意和顾斯年在,这收视率,稳了。
之后盛岁意晕晕乎乎的和顾斯年一起回了民宿,收拾行李之后,捞起二狗和小鸣,离开了小岛。
第二天一早,盛岁意就要去参加一部新剧的开机仪式。顾斯年没事,决定陪他去。
这事是临时通知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在机场候机时,顾斯年摸着下巴荡着脚丫子在品味导演给他发的未剪辑视频。
“真动听。”顾斯年评价道,又憨憨地笑起来。
盛岁意觉得这人真完了,给个甜枣能美一个月。这不跟二狗似的嘛,成天傻乎乎的。
原本他们是计划带着二狗和小鸣开车回去,可这兜风的美事,又让小草和小卓领了。
有二人世界更好,顾斯年想怎么抱着盛岁意就怎么抱。
导演那句“合法的”,不知道是戳中顾斯年哪根神经,但确实是涨了他的志气,他现在是和盛岁意贴得更近了。
“你是哪里来的贴贴怪。”盛岁意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向右挪了一屁股。
“喜欢你。”顾斯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真好啊,这一年可太美好了。”顾斯年美滋滋的,也不需要盛岁意跟他互动。
盛岁意看着他乐呵呵的,心情也跟着飘忽起来。原来爱情会这么奇妙啊,看着喜欢的人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
想到这儿,盛岁意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他往顾斯年那边挪了挪,小声说:“贴住。”
就这两个字,彻底打开了他俩日日夜夜厮混的大门。打那之后,他俩夜夜都搂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以各种姿势叠在一起。
盛岁意觉得自己本来就迷糊的神志,是彻底醒不过来了。顾斯年还挺注意,要是第二天要出门,那就不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印子。要是他俩都不出门,那可就刹不住闸了。
这下盛岁意明白了,从结婚开始恋爱,流程那就是不一样啊。他们这蜜恋,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
转眼就到了过年,顾斯年早早就跟家里说了,他要陪盛岁意过年,除夕那天不回老宅子。
盛岁意听着他打电话,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他确实也说不出让顾斯年自己回去不管他的话。
毕竟这会儿啊,他也很上头。
在盛岁意的记忆里,成年之后,他就没跟谁这么长时间地待在一个空间里。
这段时间他俩都没什么工作,新剧暂时还没到盛岁意的戏份,于是歇在了宁城。
“好,我会去看爷爷的。嗯,你挑个我爸不在的时间告诉我。”顾斯年还讲着话,手捏了捏盛岁意的后颈,“没事我挂了啊,我要跟我老婆聊天了。”
盛岁意臊得脸红,手向后抓住顾斯年的手腕,仰起头看他。
“没事儿,你别有负担,我本来就不想回去。老宅过年小孩太多了,吵。”顾斯年只是看到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去看爷爷吗?”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在盛岁意跟前坐下,学着他盘起腿,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然后问道:“我想跟你商量来着,咱们年前一起去看看他吧。”
“我总说带你去见他,一直没找到时间。”
“嗯,好。”盛岁意乖乖地答应,“按说是我不对,应该早早去看爷爷的。”
顾斯年勾住他的手指,笑着搓了搓。盛岁意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把话说完了:“那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顾斯年从不要求盛岁意这样去想,他觉得这样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可现下听盛岁意这么说,他当然也会有些感动。
“爷爷对我很好,我记得的。”盛岁意笑了笑。
至于顾斯年的父母,盛岁意并没有主动提。因为他知道顾斯年不想多说,那他作为伴侣,选择站在自己的爱人这边。
毕竟盛岁意打小,就跟顾斯年站一边。
“嗳,好。”顾斯年轻轻碰了碰盛岁意的额角,“你不勉强就好。”
“不勉强,我想去。”盛岁意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的盛岁意对顾斯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的身体很诚实地给了反应。
很快,盛岁意觉得天旋地转,他又被顾斯年抱到了床上。
“顾斯年!早上才做过啊!”盛岁意控诉道。
顾斯年耍起无赖:“谁让你这么看着我?”
“我怎么看你了?我就用两颗眼珠看你,还把你看出反应了?”盛岁意震惊道。
“不聊了,开始!”顾斯年伸手就扒开盛岁意的衣服,低头吻了过去。
二狗歪着脑袋看着卧室门,不明白它和小鸣怎么又被锁在外面了。小鸣轻巧地落在二狗的脑袋上,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临到快过年的时候,盛岁意竟然接到了顾斯年爷爷顾虎的电话。这电话太重要了,他一把推开正撑在他身体上方的顾斯年,正襟危坐:“爷爷,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顾虎倒是乐乐呵呵的,问盛岁意这会儿忙不忙。盛岁意登时脸通红,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凑过来想听电话,盛岁意心里没底,索性开了外放。
“我没什么事,就是邀请你来家里过年啊。”顾虎跟盛岁意说话的语调,明显温柔多了。
“那什么,我跟你爷爷商量好了,他也过来。”
“明天我就开车去接他。”顾虎高兴地说。
盛岁意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顾斯年。顾斯年也没想到这个安排,他结结巴巴地说:“爷爷,你,你自己去啊?”
“那当然得我亲自去啊,怎么说我俩现在是一家人啊。”
盛岁意由衷地佩服顾爷爷的执行力,也深刻理解了顾家人身上的特质。
这一家人啊,祖传的喜欢搞个大的。
第38章 扫尘
盛裕隆到了宁城之后,盛岁意都没排上队见他老人家。每次一打电话,就说和顾家爷爷在外面玩呢。
俩爷爷看着身体比这俩小的可好多了,寒风中爬山不带喘,蹭蹭蹭就上去了。
顾虎还是个喜欢发朋友圈的老爷爷,顾斯年和盛岁意这几天在家,主要靠评论留言和他联系。
“真有活力啊。”盛岁意再次感叹道,“自打我爷爷来,他俩好像就没停过吧。”
“没有,太厉害了。”顾斯年由衷敬佩,“等我到这个岁数,我还能独立行走就不错了。”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盛岁意叹道。
顾斯年笑着挠挠盛岁意的腰,拉着他一起收拾东西。计划改变了,他俩要去老宅过年,得提前把家里做个清洁。
他们的计划是今天打扫盛岁意这处房子,明天再去整理顾斯年常住的那套。
也不是不能请人打扫,但热恋中的小夫夫,就喜欢凑在一起干活嘛。
“岁岁,要不过了年咱们去看看房子吧?再买个大点儿的,算作婚房。”顾斯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不出他所料,盛岁意果然立刻反对:“钱多也不能烧着用,我名下两套房,你是两套还是三套来着?就咱俩人,最多加一条狗一只鸟,怎么都够住了。”
“不买,买房不保值。”
这一通说给顾斯年噎着了,但盛岁意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也确实只是想有一套同时写着他俩名字的房子。这动机单纯又不单纯,他还是选择闭嘴。
然而,顾斯年没想到他这点小心思,竟然被一向心大的盛岁意猜到了。想明白的盛岁意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似的拍着顾斯年的后背。
“哎哟喂,你怎么跟十来岁的小男生似的,这么在意这些仪式感。”盛岁意咳嗽两声,“这么招吧,咱俩去走个手续,我所有的固定资产,都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嗳,这话说的,听着像是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图你的钱似的。”顾斯年咂咂嘴。
“我知道你不是。”盛岁意大咧咧地说道,“对了,咱俩那协议咋签的来着?”
说着,盛岁意抬脚就去找那份协议,顾斯年伸手捞也没捞到,只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多事。
“找到啦!”盛岁意的声音听起来挺雀跃,“怎么这么多字儿,看着真晕。”
作为协议方的另一位当事人,顾斯年不得不站起来走过去,挨在盛岁意身边。
“我瞅瞅,财产这一块怎么写的。”盛岁意翻着协议,又感叹了一遍,“顾斯年啊,你可真有钱啊。”
顾斯年忍俊不禁,从背后搂住盛岁意的腰,在他颈间蹭了蹭:“别看了,分什么你的我的。”
“我知道,就是好奇嘛,顺便学习一下这份严谨的合同。”盛岁意自己说着也笑了。
顾斯年握住他的手,翻到第一页,轻声说:“不严谨,没写合同起止时间。”
“……”盛岁意低头抿了下嘴唇,“咋的,你要跟我离婚啊?”
盛岁意腰间的手瞬间紧了,顾斯年吸了口气,语速有些快:“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要是跟我离婚,我还要死缠烂打,绝对不同意。”
听到这无赖的话,盛岁意笑出了声,摸了摸他的手背安慰道:“我不会的,顾斯年,我这人实心眼,把你装心里了,就拿不出来了。”
顾斯年把盛岁意翻了个面,抵在了书柜跟前。他面上看着是挺平静的,但是微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这会儿倒是盛岁意比较稳重了,他环住顾斯年的腰,仰头咬了下他的下巴。
顾斯年“嘶”了一声,和盛岁意头抵头。
“我们好好的。”顾斯年笑起来,满眼都是盛岁意。
这笑容感染了盛岁意,他也跟着笑。那份有用又没用的协议,又被扔在了书柜深处。
*
下午睡了个觉,他俩起来开始收拾杂物间。盛岁意这个杂物间啊,是真“杂”,他从小到大的东西都在这儿堆着。
盛岁意每年都会来收拾收拾除除灰,但是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了。
顾斯年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个文件夹,他疑惑地翻开,觉得这东西为啥藏在这儿,没放在书房。
打开一看,顾斯年笑出了声:“这怎么都是零食包装袋啊?”
听到动静,盛岁意放下了手头的活也凑了过去,坐在顾斯年身边,探头去看。
“这都是你给我的吃的啊。”盛岁意快速扒拉着文件夹内页,尽是花花绿绿的袋子,“我想想,应该还有一本,我记得我都存下来了。”
顾斯年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盛岁意。盛岁意又伸头去箱子里翻,果然,又翻出了两本。
三本文件夹,是盛岁意攒下来的零食族谱。他还得闲整理了一番,同一款产品换了包装袋,他就放在了一起。
这一眼看过去,还能看出某个品牌的变迁史。
“你都,都留下来了?”顾斯年惊讶地问。
盛岁意点点头:“啊,小时候就拿小夹子夹着,后来才想着这样收,整齐又美观。”
“小时候我都吃不上什么零食,像你给我的这些,又好吃又好看的,我连见都见不到。”盛岁意抓抓脸,“舍不得吃,吃完也舍不得扔,最后就存下来了。”
顾斯年捏了捏盛岁意的脸蛋,点头笑了笑。
说到这儿,盛岁意拍了下脑门,起身四处看着,然后在一个矮一点的箱子跟前停下,指着里面的书本说:“你看,这都是你给我的书,我也都收着了。”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放假前,我会给你写一封信,把想看的书告诉你。”盛岁意回头看向顾斯年,“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每次都是。”
“嗯,你写的信,我也都留着。”顾斯年轻飘飘地说,眼睛直直地盯着盛岁意。
“看吧,我们有好多过去,走不散的。”盛岁意抬头看了眼墙面上从窗帘缝隙打进的阳光。
“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关于外面的认知,都来源于你。后来我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只想找你。”
“你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让我有了想法,去冒险。”
盛岁意吸了口气,伸手摸手机没摸到,嘀咕道:“我这句话说太好了,我要记下来。”
正在感动情绪顶峰的顾斯年听到这话一秒破功,抬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先记我这儿吧。”
“好嘞!”盛岁意快活极了。
顾斯年双手撑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就像盛岁意说的,他们散不了,也不会散。
曾经的顾斯年衣食无忧,面对未来有着太多选择。他对自己要求高,凡事都做得不错,可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直到盛岁意站在了聚光灯下,顾斯年也看到了自己的方向。他要和盛岁意并肩而立,一起站在塔尖。
虽然一面对盛岁意,顾斯年这颗恋爱脑就自动加开了一千八百层滤镜,不论盛岁意做啥,他都觉得可爱有趣还美好。
但顾斯年分得清楚,他在说盛岁意是他的白月光时,那意味着什么。
盛岁意给他的意义,远超过爱情。他们之间这散不了的缘分,也不仅仅是爱情。
这一点,顾斯年懂,盛岁意也明白。他们心照不宣,只是不想太过煽情。
毕竟啊,吵吵嚷嚷的生活,也很有趣。
*
顾斯年和盛岁意可不敢卡着除夕的点回老宅,他俩年二十八就主动回去,帮忙打扫,准备年夜饭。
盛裕隆把二狗的哥哥大狗也带来了,俩狗一见面,立刻在顾家的小院里翻滚起来。
瞧见他们来了,顾虎走了出来,热情地朗声喊了盛岁意一嗓子:“小意,好久不见啊。”
正分神看二狗的盛岁意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顾斯年没憋住笑了出来。
“爷爷好!”盛岁意立刻换了表情,“我早该来看您的。”
顾虎拉住盛岁意的手,完全没搭理自己的亲孙子。顾斯年耸了下肩膀,无奈地笑了笑。
“我一老头子,有啥看的,你跟斯年好好过日子就行。”顾虎引着盛岁意往屋里走。
“咱也是没想到,我和老盛真成一家人了。”
盛岁意琢磨着这话,听起来感觉顾老爷子早就有此打算似的。顾虎瞧着盛岁意的样子,凑过去说:“斯年老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
顿时,盛岁意的脸就红起来了。他知道归他知道,但被长辈直接点出来,他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虽然他日常在圈里因为敢说绯闻多而以脸皮厚而著称,但他面对和顾斯年的一切,就成了纯情模式。
这样子逗乐了顾虎,兴致起来颇有要好好跟盛岁意聊聊顾斯年是怎么喜欢他的。
“顾斯年告诉你的啊?”盛岁意小声问。
“不是,我自己悟的。”顾虎得意地说。
盛岁意立刻鼓掌比大拇指:“您真厉害!”
顾斯年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瞧这爷孙俩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啥。不过以他的推测,八成跟他有关。
这边顾虎不理顾斯年,盛裕隆逗完小狗也走了进来。他朝顾斯年招招手:“你们那个节目我看了,小意现在还真不怕冷的地方了。”
“嗯,我们玩得挺开心的。”顾斯年笑了笑。
盛裕隆拿出手机:“对咯,今天好像又更新一期,我们一起看啊。”
于是两老两少就这么一起坐在了宽敞的沙发上,整整齐齐看综艺。
“老盛,这小岛看着风景不错,回头咱们也去一趟呗。”顾虎眼睛不离屏幕,“斯年你把路书发我一下。”
真洋气,还知道路书呢。盛岁意由衷地朝顾虎抱了个拳。
画面里的顾斯年和盛岁意头发被风吹得蓬起,身边有小狗和小鸟,一副欢乐的模样。
顾虎和盛裕隆的嘴角就没放下来,看起来是真为俩孩子高兴。
原本和家人一起看自己的节目,让顾斯年稍觉尴尬。时间一长,他也放松下来,胳膊都搭在了盛岁意腰上。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盛岁意指了指芦柑。顾斯年伸手拿了一个,剥开之后直接喂给盛岁意。
盛岁意正张嘴想再要一个呢,就听得两位老人齐齐“啧”了一声。
两道有力的目光闪了过来,把盛岁意和顾斯年定在了原处。一个张着嘴,一个手里还拿着一瓣芦柑。
“你俩是什么亲亲怪吗?这一期还没播完,你俩都亲了多少回了?”顾虎皱着眉头,“是亲嘴加钱吗?”
……
真活泼,真洋气,还知道“亲亲怪”呢。
没顾虎网速这么发达的盛裕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压着声音说:“是该注意点儿。”
顾斯年赶忙想接话,嘴巴还没张开,又听见盛裕隆补了句:“但是估计忍不住。”
第39章 不速之客
盛岁意很久都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他是,他爷爷也是。
往年盛岁意会尽力抽出时间回去陪盛裕隆,如果时间不允许,就把爷爷接来一起过年。
今年和顾斯年一起回顾家老宅,不但有爷爷,还有顾家很多其他的孙辈。
可能是怕顾斯年不高兴,又怕盛岁意不自在,总之顾虎没通知顾斯年的父母来参加家宴。
顾斯年父母离婚之后,顾虎和他们分别有联系,但尽量不让他们往一起凑。
凑一起准吵架,老爷子也嫌烦。
今年这个人员构成,让顾老爷子很满意。尤其是能和老朋友盛裕隆一起过年,高兴得让他也端起酒杯多喝了几口。
“欢迎小意来。”顾虎抬手和盛岁意碰杯。
盛岁意受宠若惊地双手握杯,弯腰和顾虎相碰。顾虎笑得格外和蔼,手指点了点顾斯年的方向:“这小子要是欺负你,就来找我告状。”
“哎哟,我爱他还来不及呢!”顾斯年难得不顾形象地嚷嚷道。
盛岁意握住顾斯年的手,笑弯了眼睛,跟顾虎说:“爷爷,我们挺好的。”
“好就好啊,好就好啊。”顾虎感叹道。
顾斯年知道爷爷这是想起了他那对父母,这件事同样困扰了他很久,他也没有能力去劝爷爷。
现在他能过好日子,就是安慰爷爷最好的方式。
让顾斯年和盛岁意意外的是,顾虎和盛裕隆都给他们包了超大的红包。厚度是前所未有的,惊得他俩差点把红包摔地上。
没等他俩凑点感谢的辞令,就听俩老人比较上了。你送多少,是新钱吗,还准备给孩子送点啥。
顾斯年和盛岁意相视一笑,这下看明白了,这再好的朋友啊,还是得争那么一争。
他俩喝得稍微有点多,坐在客厅一角的懒人沙发上,远远地瞧着这一大家子。
“那一坨,都是我的小侄子小侄女。”顾斯年搂着盛岁意抬了抬下巴,“闹腾啊,怎么这么吵。”
盛岁意嘿嘿笑起来,往远处指了指:“你看大狗二狗,都躲起来了。”
“可真是七八岁,狗都嫌。”顾斯年懒洋洋地向后仰头,捋了捋头发。
这时,一个小男孩盯上了这俩大帅哥,哒哒哒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小表叔,小表婶儿!”
“好家伙,这么大嗓门。”盛岁意揉了揉耳朵,拍了顾斯年一巴掌,坐直了身体。
顾斯年赶忙摸兜,迷瞪瞪问盛岁意:“这个娃的压岁钱给过了吧?”
盛岁意笑起来:“给过了啊,你这是被我传染迷糊了吗?”
“那就好。”顾斯年长舒了一口气。
以前他就犯过漏给压岁钱的错,被小孩子念叨了好些年。这次家里还来了久居海外的双胞胎,可是不好辨认。
好在他现在身边有盛岁意,两个人的记忆总好过自己硬记。
“不,没有给!”小男孩指着自己的左脸,“你们给了弟弟,他的痣在右边,我的在左边。”
盛岁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孩子。顾斯年倒吸了一口气,也不信:“真的假的啊?”
“弟弟!”小男孩脆生生地喊道。
接着,顾斯年和盛岁意眼前又来了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他的痣,还真在右脸颊。
于是顾斯年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压岁钱,递到了哥哥手里。
“谢谢小表叔小表婶儿!”双胞胎齐齐道谢,还鞠了个躬。
顾斯年和盛岁意忙摆手说不用,等他俩走了,同时拍着心口:“差一点儿啊。”
说完,他俩又对视着一同笑出了声。
“完了,我被你传染了。”顾斯年重新搂住盛岁意的腰,和他一起窝到沙发上。
“没事儿,不耽误啥。”盛岁意以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左右不过点压岁钱,出不了大事。”
顾斯年挠挠耳朵,想起了那一年孩子们对他的口诛笔伐,心有余悸地说:“我知道了为啥堂姐给过压岁钱要给孩子拍个照了,好对数。”
“哈哈,这是你家孩子太多了,容易对不上。”盛岁意应道。
说到这儿,顾斯年扭头看向盛岁意:“这人这么多,你能习惯吗?嫌吵的话我们先上楼吧。”
盛岁意正看着电视里的小品,推了把顾斯年的脸:“你别这么担心,我挺好的。”
“真的,很开心。”盛岁意又补了句,还凑过去亲了下顾斯年的脸。
刚刚拿了压岁钱的双胞胎躲在小木马后面,捂住了嘴。可是笑声还是暴露了他们,顾斯年看过去时,孩子笑嘻嘻地跑远了。
对盛岁意来说,这样的生活不常有,他没说假话,确实是挺喜欢。顾斯年放松了自己,头搭在盛岁意肩头继续醒酒。
两个老人没等到十二点,早早去睡觉了。盛岁意拉着顾斯年一起守岁,顾斯年饶有兴致地亲他,嘴巴里还小声念着“守岁岁”。
迷迷瞪瞪的,盛岁意也没管那么多,手搭在顾斯年肩头闭上眼睛回吻过去。
越来越沉醉之时,盛岁意听见外面突然炸开了烟花,孩子们的笑闹声和凛冽的风一同吹了进来。
这时顾斯年也睁开了眼睛,他摸了下盛岁意的嘴角,又凑过去咬了一口,笑盈盈地念着:“新年快乐,我的岁岁。”
原来他们在深情的吻里,一起跨过了这一年。盛岁意笑了起来,倾身搂住顾斯年的背:“年年哥哥,万事如意。”
顾斯年手向后摸了摸,摸出一个厚重的红包,在盛岁意诧异的眼神里,把红包放到了他的手上。
“不许不要,以后每年我都要给。”顾斯年来了劲,霸道总裁上身。
盛岁意手心向上掂了掂,感觉似乎比俩爷爷给的还要多。谁会跟钱过不去,于是他歪着头,眼睛弯弯笑眯眯地说:“谢谢哥哥。”
“好乖……”
面对这样的盛岁意,顾斯年根本忍不住,他又靠了过来,想继续刚才的吻,但盛岁意哆嗦了下,止住了他的动作。
一阵冷风吹来,他俩清醒好多,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他俩,都跑到了小院里。
大狗和二狗站在门边,瞅瞅外面,又看看屋里的俩人,有些不知所措。
顾斯年先笑起来,伸手拉着盛岁意站起来。他拿过一条毯子披在盛岁意身上,和他一起站到门边,看着孩子们手里的烟花棒。
“这我小时候玩过,每次都能烧到手。”盛岁意微笑着说。
“你好幸福,我就没玩过,我爸不让玩。”顾斯年也笑,“我过年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想着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过年,给你发压岁钱。”
“真是钱多烧的。”盛岁意揶揄道,“以后我们年年都一次过,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盛岁意抬手好兄弟似的拍了拍顾斯年的肩膀。顾斯年没跟他纠结,笑着望向远处。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顾斯年想不到。他只希望以后的盛岁意,可以更快乐和自由。
*
顾家这点温馨和淡然没持续太久,年初一晚上,两位不速之客,打乱了顾虎努力营造出的美好氛围。
顾斯年的父母不请自来,奔着盛岁意来的。
顾军和林念的车一前一后停在了老宅门口,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毕竟这俩人,得有好些年没同时露面了。
他俩的感情在很早之前就出了问题,但是顾军要面子不提离婚,林念又太爱顾斯年,选择了隐忍。一直到顾斯年成年,他们才办了手续。
因为财产牵扯太深,之后扯皮到筋疲力尽,让跟着一同经历的顾斯年也备受打击。
后来顾斯年和父母两人的联系都不多,必要时问候,没什么事就各自安好。
这会儿父母二人奔着盛岁意来,让顾斯年有些紧张。毕竟这俩人能放下隔阂一同出现,这说明在某些事情上,他俩达成了一致。
下意识地,顾斯年就站在了盛岁意身前。
盛岁意立刻就察觉到顾斯年的紧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顾军和林念不请自来,让顾虎也没想到。老爷子皱着眉头,没给他们留面子,直接问:“你们来干什么?”
被噎了一口,林念瞪了顾军一眼,顾军不敢在顾军面前造次,点头哈腰地说:“我们这不是听说了小意在这儿,来看看嘛。”
顾虎拧着的眉头没散开,声如洪钟地问:“谁说的?”
“哎,你别急啊,大过年的,大家都发朋友圈了嘛。”顾军解释道。
“呵,平常不见你们看到个啥就往家跑,听说小意在就来?”顾虎清清嗓子,“那我能相信你们是安的好心吗?”
听着顾军在这儿说不到重点,林念立刻和他划清界限,和颜悦色地跟盛岁意说:“小意,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趁过年,来看看你们。”
“你们结婚,我也没表示,别家孩子结婚该有的,我们也不能少。”说着,林念就坐下开始掏东西,“这都是阿姨用自己的钱买的,和顾军没关系啊。”
盛岁意瞄了顾斯年一眼,心说他们这家人还真挺有意思,拼了命地和对方撇清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呢,盛岁意也不是扭捏的人,朝顾斯年笑了笑之后,主动坐在了林念身边,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啊小意,阿姨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林念把文件递给盛岁意,“斯年这孩子,心思太重了哎,不说了。你看看,这些拍品你都喜欢吗?不喜欢有时间阿姨再给你挑。”
那盛岁意不敢不喜欢,连忙点头,再次道谢。
林念不光给盛岁意准备了东西,还给盛裕隆买了好些保养品,嘴上的话也说得漂亮:“我知道老爷子身体好着呢,也不知道您缺什么,就当一份儿心,请收下吧。”
这一通操作让顾虎也说不出撵人的话,毕竟儿女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对林念,顾虎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满意的。
等林念和大家寒暄完,安静的环境凸显出一旁顾军的局促。因为他,空手来的。
林念只说要去见见盛岁意,也没说带东西啊,更没说送的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这一道,可是把顾虎摆着了。
可这种基本礼节,是顾军自己没想到,也怪不着林念。
顾军尴尬地拿出手机,试图给秘书打个电话,让人速速买点东西送过来。
解锁键还没按下去,就被顾虎识破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心不诚的事情不要做了。”
这出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盛岁意瞧见林念眼神里对顾军的讥讽,赶忙解围道:“开饭啦,叔叔阿姨,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林念有些惊喜地看着盛岁意,顾斯年也微笑道:“妈,一起吃个饭吧。”
盛岁意和顾斯年一边一个,和林念一起走到餐厅。被晾着的顾军耷拉着肩膀,又听见自家老父亲一声“呵呵”。
“我不拆散你们,我坐这边。”林念主动让了座,挨着盛岁意坐下。
和自己寡言的儿子相比,林念觉得盛岁意更开朗一些。她必须要承认,回到顾家总还是有些紧张的,但盛岁意似乎能够包容这一点。
一顿饭吃得有些冷清,顾虎对顾军不满意总说他,顾斯年得防着他爸他妈呛呛起来,够提心吊胆的。
只有盛岁意和林念聊得开心,俩人还约好了以后一起去看展。
顾斯年就怕弄巧成拙,本来是带盛岁意回来过个开心的年,可别被他爹妈弄坏了心情。
不过等林念快要离开,还和盛岁意相谈甚欢的样子,让顾斯年稍稍放下心来。
盛岁意和顾斯年牵着手笑吟吟地把林念送上车,又面无表情地送走了顾军。两人长熟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难为你了。”顾斯年抱了抱盛岁意。
“哪里的话,那是你的父母,我会好好对待的。”盛岁意笑了笑,“你别想那么多啊,我好着呢。”
“好。”顾斯年应道,决定停止这一刻的内耗。
晚上吃得有点多,他俩决定在小区里溜达一会儿。四下安静无人,更没有人跟拍,牵在一起的手就没松开。
顾斯年想,这年过得还是挺惊心动魄的。他捏了捏盛岁意的手,没说话,只用力。
盛岁意扭头瞧他,跟他较上劲,手上也用力,拧得自己手都疼。
“你松手。”顾斯年眨眨眼睛。
“我不,你松。”盛岁意不依不饶。
“同时松。”顾斯年吸了口气。
盛岁意倒数了三个数,但谁也没松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是想较劲还是牵手。
就在顾斯年快要憋不住破功笑出来的时候,盛岁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拧着身体不松手,用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
下一刻,顾斯年的手心空了。盛岁意盯着手机屏幕,大喘着气。
第40章 往事
来电者才是今晚真正的不速之客,是盛岁意努力防备却还是没有防住的人。
如果此时盛岁意在独处,他的状态会好一点。可此时顾斯年就在他身边,他没法让自己装得更平静。
那样关心盛岁意的顾斯年当然一下就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关切地问:“岁岁,怎么了?”
听到顾斯年的声音,盛岁意猛地抬起头,像是找到一个支点,神志也渐渐回笼。
顾斯年见他不说话,抬手捧着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亲,然后抱紧他,轻声说:“没事儿,我在呢。”
“哥,你别嫌弃我……”盛岁意喃喃地说。
“哎,哪里的话啊,我怎么会啊。”顾斯年安慰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盛岁意又缓了下情绪,才慢慢开了口:“哥,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我真没什么事瞒着你了。”
顾斯年笑了声,揉他的头发:“岁岁,我是给你解决问题的,这不是坦白局。人都有小秘密,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
“那你现在还有小秘密吗?”盛岁意眨眨眼睛。
顾斯年又笑:“对你没有,连我喜欢你这个秘密你都知道了,我对你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怎么,喜欢我那么难以启齿啊?”盛岁意伸手拧顾斯年的胳膊,惹得人“嘶”了一声。
顾斯年赶忙双手双臂箍紧盛岁意:“那哪能啊,我多想说啊,但是怕你听了给我踹远远的。”
“我不会,我怎么会……”盛岁意偷笑,“我顶多跑你爷爷那告你状。”
“那不就是了。”顾斯年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先上车后买票。”
顾斯年觉得盛岁意跟小孩子似的,打个岔就会忘了先前的不开心,好哄得很。
虽然不忍心,但顾斯年知道还是得问问盛岁意刚才那个电话的事。
心结要早点解才好,顾斯年是一点都不想盛岁意因为这些事不快乐。
果然,顾斯年一问出口,盛岁意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他看了眼顾斯年,主动伸出手勾住顾斯年的手指,像是想要获得某种力量。
顾斯年用指腹贴了贴他的手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你知道的,我爸很早就离开家了,偶尔回来那么几趟,不是跟爷爷吵架,就是揍我。”盛岁意语速很慢,说说停停。
随着盛岁意的声音,顾斯年的心跟着一揪。盛勇打盛岁意的时候,被他撞见过一次。
那阵仗吓得顾斯年一哆嗦,但他顾不上想那么多,冲过去把盛岁意护在身前。
小小的盛岁意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爸的对手,功夫不行就靠嘴,朝盛勇嚷嚷:“这是顾虎爷爷的孙子,你打坏我没事,你打坏他你就等着吧!”
盛勇听到这话之后,抬起眼皮瞧了顾斯年一眼。同样也是孩子的顾斯年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这村里的小孩。
于是盛勇收了手里的家伙,朝顾斯年讪讪地笑了笑。
有顾斯年在,盛岁意有能借势的人,相对安全一点。可等顾斯年走了,盛岁意直面他爸的时候,只能抱着头努力躲避棍棒。
每每顾斯年听说盛岁意又跑不见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是又挨了揍。这时候,顾斯年会朝村外的一处窑洞跑。
那是盛岁意的宝藏乐园,也是他最后的港湾。他从小到大,只带顾斯年去玩过。
小时候的顾斯年弄不明白盛家的情况,只懂得陪在盛岁意身边,听他说话,陪他玩游戏。
等后来他们长大了,顾斯年没再听说过盛勇的事,以为这茬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困扰盛岁意多年的噩梦。
“中间我在宁城读书那些年,我没见过他,可能是爷爷警告了他什么。后来我出名了,他背着爷爷来找我。”
盛岁意叹了口气:“理智告诉我我不该答应他,可是我怕他老去烦爷爷。我想着我现在有经济能力了,打发他也不是难事。”
“只是你没想到他会这么贪得无厌。”顾斯年按着盛岁意的肩膀补充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盛岁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坦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从一开始一年要一次钱,到后来半年一次,三个月一次,现在几乎一个月就要打个电话。”
“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我……”盛岁意抬起头看向盛岁意,眼睛里有些脆弱。
顾斯年抱了抱他,轻轻揉着后脑勺说:“不是你的错,岁岁,不怪你。”
“他要钱都干什么去了?”顾斯年问道。
盛岁意顿了下说:“他后面又结婚生子了,花销不小。其他事,大概他都沾了点吧,不干不净的事情最花钱。”
“哥,我只是说给你听听。”盛岁意连忙补了下,“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顾斯年挑眉:“我可不觉得我会放手不管啊。你别护着我,咱也是有社会经验的,不至于这点事就接受不了。”
“哎,你这样的身份。”盛岁意笑了起来,揉了揉脑门。
顾斯年追着他的手凑过去亲他:“我什么身份?我就一个身份,盛岁意的合法伴侣。”
“简称,老公。”
盛岁意笑着偏过头,这会儿清醒得很,他是没法喊出一声“老公”。于是他抱住顾斯年,在他耳边说:“谢谢哥。”
这带点脆弱的撒娇样,让顾斯年心头软软,伸手回抱住他:“哎,没事儿,岁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是一大家子人。”
*
回到家,顾虎和盛裕隆都还没睡觉,坐在躺椅上盖着薄毯聊天。家里的小孩子跟着父母走了一批,剩下的几个正在一起拼积木。
盛裕隆瞧见盛岁意眼睛红红的,稍稍坐直了身体,问他怎么了。还没等盛岁意出声,盛裕隆就腾地站了起来。
“是不是盛勇?”盛裕隆声音很大,震得搭积木的小朋友们小手一抖。
顾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老友的胳膊:“别激动,咱去书房说。”
事情的原委在盛裕隆和盛岁意的讲述下已经完整,盛裕隆痛心疾首地握着盛岁意的手:“孩儿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不用盛岁意回答,在场的人也明白,盛岁意是不想老人家在跟着操心。
“是爷爷对不起你,没给你一个好爸爸。”盛裕隆有些颓唐地坐下,长叹一口气。
顾斯年瞧着这场面有些于心不忍,脑袋里正在盘算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就听他家老爷子说:“不就是处理个赌鬼嘛,这事儿顾军经验多。”
说着,给顾虎就拿出手机给顾军打过去,张口就问:“你能不能为你儿子儿媳做点事?”
又被噎了一口的顾军赶紧应道:“能啊,我太能了。”
顾虎点点手指,朝盛岁意点点头:“交给这小子吧。”
夜深人静,盛裕隆和盛岁意在空旷的客厅里相对而坐。祖孙之间许久没有这样静静待着,颇有点不适应。
“这一家子都挺护着你的,我放心了。”盛裕隆拍了拍盛岁意的手,“我以前总教你不要欠别人的情,结果弄得你什么都自己往心里咽。”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斯年商量着来。他是好孩子,也是真心对你好。我放心了……”
“小意啊,对自己好一点。”盛裕隆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盛岁意,“好好爱自己,也好好爱斯年。”
回到卧室,顾斯年正抱着平板看剧本,盛岁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几月进组啊?”
“二月底,等你过完生日。”顾斯年笑了下,伸长胳膊搂住盛岁意。
盛岁意在顾斯年心口蹭了蹭,无比满足地闭上眼睛:“爷爷让我好好爱你呢。”
“爷爷也让我好好爱你。”顾斯年笑起来。
盛岁意抬起头朝上看着顾斯年,眼睛黑亮,惹得顾斯年受不住,翻身压住他。
“我爱你。”顾斯年摸着盛岁意的腰侧轻声说。
盛岁意身体一阵阵发麻,但还是努力抬起手臂搂着顾斯年的脖子。他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看着眼前的人,再用力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哇哦!哇塞!》最后一期录制在年初十开始,比计划早了整整一周。
提前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节目在春节档表现突出,催着节目组提前开工,加快拍摄进度。
粉丝们吵累了,渐渐接受了顾斯年和盛岁意有事实婚姻且感情还不错的结果。
渐渐地,网上出现了他俩的双人视频剪辑,剪得还不错,顾斯年时不时就转发一个。
娱乐圈好久没出现顾斯年这样的活人明星了,一时之间大家更为激动。
余晓和余洋对顾斯年、盛岁意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随他们去了。自从这二人结婚,他俩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些。
可能两个事业咖被对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那么有事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顾斯年总在微博上喊盛岁意来看这些视频或者照片,盛岁意哪有功夫啊,从来不回他。
虽然从未得到过回应,可顾斯年还是执着地在每个自己看过的视频和照片下喊盛岁意。
要真问顾斯年图个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情趣。
再次出发录制综艺时,顾斯年和盛岁意的情绪是空前的轻松。该解决的事情已解决,剩下就是该好好相爱了。
一大早,车队准备出发。
丁羽打着哈欠出来,陈明宗还在慢悠悠喝咖啡。林耀和林艺文真是有力气,这就开始吵架了。
镜头对准另一边,顾斯年穿上羽绒服先出现了。他笑眯眯的,对着摄影师点了点头。
“小意呢?”丁羽问了句。
顾斯年无奈地笑:“他啊,隐形眼镜戴错了,一开始以为眼镜掉眼睛里了,急了一头汗。这会儿理明白了,重新戴呢。”
林耀有些诧异地问顾斯年:“他这么耽误时间,你不生气啊?”
这下轮到顾斯年不理解了:“这么可爱,我为啥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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