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在暴雨季节 > 13、潇潇
    她跑到现场,急诊科前已经一片混乱,到处是伤患的哀嚎。


    只是还能叫出来,说明受伤程度还没到要死的地步。


    哭喊声响成一片,大多是烧伤,因为爆炸后产生的大火灼烧了皮肤,更严重导致脾肝胆破裂的,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抢救。


    急诊室走廊中,弥漫出一股难言的气味。


    是衣服烧焦后独特的焦味。


    走廊惨不忍睹,所有能用的急诊科医生早就上前急救。


    烧伤只需要最基础的操作处理,这些他们在上大学时就已经学过,此刻根本无需旁人多言。


    陈蝉衣神情恍惚。


    一走廊的病人,一整个科室里弥漫的烧焦气息。


    所有人都痛得龇牙咧嘴。


    她救了很多人。


    替很多人包扎好伤口。


    可是她扫过去,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身影。


    她也想安慰自己他不在里面,可是她知道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陈蝉衣渐渐眼眶红了。


    秦继南以为她是没见过这种惨烈场面,匆忙中从内袋掏出手帕,胡乱替她拭了拭眼泪:“你自己拿着,我还有病人,我得走了。”


    说完便疾步离去。


    陈蝉衣握着手帕,在原地站了会儿,像是找不到方向。


    她好想找个现场的人问问,可是谁会知道李潇是谁。


    她就这样在哭声震天的急诊室,丢了魂一样站了很久。


    没人搭理这个红着眼睛的女人。


    陈蝉衣转过弯,突然看到另一边走廊的临时病床上,躺着一个渡口的工作人员。她认得他身上那件荧光马甲。


    她正要走过去,胳膊被一把拉住。


    陈蝉衣转身,视线直直对上男人漆黑的瞳。


    她快忘了呼吸,嘴唇慌乱颤抖,眼泪在那一瞬间陡然掉了下来。


    男人原本皱着眉,他早看见她了,这么多医生护士,她是最显眼一个,可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道在转什么。


    眼看着她慌不择路,差点要撞墙上去,他赶忙把她扯住。


    李潇眉头紧蹙,原本想让她学学看路,没想到她看到他一瞬间,眼泪啪嗒就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他到嘴边的话也咽回去,只沙哑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傻了?”


    下一秒。


    女生张开手臂猛地抱住他腰,委屈地哭了出来。


    只剩下他一个人身体僵硬。


    过了片刻,他揽住她肩头,往里走到深处角落。


    李潇视线落在她发顶。


    她比他矮很多,脑袋才到他肩膀,救人的时候头发就乱了,此刻因为埋着脸抽泣,脑袋顶上几根头发一晃一晃的。


    男人神情柔和下来,伸出的手指僵硬半晌,最后还是落到她脑袋上。


    他托着她后脑勺揉了揉,轻声说:“好了,别哭了。”


    听听!这什么语气!


    她哭更惨了,他完全完全不知道她刚刚多着急。


    倘若急诊科前坐着的人堆里没有他,那么他只会出现在更糟糕的地方。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李潇啧了一声:“陈家月。”


    “陈家月”现在不是很想理他。


    “不哭好不好。”


    “……”没用。


    “你把脑袋抬起来好不好。”


    “……”还是没用。


    眼看着就怎么说都没用了,男人挑眉,懒懒地慢条斯理道:“你再哭,一会儿他们都过来笑话你了。”


    有用了。


    陈蝉衣总算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满脸泪痕,鼻尖泛红嘟囔地说:“笑话就笑话,关你什么事。”


    笑话的是她又不是他,他还管这个呢。


    李潇心里都气笑了,行,不关他事就不关。


    他拎着人后衣领,稍稍扯远了点,低眸看,她眼眶红通通像个兔子,手臂还搭在他腰间。


    李潇示意她自己也去看:“你干什么呢?”


    陈蝉衣觉得他无赖死了,她干什么他不知道吗。


    她鼻翼耸动,委屈巴巴讲:“我,我检查伤口。”


    行,就这么检查,这八年医是白读了。


    李潇挑眉:“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摧残我伤口吧,这么恨我啊?”


    陈蝉衣变了脸色,立马将胳膊挪开。


    他们两个在转角最暗的地方,最里面的灯坏了,视线昏暗,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伤,只是她抬起手,抱他的袖子处已经沾上血迹。


    陈蝉衣立刻说:“这,这怎么伤的?”


    男人笑了:“你不是医生么。”


    可是陈蝉衣抿抿唇:“那我得看了才知道是什么伤口啊。”


    李潇也不犟:“你看。”


    昏暗的灯光从他左前方打过来,将男人的身影拉得好长。


    夜色静谧,他就那么站她身前,长腿随意支着,浑身懒懒地靠在医院墙壁上。


    他的外套已经被解下来,搭在臂弯,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袖。


    下摆被血染得斑驳。


    “自己掀。”李潇语气倏而不明。


    陈蝉衣手指颤抖搭上去,碰到他衣服,很薄的一层,指尖几乎能够触碰到他薄薄一件衣服下,滚烫的体温。


    她手指犹豫着,始终不敢掀开来。


    男人声音在她头顶,低沉沙哑,带着点轻笑:“又不是没看过。”


    她脸红了个透。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这姑娘一张胆怯清秀的脸,眼尾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


    她搭在他腰间的手指很细,手也很小,她一双手他一个就能握住了。


    李潇哑道:“陈医生,我得痛死了。”


    那他痛死算了!


    陈蝉衣不想跟他耗着了,猛地把衣服一掀,男人闷哼一声,她听见什么撕裂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他腰间左侧已经被灼伤,烧焦的布料和皮肉粘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可是她把衣服掀开,那块地方被迫撕扯下来。


    李潇额头瞬间涌出细密的汗。


    他脸色苍白,透明如纸,张了张唇,最后只是扯出个笑:“你轻点啊。”


    她眼眶又要红了,她不该刚刚跟他闹的。


    陈蝉衣扯着他袖子要往光亮的地方走,哽咽着小声道:“我给你包扎。”


    他笑:“行。”


    她把他拉去陪护椅上,小心翼翼拿剪子把剩余的布料剪掉,一点一点剥脱,再去药房拿了药给他抹。


    这些急救知识,她分明在大学复习过无数次。


    在急诊科呆的这几个月,她也遇到过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情况,有些甚至比他严重一千倍一百倍。


    可是她从没有过哪次,像今天一样手腕颤抖。


    陈蝉衣给他抹药:“李潇。”


    “嗯。”


    “是怎么伤到的?”


    男人坐在陪护椅上,一手抓着衣服下摆,垂眸平静地笑:“有个小孩被震晕了,火烧过来,我抱他走的时候被燎了一下。”


    陈蝉衣眼眸湿润润的。


    “孩子有事吗?”


    陈蝉衣摇摇头:“一定没事的,秦老师在治了,秦老师医术很厉害的。”


    秦老师。


    李潇低眸,看着她放在外衣胸前口袋的手帕。


    他带孩子来看病也是找的秦继南。


    可后来,他被烧伤折磨得痛不欲生时,看见秦继南帮她擦眼泪。


    还把手帕留给了她。


    男人身上很脏,衣服上全都是焦灰,脸也是脏的,唯有眼睛明亮。


    “陈家月。”他忽然开口。


    陈蝉衣抬眸,清亮潮湿的眼睛像雾,水蒙蒙地对上他:“嗯?”


    李潇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他突然很想问问,那个秦医生,有她说得那么厉害么。


    “蝉衣!”一声呼喊打破静默。


    他冷了脸。


    陈蝉衣起身,看见秦继南在找自己,立刻应声:“秦老师。”


    秦继南看见她身边好像有个病人,是个男人,低着头没看清脸,他也没太在意。


    秦继南扯过陈蝉衣袖子:“快,那边还需要人手。”


    陈蝉衣着急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等一下。”


    秦继南疑惑地皱眉。


    陈蝉衣松开手,又走回陪护椅前蹲下,她仰着小脸问他:“晚上我们能一起回去吗?”


    李潇漠然地看着她,沉默不言。


    片刻后,他掰开了她的手。


    陈蝉衣眼眸微微闪烁:“李潇。”


    他别过眼。


    看着他莫名其妙忽然抗拒的样子,陈蝉衣抿抿唇,来不及等他回答,起身小跑着出去。


    视线昏盲。


    这边的走廊很安静,李潇闭起眼,安静到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


    *


    刘静偷偷打量椅子上的男人。


    那男人好帅,五官英俊冷硬,和现在主流喜欢的小鲜肉审美一点也不一样,他虽然看着瘦,然而腰部精干结实,浑身肌肉性感又不过分夸张。


    刘静想起在急诊室那一幕。


    他垂眸看着眼前女生掀起他衣服,唇畔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刘静脸都红了。


    可是后来,陈蝉衣蹲在他身前,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却甩开了她的手。


    刘静冷笑。


    她原先还以为陈蝉衣多厉害,不就是个关系户么。也就脸长得好看点,让医院最不动春心的秦医生都去找她说话。


    现在呢。


    还不是踢到铁板了。


    刘静是最初忙得混乱的时候撞上李潇的。


    当时走廊人很多,有人扯着她不松手,男人路过,把那人的手格了回去:“一个个来。”


    当时她快被吓死了,直到被男人搭救,刘静心怦怦跳,他真的好帅啊。她摸摸自己的肩膀,被他无意间碰过的位置似乎还在发烫。


    刘静是有些漂亮的,尽管并不出挑,可放在人堆里,也绝对够看了。


    她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是对她有些留意的,否则在场那么多人,也有很多女医生女护士被人拉扯,他为什么偏偏只帮她呢。


    她柔柔地问他叫什么,需不需要帮助。


    男人只是一句漠然的:“不用。”


    急诊科前的走廊,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哭喊声震天响。


    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臂弯搭了件冲锋衣。


    哪怕里面白色单衣已经被血染红,他也神情淡淡,像是毫不在意。


    她也不过才毕业的年纪,他这样冷硬沉稳的男人,对她而言,本来就极具吸引力。


    刘静低眸抿出个笑,有些羞涩地轻声和他道:“嗯,那我先去处理其他病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回来看到那个男人和陈蝉衣在角落说话时,全部碎成泡影。


    刘静站在走廊拐角,看尽头处的两个人拉扯。


    陈蝉衣在哭,那男人就任她抱着。


    女生脸埋在他胸膛看不见,刘静却在惨白的灯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唇边有浅浅的弧度。


    他在笑,尽管很无奈,可就是一瞬间让她知道,他是在纵容的。


    刘静死死捏碎了塑料袋里的药剂。


    刘桥喜欢陈蝉衣就算了,秦老师也和她走得近,现在呢,病人也喜欢她?


    她觉得陈蝉衣凭什么。


    心中罪恶的种子在那瞬间成倍增长。


    刘静调整表情,强自镇定走过去,轻轻喊:“李先生。”


    陪护椅上捆着绷带的男人抬眸。


    他瞳漆黑,像是一片悄然沉静的海。


    刘静耳根不自觉更加烫:“陈医生有点忙,让我把药品单交给你。”


    她递出薄薄一张纸。


    男人视线又冷又野,落在上面,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人呢。”他开口。


    刘静见他没接,不免有些失望,咬咬唇,心里更恨陈蝉衣。


    她眼珠子动了动,沉吟道:“嗯……她,她跟我们秦医生出去了,就是之前你看到那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男人起身,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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