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筝捏手指，点点头。
白天还坐在会议桌上的副总裁现在挽起袖子，端着咖啡，在文筝对面落座，礼数做得很足。
文筝抬眼扫向副总的脸，在脑海里搜寻这人的名字。
秦成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不忙着说正事，反倒关切道：“小姐，您太拼命了，公司有我看着，可以多休息几天的。”
文筝深深看她，发觉是真情实意的关心后，摇头道：“不用担心。”
同时，她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人的影子。
“我妈还好吗？”文筝试探问。
秦成玉眼睛亮了，笑呵呵的，很欣慰。
“文总一直很想念您。”
文筝不接话，拉回正题：“今天找我有要紧事吗？”
穆闻竹身边竟然有她妈的下属，还坐上了高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成玉叹气，文总和小姐想要修复关系还要走很长的路，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干预的。
“总部那已经按您的要求把消息散布出去了，有几位董事意见很大，准备召开董事会。”秦成玉面露讽刺，她对宋不凡没好感，巴不得把事情搅得更乱，“宋不凡这一次必定会元气大伤，您想要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分部这边……”她眯眼，“您今天也看到了，穆总做事谨慎稳妥，本来以为她会尽全力为那位白小姐造势，可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作，听她的意思，以后也不会有。”
抛开别的不说，秦成玉很佩服，这两年她们一直跟在穆闻竹身边，眼睁睁看着她化解一次次危机，身价水涨船高，势头越来越猛，这下唯一的弱点也被她藏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新的切入点。
秦成玉咳嗽一声，五官遮掩在雾蒙蒙的热气之后，声音模糊：“我觉得，穆总这边可以先放一放，好好利用不为一大助力。”
文筝越听越惊讶，随后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有意思。
秦成玉停了一会，没听见文筝的指示，接着说：“近期我会时刻关注总部的动向，有情况会联系您。”
“好的，辛苦你了。”
“呃，还有……”秦成玉犹豫了一会，问道，“还要继续帮穆总找那些人吗？”
新的一批已经快被穆闻竹踢完了，一定是不想让白小姐误会。
既然如此，她也不一锅端掉，踢走几个又让文筝重新找，非常矛盾。
“找什么，这么些人还不够吗？”文筝美妙的心情被摧毁，心里气闷。
秦成玉笑道：“我明白了，我会让她们趁机行事。”
？？？
“什么？”
“就是让她们去挑拨白小姐和穆总啊，不是您说的吗，要不了她的命也得让她病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成玉笑笑，蓦地想起什么，担忧问，“小姐，你身体真的还能撑吗？休息几天吧？”这都快记不清事了。
文筝面带怪异，卡了半天说：“……这事暂时放着。”
秦成玉愣了一下：“好的。”
奇怪，按小姐的性子不应该马上行动吗？
文筝没解释的意思，秦成玉也不问了。
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咖啡馆没什么客人，很安静，适合放松心情。
文筝靠着椅背，视线透过狭小的窗户。
暮色四合，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年关已至，大家都想着给忙碌的一年收个漂亮的尾巴，安心回家过年。
街道边挂起灯笼，已经能感受到一点年味了。
文筝有点恍惚，只看表面，完全看不出这里和现实的区别。
她的手放在木制桌子上，撑着下巴，敛目思索。
谁有能力构造出这样的世界？
太可怕了。
咖啡的热气上升又散开，蒙在镜片之上，让人看不清，看不懂眼前的景象。
文筝理理思路，不理秦成玉复杂的目光，结完账，推门走出咖啡馆。
冬风冷冽，包裹着隔壁蛋糕店的奶油香气扑在脸上，如同刀尖裹上蜜糖。
有点饿了。
文筝抱着一袋子喷香的面包走进小区，引来几只饿到贴肚皮的小猫。
小猫舌头上的倒刺扎着手心，痒痒的。
文筝蹲在地上，等猫咪填饱肚子。
黑色小皮鞋原本步履匆匆，从文筝身边走过，走到前面不远又倒退回来。
“哎呀，好可爱的小猫。”
文筝本来在发呆，熟悉的声音让她回神。
小白？
她抬起头，还真是。
小白穿着小洋装，不方便蹲下，手撑在膝盖上，脸上都是天真和欢喜。
一看就知道没被社会磋磨过，和外面随时透着丧气摆烂的小白不同。
“这些都是流浪猫吗？”小白歪着头问。
文筝点头。
小白眼珠一转，定在文筝的后颈，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个beta，也就随意起来，学着她的姿势抱着膝盖半蹲着。
她看似被猫咪吸引注意，实则东张西望，做心理建设。
她表情鬼精鬼精的，被文筝捕捉到，文筝心说，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小白扣扣脸颊，摸摸鼻子，半天才鼓起勇气：“姐姐，你住在这里吗？
文筝嗯了一声。
“那，那你有没有姓文的邻居呀？”
文筝：“我就姓文。”
小白夸张地捂嘴：“真的啊？是逗我玩吧？”
文筝：……
她拿出工牌给小白看。
手没收回去，被小白一把握住。
“我找的就是你！我们也太有缘了！”
文筝拍拍身上的碎渣，站起身，不在这吹冷风了，小白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嗯？嗯嗯？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啦？”
“姐姐，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不好奇我是谁？”
“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嘛，这里黑黑的好可怕……”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的灯前几天坏了一直没修，伸手不见五指，文筝艰难地从包里摸出钥匙，抬头，心下一惊。
“啊！”小白捂着眼睛往后跳了两步，躲在文筝身后。
门口的黑影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们。
文筝顿了两秒，僵硬的姿势逐渐缓和。
她认出这人是谁，闭闭眼。
本来应该是穆闻竹的修罗场剧情，为什么给她了？
头顶上罢工很久的灯也许是感受到几人周围怪异的磁场，突然开始忽闪忽闪，啪一声，走廊一片明亮。
小白又“啊”了一声，惊掉下巴，攥着文筝衣服躲在她身后，只探出一颗脑袋。
顾宛白换下了早上不合身的裙子，一身风衣，腰间系着带子，双手抱臂靠在走廊栏杆上，来找文筝问个清楚。
谁知道，文筝直接把答案带到她面前了。
两张近乎相同的脸隔空对望，文筝被夹在中间，场面僵持。
继续僵在这也不是办法，她默默上前开门。
小白承受不住顾宛白想刀人的视线，吞了口口水，贴着文筝不敢回头。
怪吓人的……
三人面前各一杯茶水，中间摆着文筝买来的面包，空气中凝结着尴尬。
小白捧杯子，把自己的脸藏在杯子后面，一直盯着顾宛白看。
看多了，就不觉得像了，小白安慰自己。
盯着盯着，她突然说：“姐姐，你是beta呀？”
顾宛白比她冷静点，薄薄的眼皮掀起，嫌弃道：“怎么？不行？还有，你凭什么喊我姐？”
“对不起……你们beta都好冷淡噢。”小白扁扁嘴，委屈。
今天贴了两张冷屁股。
文筝撑着脸，目光在两人之间巡回。
原来顾宛白是beta。
“找我什么事？”
文筝语气模糊，不知道是在问谁。
顾宛白生气：“你说呢？”
声音很大，又不说清楚，文筝瞥她一眼，看小白。
“你有什么事？”
小白被顾宛白的声音吓一跳，无意识咬杯壁，磕到了牙齿。
文筝问话，她不自觉紧张，结巴说：“我，我想进闻竹姐的公司！”
顾宛白因为文筝越过自己有点不爽，听见这话，嗤笑一声。
文筝莫名其妙：“你跟她说不就好了？还是你害羞需要我帮你打电话？”
“不不不，千万别跟闻竹姐说……”小白纠结了一整天，可不想功亏一篑，“我之前跟她提过，她不同意，说不想让我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只是个秘书。”
小白一脸认真：“不，你不是，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的朋友说的。”
文筝撇过头，肯定是谢一舟，昨天被穆闻竹逼回去了，就想这法子来报复。
顾宛白表情扭曲。
不想抛头露面？
那她呢？
全年无休，每天都在“抛头露面”。
这段时间和公司掰扯，她算是看清了，不管是穆闻竹还是经纪人，都只是把她看作替身、商品和换取利益的工作机器。
怪不得自从搭上穆闻竹之后，经纪人就让她一改以前的风格，就算丢失了大批粉丝也不在乎。
怪不得她每次去到公司都能收到别人的注视和窃窃私语。
怪不得公司有随处可见的，和她长相相似的人。
她还曾经为此自鸣得意，以为那都是穆闻竹喜爱她的象征。
原来她只是手办里做工最精致，最像正主的那一位。
顾宛白手渐渐捏紧，恨不得冲到那些人面前一人来一拳。
但是……
顾宛白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穆闻竹的房间里，全是文筝的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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