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猜。”辛识月打断好友的猜测,食指戳向她额头,“他可是周顾森。”
是那个面对美女学霸也无动于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周顾森。
两人自高考之后就断了联系、再无交集,周顾森怎么可能刚重逢不久,就突然喜欢上她。
顶多就是……老同学之间的惺惺相惜?
这段时间辛识月自顾不暇,也实在没精力探究感情的真谛。
悠山庭院的房子价格谈妥后,辛识月跟房东夫妻二人开始办理交接手续,临近年关,部分流程耗时较长,需要等待。
那俩夫妻是知识分子,年轻时从事教育行业,如今退休养老,脾性十分平和。在了解到辛识月的波折经历后,同意辛识月交完定金就将东西慢慢搬过去。
接下来一个月,辛识月暂住周文萱家中,周末得空回去收拾房子,打包进纸箱。
一件一件的小物件放进去,逐渐垒成小山丘,周文萱拿起宽胶带帮她把箱子边缘缠上,试着提拎一下。
龇牙咧嘴,也没能让纸箱离地。
“呼。”周文萱顿时放弃,拍拍纸箱朝里面忙碌的人喊道,“你这东西太重了,咱俩肯定搬不下去。”
辛识月头也没抬,在屋里回应:“到时候看看货拉拉的搬运服务吧。”
周文萱双手排开,直接瘫在沙发上:“那个贼坑,前天去推拿馆找我妈,刚好听到客人吐槽。就上下楼半个东西,多花一百块。”
“一百?”辛识月惊咋一声,立马否定花钱请人的主意,“那不行,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自己把东西扛下去。”
周文萱赖在沙发上,侧着身子揉揉腰:“诶,你不是要跟周顾森做邻居吗?要不找他来帮忙搬一下?”
房间里传出辛识月收拾东西时的悉索声:“人家日理万机,我怎么好意思。”
周文萱扯起嗓门:“你不问,又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辛识月抱着首饰盒站在卧室门口,边走边念道:“我就说不该告诉你吧,省得你整天浮想联翩。”
周文萱哼哧两声,坚持己见:“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忙碌,哪有人无缘无故对你殷勤。”
辛识月小心翼翼将首饰盒放进箱子底部,抬头发声:“你堂哥不就是?”
“……”提到堂哥,周文萱顿时住嘴。
说起来,也是一场乌龙事件。
当时两人刚毕业,一边忙着找工,一边忙着租房子。周文萱的表哥周正毅受家中长辈所托,时常关照两个初出茅庐的女生。
那段时间三人来往频繁,帮忙搬家、一起吃饭或娱乐放松,周文萱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故意制造二人独处机会。
一段时间后两人没什么进展,周文萱旁敲侧击,本意是推进关系,却吓得周正毅指天发誓,对辛识月毫无非分之想。
像周正毅那种,就是单纯出于对小妹妹的关照,纯粹老好人。
那或许,周顾森也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照,帮她找房子而已。
来来去去收拾东西一上午,两个女生饿得肚子咕咕叫,辛识月没精力弄饭,拿起手机点外卖。
想点“竹语”的菜式犒劳周文萱,看到价格又意识到自己未来将持续一段“拮据”生活,只能作罢:“姐妹,等我经济缓缓再请你吃好的。”
周文萱摆摆手,毫不在意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随便点碗小面米线就成,饿死了。”
中午正是点餐高峰期,外卖送过来要半小时,辛识月干脆收起手机,去门口穿鞋:“楼下的面店味道还行,你坐会儿,我直接下去打包两份。”
辛识月点了两碗三鲜米线,店老板早就眼熟她,每次都往她碗里多加几根。
也就几根。
辛识月盯着从老板手里扔下去的米线,万分纠结要不要换成三两。
电话响了,辛识月从锅里移开目光,拿起手机一看,眼睛陡然睁大。
片刻后,她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跟朋友路过你们小区,想起荀老先生说你最近在搬家,需要帮忙吗?”
荀老先生就是原业主。
而打电话的人,正是周顾森。
约莫十分钟后,辛识月拿起钥匙打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听到动静,周文萱兴冲冲从沙发上弹起,朝门口一望,却见那里站着三个人——她的好姐妹辛识月,以及两个陌生男人。
霎时间,周文萱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辛识月眨巴眨巴眼,在姐妹审视的目光下,有种被打脸的尴尬感。
几分钟前,她在店里接到周顾森的电话,本想说不用麻烦,毕竟一百块钱好挣,人情难还。哪知她刚拎着米线从店里出来,就撞上“路过”的周顾森以及他朋友。
辛识月把米线盒子摆到桌上,周文萱凑到她身边,咬着牙齿打暗语:“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辛识月压着嗓音,用气声道:“他那朋友一直跟我讲话,我摸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能想象两个大帅哥走在你身边,非常热络跟你交谈的画面吗?莫说拿手机打小报告,但凡有句话没听见,都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周文萱就懂得辛识月的感受。
周顾森的朋友跟他性格截然相反,是个自来熟,主动跟她们打招呼,做自我介绍:“我叫蒋牧城,是周顾森的朋友。”
辛识月环顾家中,实在没什么东西方便待客:“不好意思,今天在收拾东西,家里比较乱,也没做饭。”
蒋牧城大咧咧地笑:“我们吃了来的,饱着呢。”
想起周顾森中午又去竹语坑他一顿,临走前还想着打包几样吃食,怕暴露目的,才放下菜单。
周顾森上前,不着痕迹打断两人对话:“你们先吃饭吧。”
辛识月点点头,她确实饿得慌,也懒得讲究什么规矩,指着沙发方向:“那你俩先坐会儿。”
于是乎,两个男人坐一处,两个女生坐一处。他们不约而同压低交流声音,聊着关于对方的信息。
迅速解决了这顿午餐,辛识月跟周文萱将垃圾打包堆到门外。两个男人随即起身,做好干活的准备。
有人搭手,事半功倍,比如一些大型的东西需要两个女生合力,而周顾森一人就能轻松搬动。
辛识月跟周文萱对视一眼,不禁竖起大拇指。
男人有力量,是加分项。
来回的走动使得身体发热,周顾森脱下外套,一时不知往哪儿放。
辛识月耳聪目明,指着墙面的柜子说:“外面收拾东西灰尘多,先挂我衣柜里吧。”
周顾森盯着那扇紧闭的柜门,旁侧还挂着两只女士包包,不知道里面……
“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事。”辛识月说着就拉开柜门,她的衣服早已清空打包,挂件外套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
周顾森接过她递来的衣架,迅速将外套挂进去,随后撸起衣袖,露出紧实有力的胳膊。
辛识月无声咽了口唾沫。
见惯那些大肚腩跟身材消瘦的小弱鸡,乍一看到如此健美的画面,仿佛眼睛都被洗刷一遍。
男人有肌肉,也是加分项。
因为他们对家里的东西不了解,只能跟在两个女生身边帮忙搬运和放置。蒋牧城一门心思给兄弟制造机会,自己则跟周文萱待在一起,不时打听几句有关辛识月的情况。
起初周文萱回答爽快,中途趁蒋牧城逐渐放松之际,故意诈他:“怎么?你对我们月月有意思?”
“别瞎说。”他可没有跟兄弟抢女人的癖好。
岂料周文萱不带思考地追击:“那就是周顾森对她有意思咯?”
能言善辩的蒋牧城第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周文萱耸肩一笑,弯腰抱起零散的小件装进纸箱:“算咯,不用告诉我。”
其实答案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多次来回走动,辛识月捶捶自己变得机械的双腿,已经感觉不到疲惫。趁饮水机还没拔电,辛识月洗干净手,拿出一次性杯子给大家送水。
分别递给周文萱跟蒋牧城后,辛识月又接了一杯给周顾森送去,他正在帮忙拆卸部分摄影器材,方便打包装车。
“喝口水吧。”辛识月递过去,那人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豪爽的姿态跟平日慢条斯理的气质形成反差,辛识月微微仰头,只见男人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视线往上,越过高挺的鼻梁,瞧见他额头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辛识月连忙从熟悉的位置抽出纸巾,“歇一歇,你都热出汗了。”
周顾森腾出早已被灰尘染黑的手指,辛识月都不好意思直接把雪白的纸巾放上去。
“抱歉,手上很脏。”他捻着指尖污迹,是替辛识月拆卸东西留下的痕迹。
辛识月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抽了,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那,我帮你擦一下?”
周顾森没吭声,直接在她面前低了头。
客厅灯色将男人那头浓黑的短发镀上一层光,辛识月心神微晃,攥着纸巾在他额前点了几下。
利落的碎发扫过指尖,透着些许酥麻,辛识月似被扎了一下,迅速后撤:“还,还是你自己来吧,要不去卫生间洗一下。”
周顾森接过她慌忙松开的纸巾,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好。”
不远处的蒋牧城握着空杯子,意味不明地感叹:“学霸的脑子就是好使。”
起初周顾森喊他帮忙,他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要雇佣工人,结果被周顾森制止,非要亲自上阵。
原来还有这层用意。
原计划收拾一部分搬过去,现在有两个男人当帮手,辛识月干脆订了一辆大型货拉拉,一次性拉走。
东西全部搬到楼下已是傍晚,上货时,司机搭了把手,两个女生暂时得闲。
周文萱揉着酸痛的腰:“我的老腰。”
辛识月单手帮她捶背捏肩:“改天请你去按摩。”
瞥见她胳膊弯挂的那件灰色大衣,周文萱啧声:“外面那些按摩店,还不如你跟我回家,让我妈帮咱们推拿呢。”
待货物全部装车,司机锁上车厢:“谁跟车?”
辛识月连忙应声:“哦,我……”
话音未落,就被周顾森打断:“我来吧。”
“悠山庭院我熟悉。”周顾森走到她面前,声音缓和,“天黑了,你和你朋友可以跟牧城一起坐车过去。”
明明他在安排,却并不强势,让人有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辛识月读懂他话里的意思,没再拒绝他的好意,余光扫见臂弯出的一抹灰色,赶忙将其递出:“你的衣服。”
“谢谢。”周顾森伸手接过,鼻间沁入一股清香,那是在女孩衣柜沾染的海棠香膏的味道。
开往悠山庭院的路上,周文萱靠着窗边打瞌睡,辛识月眼皮子睁不开,强撑着跟蒋牧城交流,谨防他驾驶疲劳。
两车几乎同时抵达,一堆箱子摆在小区楼下,四人一鼓作气将它们运进电梯,如此几次,终于清空。
东西暂时堆在客厅,辛识月叉腰站在门口,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周文萱累得不想说话,倒是蒋牧城一直兴致昂扬:“大家都是朋友,主要还是我们阿森……”
他嘴里没个把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捏了一道,硬生生改口:“嘶……乐于助人。”
辛识月脑子昏沉,没细究话里的含义,拿起手机搜索:“这么晚了,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蒋牧城脱口而出:“不用,阿森刚才预定了‘竹语’的菜,估摸着还有几分钟就能送到。”
“啊?”她看向周顾森,对方在沉默中点头,拇指按住智能锁,打开自家大门。
“咚——”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两个女生吓了一跳,才听周顾森解释:“抱歉,是小猫跑过去了。”
辛识月想起雪天,表情瞬间柔和。她唤了两声没有猫答应,便去沙发底下寻找,小白团子果然藏在里面,可怜兮兮的模样。
辛识月蹲在沙发旁:“雪天又躲起来了。”
周顾森从后方递给她一支猫条:“它怕生。”
周文萱竖起手机,迅速抓拍一张。
很快,“竹语”的饭菜送到,四人绕桌而坐。大抵是因为太饿,席间只顾着吃,都没怎么说话。
吃到七分饱,辛识月放下碗筷,拿起手机:“不好意思,有点工作要处理。”
蒋牧城接话很快:“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啊。”
“有客人找。”辛识月点点头,没细说。
是有人临时找她约拍。
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她以档期不足为由连拒了几位客人,但这个她是万万不会推脱。
联系她是位老顾客,白尔雅。
人如其名,是个典型白富美,独爱她的摄影风格,每年都要找她拍上几套视频和写真。
更重要的是,白尔雅还是她的银行大客户之一。
白尔雅:“我想跟男朋友拍组汉服情侣照和现代情侣装,服装道具我已经备齐。”
月是天上月:“麻烦发一下照片呢,我构思一下拍摄场景和主题。”
辛识月的本意是看衣服,白尔雅直接发来两张她跟男友试穿服装的照片。
点开大图,辛识月难以置信地扒拉屏幕,在确认对方身份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白富美小姐姐的男朋友怎么会是她那抠搜又软弱的前男友,谢柏文?
见她反应不对,周文萱歪头凑过去问:“怎么了?”
辛识月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冒火。
考虑到旁边还有人在,周文萱按捺住吐槽的欲望,小声询问:“那你接还是不接?”
辛识月咬着牙道:“当然接。”
双人写真两千多一组,两组足够抵她一个月房贷,傻子才会拒绝。
“那你需要后勤吧?”
“对,还要找个后勤,我问问陈熙。”那是她经常合作的后勤,正打算联系。
周文萱按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对面:“周顾森,你明天有空不?”
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移到她身上,给予肯定答案:“有。”
周文萱直切主题:“月月明天要拍照,缺个后勤,能不能帮忙啊?有报酬的那种。”
她嘴快,辛识月拉都拉不住。
从搬家到晚餐,她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赶忙找补:“不用不用,今天搬家够累了,明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我这边找个后勤就行。”
室内安静,只听到周顾森放下碗筷的声音:“可以帮忙,不要报酬。”
他扭头注视着辛识月,眼里似透着几分含蓄的期许:“我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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