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下午时候, 任轲公司里来人了。来的是董天,他手里提着四箱营养品。
岑域的开门,在听到任轲一句同事, 脸上的笑险些端不住,忍着关门的冲动,皮笑肉不笑请人进来。
董天提着营养品走了进去,他能感觉到开门人的怨意,讪讪一笑,将营养品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样?”
任轲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被眼尖的岑域扶着坐了起来, 还贴心将枕头垫在身后。
瞧着默不吭声的人,任轲捏了捏对方的手,笑着看向董天,“怎么样, 嫂子生的男孩女孩啊?”
提起这个, 董天笑意变深,眼里像是有光,十分高兴,“是个女孩,长得皱巴巴的。”
“是吗?恭喜!”,任轲笑着。
“对不住啊, 要不是我”
“没多大事,也不严重,打几天吊瓶就好了。”
任轲摆摆手,“到时候满月席你让我坐主桌。”
“那肯定了, 主桌给你留着。”
岑域瞧着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兀自坐在一边, 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
两人相谈甚欢,岑域将削好的苹果切好,放进盘子里递给了任轲。
任轲诧异与岑域对视上,虽不曾从那双眼里看出什么,但,毕竟数年夫夫,他还是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怨意。
“……那个单子后续我已经让你徒弟收尾了,你安心养病,对了,你节哀顺变。”
讲起这个,董天更为自责了,毕竟因为他,任轲才会住院,孩子才会流掉。
“嗯?”
任轲傻眼,“节什么哀?”
“孩子的事,我是真的对不起。”
说着,董天从椅子上起身,弯腰致歉。
任轲更迷瞪了,倒是一边的岑域什么都知道,沉默着。
“我吗?”
任轲手指着自己,拧眉。
董天没有说话,只是认为任轲是太过于悲伤不愿意提这个话题。
董天满是同情和愧疚的注视让任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侧头看向岑域,满脸疑惑。
“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保重身体。”
任轲应了声,“好,就不送你了。”
“留步。”
董天的话让岑域抬脚动作一顿,站在病床边目送他离开。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回归安静。
任轲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模模糊糊的有些猜测。随即他的视线跟着岑域,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岑域。
岑域自然也感受到,起身为任轲调整姿势,怕长时间这样子对方不舒服。
后者很乖,任由岑域为他调整。
“打你电话打不通,找到你上司了……怕他不重视,我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你……喜欢孩子?”
任轲低头,敛下眼里的异样,一边的手忍不住握紧被子。
岑域倒是没有想到任轲会问这个,“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孩子有没有对于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岑域没信心去扮演好一个父亲角色,他家庭并没有给他很大的帮助和示范……但是,如果任轲喜欢的话,他其实也可以去进修一下的。
他记得网上有类似于男模班那种,针对性教学。
任轲没有说话,安静弥漫。
岑域看了看任轲的脸色,发现对方此时脸色并不算的上是好。
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岑域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任轲开口了,“我有点累了,想睡觉。”
岑域恍然,“是哦,快躺下。”
说着扶着任轲躺下,并为任轲盖好被子。
任轲顺势躺下,整个人直愣愣躺着,双手放在两边,看着天花板,躺得很板正。
“任轲,我想,这个孩子是我们的话,我会很喜欢。”
岑域的手覆盖在任轲的眼上,燥热的温度传来,任轲眼睫轻颤,岑域手心有点痒。
他靠近,轻轻吻了一下任轲的侧脸,主动释放信息素。
“好好休息一下,我就在你的身边。”
说完,岑域坐了回去。
而原本并不瞌睡的任轲,在这么一句话后,睡意来势汹汹,很快,呼吸平稳下来。
—
任轲的伤恢复很快,一周后,他出院了。
他住院以来,岑域两头跑,安抚着家里的,怕这件事败露,然而,出院当天还是接收到了任母的电话。
岑域和任轲大眼瞪小眼,还是决定先回家吃个中午饭再回老宅。
吃完午饭,俩人躲在阳台,悠闲两个小时后,任母又打来了电话。
无奈,两人收拾回老宅。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老宅。刚下车,就有仆人迎上来,任轲将车里的东西给仆人,贴着岑域往别墅走去。
“现在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岑域压低声音,含笑打趣。
“你不怕你护着我?”
任轲有些烦躁,他母亲很严厉,从小他就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接受的教育、思想,所有的一切不都一样,甚至,有段时间他认为自己未来一定是A,但是分化那日,他成了O。
想着,任轲有点站立难安,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岑域察觉到任轲的不安,直接伸手握住了任轲的手,安抚着他,“我护着你,别怕。”
任轲条件反射想要握了一下手,却阴差阳错握紧了岑域的手,手心里传递而来干燥的温暖,驱散了内心的不安。
两人走着,走到门口时,任轲轻声说:“我信你。”
岑域勾唇,拉着人进了屋。
“少爷,少夫人,夫人在后花园浇水,你们稍等一下。”
任轲点头,拉着岑域往一边沙发走去。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倒茶。也就是这时,任母走了进来。两人听见动静,站了起来,倒水的人也退至一边。
任母是个精致的人,浑身上下没有显眼的珠宝,唯有一只翠绿色的镯子和泛着光芒的戒指。头发微卷,那与任轲极为相似的脸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那句岁月不败美人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妈。”
岑域和任轲两人一前一后喊道。
“坐吧。”,任母走了过来,坐在沙发另一端,她仔细端详一番,发现任轲脸色白些并没有其他伤,开口询问:“为什么住院了?”
自从任轲结婚后,她就被任轲明令禁止再打探他的隐私,因此,她也就隐约听到了些风声。
“没大事,妈,小轲他这几年太拼了,身体亏空”
岑域盯着任母满是压力的视线,开始扯借口。眼瞅着任母的脸越来越冷,任轲开口了。
“胃出血,好多了。”
岑域的话一顿,紧忙添补,“医生说没多大问题,日常多注意注意就没问题,我最近开始学习料理了,妈,你不用担心。”
任母朝岑域点点头,看向任轲,脸色依旧冰冷,“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你父亲身体近些年越来越不好了,你是家里独子,母亲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是不是也要体谅一下我们?”
任轲沉默,他除了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除此之外所有,都是在他母亲安排下进行的。
包括,岑域入赘。
岑域敛下嘴角笑意,不愿意把人、事往最坏的方向思考,但是,对方像是跟他唱反调了一样,开口征求起他的意见。
“岑域,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觉得不要孩子最好。
岑域心落了下来,他扯起一抹假笑,“妈,我和任轲还年轻,况且,我还没有做好党父亲的准备。”
出人意料,任母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说,还在这个话题上,只是排除岑域罢了。
“小轲,听你莫爷爷说,阿言回来了。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我叫了他来吃饭,你今晚留在老宅吧。”
岑域眉心一跳,一边的任轲脸色愈来愈难看。
“小岑,你也留下吧,林姨最近学了新的菜,晚上你尝尝。”
“嗯。”岑域端着假笑点头,到底是任轲的母亲他也不好说些过分的话,余光里看着任轲不好的样子,旋即开口,“妈,医生说小轲最近要多休息,我们先上楼了?”
“去吧。”
岑域起身,拉着任轲离开。
—
这不是岑域第一次来任轲的卧室,相反,只要留在老宅,他们俩晚上住的地方就是任轲的房间去。
岑域拉着回了屋,将门关好。然后,他松开手,去拉窗帘。
“唰——”的一声,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入房间。
岑域靠着墙,看着闷声不吭坐在床上的人。
“在生气吗?”
任轲这人,属于越生气自己越沉闷,将自己关进一个隐蔽房间里,自己跟自己怄气。
“没有,只是有点心累。”
任轲往后一瘫,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只有被母亲支配的余惧,倒是要把自己在岑域面前端着的形象忘得一干二净。
岑域眼神一颤,有些后悔没有拒绝任母,那个什么言的,他什么时候不能去看?
想着,岑域走了过去,坐在任轲一边,挨着他躺了下来。
任轲被这动作惊到了,什么母亲,什么控制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有岑域,以及鼻尖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
“不想待在这里我们现在回家?”
任轲摇头拒绝,“不了,一顿饭罢了。”
本来他母亲就不喜欢岑域,没必要再生事了。
岑域侧身搂住任轲。
任轲身体僵着,明明更亲密的,比如深度标记这些,他们都干过了'''''''',不过一个拥抱而已,为什么他心一直在颤着呢?
岑域循着内心想法,吻了吻任轲额头,“说话算话,我护着你,别想那么多。”
“嗯。”
任轲眨眨眼,眼睛有点干涩。
第62章 第 62 章
两人就这么迷迷糊糊抱着睡着了, 期间,岑域醒过一次,反应一会, 抱着人往床上一放,抖开被子,上床搂住任轲继续睡。
一直到傍晚六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却没有醒的意思。在又一次敲门声里,岑域缓慢睁开了眼,而怀里的人一头扎进被窝里, 抵着他还在睡。
岑域眨了眨眼,泛醒一会,松开怀里的人,下床去开门。
“少夫人, 要用晚饭了。”
“好的, 我们稍后下去。”
打发仆人后,岑域去喊人,他趴在床上,轻声喊着,“起床了~该吃饭了,任先生~快醒醒。”
被窝里的人不耐动了动, 搁着劲往被窝里缩,头发乱糟糟的遮盖住眉眼。岑域嘴里含笑,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他伸手捏了捏任轲的脸,靠近,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使用特殊手段了。”
“嗯~”
任轲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他伸手就要挥, 却被摁住,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了无限放大的脸。
任轲:!!!
另一只派上用场,直接一个挥手,随着啪的一声,眼前巨大的阴影散去。
“嗷呦!”
倒也不是多疼,就是为了逗人,岑域捂住下半张脸,眼里是对任轲的控诉。
看清楚眼前人,任轲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顷刻间,眼里睡意消匿,只剩下愧疚。
任轲颤着声音,“没,没事吧?”
岑域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对方自己体会。
“我,”任轲吞了口吐沫,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睡懵了,以为你是”
“是谁?”
以为你是莫峋言。
任轲没说,小时候的记忆太恐怖了,以至于对于床边他总有不能挥去的阴影。他总觉得,床边还站着他母亲放进来的人。
“没有谁,是该吃饭了吗?”
任轲恍然,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他们这一觉睡得昏天地暗的。
岑域点头,轻易被带偏,“是,刚来人叫了。”
“好。”
任轲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看岑域,脸上没有事,并没有起红,松了一口气。
岑域将任轲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上前一步,猛然拉进和任轲的距离。
任轲没有料到,瞳孔遽然变大,在嗅到岑域的信息素时,不受控制的屏气。
岑域慢条斯理为任轲整理好衣服,然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憋死了。”
任轲瞳孔地震,他,岑域,揉头?!
“呼吸了。”
不敢把人逗得太过,岑域直起身子,拉开和任轲的距离。
任轲猛地呼了一口气,迅速低头,躲避对方视线。
岑域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觉得任轲很傻,但,他很喜欢。
“吃饭。”
任轲平息着剧烈跳动的心,起身径直离开,并没有要和岑域一起走的意思。
他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壁咚对方,表白,把人圈进自己领域内。
“好哦。”
岑域快乐记步,和任何错了半步。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仆人见到,快步上前。
“夫人和莫少爷已经在餐厅了。”
任轲嗯了声,抬脚离开。
岑域朝仆人礼貌一笑,跟在任轲身边。
走到餐厅门口时,任轲身形一顿。岑域奇怪,想要开口询问,手却被对方牵起。
“阿域,等会我们回家。”
任轲说完就拉着人进了餐厅,岑域没来得及说话,他敛眸思考任轲话语里的意思。
“怎么现在才下来?”
任母笑着,朝任轲和岑域招了招手,“饿了吧,快坐。”
任轲面无表情,倒是岑域笑着 喊了声“妈。”
桌子是一个大长桌,中间一看就是任母的位置,今晚任父加班了。而两边,一边站着任母嘴里的邻家哥哥阿言,椅子是打开的状态,一共两把,而靠近他们这个方向的,只有一把椅子打开了。
岑域面上的笑容加深,心里MMP的。
“坐吧。”
任母坐了下来,示意众人坐。
岑域几步上前,将一边的椅子拉开,喊了声任轲,示意他坐。
“老公真好。”
任轲弯眉笑了笑,坐了下来。
莫峋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岑域紧跟着坐在了一边,和莫峋言对视上,虚假一笑,“听团团提起过你,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来啊?”
莫峋言嘴角一抽,他没记错,岑域嘴里说的结婚,时间是六年前吧?
这是记忆太好了?还是存心呢?
莫峋言更偏向后者,他不着痕迹一笑,把话题往任轲身上引,“当时在国外,团团给我发过消息了,只是因为学业太紧了……对了,岑先生是做什么的?”
岑域羞涩一笑,“辞职了,我老婆养我。”说起这个,岑域想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对了,莫先生你呢?还要回去吗?”
饭桌上氛围一时凝固,岑域这话没有羞耻,反倒满满是羞涩。
“学界研究,不打算回去了。”
莫峋言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回复。
“好了,你俩也别说了,尝尝刘姨新研究地菜。”
任母出来打圆场。
岑域应了声,拿起筷子给任轲夹。任轲侧头和岑域对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而后低头吃起自己的饭。
岑域地动作在饭桌上十分显眼,莫峋言看着牙疼,随即开口,“团团,你不是不爱吃鸡蛋吗?”
任轲否认,“没有。”
他不是不爱吃鸡蛋,是不爱吃莫峋言给他的。
任何东西,经过莫峋言的手,他都不敢吃。
“怎么会,我家团团很爱吃的,早上一般都会吃一个鸡蛋的。”
岑域笑着,说着说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他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莫先生可能和我家团团联系少了,所以不知道。”
任轲吃饭的动作一顿,垂下的眼眸里多了笑意,而后若无其事敛下笑意,继续专注自己的饭。
莫峋言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
任母夹了一筷子酥肉,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比,尴尬弥漫。
而造成这个场面的岑域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继续说,“没事,改天一起吃一个饭就好了,莫先生以后的时间还多嘛。”
莫峋言笑意消失,“岑先生说得对。”
可不是嘛。
我说的多对。
岑域内心乐着,脸上的假笑真实了不少。
一开心,他又给任轲加了块炒蛋。
任轲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菜,夹住吃掉。
莫峋言:……
一顿饭吃了进五十分钟,岑域估摸着任轲吃的差不多,起身朝任母告别。
“妈,团团的药忘记拿了,今晚我们就不留宿了。”
任母喝着下人端来的茶,点头。
莫峋言紧跟着起身辞别。
到他这里,任母笑了笑,叮嘱,“多来玩,你干爸最近太忙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多来玩玩。”
岑域内心哼了声,吐槽着任母,对待外人都比亲儿子好,啧。
想着,他拉起任轲的手炸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任轲让仆人离开,两人往车库走去。
“吃饱了吗?”
寂静无比的夜晚,天上点缀着几颗星星,一边的月亮露出个尖尖,风气,凉意扑来,岑域握紧了手里的手。
“吃宵夜?”
他倒是饱了,就是一直在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岑域估摸着还饿着。
“去小吃街。”
岑域最大的乐趣,就是沿着街走到底,嘴里塞满各种各样的食物。
“好。”
小吃街距离他们家很近,步行十五分钟的距离,吃完可以直接回家,很方便。
两人走着,走到车库时,还没打开车门,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扭头,是莫峋言。
昏暗的光线里,岑域挑眉,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烦躁和厌恶充斥着心脏。
作为一类alpha,他知道对方那不怀好意的心思,更别说话里话外的意思。
“小轲,等会。”
任轲皱眉,手一紧,这些异常让拉着他手的岑域全都注意到了。
任轲在意这个莫什么言的……
意识到这个,岑域心一梗。
莫峋言几步跑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礼物盒,红色的,那大小,不是截止,就是腕表。
果不其然,岑域听到对方说,“我从国外买的孤品,干妈说你喜欢,这次回来匆忙,没有给你带东西。”
任轲注视着那个盒子,眸色渐渐晦暗。
“抱歉,我不喜欢老的。”
相比起来,他和莫峋言差了八岁。十岁那年,在少喝睡前那杯牛奶后,任轲就再也喜欢不起来这个邻居家的哥哥。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站在自己窗前注视自己的人。
即使是再好的哥哥。
“抱歉,那加个联系方式吧,哥哥之前的手机丢了。”
莫峋言笑着,完全无视岑域看着任轲。
任轲摇头,面无表情,“抱歉,手机没有带。”
岑域心里一乐,脸上带笑,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是真的,我家团团和我在一起很少拿手机,不然你先加我?我回去推给你。”
听此,任轲蹙眉,侧眸看向岑域,最后没有说什么,挣脱开手拉开车门上车。
莫峋言一脸便秘,最后在岑域热心下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再联系啊,我们还有事,准备进行夜间活动,你也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岑域笑着招招手,绕过车子去驾驶座,丝毫没有拉对方的意思。
第63章 第 63 章
两人吃完宵夜已经是晚十一点了, 因为任轲餐桌上吃过饭,他并没有吃多少,最后全都被岑域吃完。
回到家岑母已经休息, 岑域让任轲先去洗澡,而他则是去给任轲倒水拿药。等到任轲洗完澡后,他从床上起来,几步过去讲水和药递给对方,然后接过来毛巾为对方擦头。
“你去洗吧。”
任轲嘟囔声,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岑域见擦得差不多了,应道, “去吹一吹头发,我去洗澡。”
“嗯。”
见人乖得很,岑域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洗完就睡吧, 不用等我。”
“嗯。”
任轲视线错开, 心跳加快,模糊的脑子开始清醒。
他又紧张了。
岑域逗了会任轲,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任轲拍拍脸,,呼了一口气,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二十分钟后, 岑域走出浴室,床上的人盖着被子好像已经睡了。
他放轻脚步,朝外走去,去客厅吹了头发。而后, 回到房间把小夜灯关掉,掀开被子把人往怀里一搂, 闭眼酝酿睡意。
—
因为任轲这一次签下大单,所以,老扒皮一个高兴给了任轲三天假期。
不包括住院时间。
突然闲下来,任轲也不知道干什么索性他就躺家里陪伴岑母,让岑域去工作室上班。
岑域拒绝无果,中午到了工作室。刚到工作室,一大堆的稿子等着他裁决,一忙就是两天。
在这两天里,好像坐了加速器,他和任轲的关系更加亲密,和一般的夫妻一样。
直观的感受就是,他会被送饭,还会收到贴贴的表情包。
最重要的是!
他俩的聊天无聊事多了些。
比如,他告诉任轲工作室内部消化了,某A和某B在一起了,瞒着某C。某C傻傻看不出来,自己郁闷,告状告到他这里来了,说他感觉他被孤立,还说,有什么事三个人不能一起做吗?
再比如,公司里的小猫这几天老往外跑,偷拿猫条,回来一根都没有了,某C怀疑小猫被骗了,准备跟踪小猫。
不过,最后跟踪没,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因为,某C郁闷了,他发现A摁着B搁着劲亲,那架势跟打架一样,他想拉架,结果看到了互啃的俩人。
而任轲也会发一些无聊的事。
比如,岑域的袜子被洗破洞了,因为任轲看到发白的头,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破洞了。
再比如,阳台上的花,开始枯萎了。
配的图是一张枯了的小薄荷。
而落在岑域的眼里,只有那双穿着凉拖的脚。
当即岑域发了消息,道,确实枯萎了,你找找棉拖。
任轲疑惑。
岑域又发,你脚丫子冻红了。
配图,邪恶一笑。
……
拉家长拉多了,那些精心准备的不够用,两人开始胡编乱造。
比如,快递小哥跑错楼层,他们两点才吃上饭。
再比如,楼下小静的娃最近开始学习古诗词,小区多了只活泼的大鹅。
……
当第二天中午任轲来工作室时,岑域傻眼了。
看着银色的保温盒,岑域笑不出来了,他眼神深沉,一言不发。
任轲心头一紧,生怕自己逾矩了。虽然,结婚以来,岑域并没有同他红过脸,但是,他还是怕。
那些往日里不曾注意到的,或者注意到被忽视掉的,此刻,无比清晰明了的展现在眼前。
岑域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颗枣核,不上不下,难受中带着刺痛。
他时常无法理解网上说的那些爱是常觉得亏欠的话,现在他懂了。
此刻,他无比希望他们不曾结过婚,无比希望,他的爱人能体会被追被捧着被爱着的滋味。
“阿域?”
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岑域抬头,看清了那双波澜不惊眸子背后的忐忑、不安。
他吓到对方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明明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岑域压下心里杂乱的情绪,弯唇一笑,起身,走到任轲身边。
“谢谢。”
很小的道谢声,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拥抱。
“不、不用。”
任轲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煽情了,不过,收到感谢他挺开心的。
或许,以后他可以多来。
午饭,两人一起吃的。饭后,任轲带着饭盒离开,岑域继续工作。
忙里偷闲,岑域突然觉得自己有股很强的荣耀、自豪感。
他在养家哎!!!
倍受自己激励,岑域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整理完了稿子,然后把定下的稿子交给手下的人,拿起手机,哼着歌离开工作室。
岑域边走,边看了手机,相比之前早下班半个小时!
早下班这个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让他喜开颜,走路的步子也跟着欢快了不少。
然而,这种欢快的心情直到看到对面那毫无分寸感的人,彻底终止。
岑域站在道路这边,看着对面咖啡馆快要抱在一起的人,只觉得自己无形中带了一顶帽子。
还是很鲜艳的绿色。
岑域瞧了会,等到红灯的时候,他抬脚朝咖啡馆走去。
刚进去,迎面匆匆走来了任轲。
岑域瞧着任轲慌张的样子,抬眸,斜侧方坐着莫什么言的人,整笑的一脸奸诈。岑域内心腹诽,而面上而是礼貌一笑。
“你”
任轲开口,岑域低头,他的身高略高出任轲半个头,因此低头的时候,眼里带笑,说不出的宠溺。
岑域抬手,揉了揉任轲的头,温柔道:“怎么走得这么快,碰见鬼了?”
任轲抿唇,并不想让岑域知道这些腌臜事,收敛起自己情绪,点头,“嗯,碰见鬼了。”
“大白天的,别怕。”
岑域顺着他的话说道。
知道任轲话里的意思,岑域也并不想在任轲面前搞这种无聊的捉小三戏码,况且,事实怎么样,还不一定。
岑域拉起任轲的手,“走吧,回家做饭。”
“好。”
任轲应下。
他的手冰凉,岑域像是握着一块冰块,与他干燥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太凉了。”
说着,把手塞进他的裤兜里,带着人离开了咖啡店。
岑域并没有看远处那个疑似小三的人,自始自终只有刚进门那相视而后的假笑,仿佛那个笑得一脸得意洋洋的人在他眼里并不够得上是个威胁。
而这,莫峋言也看进了眼里。
他拿出手机,给岑域发了一条消息。
而后,手机一关扣在桌面上,喝起面前的咖啡。
出了门的两个人并没有再说过话,紧贴大腿的手机震了震,岑域并没有看,大致猜测,估摸着就是那什么发的。
毕竟,他还没来得及把任轲的联系方式给他。
究竟为什么没有给,一来,岑域不是傻子,他并不想亲自招来一个情敌。倒不是不信任任轲,怕他婚内出轨,只是说到底是人的劣根性。
另一方面,他询问任轲了,任轲说,他不需要。
乐得其见,岑域索性就凉着对方。
任轲是开车来的,早上,是他送得岑域,自然,晚上他就计划着要来接。却没想到,莫峋言能找到这里。
他不知道莫峋言要什么,只是,现在的生活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谁都不能毁掉,不然,他不介意……
任轲想着,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到最后,岑域看不下去了,拉着人往大树后一扯,询问,“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试探。
也是岑域忐忑的试探。
“没有,他、他要扯我来着,我躲了过去。我、我不会背叛你的。”
任轲并不确定岑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只是,尽可能的、在自己的小圈圈里和岑域解释。
给自己安全感。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到的。”
岑域心疼的话让任轲有些迷茫,迷茫之后,是不敢确定的怯弱。耳边风起带起头顶的枯叶,哗哗哗的,落叶飘落,任轲抬眸,直直看着岑域,耳边的声音远去,时间静止,恍惚间,任轲好像看到了校园里笑得腼腆的岑域。
没有错,他很早就惦记上了岑域。
在还没有脱离他母亲掌控时,他就惦记上了眼前这个人。
“岑域”
任轲无意识喊道。
岑域回应,“嗯?”
尾音上扬,任轲品出了温柔。
他望着那双眼,突如其来的感情,像是风浪拍击礁石,波涛汹涌,他妄想藏匿,却不知,他的感情早已经出卖了他。
惊诧于赤忱热烈的情感,岑域觉得,他似乎触摸到平日里藏头露尾的那个东西。
他大着胆子靠近,最后快要吻到任轲的眼事,他错了半分,落在了任轲耳边的空气处。
任轲手紧紧握在一起,尖锐的指甲刺破手心,顷刻间,他清醒了不少。
抬眸,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俩了。
也是,灌木丛里,两个人挤在一起,看着就不正常。
“我们该回家了。”
家?
是啊,回家。
他和任轲的家。
岑域笑了,声声笑声,带着磁性,灼烧着任轲的耳朵,他只觉得热意躁得他信息素失调。
信息素从后颈跑出了点,岑域鼻尖嗅到,眼眸一深,牙痒痒的。
在出事前,岑域往后退了一步,“走,回家。”
“嗯。”
不止他的信息素,还有岑域的……进来,他好像总能猛然闻见,难不成是易感期?
任轲想着,琢磨起请假的事。
车是任轲开来,是岑域开回去。
回到家,岑母正在绣小衣服,很漂亮的一个图案。岑域偶然问过一次,惹得任轲沉默,他便学聪明了,直接无视那些小衣服。
“妈。”
“哎,回来了?”
岑母抬头看去,两人各自提着一袋子东西,“咦,岑域,你让小任提东西?”
“妈,是我要提的。”
任轲开口,解释。
“不重,妈,你看看你儿子我拿的。”
岑域哼了一声,明面看都是在装。他提着东西走进厨房,分类起来,“又是鸡肉,又是鱼肉,还有牛奶,任轲怕你喝不惯家里的,给你买了你常喝的那种……”
岑母笑得灿烂,“你不拿?难不成让小任拿吗?娇娇弱弱的小O就是拿来宠的。”
“是是是,妈,你说的都对。”
岑域收拾好,开始赶人,“你出去陪着妈,我来做饭。”
任轲被推了出去,和岑母对视上,略略尴尬一笑。
“来,陪妈坐一会。”
岑母笑着,招招手。
任轲点头,走了过去。
第64章 第 64 章
日子平平淡淡的, 岑域收到那一条短信后,莫峋言像是消失了一样,最开始, 岑域还以为以后免不得会经常见面,哪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再次听到对方的消息是在大白那里,听他说,莫峋言惹到了某个人,被捉回去了,长期内是不会出现了。
说到这里,岑域想起来他妻子貌似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白月光来着, 随即,侧面打听。
但,谁料大白就跟脑子被糊住一样,啥都问不出来, 被逼无奈, 岑域直接打字问大白他妻子是不是有过一个难以忘记的初恋、白月光。
然后,岑域收到了一个牛站起来的表情包。紧跟着一分钟后,界面弹出了一个语音,长达一分的怒骂,没听完,又出来了一个五十九秒的。
所有的一切, 都被抖露出来。
按大白的话,他都被小奶狗咬脖子了,香软的O肯定没有了,那么发的毒誓也就没有用了, 既然不会灵验,他就做一个好人。
后续, 只有大白一段接着一段的语音,语音里包含了任轲所有的小心思。岑域听着,所有的心绪被这一个句又一句话牵动着,听到最后,岑域竟有种荒缪感。
他……真的对任轲来说那么重要吗?
以往,任轲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仅有的关心都是他以为的亲人之间的关心。
结婚后知道对方有个遥不可得的白月光后,他更是不敢多想半分。他想,他能做的只有守好自己的心,然后尽全力对对方好,才能偿还欠下的人情。
可,如今,外人告诉他,他是白月光,他是那个遥不可及的。
这世界太魔幻了。
岑域觉得自己要静一静。
静还没静完,岑域乐极生悲,这么一激动,易感期提前了。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充斥在整个房间内,岑域左走走右走走,最后朝任轲信息素最浓的地方走去。
缓缓拉开衣柜的门,岑域伸出了罪恶的手。
……
任轲赶回来后,手机上家具智能检测信息素已经飙升到危险值。任轲找到阳台上的任母,解释后,她跟着任轲安排的柳姨离开了公寓。
房门关上那一刻,任轲朝卧室走去。
今天是周日,易感期持续时间最长也就三天,他的活还来得及干。
任轲转动门把手进去,屋里十分安静,铺天盖地的冷气迎面扑来,像是坠入山间泉水里,他应激般腿软想要跪下,稳住身子,缓了一口气。
将门反锁好,此刻,被勾出来的信息素与其交缠在一起。
他摸了摸后颈,那处地方有些发热。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掀开一条缝,眯眸看向门口,触及到任轲后,岑域掀开了被子,眼神里都是侵略。
任轲稳住心神,去将窗帘拉上。而这一动,引得床上的人蓄势待发。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拉上窗帘,任轲软着腿走到床边。
岑域没有说话,辨认着现在的情况,在任何坐到床边后,他就忍不住,直接探身吻了上去。
任轲放松着自己,嘴上的疼痛远不如身体里的情|欲磨人。他顺着岑域的动作,半躺在床上,嘴巴被撬开,夹杂着信息素的唾液交融在一起。
仿佛一个世纪般,任轲缺氧致使迷糊的脑袋,在感觉到腺体处传来的刺痛后,他清醒了一瞬。
清冷的信息素充斥在他的身体里,刺痛过去,只剩下欢|愉。
衣服杂乱,任轲伸手想要脱掉。但,岑域总比他先一步。
“刺啦——”
又一件合心意的衣服没了。
任轲来不及惋惜,肺里的空气再次稀少起来。
岑域望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不同于以往,里面满是他。稀碎的光芒落在那双眼里,他停了下来,珍重而又小心的吻在了那双眼角处。
他们的第一次也是。
那是唯一一次,岑域觉得离任轲很近。
而如今不同,他知道冰冷外壳下的人为他心动着,而他早也已经无意识中触摸过。
只一想,岑域的心就软成一滩水。
“团团——”
热气喷在眼角,任轲眼睫颤了又颤,伸手褪去裤子等衣物,他抱着岑域,声音哑着,“可以了。”
“好。”
声音细碎,任轲只觉得这一次的岑域疯了般,使劲折磨他。
冷泉越来越冷,阳光越来越强烈,交融在一起,他们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任轲像是案板上的鱼,被翻来覆去的炒。
当到达新的洞穴,岑域一个高兴,硬是扯着任轲待了很久。在任轲一次又一次祈求下,岑域恋恋不舍离开。
最后,惹得对方昏了。
岑域吻了吻对方,抱着人去浴室。
……
天黑了又亮了,任轲醒来,还没有动,就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他不敢动,嗓子也哑着,身体里的东西压根没有熄火的趋势。
最后因为怀里人僵着,岑域迷迷糊糊醒了。他搂了搂怀里的人,声音上扬,黏糊糊的,“渴不渴,饿不饿?”
任轲尝试说话,哑得太狠,跟个鸭子一样。岑域吓到,紧忙探出胳膊那床头柜处的水,那是昨晚他倒的,就是怕任轲早上醒来会渴。
而他,似乎忘记了某个东西。
这致使,原本并不想说话的任轲,惊呼出声。
任轲:!!!
怎么会这么过火,怎么会这么大!!!
“抱歉哈,忘了。”
岑域拿住茶杯,微微往后一移,松开了任轲,然后单手扶着对方坐起来,把水杯拧开递给了对方。
任轲没有说话,默默喝了一大口水。
喉咙虽疼,但是没肿胀感强,现在喝了水,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去给你做饭。”
岑域说着下床,家里有特殊时期专门的提供营养的食物,做成的速度也很快,大概十分钟左右,基本都是流食。
岑域做好端着回了卧室,然后拦腰抱起任轲,替任轲洗漱。
往日里,他折腾不是很厉害,任轲能颤着腿下床自己干,这一次,他可以说是,故意撞那块地方,回来后,任轲还在被窝里缩着。
洗漱过程有点曲折,俩人差点擦枪走火。岑域匆匆完事,带着人去吃饭。刚吃完,任轲没来得及说话,人又被拉着回了屋。
“岑——域!?”
声音稀碎,选的地方太羞耻了,任轲声音里带着些恼怒。
“不会让你摔的。”
一颠一颠的,任轲觉得自己可能会变得晕车了,以后。
没坚持到五分钟,任轲感觉到一阵尿意。他忙不迭紧抓住岑域绷紧的胳膊,颤着声音,“等,等,停!想、厕所!!!”
“这个关头怎么停?不然我抱着你去?”
任轲:……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岑域也不动了,卡得任轲不上不下。
最后,任轲出声,“嗯。”
岑域:?
爽的?还是同意了?
任轲深吸一口气,蓄积起力气,“去,抱!”
岑域舒朗一下,“好~”
……
三天过去了,任轲并没有走出公寓。五天过去了,任轲走出了卧室。七天过去了,任轲再次走出公寓。
当天,艳阳高照。
任轲站在太阳底下,感觉恍如隔世。
抬脚走几步,感觉腿、腰,都不是自己的一样,回身望去,阳台上站着始作俑者,正笑着朝他招手。
第一次,第一次!
任轲觉得自己厌烦上班。
公司最好能够爆炸,然后,他收到消息直接回家,继续床上。
然而,没有……
他只能去上班。
任轲收回视线,去停车库找车。
岑域目视任轲离开,回屋收拾残局,收拾得能让人看后,他打电话叫了保洁,然后去公司。
新一季的主题他想好了。
就定为爱与永恒。
到公司,岑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毕竟周日,还能看到工作室留有人,他是很惊奇的。
岑域想,可以加工资。
略略表示一番,加个三百块吧。
“哥,三百块啊?”
岑域挑眉,“不想要?”
“想要,想要。就是哥,最近缺钱,能再涨一百吗?”
岑域想起任轲离开时沉默的样子,最后果断摇头,“不行。你要钱干嘛?”
“养家。”
“???”
“我谈恋爱了。”
岑域瞧着对方羞涩的样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恋爱中的人这么粉的吗?
那周围弥漫的泡泡,粉嫩嫩的。
“行吧,你把有意向投资的那么老板的资料整合一下,发给我。”
“哥,你终于想明白了,用自己钱养活工作室不明智,用别人钱才是真理啊——”
“别贫了,快整理吧,到时候四百加工费呢。”
“好嘞好嘞!哥,包在我身上。”
岑域点头,“对了,咱下一季主题——爱与永恒,记得通知一下另外俩人。”
“昂!好嘞。”
岑域交代完回到办公室,把这几天的稿子大致翻看了一下,然后找出包,往里一装,拿起包转身就走。
在办公室里加班?
那是不可能的。
收拾好东西,岑域去接岑母。然后两人一起逛了商场,中午的时候,在任轲公司楼下的餐厅里定了一桌好吃的。
任轲太拼命了。
岑域挺愧疚的,七天的工作量,也不知道补到什么时候。
怕对方将就吃饭,岑域很聪明让岑母给任轲发了消息。
任轲匆忙赶下来,吃了顿饭,又急匆匆回了公司。
当晚十一点,任轲才下班,回到家后,被岑域堵在门口盘问了晚饭吃的什么。
在任轲沉默里,岑域去煮了一碗面。
然后,强烈要求对方吃。
任轲反抗无果坐下吃面。
而出人意料,他的工作被岑域接手了。
是啊。
岑域不比他差,他们之前是同事。
任轲敛眸,热腾腾的饭升起一阵水雾,眼前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纱似的,他看不真切。
第65章 第 65 章
易感期后, 两人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变化。在岑溪眼里,他俩算是成了真切意义上的伴侣,因此, 一些亲昵的动作他做的很随性。
任轲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所有的感情压在心里,岑域给的,他受着,然后默默消化着。
岑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在他被拦着要联系方式,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转身离开了。
很乌龙, 随着天气温度骤降,太冷了,致使他把手揣兜里了。而对方,估摸着是个bate, 遭了误会, 被堵住要联系方式。
对方很直观表达了对他的喜爱。
岑域开口想要拒绝,却看到了转身就走了人。
一时间,岑域疑惑不已。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亮了亮无名指处的戒指,说了句抱歉,抬脚就往任轲离开的方向追去。
“任轲。”
岑域一出声, 远处的人停了下来。岑域两三步走了过去,看着任轲,说,“你躲什么?”
任轲握紧手里的热咖啡, 嘴硬反驳,“没有。”
岑域看了任轲很久, 久到任轲感觉手心沁出来了汗,然后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走吧,展出快要开始了。”
岑域毫无征兆开口,任轲猛地抽离思绪。
“好。”
当天晚上,在死寂中,岑域发出了邀请。
他们的那个主题展也要开始了,是他为任轲办的一次展。
周六。
任轲想了想,应下。
—
周六一早,吃完早饭,岑域开着车带着任轲去现场。离开家之前,任轲问了岑母,可岑母直接拒绝了,说是小衣服都在收尾阶段了,走不开。
最后,也没有强求,两人离开了家。
随着车子越开越偏僻,任轲才意识到不对劲,扭头询问岑域,“不是去看展吗?”
“是啊,是去看展。”
岑域点头,知道任轲心里有疑惑,并没有为其答疑。
他想让任轲自己去看。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任轲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高大的树木,草也枯萎了。
“下车吧。”
岑域揪下钥匙,解开安全带。
听此,任轲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
“跟着我走。”
岑域走到任轲身边,拉住他的手。任轲瞧了眼岑域,也不担心自己被卖掉,真就跟着他走了。
黄土地,没有水泥路,好在没有下雨,路也算是好走。周围的树上挂着几片快要焦黄的树叶,随着风飘飘荡荡。出门前,岑母要求他们戴的围巾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虽然风还在刮着,但是身子不冷。
任轲跟着岑域走过黄土地,来到了一座竹屋前。竹屋很简单,甚至连门都没有,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随着越走越近,任轲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在嗅到淡淡的竹香后,他确定了,这就是临时搭建的。
很奇怪。
展出选择场地交通不便利,藏在郊区深处。
更奇怪的是。
这场展出没有除了他俩以外的人。
岑域,在搞什么?
“任轲。”
任轲抽离思绪,疑惑应道:“嗯?”
岑域有些紧张,人遇到大事,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大事,总忍不住紧张。
“你看看,这个场地,咳,这些作品怎么样?”
任轲听明白了些,他这意思是还没有开展,来这里是为了让他考察一番?
瞧着岑域有些忐忑的表情,他有些无奈,这件事其实可以直说,他不会拒绝的。
“好。”
任轲应下,开始观察起竹屋里的作品。在看到第一个作品时,他愣住了。
虽说他是经管学院的,艺术什么的,他多少会涉猎些。一幅充满张力的绘画,虽然中央的两个主人公没有正脸,甚至只占全篇的十分之一,但是,看去,他能感受到里面强烈的情感。
是执手到白头的两个人。
任轲看向右下角,落款一个简。
他看了很久,最后抬脚往里走去。
作品很多,但好像主题就那么一个。
任轲不敢深想,他怕他会错意,更怕打破现在的平衡。
“很不错,除了交通不是很方便,此外走很不”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任轲看着那封书信,没有动。
那字体,他认识。
或者说,是出自他身边人的字。
满满一纸,字体端正。
任轲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信裱在一个镜框里,微微仰头,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没有落款,没有收信人,好像任何人都能通过这封信架构起亲密的关系。
任轲抬手,手指搭上去,虽隔着玻璃,却仿佛真的已经触碰到。
“你、知道了?”
任轲没有回头,他对岑域特有的,仅有的称呼——山不语今出现在了信里。
那么,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发现了……
察觉到任轲微妙的情绪,岑域靠近,牵住了他的手。这一牵他才发现,对方的手里汗涔涔的。
岑域意识到,对方大概几率是在害怕,他不禁有些无奈,他这个丈夫得多不合格,“任轲,我们结婚了的。”
岑域捏了捏对方的手,尝试着安抚他,“这意味着,除去意外,我们将有很大的机率相伴到老,就是说,要不你给我收尸,要不我给你收尸,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任轲没有回答出口,他在害怕……害怕那个意外啊。
岑域也不着急,他算是发现了,和任何讲话,你得有耐心,等着他,你等着他,他总愿意说出那些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是真实的呢?
因为,岑域觉得,任轲不会骗他。很奇怪,没有缘由的相信。
“意外。”
任轲垂下摸信的手,并没有勇气去看身边的任,他哑着嗓子开口回复。
岑域轻笑出声,将人揽过来抱住,“我倒是不知道你担心的这么长远,就问你一句话,咱俩谈恋爱行不?”
任轲有些懵,他,他们不是婚都结了吗?
想得久了,岑域也不催促,任轲没想明白,不过,他觉得岑域的提议没有可以指摘的。
“好。”
任轲慢慢回搂住岑域。
—
那次之后,两人谈起了婚内恋爱。
岑域觉得现在的情侣都有些奇特,更加注重两人关系的私密,将展览开在郊区有很大的前途。
对此,任轲毫无意义,他觉得,想就去做就好了。在他这里,行大于言。
于是,第二日,他将岑域活动初稿看了,并给了些修改意见。
一周后,展览正式开始。
当天因为任轲临时工作不能参加,倒是任母,大白都去了。
展览开始后,岑域躲在一边和任轲聊着天,转述大白小男友长得样子。
任轲听岑域描述,脑海里浮现出男大的样子大抵,这是又换口味了。
两人东扯西扯,任轲虽然回复慢,但每一条消息都回复了。岑域乐呵聊着天,把所有琐碎的活交给手下的人办。
来的人多,但也在场地承受范围。
在展览快要结束时,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那个莫什么言。
见对方目标是自己,岑域挂起假笑,适当展示出自己的讶然。
“好久不见啊。”
岑域可没有忘记这个男的,发消息挑拨他和任轲夫夫关系!
什么狗屁的白月光是他,白月光是我。
“我要出国了。”
岑域大大的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莫峋言看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别扭。
而在对方道歉后,这个别扭更为扭曲了。
“对不起,那个白月光是我胡诌的。”
岑域笑容敛下,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还有,这些是任阿姨让我做的,之前也是她让我监视任轲的,我俩也是他撮合的,是他想要掌控任轲的。”
莫峋言说得很快,像是有人撵着他似的,说完,他就匆匆转身离开。
岑域一眼茫然,看着对方跑开,在跑到黑车的时候,一只大手直接将人扯了上去。
车窗微落,岑域远远和黑车里的人对视了一眼,黑车就开走了。
只一眼,他确定对方不是什么O,甚至可能是顶级的A。
那个男的,扣着莫峋言的脖子,两人靠得极为的近。
那双似狼的眸子里,带着戏谑。
岑域想起了大白说的话,莫峋言又被抓到了。
大概,两人纠葛不浅。
任轲想了想,念着他和任轲从小的情分,他还是和任轲说了。
只不过,任轲的反应淡淡的,倒是说了谢大白不知道的。
原来莫峋言先撩的,只不过撩错了人,俩人大抵就是那种谁都不服谁,掌控和被掌控的关系。
岑域看了,只一句——握草,贵圈玩得花。
啧啧称奇后,岑域问了只想知道的问题,什么时候下班。
任轲发了个具体时间,岑域回了句晚上吃火锅,两人就此打住,各忙各的。
晚上,吃了顿地道的川味麻辣火锅。
只有岑域吃开心了,岑母和任轲吃的都是三鲜。
一个胃不好,一个年纪大了。
能吃的也就岑域一个人。
岑域吃开心了,其他两个人沉默不语,最后,岑域又是洗碗,又是切水果,哄着俩人。
灯,暖灯,是在十点熄灭的。
岑母觉越来越多了,小衣服基本做好了。
男女各两套。
是她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们做的。
—
冬至那一天,任轲在办公室晕倒了。岑域紧忙从公司离开,忙赶去医院。
一路上,他简直在限速内不断飙车。
最后,他到的时候,他看到了拿着药往外走到任轲。
岑域急忙跑过去,摁住任轲上下看了一眼,最后,吞了一口吐沫,悬着心问,“还有救吗?”
任轲:?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本来就不需要救治医生才让我离开的?
“没救了。”
任轲敛眸,轻声道。
岑域吓死,脑袋轰的一声后他拉车人就要回医院,“怎么会没有救呢?”
任轲没有动,抿了抿唇,嗓子有点干,说道:“怀孕一个半月,没救了,我……想要他们。”
岑域大脑cup疯狂运转,最后报废,直接停止运转,“你,你,你说什么?”
“孩子们,我想要。”
任轲看着岑域呆愣的表情,分析不出来对方究竟想不想要。只一想到,都是因为易感期岑域使劲造作他的生殖腔,他就没由来的心闷气短。
“孩子?们!”
强迫重启的大脑,岑域快要冒烟了。
“嗯。”
“任轲,你打我一下。”
任轲:???
“我不是做梦吧?”
任轲摇头,“你没有做梦。”
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任轲垂眸,不知道什么感受,只是想着,孩子得要,俩都得要!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被抱起来,耳边是岑域不加掩饰的笑声。
“天呐!我是不是要当爸爸了?!!”
任轲错愕之后,弯眉跟着笑了。
岑域是开心的,他是想要的。
—
孩子很乖巧,好像知道小爸爸的不容易,很少闹腾任轲。五个月大的时候,任轲只能看出来圆润了不少,丝毫没有任何怀孕的苦楚。
六个月的时候,岑域和任轲闹了些小矛盾。很小的一件事,医生说,血糖值太高了,要控糖,岑域不同意吃蛋糕,任轲越想越崩溃,躲阳台自闭了。
岑域哄来哄去,当晚,任轲肚子疼。
医生再三叮嘱,照顾孕夫心情。
事后,任轲清醒过来,红着眼和岑域道歉。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那么多变,而已经学完孕夫课程的岑域知道,这是激素作怪。
柔声安慰里,任轲慢慢地,在一天天中,过了那个时期。
—
来年盛夏,任轲生下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三人平安。经过医院检查,姐姐分化A的指数高达百分之九十,弟弟分化O的指数高达百分之八十。
其实,无论分化成什么,岑域和任轲都很爱这两个孩子。
抓周之前,俩孩子都没有大名,太过于重视了,觉得任何一个名字都差点意思,只有一个糯米和紫薯俩小名。
而抓周时,一看到小儿子抱着一踏子现金不放,任轲那一刻决定了,那一堆名字里,就选择岑习砚这个名字。
任轲希望,紫薯这娃别掉钱眼子里。
而姐姐的名字,因为她抓起了一块玉,最后决定为任听珈。
—
俩孩子两周岁的时候,任母要抱走一个孩子,任轲第二次直面母亲,强烈拒绝。岑域知道后,把孩子交给保姆和岑母,开车回了老宅。
三个小时候,他牵着沉默寡言的任轲走了出来。坐到车上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开车,而是亲亲抱抱了任轲。
他说,“我和孩子都在,谁都抢不走我们。”
任轲盯着岑域看了很久,闭上了眼,默默流着泪。
岑域无声的陪伴着。
—
俩孩子四周岁的时候,岑母离世。
穿着岑母做的小衣服,俩孩子看着照片里的奶奶,哭的稀里哗啦。
当晚,一家四口躺在一张床上,嘴甜的弟弟拉着酷酷的姐姐,亲了小爸爸和大爸爸,在两人怀里睡着了。
小孩子,软糯的声音,让岑域从母亲离开的悲伤里缓了过来,对视上任轲担忧的双眼,岑域扯唇一笑,“别担心,我没事的。”
“阿域,我和孩子都在。”
怀里的小娃娃们睡着了,任轲撑着身子,隔着孩子亲了亲岑域的侧脸,轻声道:“紫薯说,亲亲不伤心。”
说完,任轲笑了笑,把灯关上,“睡吧,我们都在。”
岑域笑了,不再是勉强的笑,虽然满眼热泪,但,他此刻,心是软的。
—
岑域:虽然我喜欢得太迟,但我会喜欢得很久,爱得很久的。
任轲:我爱你。
—完—
第66章 第七片花瓣
习稳今天辞职了, 在他又一次被部门主管留下来加班,又一次被部门主管当牛马使用时,他被迫辞职了!
一个小时前, 他还在这座巍峨大楼里,站姿如孙子,捧着今晚要加班的资料,听着部门主管激情四射演说,沐浴着四处喷溅的口水里,神游天际。
“习稳!一个小时后把整理的资料发给我!”
没人回应,习稳更不可能了, 晚上十点,他犯困了,此刻,他正在和庄周下棋。
“习稳!习稳!你想什么呢?跑什么神?扣工资一百!!!”
一句扣工资, 习稳被迫重启大脑。
他已经一周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褪黑素都不管用了,他觉得自己的躁郁症、抑郁症……乱七八糟的癫狂症都要发作了。
“我告诉你,习稳!你要是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习稳:……
“你找别人干吧。”
顺着部门主管的话,习稳说着,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死感。常年待泡在工作里,他整个人被折磨得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 身体动一下,都能发出关节磨蹭的嘎吱声。
头发紧贴着眉眼,波澜不惊的声音,带着死一般的眸子, 阴郁、哀怨几乎要成为实质。
“不想干辞职给我滚!”
他不想工作!
不想加班!
习稳盯着对方,看死物一般。他扯唇一笑, 在众人面前,平静地将所有的文件扬了,“辞职?不可能的,你想炒就炒。”
然后在所有人讶然的注视下,他转身回到工作位处,翻找出最近备的耳塞塞进耳朵里,一屁股坐下,爬到桌子上,睡觉。
部门主管看着这一系列操作,呆愣后,爆发尖锐吼叫,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让楼下值夜班的门卫上来赶人。
其余众人收回视线,缩小存在感。
习稳睡了二十分钟,然后被保安抬下楼,花了十五分钟,最后被人丢到大街上又花了五分钟,他死一般躺在地上躺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路人有想要报警的,习稳不可能动。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仰头看了看他待了六年的公司,沉默转身离开。
这么晚了,也没有公交车了,地铁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奋斗六年,他还在租房子,父母在他哥和他妹之间来回窜,一年到尾除夕夜打个电话,也就是他们最后的亲情。
疑似失去所有抵抗力气,在一个转弯,习稳看了一辆共享单车。
眼睛一亮,他快步走了过去,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看清了坏掉的铁链子。
那一刻,习稳呆在原地,强大的失落感像是令人窒息的海水,笼罩、包裹着他。
他只能走路回去。
凌晨一点,习稳走路走回了小巷子,他只要再走五分钟,穿过这一条小巷子,他就能回到家。
可回到家又能怎么样呢?
拖着疲惫的身子烧一壶水,水也可以不用烧,但他太渴了……然后去洗个澡,澡也可以不用洗,第二天洗被单?被单也可以不用洗……
其实,他不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习稳驻足,侧头看向一边的桥。他知道,桥下是水,流动的水,活水不脏,里面有时候还有鱼,他要是跳进去,尸体可以被分解,也不会麻烦家人。
很不错的一个想法。
想着,习稳走了过去,他站在桥边,桥上的路灯散发出莹莹光芒,垂眸看向桥底流动的河水,黑漆漆的,只能听见汩汩流出碰撞声。
习稳闭眼,身子往前倾,准备拥抱河水。
然而,衣服被扯,衣领紧接着勒住自己脖子,巨大的力气直接把他带回去,紧接着天旋地转间,他躺在了地上。
不疼,只是被撞得头晕而已。
“嘶——”
习稳被一推,直接整个人翻身趴在了地上,脸朝下,而后耳边是怒骂声。
“玛德,压住老子了,死沉死沉。”
习稳五官都在疼,在拉扯期间睁开的眼再一次闭上,他不想动。虽然遭受二次,哦不,三次创伤的身体正在叫嚣着不满。
“哎,老社畜,你咋想不开了呢?”
他认识寻死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又普通又顺眼,很奇怪的顺眼,索性,他就让小弟查了,一查才知道这人是真的普通。
家里老二,家境普普通通,没朋友没恋人,一天到晚泡公司,被当成牛马压榨,老实的不得了,也不敢反抗。
没等到回复,他踢了踢身边躺的跟个尸体的人。
半晌,尸体回复:“今天被辞职了,想死一死。”
项柰:……
好特别的想法。
“喂,我,项柰,你叫什么?”
尸体又成尸体了。
项柰又踢了踢习稳。
尸体:“习稳。”
“吻?”
这一次,项柰说完就踢了踢身边的人。
被开机的习稳,死一般回答:“稳定的稳。”
“哦。”
这个哦藏满了项柰的遗憾,习稳动了动耳尖,没有再说话。
他没有死成,好累啊,还是死一死比较好。
“习稳,你为什么不想活啊?”
“被辞,死一死。”
好累,说话也这么累,死一死就好了。
习稳想着,想要爬起来再跳一次,但是,从精神深处传来的疲惫死死压着他,他不想动了。
项柰:……
看来,这个老社畜加班加到疯了。
项柰踢了踢习稳的,“回家吧,在这里睡觉会着凉。”
习稳躺死。
“说真的,睡久了寒气入骨,会得那什么……什么病。”
习稳躺死。
“习稳,你睡着了吗?”
项柰再次踢了踢对方,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动作开启习稳。
习稳继续躺死。
项柰揉了揉自己七彩的头发,丈量一下习稳的大小,发现他公主抱不起来,背可能也很吃力,索性,起身放弃管习稳。
拿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了。
项柰觉得自己救了他一命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了,现在对方死活要在这里睡觉,他也管不着。
爬起来,把手机揣兜里,项柰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项柰又回来了。
该死的道德感作祟,他扯着人,把人背起来。因为习稳太高,致使习稳双脚落地。全身瘫软的习稳脚耷拉着,项柰像是真背着一个尸体一样,一步一步朝习稳家走去。
没走几步,他喘的跟一条狗一样。
项柰憋着一口气,背着人慢慢地挪。
习稳叹气也不想叹了,理智上告诉自己,最好从这个叫项柰的人身上下来,但是,他的身体像是罢工一样,不受控制,只能任由对方把他拖回家门口。
水泥地,磨脚,过程中,难免会磕磕碰碰,习稳感觉不到疼一样,也不说话。
耳边是项柰念念叨叨的声音,太奇怪了,他又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知道他家地址,知道他家钥匙放的地方,还好心把他送到了床上。
甚至,现在帮他脱衣服!
习稳缓慢掀起眼皮,光是这一个动作就累得不行,他看着光下的人,先是被七彩斑斓的头闪了眼,然后才注意到这个人貌似是邻居嘴里那个不学好的小混混。
听说,他死爹又死妈,被亲姑姑赶了出来,露宿街头,网吧,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整天跟一群精神小伙混在一起,偷鸡猫狗。
所以,现在是偷到他家里了吗?
那可真抱歉了,他家什么都没有,他身上的钱不超过五百,勤勤恳恳工作的工资被扣着,说是年终一起发。
他有多久没发工资了?
……不记得了。
算了,毁灭吧。
习稳又闭上了眼睛。
项柰嘴角一抽,像是操控布偶一样,给人把外套扒了,对了,还有鞋,然后把人往床中央一推,抖开被子,把人一盖,就离开了卧室。
原本打算找小弟挤一挤,那个网吧翻新,油漆味太重了,睡一半觉得他能原地去世。但,谁知道,没走几步路,远远看到了站在河边思考人生的人。
原本不打算搭理的,看到那思考人生的人不断靠近河,他一个激灵,不过脑子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最后,直接被压在地上,成了垫子。
想到这里,项柰咳了几声,想要喝杯水缓一缓。
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任何可直接食用的水。无奈,接水烧水,喝上水后,已经要凌晨三点了。
索性,蜗居在了沙发上,将就睡一下。
毕竟,估摸着小弟已经睡了。
在屋外大桥底下和小沙发,他果断选择了小沙发。
热天,也不怕冷。
而屋里被闷一身汗的习稳,难得的翻了一个身,闭眼胡思乱想着。
屋子一室一卫一厅一厨,客厅和卧室一样大,进门是客厅,客厅右侧是卧室,客厅正前方是厨房和卫生间,中间是小阳台将其隔开,在这物价高的城市里,算是不错的房型。
唯一不好一点,就是隔音很不好。
习稳清晰听到客厅的动静,甚至能想象得到外面人干什么。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动。
甚至觉得,别人解决了自己也挺好的。
抱着这个期待,习稳失眠到第二天中午。在听到卧室外的动静,习稳浆糊的大脑缓慢运作。
他听到了倒水声,习稳想,可能在喝水。只不过,壶里的水应该凉了。
他家的壶没有保温功能。
他听到了对方走来走去的声音,习稳想,说不定对方休息好了,正在寻找能一击毙命他的凶器。
其实他家厨房的刀就可以的。
他听到了开门声。
习稳有些激动,来了。
他就要死了。
然而,只听到对方嫌弃的声音,“一分钱都没有,一粒米都没有,你可真穷。”
习稳:……
他是挺穷的哈。
第67章 第 67 章
习稳被嫌弃太穷了, 在一顿唠叨声里,习稳听到了关门,听到了走路声。那走路声越来越远, 在一阵关门声离彻底消失。
他想,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
习稳不想动,安静不过五分钟,耳边的凭空出现叽哩哇啦的噪音。他听不清楚每一句话,只是觉得有人一直吵嚷,烦得很,那声音像是经过了三d循环播放器, 四处冲撞。
平和的般死的心态躁动了起来,习稳撑着身子做了起来。
他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闪了眼,下意识他又闭上了眼。缓了一会, 他睁开眼, 抬手,一束光落入他的手心。
常年泡在公司,太阳底下,他白的像是在发光。
习稳感受了一会,觉得今天的太阳很好,适合去死。
再等一会, 等他蓄积起力气,就去厨房那个小刀,划一个口子就行了。
而这一等,等到了开门声。
习稳缓慢地侧头, 视线落在卧室门上。
他藏钥匙的地点就这么不安全吗?
怎么谁想进来就进来呢?
习稳想不明白,正确的做法就是他现在应该立马起身, 冲出卧室,看看开门的人是谁,如果是邻居的话,他应该义正言辞要求对方离开,并返还钥匙;如果是歹徒的话……
对,歹徒,说不定来一个睡觉一条龙,直接把他送到阎王那里。
既然如此,他干脆躺着等死吧。
习稳又躺了下去,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最初为什么要从床上爬起来。
直到,卧室门被推开,一股股肉香袭来,夹杂着臭臭的味道。
“唉,老社畜,还不起床洗漱啊?”
项柰吊儿郎当的,靠着门,手里拿着一个包子,笑眯眯询问床上的人。
下课楼,他准备直接买了早饭就离开的,怎料。项柰转身时,看到了阳台上的一盆草。即将枯萎的草,项柰反悔了,拿着早饭,又点了一碗螺蛳粉,提着回到了出租屋。
他觉得,习稳这人有趣。
那股淡淡的死感,他觉得,相处起来说不定和他那些小弟不一样。
换句话说,他觉得新奇吧。
躺在床上的习稳:……
“啧,你真不打算起床了?”
项柰叹了一口气,咬了手里的包子一口,顿时,那股肉香更吸引人了。
理智来回拉扯,习稳睁开眼睛,眼珠子滴溜转,最后落在项柰身上,启唇,“麻烦关一下门。”
声音干涩,最后来了一句,“谢谢。”
项柰嘴里的包子不上不下,难不成他不喜欢包子?
咽下嘴里的包子,项柰迟疑道:“其实还有螺蛳粉。”
螺蛳粉,臭臭的,他的最爱!
但是,想到给习稳,他还是能接受的。
在他的新鲜期内,吸引他的事物永远都是首位。
现在,习稳很不幸成了首位。
“用餐愉快。”
习稳情绪稳定,回应。
项柰一脸遗憾,不懂的享受,“好吧,那只能我自己享用了。”
欢庆关上门,不,留了一条缝隙,然后他回到客厅,打开了他最喜欢的粉,开始嗦粉。
渐渐的,上头的臭味覆盖住肉包子香味,习稳闻了一会,觉得挺上头的。
上头到他现在想死一死。
习稳爬了起来,穿上鞋子,朝外走去。
在家里的死法,无外乎小刀拉动脉,一跃二楼跳。综合考虑一下,怕血液四溅吓到七彩毛,更准确,怕被阻止,习稳选择跳楼。
希望幸运点,直接摔死。
门被打开,客厅的人抬头,一脸迷茫。随后他咬掉嘴里的粉,直起身子,绽放了一个堪比花二般的笑容,和悦极了。
只是,那一双七彩头,即使对方再怎么帅气,通天直上的精神气,还是令习稳心神一晃。
目光下移,看到七彩毛嘴上一圈的油,习稳脑子有点短路。
其实,也可能是被臭气了。
习稳指了指项柰,平静开口,“嘴。”
“啊?!是的,没错,是嘴吃饭。”
项柰觉得这老社畜奇葩,他之前问过了,是对方拒绝了吃粉,现在,指着他的嘴,难不成想吃下巴水?
习稳露出标准微笑,“油。”
项柰在习稳的眼神里明白了,对方不是想吃,而是提醒他嘴脏了。
而这么简单一句话,他俩竟然绕了半天?!
小黄说得近朱朱则刺果然没错!
项柰内心腹诽,直接抽了一张纸把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擦了个遍。
“怎么样?”
“嗯。”
项柰脑子自动翻译。
“你这是饿了?”
经项柰这么一提,习稳回忆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出来。
他应该是准备跳楼的吧?
但是,现在,习稳突然不想死了。
太臭了,他家。
嫌弃的视线一闪而过,紧蹙的眉头也已经舒展。
习稳的性格说不出什么厉害的话,从小父母交的忍耐根深蒂固,前二十几年受的气在昨天已经爆发完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勇敢。
他理了理刘海,细碎的头发遮盖住他的眼,也藏住他眼眸中的情绪,浑身上下萦绕着淡淡的死意。
“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回原地,谢谢。”
习稳说完,返回卧室。
项柰:……
没了,这就没了?
别以为他看不到那一闪而过的嫌弃,那样子,肯定是讨厌螺蛳粉。
但是,为什么这就算了?
怎么跟一个受气包一样?!
项柰眼珠滴溜一转,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到底有多大胆呢?
当天晚上,在习稳闭门不出时,他又吃了一次螺蛳粉。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一家螺狮粉,项柰嗦粉嗦得很快乐。
等到吃完后,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有点嫌弃。
不过,正是他要的效果。
项柰满意一笑,端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瘦肉粥,敲响了卧室的门。深谙对方性格,也就没有等对方说话,他推开了门。
和猜想的一样,对方瘫在床上 一动也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家里的动静一样。
项柰叹了一口气,还好,遇见了他这个好人。
‘好人’项柰端着粥,跟潘金莲端着药一样,他笑眯眯说道:“习稳,喝粥。”
习稳并没有睡着,他不想说话,甚至想着把对方当个陌生人。但,扑鼻而来的臭味,直冲天灵盖,咻的一下,他睁开眼。
随着啪的一声,卧室乍然一亮。习稳眨了眨眼,适应亮度后,又一次被七彩毛给冲击到。
也就是在他反应间,项柰走到了他身边,扯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笑盈盈拿勺子搅拌搅拌那貌似是粥的东西,然而舀起一口,递到他嘴边。
“啊——”
习稳:……神经。
许是见他不动,勺子又靠近一分,直接戳到他的嘴唇上。
习稳:!!!
“来,老——哦不,小稳,张嘴,爷爷喂你吃饭。”
项柰逗着床上的人,看着穿上的人渐渐红温,眼里蓄积起显眼的羞意和恼怒,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
“你看看你,你整天都不吃饭,怎么对得起”
眼见习稳张嘴,喝粥,项柰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一个转弯,说道:“真棒!”
表扬幼儿园小朋友的即视感。
“嘭——”
项柰被关到了门外面。
他惋惜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他不就嘴贱来了一句小朋友,就被床上的人直接赶出了门外。
哦对,他手里的碗还被夺了。
不过,没关系,那粥本来就是给习稳买的。
于是乎,他敲门,“老社畜,记得吃完,这都是钱,花的是我的钱!!!”
屋里,端着粥想要扔掉的习稳僵住动作。
钱,都是钱。
内心挣扎,最后,习稳抱着碗,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粥很好喝,只是刚项柰待过之后,他只觉得鼻前臭味一直在,即使他闻到了肉香、米香,他好像被麻痹到感觉粥也带着臭味。
习稳知道,他这是心理因素。
他可能真的要去看医生。
但……几百块钱,能干嘛?
还是算了吧……
习稳逼着自己喝完了粥,脑子一团麻,想要看看现在几点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看着公司发的统一制服,习稳咬了咬牙,他总得把自己的钱要回来吧。
虽然,他不想活了。
习稳把脏了的外套扔到地上,找充电头把手机插上,拿着空了的碗离开卧室。
客厅,人还在,在玩手机。
习稳把空碗一放,放在了项柰的面前。
随后,他坐到一边,开口,“你想要什么?”
没道理一直赖在他家,而且,这人救了他,虽然,他就是想要死。
救命恩人四个字,占不了恩,占了其他三个字。
按理说,他应该感谢的。
“你不想死了?”
项柰收起手机,上下打量了习稳一眼,最后问出这句话。
“嗯,你在看着我吗?为什么?”
项柰:?是吗?他做这一切是在看着人别死吗?可,他本意不是啊,只是觉得多了新鲜物啊……不过,挺会脑补的,无所谓了。
“是啊,那你要怎么办?”
习稳察觉到项柰的视线,躲了躲,“我没有钱。”
项柰笑,“我不图钱。”
“你图什么?”
项柰一想,图习稳啊。
“图你。”
习稳僵住,下意识看向项柰,瞳孔猛然变大。似乎,他办公室有一对同性恋人来着……原来如此啊!他说呢,不杀他不要钱,死死赖在他家,原来是想要上他!!!!
不行,他不同意,绝对不行。
“不行。”
项柰眼尾下垂,有些凶,“你说什么,我是你救命恩人。”
习稳侧开头,淡淡道:“救命仇人。”
项柰:……他是没上完学,这么忽悠他真行吗?他不是傻子哎。
“行吧,无所谓了,交个朋友。”
习稳听到的是,交个朋友,然后相处,然后成为恋人,然后上他……
习稳摇头,“不要。”
项柰:???
“哎,不是你,怎么说你刚刚还喝了我买的粥!怎么,交个朋友也不行?”
习稳第一反应要还钱,但没有出口,被项柰堵住了。
“你敢还我钱试试看。”
浑吝不忌的话,堵住了习稳的话。
他可能要被打了。
这是第一念头。
无奈,从心,“好的,朋友。”
项柰:……奇奇怪怪。
第68章 第 68 章
习稳同意交朋友后, 他家就被霸占了。他想开口赶人,但是,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既能说服自己, 也能说服对方。
然而,盯了几天,项柰做的所有事,都在他的忍受范围内,还时不时会投喂他。
习稳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宠物养。
抵抗?
习稳觉得自己外强内虚,中看不中用, 一定打不过这个小混混,最后,也就躺平了。
被公司强制辞退后,习稳不用上班。说实在话, 待在家里挺好的, 就是有点朝不保夕。
而这个问题,随着项柰到来,也被解决了。
换一句话说,他成了金丝雀。
哦不,他不配,项柰也不配。
他们是穷得叮当响。
至于什么关系, 能他管住,项柰管吃,至今没想个明白。
日子愈发无聊,家里多了个人他仿佛习惯了一样, 甚至,有时候, 他通过项柰小动作,大概能猜出些什么。
项柰这人,容易在他面前搞小动作,说句难听的,喜欢犯贱。
不仅是手上,还有嘴上,什么称呼,什么自称都能脱口而出。
习稳忍了,项柰特别过分时,他给得对方一个刀子的眼神,让对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效果,可能想而知
——没效果。
两人生活,摩擦少不了,说是朋友,其实,那个关系很怪异。习稳不止一次想过,朋友应该不会像他俩一样。
吃住一起,玩乐一起。
好吧,没有玩乐。
因为项柰,一时半会,习稳死不了。
至于原因嘛,习稳考虑了很多,首先就是怕项柰被带到警局,当成嫌疑人盘查。万一盘查出些不好的,项柰坐牢怎么办。
于是,习稳考虑着找工作。
这事早上想,晚上也想,失眠时候也想。
越想越失眠,几天,他黑眼圈浮现一圈,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死感更重了。
“你昨晚八点回的房间,你干嘛了,怎么跟做坏事了一样,蔫巴巴的。”,项柰一脸探究。
习稳嗯了声音,字字往外蹦,“没,睡不着。”
“你又琢磨什么?”
项柰脚趾头想,就知道习稳八成又要干什么大事。上一件大事,还是把仅有的几百块钱加上老沙发二手卖出去的钱,一起买了一个小床,放在了客厅,让他睡。
那时候,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差抱着对方哭了。结果对方来了一句——这个掉不了。
当即,他就逼问,然后知道了,那晚对方失眠数绵羊,然后在一千多只时,他听到了客厅他从沙发上掉下去的声音。
说到这,对方还形容了一下,说‘嘭’的一声,像是巨物落地,给他吓了一个激灵。
还说,原本愣了会,开灯下床要去扶他,结果,客厅安静了,他又关灯上床数绵羊了。
天晓得,他扭伤腰趴在地上的感受,疼死了,还怕吵醒屋里人。
丢人不说了,就是……万一惹人厌了呢?
想想,跟吃了哑巴亏一样,来气。
“要钱。”
“???”
项柰下意识后移,“我没钱了。”
“和公司。”
“那要呗,下午你就去要工资,要回了该你买饭。”
这几天都是他买饭,至于买菜,那不可能的,他不会做饭,也更指望不上习稳,这家伙要死不活的,别想不开一刀划拉下去,当场血溅三尺,命丧黄泉。
习稳犹豫,他不想去,不想见老秃驴。
“你的钱,你不要,难不成我替你去?”
看对方犹犹豫豫,项柰跟炮竹炸了一样,哼了一声,把眼前碎发撩过去,翻了个白眼。
七彩斑斓的头发,纵使项柰再怎么帅的冲天,也是扎眼。
习稳敛眸,落入耳里的话,自动翻译:对方想要更进一步,发展关系,能够名正言顺去帮他要工资。
习稳表示,想也不要想。
“我去。”
项柰:疑似被骂。
“好,去睡觉吧,睡一会,下午早去早回,你不回来,今晚吃螺蛳粉。”
项柰逐渐适应了当家长的行为,并且乐不疲此。
习稳:……项柰神神经经的。
—
下午,XXX公司楼底。
大树下,习稳伫立,仰头,刺眼的光落入眼里,他抬手遮了遮太阳,建筑物清晰起来。
很沉重,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习稳下意识低头,用碎发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站了五六分钟后,习稳将手机录音打开,抬脚过马路,往公司走去。
钱,他得要回来。
这钱不容易要,他也知道。
……
“呦,我说是谁呢,怎么,想要求我了?不过,现在不管用了,公司已经安排新人接替你了。”
习稳点头,淡淡道,“我要钱。”
部门主管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嗤笑出声,“要什么钱?习稳!你已经被开除了。”
肥硕的身体,蹦的一下坐在椅子上,眼神里都是嘲弄,他伸出短肥的手指,从习稳身上移到门口,示意习稳赶紧滚蛋。
习稳不急不忙道:“我们有签合同的,我手里面还有你嫖|娼的把柄,我只要我的钱。”
“啧,倒是小瞧了你,怎么,你敢发吗?你是想在整个行业里被封杀吗?”
肥硕的脸挤到一块,参差不齐的牙齿碰撞着,说话间吐沫四溅,习稳有些厌恶。
“嗯,敢。”
他没打算在这个行业里面继续找工作了,威胁,对于他来说没有用。
“你”
“我很好,嗯,明天上午我会去查钱,少一分都不行。”
习稳转身离开,拉开门时,和办公室外几个人对视上,那几个人互相推诿着,看起来很忙似的。
习稳不想瞩目,移开视线直接离开。他没有回自己工作位,至于拿东西什么的,不用脑袋想就知道东西肯定都被扔了,毕竟上一个人就是。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索性断了一干二净。
离开公司,习稳没有选择乘坐交通工具,他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索性步行,那里人少往哪里走。
走到家,已经天黑了。
习稳低头,看着石板路,他走着,影子落在了脚前,停下仔细看了看。无聊到极致,他一动,看着影子跟着动。
有种错觉,有人一直陪着他的错觉。
习稳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突然的安静后,他一脚踏出去,踩上了影子。
地上的影子往前移了移,那种错觉顷刻间消失。
习稳清醒了。
他动,影子自然动。影子不会一直在,是他魔怔了。
习稳紧抿双唇,眼里泄露出灰寂。
他想,自己好无聊啊。
习稳仰头,看了看路灯,抬脚往家走去。家里很黑,他在楼底看了一眼,然后抬脚上楼。走到门口,他摸了摸钥匙,打开门口,又放回了原地。
习稳记性不好,老是忘记拿钥匙,麻烦过一两次房东后,他就自己配了一把放在了门口旧鞋里。
这样不带钥匙也行,后来,渐渐的,他也就不带钥匙了。
至于小偷问题。
他家啥都没有,观察几次就知道,三天两天泡面,有个毛的金钱。
习稳关门进屋,屋里没有人,他习惯性去找了泡面,然后烧水吃泡面。因为多了一张床,客厅布局被改了,桌子从中间靠右移到中间靠前,折叠椅子也被收起来。
他不想来回动,习稳直接席地而坐,将就着把泡面吃了。
还有最后一口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习稳没有动,抱着碗继续吃自己泡面。不管屋外是谁,总之都没有他的事情重要。
“哐哐哐——”
敲门声还在继续,许是因为屋里凉着还没有动静,屋外喊了起来。
“有人吗?”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废话,没人灯会亮着吗?”
“哦哦哦。”
敲门声停了没有一分钟,又响起来,“开开门。”
“啧,你走吧,我自己来。”
项柰挥挥手,把扶着自己人的挥开,然后敲门,“习稳?习大帅哥,开开门呗。”
习稳没动,稳稳坐着,吃着自己泡面,等到吃完,他爬起来去给醉鬼开门。
打开门,屋里的光线照射出去,屋外两人下意识侧开头。习稳往一边走了走,光线遮挡了些,他看着紫毛扶着七彩毛,嘴角无形地抽了抽。
“哥,习哥,我项老大拜托你了。”
紫毛把人往习稳那边一推,拔腿就跑,那架势跟身后有老虎撵着他一样。
习稳没有伸手,倒是醉鬼伸手扒住了他。
项柰睁睁眼,瞪大眼睛,双手扒着习稳看,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蹙眉,“你谁啊?”
习稳:……
神经病,习稳想要扒开项柰的手,然而,这醉鬼跟受了刺激一样,站得直愣愣的,眼神鉴定得像是要入党。
“立正!稍息!”
习稳:???
“向左转,齐步跑——”
声音落下,人跑了起来,习稳呆住。
习稳:!!!
看戏的心情在看到项柰推开卧室门时,习稳小脑萎缩,两三步追过去,想要把人拉住,然而,人是拉住了,就是这人直愣愣往地上倒去。
习稳想要松手,却根本来不及,跟叠罗汉似的,他趴在了项柰身上,项柰直接平躺着地。
亏得习稳捂住了醉鬼的头,不然半夜就要进ICU了。
就是,有点费手。
习稳眼角直跳,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还没抽出来,脖子被人搂住。
然后,被人啃。
跟啃狗骨头一样,习稳愣住。
应激单手把人推开,“嘭”的一声,习稳手痛了起来。没料到,他手再次被砸到。缓过来劲,习稳把手一抽,往边一趟,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生无可恋——
他被亲了……
还是死一死吧。
死了就好。
第69章 第 69 章
项柰终于知道习稳有多离谱了。
在他第二天从地上爬起来时, 看到一边同他一起躺在地上的人,他彻彻底底认识到习稳这人有多离谱,有多奇葩了。
旁边人瞪着天花板, 一脸沧桑,不知道想些什么。
项柰嘴角一抽,因宿醉睡在地上,它不仅头疼,浑身还僵着,从骨头里往外发散着僵麻。
他踢了踢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 沙哑着嗓子,“你这人浑缺心眼。”
习稳侧头,幽幽看着项柰,也不说话。
空气里猛然冷飕飕的, 项柰对视上习稳幽怨的眼神, 脑袋闪一道白光,他意识到,或许是他发酒疯连累了对方跟他一起睡地上,这样说来,是他的错。
有些心虚,僵着头缓慢移开视线。
习稳:果然, 这厮觊觎我,觊觎我身子,觊觎着想要上我!!!如今,连对视都不敢了!我, 岌岌可危!
“对不起。”
习稳:你果然是觊觎我,对不起就可以了吗?对不起就可以强迫我和你亲嘴吗?不可能!!!
“我扶你起来。”
习稳:没错了, 他要遭殃了,他真的要遭殃了!他清白要不保了!
项柰扭回头,默默靠近习稳,想要补救,他已经深深在内心谴责过自己。
看着不断靠近自己的人,那七彩斑斓的头发,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习稳腾得一下爬起来,冲到了卧室。
开门、关门、锁住动作一气呵成,没反应过来的项柰一脸懵逼。
他拧眉看着门,深思。
他该不会做了什么吧?
是骂人了?还是打人了?或者,他又骂又打了?!
习稳深吸一口气,稳住,在听到接水的声音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走去。当屁股要落座时,他猛然想起来,他躺了将近一晚的地板,他现在很脏。
咬了咬牙,习稳找衣服,犹豫再三开门探身观察,先看左,后看右。左没有人,头缓缓右移,和拿着水壶的人对视上。
项柰露齿一笑。
习稳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威胁,眼神深沉。
项柰收起笑容,这家伙,有点记仇。
再次尝试着露出笑容缓解矛盾,却没有成功,索性项柰放弃这条路,他开口,缓解僵硬的局面,“我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虽然他不记得他到底撒了什么酒疯,不过,按照以往他那些小弟的吐槽,无非就是打人骂人。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因为闻见习稳吃了泡面,抱着对方就是一顿啃。
习稳:初吻没了,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习稳没有应,落在项柰眼里,就是不接受道歉了,脾气炸,想发火,却转念想到肯定是自己打人打过分,索性大方一摆手,道:“我一个月内不会再吃螺蛳粉了,还有,再给你买一个月的饭。”
习稳:想用食物贿赂我!麻痹我!不可能的。
“不用,我要洗澡,你走开。”
带着警惕的声音,好似项柰会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项柰无语,拿着满水的壶让开了路,“跟我会偷看似的,黄花大闺女啊?”
习稳:……
黄花大闺女算不上,你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这个澡,洗得习稳担惊受怕。
洗完后,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回到卧室里,锁门上床休息。
这一睡,并不安稳,一直做梦,依稀间他还听到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熟悉的说话声,习稳听不清楚,心悬着,怕外面的人硬闯进来,摁住他就是一顿压。
然而,没有忧虑多久,声音消失了。
习稳提心吊胆着……意识渐渐模糊,落入无尽斡旋的黑洞里。
……
逼仄的小屋里,黑漆漆的,昏暗的光线里,墙角蜗居着一个孩子。
孩子很小,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并不显眼,那高大的箱子,完美的将他遮挡住。
他抱着自己的腿,头抵在腿上,整个人紧紧靠着墙,把自己掩盖在庞大杂物之后。
“你说他性格怎么和个女孩似的,性别托生错了?整天缩在自己世界里,是个怪物?”
“不知道,他成绩不是出来了?”
“是出来了,两三分,一百分的卷子,也不知道他那猪脑子怎么写出来的,蚂蚁爬也不会两三分啊。”
“他是不是不是我俩的孩子?那成绩,连咱们小曜的零头都比不上。”
“他怎么能和小曜比?”
“唉……”
习稳站在小孩的旁边,冷漠地看着紧紧捂住耳朵的小孩,眼神暗了下来,整个人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与小孩一般的死寂。
那个小孩——是他。
每当夜晚,他睡在这杂物间里,他都会听到工作一天回来的父母抱怨,抱怨生活各个方面,尤其是他。
而他们嘴里的小曜,住在他的隔壁,单独的一个方间,学习好,成绩好,能说会道,与他截然相反。
习曜不耻他,而他,也不愿意搭理习曜。
“送回老家吧,这里物价太高了,养不起。”
女声过后,沉稳的男声传出。
“好,送回去吧。”
习稳扯唇一笑,养不起,都是骗子罢了。
八岁被送回乡下,十七岁再回到父母身边,他不仅有哥哥,也有一个妹妹。
妹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与习曜在客厅里吃着蛋糕。
妹妹的生日,是他被送回乡下的时间。
妹妹的年纪,八岁。
物价确实高,因为他的父母迎来了心头宝。
习稳默然看着梦境不断变化,一会是乡下他下地拔草,喂猪的场景,一会是他再次回到城里被嘲笑,霸凌的场景。
“五毛?啧,你哪里人啊?土鳖。”
厕所的味道很难闻,习稳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厕所堵他。
是因为没人没监控吗?
还是因为他们就喜欢这种味道?
习稳没有问过,自认为是他们喜欢,在又一次和他们硬碰硬撞得头破血流后,一个放学,他把所有人约到了厕所里。
不是打架,是把他们锁了进去。
至于约他们的由头,他说了他哥的名字。
那时,他才知道,他那完美无缺的哥哥,是极度讨厌他的,想让他死的厌恶。
不巧,他也不喜欢习曜。
锁了人后,第二天,习稳揣了一把小刀,不出意料的,派上了用场。
回首这十几年,他怕的东西很多,却唯独没有死。
自那以后,安安稳稳的,毕了业,用他们的话,他选了一个破学校。
破就破吧,总归,远离了那些人。
……
梦境变化,最后的最后,成了一团麻,交织在一起,习稳看不清了,也听不清了。
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海,他想这样也好……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呼喊声,“习稳。”
没人应,项柰又敲了敲,说道:“真不行你打回来总可以了吧,要不骂回来也行,六点了,大哥,你睡了一整天,你不吃饭了?要修仙了?!”
被这么一通喊,习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内的景色雾蒙蒙一片,他抬手揉眼,碰到了额头,热热的。?
不正常的热!
发烧了?
习稳缓缓移到额头,确定是发烧了。
然而,他镇定自若移开了手,揉了揉眼后,他拿起一边手机,看了看日期。
八月二十九日。
怪不得啊,该给养老钱了,他说呢,百年难得入他的梦,这一次倒是在他的梦里从头待到尾。
“习稳,你醒了吗?”,屋外的人还在。
本来就不想动,发烧了,习稳更不想动,他懒洋洋应了一声,“醒了。”
不说话不知道,一说话,那声音,嘎嘎的,跟一个鸭子一样。
习稳:???发生什么了?
项柰没听清,模糊离听到了一只鸭子嘎嘎嘎的,又问到,“习稳,养鸭子了?”
习稳:养个屁。
瞬间喉咙泛起了尖锐的疼,习稳生无可恋,跟有人拿着小刀拉他的喉咙一样,鼻子也不通气,难呼吸的很。
习稳闭眼,想死。
“习稳?”
外面跟叫魂一样,没完没了。
习稳被子一掀开,下床,拖鞋一穿,就去开门。
门一开,习稳转身就往床走去,项柰敲门的动作落空,看着又要去睡的人,跟着走了进去,念叨着,“吃饭哎,买了你喜欢吃的鸭翅鸭脖,麻辣味的。”
习稳上床的动作一顿,心机男!妥妥的心机男!想要谋害他。
“不。”
粗犷的声音一出,项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两三步跑过去,拉住习稳,想要看看他的正脸。
习稳躲不过去,被对方摸了脸。
习稳:!!!!救命!摸!摸我!
习稳不淡定把人手拍开,“别动手动脚。”
项柰没有搭理,手心的温度感觉都能把鸡蛋煎熟了,“你发烧了!”
“嗯。”
“你真厉害,大夏天的,你搞发烧这一套。”
“究其原因是你,是你让我睡地板了。”
习稳皮笑肉不笑,拉开被子,又躺了回去。
项柰被一噎,决定大人有大量不和幼稚鬼对嘴,他转身离开卧室,并没有带门。
习稳看了看,也不想动了,索性闭眼。
因为睡太久了,此刻他一点都睡不着,只能忍受着疼痛。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习稳知道对方走了,从他家里消失了。
有些庆幸,习稳悬着的心落下。
然而,没有超半个小时,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蟋蟋蟀蟀的声音,中间还有倒水声。
习稳睁眼,项柰拿着巨多东西走了进来,先是给他为了几口粥,然后又要喂他吃药。
诚然把他当小孩子照顾,反抗不了的习稳,担忧着躺平。
在吃完药后,习稳看着七彩毛,有些纠结。
项柰这人是不错,但是喜欢他,这很让他难办。
“看什么呢?看了多久了,闭眼睡觉。”
项柰无语,盯着他看了半天了,嘛呢?
习稳闭眼。
项柰满意一笑,拿着东西离开卧室,把门关上,然后开始独自享用美食。
在两个小时后,项柰摸黑进屋给人量体温。
没睡着的习稳:……
第70章 第 70 章
习稳凌晨的时候才退烧, 项柰把设置的闹钟关了,然后打着哈欠,去厨房把热水灌好, 送到卧室里,关门,回客厅睡觉。
忙死他了,怕习稳烧成傻子,两个小时就去一次,拿着体温枪测一测,给他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沾床, 立马进入梦乡。
而卧室内本睡着的人,睁开了眼,昏暗的光线里,他望着天花板, 思绪飘远。
他和项柰, 项柰和他……能在一起吗?
他能有伴?
习稳没能想清楚,项柰对他刀子嘴豆腐心,他能感受到项柰对他的好。
但,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他这人用亲生父母的话来说,男子身女儿心,跟个女孩一样懦弱, 将来孤独终老也不一定。
那时,习稳想不明白,为什么最亲的人可以毫无顾及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就像是, 此刻,他想不明白, 他除了自己,他还有什么可被图的。
或许,项柰真的看上了他的屁股。
习稳深深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敢确保,如果项柰在这么对他好下去,他还能坚守住自己的节操不。
习稳翻了个身,把自己往薄被子里塞了塞,闭上了眼。
想不明白,越想越难受,索性他也放弃了。
顺其自然,或许可以……
—
早九点,闹铃准时响起,客厅小床上,杂毛把自己往被单里塞了塞,想要隔绝不断扰觉的声音。然而,没有用,响了一分钟后,隔了两分钟,又再次响起来。
项柰被单一掀,坐了起来,把闹钟一关,往一边一扔。双手揉了揉自己七彩毛,坐在床上泛醒。
呆了五分钟,他下床洗漱,然后拿着手机下楼去给习稳买早餐,好让对方吃药。
买早餐买多了,早餐店的老板看到项柰,就笑着打起招呼了,“还是一样吗?”
项柰准备点头,猛地想起习稳发烧,于是问道:“叔,发烧的人可以喝胡辣汤吗?”
“不可以。”
老板爽朗一笑,“来白粥或者瘦肉粥,看他胃口怎么样?”
项柰沉吟一会,他也不知道习稳胃口怎么样,于是,说道:“不要胡辣汤,白粥和肉粥来一碗,包子仨就行。”
“好嘞,你先坐。”
“好。”
项柰等了一会,老板给打包好,他就提着早餐直接回去了。等到开门看到客厅的人,他愣了愣。
“破天荒了,倒是生病了愿意动了。”
项柰不止一次怀疑过习稳上一辈子是不是树懒,整天懒死了,就窝在家里。
“嗯?”
“没事。”
嘴快是嘴快,要让他再说一次惹习稳这个小气鬼生气,那还是不值当的。
项柰扬了扬手里早餐,“吃饭,吃完吃你的药。”
习稳收回视线,四处张望着。
“你找什么?”
项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看到人还在那站着,也不知道找什么呢,看得那么认真。
“壶。”
嗓子依旧如此,跟个鸭子似的,项柰没有听懂,“你说什么?”
“水!”
“Shei?水?!”
见习稳点头,他抬头示意卧室,“给你放卧室里了,你没见到?”
他可贴心了,怕人醒了渴了还不下床,所以,直接昨晚就烧好放在他床边了。
谁知道,无用功。
习稳眼神微闪,沉默着转身离开。
喝了水,等到他出去,就看到了桌子上满满两碗粥,而买粥的人正拿着俩勺子,看到他后,招着手,很是温柔询问:“你喝哪一碗?”
习稳下意识后退一步,有点恐慌,项柰这样子让他很不安,隐隐还感觉到了辟谷疼。
有点恐怖。
比死还恐怖!
项柰看着不动的人,一脸奇怪,瞧着习稳那难以言说的表情,还有看着他奇奇怪怪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他……似乎没有惹到习稳吧?
难不成对方又不想活了?
项柰怕真是不想活了,于是更为耐心了,眼神柔和,“是不喜欢吗?”
习稳应激,浑身鸡皮疙瘩竖起,这这这……项柰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现在是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项柰无奈,起身,“不喜欢算了,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本来想着,习稳挑剩下,他就喝对方不喜欢的,现在好了,俩都不喜欢,这下子,一早上他得喝两碗粥,要死了。
习稳摇头,其实他一点东西都不想吃,但,他不吃,粥最后八成都落进对方肚子里。他瞧着,那两碗粥份量不少,总不能浪费粮食吧。
毕竟,俩人资产不超过五千。
“喝,喝白粥。”
项柰窃喜,白粥好啊,白粥保留最原始的米香,对病人好。而这个,瘦肉粥,就让他来消灭吧。
“好啊。”
达成一致,项柰让了位置,让习稳过来坐,然后两人吃了起来。
专注自己的饭的项柰,吃得很香。倒是习稳,虽然也住看着碗,时不时偷瞄一眼飘着肉香的瘦肉粥。
又吃包子,又喝粥,项柰压根不关注习稳。
在粥喝到半碗的时候,习稳放下勺子,淡定道:“留着,中午热热。”
项柰看了看,懂了习稳的意思,有些好笑,“虽然咱俩穷,但是,咱也没有这么省,习病人,我下午就去工作,放心,不会让你喝西北风。”
养我?!!
习稳心里多了丝异样的情感,很奇怪,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别扭之后,他感觉有抹开心?
“不用。”
第一次,习稳产生了不想给家里寄钱的想法,不想寄给那缺失他人生的父母。工作这些年,一个月一千,十二月一万二,八月二十九,已经过去的那天,是他给钱的时候。
“也是,你有工资,我可是无业游民。”
项柰点头,并不想纠结这些,“去吃你的药,不喝算了,我捎下去给你邻居李阿姨,她家有狗。”
习稳蹙眉,一脸疑惑。
项柰什么时候和他邻居混着熟?简直比他还要熟,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看什么,你整天不出去你知道什么?”项柰吐槽,纯纯往习稳心上扎,“天天都是我出去,再不熟也熟了,更何况,我这么帅。”
习稳没脸看,不过项柰说的确实有道理,毕竟,能做出登堂入室这个举动,项柰这人也不是普通人。
“快吃你的药去,都是钱呢!”
网吧翻修,没了住的地方不说,游戏代打也耽误了。又加上这几天只有支出,他目前只有五百了。
啧,得去找找李哥,网吧得赶紧翻修,再不修,他要吃土了。
“吃完药睡你的觉,午饭自己解决,小爷赚钱养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习稳,嗯了声,顺着项柰的话。
他这人懒,也懒得分辨什么,即使他俩之中才是有钱的那个。
项柰风风火火离开,走之前有说了一次,让习稳吃药。
习稳习以为常,每次都是这样子,总喜欢交代了他后又交代,就跟他是金鱼一样,他记忆并不只有七秒的。
门被关上,习稳去吃药,项柰走之前已经带走了垃圾,他也没有什么要忙的。
于是躺回了床上,大概是之前睡太少了,一上床,习稳整个人就懒散了。
他看了看手机,清了清消息,而后点开银行APP,看了看余额。
在昨天上午十点左右,转来了一笔巨款,他这些年的奖金,时不时被克扣的钱都回来。
看着那一串的零,习稳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退出APP,打开了小视频,消磨时间。
另一边,项柰去找了小弟,开始赚钱。中午时候,他将就着吃了桶泡面,然后下午继续打,忙活到晚上六点时候,他约了网吧李哥吃饭。
好吃好喝后,赚的四百剩下了一百。
不过,总归知道了网吧情况。想当初,上一个网吧主人,他还是免费入住,唉,“掌权人”不同了,他没得地方住了。
“哥,要不你去我那里住?”
说出来这个是紫毛深思熟虑后的,虽然他怕他妈,可是如果不是项柰,他早被霸凌死了。
“不用。”
项柰自然知道她不受家长们待见,也不会无趣到往他们跟前凑。
借住一天还行,多了就算了。
“哥,要不我给你点钱,咱租一个?”
“你哪来的钱?”
项柰一句话堵住了紫毛,他嗫嚅,“不然我退学吧,职专有什么好上的,我去打工!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滚蛋!好好上你学。”项柰直接一巴掌拍上了紫毛的头,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哥,别打别打。”,似乎被这么一打打醒了,紫毛一脸八怪,“哥,你跟那个人什么关系啊?”
项柰秒懂,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冰可乐,沉吟,“我是他救命恩人。”
“讲真的,哥,你和他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不然”
紫毛后面的话没有说话,但项柰也能猜出些什么。
项柰摇头,“不认识。”
纯属就是感觉来了,觉得习稳是一个趣人。
紫毛还想说些什么,被项柰一个眼神杀过去,对方闭嘴了。
项柰哼了一声,打听什么打听,他的事也是能打听的?
项柰抬手,“老板,打包。”
这么多,别浪费,带回去继续吃。
“来了。”
老板应了声,拿着袋子走向项柰那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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