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到一分钟的炮灰戏,因为男主角过度激情的演绎,不得已拍了七八遍。


    一下戏,池艾立刻奔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狂搓两条胳膊。


    男主角的口水没喷着她,但那场面太过惊悚,隔着三米池艾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泡在水里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下一场就是女组长在办公室里羞辱实习生女主的戏份,池艾在洗手间整理好衣服,回到片场。


    男女主都在隔间休息,两个跟组助理跑前跑后,一会儿送水,一会儿拿小风扇,其中一个跑急了在门口差点摔了一跤,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拍戏耍大牌的不算少见,但能同时把两个活祖宗凑齐到一块儿,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说起来女主角钱柒的名字池艾从前还听说过,因为拍小短剧意外走红的,进了娱乐圈后一直因为早期的网红身份被人诟病,后续连着两部作品都被评为年度烂片,在拍的这部也是业内甩了几圈都没人要的臭饼。


    不怪耍大牌都没人管,这部剧也就演员的脸能看,再不捧着连主演都跑了。


    下场戏女主要挨巴掌,池艾比划了几下,思考得用多大力气。这时钱柒的助理忽然跑过来给她递了杯冰饮,说是钱柒送的,天热辛苦,小心中暑。


    旁人都没有,光送给她?


    池艾笑着道:“谢谢钱老师。”


    没过多久,钱柒刷着手机出来,助理趴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把手机丢过去,一脸不高兴地走到池艾身边,“饮料不喜欢?”


    池艾回头,歉意道:“抱歉,我最近不能喝冰的。”


    “……”


    钱柒噎住,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不自然地咳了声。


    对戏时池艾将力度控制得非常好,导演喊“cut”,她立刻弯腰过去:“钱老师,没事吧?”


    钱柒摆摆手,示意没事。


    一条过,剩下的都是不需要台词的简单镜头,下午一点,池艾的炮灰戏份结束,被拉去凑数演了几个大景路人。


    傍晚收工,池艾换回自己的衣服,到负责人那儿清算领工资,负责人把工资转到她卡上,问她有没有多串几部戏的打算。


    赚钱刷脸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池艾答应下来,打车回去的路上听见手机叮叮响,是负责人把她拉进某个大群里。


    池艾一看群名就乐了,海湾影视基地演员工会。


    负责人还私聊她发来几部基地剧组的招募信息,从前景到特约,有的只是露个背影,有的还需要现场试镜。


    池艾不着急,先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回去后慢慢挑。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


    门前停着辆银灰的轿跑,安娜正从庭院里走出来。


    池艾累得很,但还是打起精神,快步上前打招呼,“安秘书!”


    安娜侧目,诧异道:“池小姐。”


    池艾忸怩了下,怪不好意思的,“在剧组跑了一天,有点狼狈……”


    安娜看着她的胳膊,担忧道:“您晒伤了,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池艾爽快地摆手,尔后压低声音,凑过来问,“裴总今天怎么样?”


    “裴总很好……”安娜目光往下落,神色凝重,“您真的不用去医院?”


    池艾低头看向自己红肿的两条胳膊,无知无畏地想,很严重?


    嘿,严重更好。


    她拍了拍安娜的肩,道自己没事,之后笑得特灿烂,风一样开开心心冲进别墅,找裴宁端装可怜去了。


    陈姨说裴总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怕一身尘汗碍着金主的眼,池艾上楼前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吹干束得齐齐整整,最后才到书房跟前敲门。


    “请进。”一如往常般冷淡的声音自门内响起。


    池艾推开门,探头道:“裴总。”


    书桌边的裴宁端正在看文件,戴着副银丝边眼镜,池艾怔了一秒,推门进来。


    “我刚才在楼下遇见安秘书,她说您晚餐还没吃。”


    话是她编的,但她猜测,裴宁端一定没吃。


    果然,裴宁端道:“你自己吃吧。”


    “好。”池艾应声。


    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突然不折腾了,裴宁端有点意外,放下文件抬头,眉头忽然一皱:“胳膊怎么了?”


    池艾低头迟缓地啊了声,连忙把胳膊藏到身后:“没什么,天气有点热,不小心晒伤了……”


    欲盖弥彰。


    她穿的是件吊带长裙,要是真想遮着不让人发现,换件长袖就好,穿着这样到书房来明摆着就是晃给人看的。


    裴宁端定定看了她几秒,忽地道:“过来。”


    池艾在门边一呆,直呼震惊。


    还真管用?


    原来卖惨比色/诱有效果,她眼珠子轱辘一转,一秒带上房门,轻步走到桌前。


    书房很大,两面墙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书籍,书桌另一侧是半人高的透明表柜,过去时池艾余光无意地从最远的位置掠过,发现柜中一枚腕表有点眼熟。


    没等她细看,裴宁端道:“手伸出来。”


    池艾收回目光,腼腆地伸出胳膊。


    原本匀称白皙的两条胳膊此时又红又肿,手肘处还脱了皮,滋着嫩肉,裴宁端眼神暗了暗。


    池艾轻声道:“不疼的。”


    裴宁端让她转身,池艾乖乖转身,挽开头发,纤薄的后颈露出来,又是一片红。


    她心里闷着坏,心想要不把吊带往下再拉拉,其实后头还有,正好车祸的疤也没完全恢复,放一块儿还挺惨的……


    裴宁端:“楼下有晒伤膏,去找陈姨。”


    池艾:“……”


    原地杵了好半天,见裴宁端还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池艾终于彻底心死,哀怨地说好,不情不愿地拉开房门,下楼找陈姨拿药了。


    好一个坚如磐石,刀枪不入。


    等着,来日再战。


    -


    处理完工作出来,楼下客厅的灯正亮着,池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努力给自己抹药。


    裴宁端没立刻下去,只站在二楼栏边。


    一天忙碌,池艾累得连抹药都很敷衍,但或许是爱面子又或许是别的,她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只有动作懒懒散散,缓慢、随性。


    吊灯光下,深地毯上垫着复古的沙发,沙发上靠着慵懒的人,衣料丝滑柔软,贴覆着充满矛盾的身体,一层又一层,像幅油画。


    裴宁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二楼站了很久,还是池艾理头发时先看见了她,仰着头道:“裴总,您忙完了?”


    裴宁端顿了半秒,应了声,一边下楼,一边解开衣袖的扣子。


    “陈姨呢?”


    池艾站起来,药膏拿在手里忘了放下,“我让陈姨先去休息了。”


    “怎么不让陈姨帮你?”


    “我刚来,不太好意思麻烦她……”


    这是实话,寄人篱下,又不是正经客人,虽说她心理素质极强,但再厚的脸皮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待她不错的长辈,总会有点难堪。


    下来后裴宁端先到池台边洗了手。


    池艾以为她工作忙完要补晚餐了,正犹豫要不要去叫陈姨,却见裴宁端擦干手,穿过过廊,径直走到她面前。


    ……哎?


    裴宁端看了池艾一眼,平静地从她手里把药膏抽走: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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