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室内镀了一层金黄色。
就着这片光，雨蔓注意到了褚梨发际长出的凌乱小碎毛，浅灰色，有点可爱。
她的手是从侧面举着的，时间长了有点困难，于是又往后面送了送。
“这个呀……”褚梨没什么兴趣的从她手中拿走，啪嗒一声打开了。
纯黑色的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条由石头串成的手链，盒子瞧着不起眼，黑色绒布很廉价，这手链看着也很简单。
褚梨的指尖偏细瘦纤白，此刻食指勾起上面的手链在指尖转了几圈，她的手指也被镀了层暖黄色的光晕。
“这是我要送你的礼物。”褚梨不甚在意的握进手里，说道：“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她口气非常随意。
“为什么？”雨蔓展开她的手，把那条手链拿到自己手里，上面有乳白色的石子，还有浅粉色和纯白色，几种颜色混合搭配，不好看，倒也不难看。
褚梨给她送过不少礼物，什么类型的都有，便宜的，贵的，想起什么送什么，这份礼物是当时褚梨用来向她和好用的，一定有什么不同。
她们的起因……
雨蔓双眸微变，不确定道：“你又去平州城了？”依褚梨的性格，她不是做不出来。
那条手链被重新勾走，黑色的盒子再一次合上，褚梨把它随手扔到不远处沙发上，嗯了声，“别管了，小东西不重要。”
那就是猜对了。
褚梨这样偏激的性子，什么事都得从源头解决，等问题解决了，这件事就翻篇不重要了。就像这条她辛苦找来的手链，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丢了，一点也不为之前的付出可惜。
她这样性格好也好，不好也不好，不翻旧账是不翻旧账，可次数多了仿佛她做的那些都不是真心。
拨开褚梨抱着的胳膊，雨蔓过去把那条手链戴在了自己左手腕上，现在仔细看才发现，每一颗都被雕琢成了不规则的爱心状。
十有八九是手工制品，因为做工太粗糙了。
雨蔓把人拉进怀里，褚梨坐在她腿上，她问：“你为什么又去平州城？就只为了专门为了给我买礼物？”问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雨蔓的胳膊收紧了些，心脏涨涨的，又酸酸的，觉得自己那晚真是无理取闹，害得褚梨还得跑一趟平州城，可内心的高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小梨，我很喜欢。”
那串手链在雨蔓手腕上随着动作来回转动，她的心也跟着蹦蹦跳跳，被欢喜充满了胸腔，之前的不舒服，随着这串手链，好像瞬间烟消云散了一样。
褚梨转身换了个位置，一条腿插入其中，雨蔓的□□被迫给她留了一个空隙，两人四目相对，褚梨的眼神和雨蔓的不断拉近，她看到雨蔓眼底深处仿佛放出了烟花，轻微的呼吸喷在了雨蔓鼻尖的地方，“就这么开心吗？”
雨蔓手压着她的腰窝近了点，乖乖地点头，“没办法不开心，真的很开心，而且，我也说不出“太累了”、“不用这么麻烦”这样的客套话，我是真的很开心，小梨。”她委屈难过的情绪好似都被这串手链抚平了。
如果说被忘了带礼物是褚梨故意而为之，是用来气她的，那么她再一次为她去平州城做这件事，雨蔓会感到无比幸福。
褚梨笑了：“蔓蔓，你现在真的像个被主人投喂食物，不停摇尾巴的小狗狗。”因为雨蔓自说完那句话，唇舌便不停地流连在她的颈间、耳朵上。
褚梨说：“其实，我不打算再送你这个礼物的。”
雨蔓的动作一停，问：“为什么？”
褚梨双手揉着她的耳朵，薄唇轻抿，“因为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蔓蔓，其实我回来的飞机上就后悔了，不应该为了和你置气就不带礼物，后来你走了，我就想，你再生气也不应该有这个遗憾。”
“我重新去了平州城，找到那家我原本打算为你准备礼物的商店，挑选了石头，然后用机器把每一颗都打磨成我爱你的形状，蔓蔓，为你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很开心很开心，不过后来我们和好了，丢了也就没那么心疼了，因为你最重要。”
褚梨的眸子里是满满的雨蔓的身影，非常认真，雨蔓想不出深情的眼神该是什么模样，但此刻一定是这个模样。
自动窗帘被合上，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褚梨的身上开始像有电流穿过，她的腿越发的软，静谧之中一些轻微的似水流声响过，褚梨的耳垂变得濡湿，再之后……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直到外面点燃路灯，卧室里的灯才被打开，褚梨被身上汗湿的粘粘的，她伸着双手，等雨蔓带她去洗澡。
浴室里，褚梨的双手撑在雨蔓肩膀上，眯着眼睛犯困。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往下淌过，雨蔓吻着她的肩膀，不免升起一点希冀，“褚梨，这之后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可以像外界承认了。”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变慢，就连嗓子也在瞬间变得干痒难耐，雨蔓难说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好像加快了跳动，额头也有些发热。
“嗯？”褚梨似是没听清，在雨蔓耳边发出一声询问。
“我说，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们的关系……”
“蔓蔓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雨蔓：“……”
雨蔓：“是。”
褚梨在水流下留下一个吻，声音还是没睡醒的样子，“其他人……我还想再等等。”
若是说，在她们的关系中，雨蔓是不愿意承认的那一方，褚梨是委曲求全的那一个，一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选择相信，剩下那百分之一则是对她们毫不感兴趣的人。
雨蔓工作发展前景好，有自己干了多年的事业，外界知名度高，对比褚梨来说，她不能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
绝大多数人听了她们的故事都会认为褚梨不可能不想公开，但事实就是，那绝大多数人都是错误的。
褚梨拒绝公开恋情，一如之前那么多年。
高中时，褚梨追的轰轰烈烈，没人不知道她的高调，后来和雨蔓来到江城后，她就变了。
在第一次雨蔓告诉她，以后她们就是正大光明的情侣，不再是高中时被人嘲笑嫌弃的关系时，褚梨拒绝了，她的理由是在新城市，还是雨蔓上学的地方，她不想太张扬给雨蔓带来麻烦。
虽然雨蔓不在乎，褚梨却坚持不能带坏她大学时的名声。
后来工作了，雨蔓问褚梨，现在可以公开了吗？
褚梨说，现在公开，对她的事业没有一点好处。
雨蔓经常愧疚，因为高中时不好的回忆，让褚梨变得胆怯，变得不再愿意高调，但其实，这样的拒绝，除了愧疚外，也让雨蔓内心出现了恐惧的情绪。
她害怕她每次一张口，迎来的只会是褚梨的拒绝。
果然，这次还是一样。
褚梨不应该胆怯，雨蔓却找不到根源，这样的理由，放在现在相当牵强。
褚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的下巴还在雨蔓肩膀上放着，被揉到舒服的地方，会哼哼唧唧一会儿。
或许是怕雨蔓不开心，她的手掌上下摩挲着雨蔓的后背，说：“我曾经总幻想着，某一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后能够不是一副唏嘘的表情，而是由衷地祝福一声：她们好般配呀，一定能长长久久的幸福！蔓蔓，你等等我好吗，我想不在意所有人目光自信的站在你身边。”
爱会让人强大，也会让人胆怯，褚梨做不到面对别人的恶言恶语而不怀疑自己将雨蔓拖下了深泥。
她的这个理由很好的安抚了雨蔓有些湿淋淋的心情，擦擦干净，雨蔓收拾好情绪，觉得这样也可以，又不是一定要昭告天下，生活是她们两个人过，别人的想法和认可真没那么重要。
晚饭是在八九点才吃完，雨蔓洗过碗，褚梨正在书房里更新她的最新篇章。
因为家里没别人，褚梨只穿了一个吊带背心和短裤，画到不满意的地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吱哇乱叫。
雨蔓走到她身后，发现她画的并不是最近连载的漫画，而是一副新作品，忍不住来了点兴趣。
“囚笼？”
漫画里的少女正躺在一个荆棘遍布的鸟笼里，笼子并不大，她需要蜷缩着才能完全进去，因为不舒服，她的眉心轻蹙，看起来非常难过，望着笼子顶部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害怕。
荆棘上有许多三角形的尖刺，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尖刺刺破，伤口鲜血淋漓。
还没上色，只是最基础的草图，雨蔓看着那双眼睛，心里不舒服的同时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褚梨从桌上爬起来，抓过雨蔓的手放在脸侧，语调可怜兮兮，“蔓蔓，我缺灵感。”
雨蔓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顶，安慰她，“不急，慢慢来。”
突然，褚梨眼神亮晶晶看着她，“蔓蔓，你帮我找找灵感可以嘛？”
“……怎么找？”怎么突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我们玩几个小游戏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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