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分别


    最能拿捏时桉的, 是钟严下出的指令。不论是工作里,还是情.事上。


    钟严的教学示范完美无缺,时桉迫切实践, 想看钟严的状态, 关注他的表情,期待他失控的反应。


    想到这里,时桉热血沸腾, 他迫不及待握紧, 吞进去, 翻云覆雨一顿折腾。


    美滋滋等着钟严失魂,再挑.逗他, 折.磨他, 刺.激他,调.戏他,蹂.躏他。


    等他彻底拜倒在我的回春妙嘴下, 日日思、夜夜想,发疯着魔加上瘾,祈求渴望不要停。


    没半分钟, 时桉就被捏住腮帮子、掰开嘴,跟从小狗嘴里抢食似的,硬生生拽了出来。


    “干嘛呀!”时桉扒着手抢, “还没好呢。”


    “你想干嘛?出急诊吗!”钟严宛如踩到高压电, 大火扑向时桉的脸,“这就是你的学习成果?”


    “…………不爽吗?”


    时桉舔舔嘴,他那么卖力, 耗尽毕生心血,应该爽翻天才对。


    “你对爽有什么误解?”钟严跟吃了火药包似的, “我让你吸,不是咬!”


    “我咬了吗?”时桉觉得冤,“再说,您也没告诉我得吸啊。”


    “我占着嘴,怎么告诉你!”钟严的火半点没消,“吸还是咬,你自己感觉不到?”


    时桉:“……”


    光顾着爽了,谁想那么多。


    时桉不甘心,握上来,“我再试试,这次肯定行。”


    今日一拼,主任拿捏。


    人没下去,又被钟严提上来,“太晚了,先这样。”


    时桉学习心切,“再不实践,我都忘了。”


    “改天我好好教。”钟严拽来他的手,“先用这个。”


    “这个不行。”时桉有理有据,“你不懂,手完全没嘴舒服。”


    “…………”


    钟严确实不懂,他可没这待遇享受。


    更不想夜深人静,在职工宿舍出事故。


    钟严侧头靠过来,“再吻我,就有了。”


    时桉握上去,又被钟严包裹手背,像一场体贴负责的实操教学。


    时桉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有低沉的呼吸声。


    不需要心率检测,也不用感受脉搏,只是亲吻,他就能体会钟严的冲动。


    可惜彼此靠得近,时桉对不上焦,遗憾看不到钟严的表情。


    等钟严将手握紧,时桉感受到的,是被全身侵占的强迫力。


    腰被用力勒紧,粉红色的尖,隔着衣服揉捏。


    时桉手上粘着东西,热得能烫破皮。他全身脱了力,倒进钟严怀里。


    等恢复过来,时桉迫不及待收集钟严的东西,一点点涂在他腹肌,和自己那些混合在一起。


    钟严:“干什么呢?”


    时桉哼着歌,“遵循教程。”


    “礼尚往来,不该往你那涂?”


    “下次。”时桉双手并用,横着抹腹肌。


    钟严一眼看透心思,“摸够了吗?”


    “还没抹匀呢。”时桉又沾了些,继续往胸肌上涂,把胎记盖满再铺开,快乐得身后晃着条尾巴,“顺便补个水。”


    钟严:“……”


    时桉抿了抿舌尖,回忆口腔的味道,“但你换牙膏了?”


    “什么?”


    “海盐味。”


    “……你脑子干什么用的?”


    “我又怎么了?”时桉据理力争,“就是薄荷海盐!”


    “笨蛋。”钟严好气又好笑,“那是你的味道。”


    “……”靠。


    时桉反应过来,身体像架在火上烧,捆着两根木棍,转着圈地烤。


    “记得刷牙。”时桉拔腿就跑,往被子里钻,“那个、身上也得洗。”


    钟严撩开被子,把人往外拽,“不帮我洗?”


    “都这么大人了。”时桉往床缝挤,“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不问我喜不喜欢?”


    “什么?”时桉就纠结床缝怎么这么小。


    钟严:“海盐的味道。”


    话题过于羞耻,时桉就想睡觉,“晚安。”


    人被钟严扛走,往浴室送。


    时桉慌得群魔乱舞,“放我下来,我要睡觉!”


    “嘘。”钟严捂住他的嘴,“想被顺风耳和小喇叭听到?”


    时桉把嘴缝上,用眼神和动作表达想睡觉的期望。


    “你弄脏的,自己洗了才能睡。”


    “还有,我特别喜欢……”


    “你的味道。”


    *


    吃过早饭,时桉准备回程。钟严请了半天假,亲自送他。


    阳光明媚的上午,火车站人潮涌动。


    两位青年,身材高挑、姿色上佳,还有一个顶着头黄发,很难不成为焦点。


    外加,黑头发的还这么黏糊。


    时桉红着脸烧耳朵,乖乖听男朋友兼前带教老师的嘱咐。按时吃饭、注意身体、虚心学习,好好听梁主任的话。


    男朋友嘱咐完,前带教老师也来凑热闹,“我刚才的话,重复。”


    “哦。”


    好严肃,堪比变脸。


    时桉老老实实答,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搬到他卧室去住;参与的手术务必反思,过后要有总结,写电子版打印存档;书房的神外相关书籍,要全部看完,并总结。


    时桉稀里哗啦说了一大通,男朋友的脸色从好看到一般好看,最后变成魔鬼脸。


    时桉眼神飘忽不定,“说错了?”


    钟严已被魔鬼附体,“少了。”


    “没有吧。”时桉很努力复刻了。


    钟严看了眼周围,盖上时桉运动服上的帽子,吻了上去,“没说想我。”


    “哦。”时桉把帽边遮紧,小声说:“想你。”


    进站检票,时桉顶着太阳似的脸告别。


    两天长途跋涉,走了小半个中国,男朋友有了,工作和学业也不能落。


    时桉下火车给钟严打了个电话,没回家,立即赶回省院。梁主任下午有场手术,他要去观摩。


    一天忙完,到家已是晚上九点。


    塞了点吃的,时桉钻进浴缸,并点开手机相册。


    还好走之前留了手,珍藏照片从九十三张变成了一百九十三张。他的技术比钟严的自拍好看多了。有腿露脸,全身上下,所有部位清晰可见。


    没多久,钟严的视频弹过来,“在洗澡?”


    时桉点头,看向屏幕那边的背景,“还没下班?很忙吗?”


    “不忙,整理病例。”钟严说:“宿舍没有你,回去也没意义。”


    时桉偶尔也会想,如果群里的人知道钟严私下这样,会不会吓死?


    钟严说:“在你的浴室?”


    “是啊。”时桉觉得他明知故问。


    钟严:“没搬去我那?”


    时桉早把这事忘了,胡乱找理由,“搬了,但你没说浴室能不能用,我就还在这边洗。”


    “那是我们的家,有什么不行的?”


    钟严把“我们”和“家”说得容易,时桉感觉,下一秒就能办婚礼。


    钟严撑着下巴,“我那边是双人浴缸,带按摩,两个人洗,体验感极佳。”


    “……”


    时桉多想听不懂。


    就感觉屁股痛。


    钟严说:“人碰不到,总能看吧?”


    时桉往水下埋了点,“看什么?”


    钟严毫不遮掩:“快点,别浪费时间。”


    “等一下,我换个姿……喂喂?”时桉举着手机,四处晃悠,“钟老师,喂,您在吗?”


    “怎么不说话,是卡了吗?”


    “奇怪,怎么卡了呢?”


    “这儿信号也太差了。”


    找准时机 ,时桉点了挂断。


    又急忙给钟严回消息。


    「卫生间信号不好,正好我要出来了,梁主任留的总结还没写呢,下次再视频,早点回去睡,晚安。」


    时桉松了口气,有点庆幸是异地。否则,他可能要暂缓规培、延期毕业,因为每天都下不来床。


    时桉回去翻照片,可刚分开,就有点想了。好在工作忙碌,大大减少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来神外的半个多月,时桉常驻手术室,有梁颂晟安排的手术,也有他主动参与的。每天连轴转,经常忙到忘记吃饭。


    当天下班,时桉接到于清溏的电话,约他在上次的咖啡厅见面。


    时桉没问原因,立即赶了过去。


    上次于老师费心牵线搭桥,虽然自己闯祸,搞得乱七八糟,最终结果是好的,时桉一直想当面感谢。


    还有一件事,他的签名时桉至今没要来。


    于清溏到得早,帮他点了果汁。


    为防止遗忘,时桉先把正事办了。


    他掏出明信片,“于老师,我姥姥是您粉丝,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明信片是省台出的周年纪念版,当红主持人都在里面,于清溏排在首页,也在封面正中间。


    于清溏欣然接下,在自己的单身照下面签了名,并给老人写了祝福语。


    “时医生,我约你是想聊上节目的事。”


    时桉有点印象,好像是科教频道的节目,他还以为只是随口一说。


    “不好意思于老师,我最近在神外,手术非常多,梁主任也很难批假。”时桉说:“我帮您推荐其他同学?”


    上面的理由是其一,至于其二,时桉对上电视没兴趣。


    “这次栏目组和省院合作,院方全力支持。”于清溏笑着说:“至于梁医生那边,我拜托念念问过,他同意了。”


    时桉:“……”


    要不要搞得这么全面。


    “时医生,考虑一下?”


    上电视倒是无所谓,但时桉嫌麻烦。他摸着于清溏签的明信片,完蛋,还欠个人情呢,借口也找不出来。


    “那期节目由我主持,方便的话,可以把姥姥请来。”于清溏掏出两张票,“我跟老人家合张影。”


    半刻没犹豫,时桉接下入场票,拍拍胸脯,“于老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配合。”


    谁让是亲姥姥呢,不宠能怎么办。


    坐等老太太提着菜篮满小区显摆。


    录制时间在下周,这期为青年医生专场,加上他共有四人,均为省院的规培生,两男两女。


    正式录制前,时桉专门看了徐柏樟那期。


    前段时间,徐主任回到心外,节目也是心外相关。聊外科的徐柏樟和中医完全不同,骨子里透着热爱和自信感。


    时桉永远记得徐柏樟为钟严缝合的伤口,他至今不敢想,增生成那种程度,怎么还能修复成那样。


    感叹每一位神医圣手,也深知在医学领域,即便是天才,也要日复一日地努力。


    时桉也想成为受尊敬的医生,想向所有前辈学习。


    节目录制简单,有指导和彩排。时桉第一次穿白大褂站在演播厅,他要传达青年医生的职责,也想让观众知道,医院不只有教授、主任医师,他们这些年轻医生照样专业负责,努力认真。


    *


    送走时桉到现在,将近一个月。


    第一周,两人每天通话到很晚,钟严常听着时桉的呼吸入睡。


    钟严深知神外繁忙,怕时桉休息不好,尽量缩短通话时间。白天各忙各的工作,睡前总会有一句晚安。


    镇医院的工作强度远不比省院,钟严不能打扰时桉,便把“气”都撒在梁颂晟身上。


    他隔三差五骚扰梁颂晟,叮嘱他对自己男朋友仁慈点,累坏了跟他没完。


    这方面,梁颂晟也无奈。时桉比他预期还努力,主动加班,积极手术,常自己揽任务。梁颂晟没带过这样的规培生,苛责极少,表扬渐多。


    钟严一面欣慰,一面更心疼。人想了一天,电话都舍不得打,就怕影响时桉吃饭睡觉。


    当天下班,钟严划开手机,时桉两天没联系他,是不是太累了?


    梁颂晟这个老古董,指定让他上大手术了,几十个小时连轴转,傻小子很可能不下台。


    钟严越想越烦,本来就瘦,再累下去,腰上更没肉。食堂的饭菜也一般,得找个家政给他做一日三餐。


    钟严正要拨家政电话,有人叫住了他。


    “钟主任,您男朋友的节目是下周录制吗?”说话的人是护士长。


    钟严握着手机,“什么节目?”


    护士长笑着说:“您就别藏着了,电视上播那么久,人人都知道了。”


    钟严不看电视,也极少关注新闻。


    “我女儿也是医大的,读大二,她可喜欢时医生了,想托您要张节目入场票,您看方便吗?”


    护士长巴拉巴拉不停,钟严一头雾水,多聊几句才明白情况。


    第一档节目播出,时桉靠着外形和专业能力,深受观众喜爱,接连和电视台签约了两档节目。


    但以上这些,钟严均不知情。


    他给时桉打电话,立即被挂断,短信第一时间回过来。


    「准备上手术台,梁主任叫我了。等会儿打给你。」


    钟严返回去给梁颂晟发消息。


    那边打来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他去电视台录节目,你忘了?”


    钟严:“…………”


    第42章 腰链


    时桉近期深刻反思, 亲情不能盲目,不要瞎惯退休老太太。


    他本意是带姥姥高兴一回,参观参观电视台, 顺便跟于清溏合个影。


    谁想到录制当天, 老太太充分展现社牛属性,见人就打招呼,碰谁都说喜欢, 还夸下海口, 替他接了两档节目。


    时桉事后婉拒, 把姥姥惹生气不说,还惊动了医院宣传科。赵主任亲自来科室, 明里暗里劝他上节目, 美其名曰为医院宣传,也有利于缓和近些年饱受舆论的医患关系。


    领导亲自找,事都上升到这高度了, 家里还有个闹脾气的老太太,时桉不上也得上了。


    好在节目是录播,导演和工作人员非常照顾, 基本安排在他休息时间进行。


    当天录制结束,时桉和大家道别,导演主动聊后续的节目事宜。


    电视台出手大方, 一期节目能顶时桉仨月工资, 但老这样真扛不住。再这样下去,钟严就要回来了,时桉不确定小命能不能保。


    导演聊得火热, 时桉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解决这段“孽缘”。


    他视线一滑, 缩成干木头,脱口来了句,“靠,见鬼了!”


    导演愣住,随他的视线看,“那位是……哪个栏目组的?”


    时桉脑袋顶上飞闪电,心说你没见过我见过,你不认识我可太认识了。


    魔鬼高出旁人一截,穿深色衬衫,左手插.进长裤口袋,正目不转睛朝他走来。


    一个月未见,帅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就是这张脸,像欠了他的命没还。


    理论上,演播厅后台禁止外人出入,时桉的眼睛到处转,在不远处发现了于清溏。


    于老师,您可是金牌主播、第一名嘴,您指定帮我说好话了吧!


    求神拜佛的间隙,钟严走到面前。


    不管别的,抢占先机,先来通彩虹屁,把好话说遍,让他人无话可说。


    “陈导,我和您介绍。”时桉把手引向另一边,“这位是省医院急诊科的钟医生,和徐主任一样,都是非常有权威的主任医师,挽救过无数患者的生命。”


    “钟医生,久仰大名。”导演嘴角提着,像在欣赏风景,“我听于老师说过,还有位神经外科的医生,你们三人是省医院的中流砥柱。”


    “不敢当。”钟严伸出手,“重新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钟严,是时医生的男朋友。”


    时桉:“…………”


    陈导演反应最快,及时化解时桉的尴尬,“哎呦,怪不得。咱省院真是人才辈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敢当。”钟严保持官方礼貌,“小时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钟医生太客气了。”陈导笑着说:“我们合作很愉快,刚还和时医生聊长期合作的事呢。”


    时桉:“……”


    谢谢,时医生已活不过今晚。


    “是么?”钟严的眼神能杀人,“准备长期合作了?他还没和我提。”


    “我也是刚跟他说。”陈导满心期待,“你们回去商量商量,我等答复。”


    “好的。”钟严加重语气,“我跟他好、好、商、量。”


    简单寒暄,钟严领着时桉离开。


    陈导还在后面呼唤,“钟医生,方便的话,能请你们三巨头上节目吗?”


    “时间好商量,按着你们来。”


    “栏目创办初期,非常需要你们。”


    时桉:“……”


    您这胆量,就该请华佗和李时珍。


    时桉垮着脸跟在钟严身后,悄摸给自己留遗言。


    今日必有一劫,来世再做好汉。


    幸福的人那么多,不幸的就我一个。


    人生自古谁无死,莫问前路走一回。


    走出省台大楼,时桉上了车。


    外面人多热闹,车里死气沉沉。


    时桉打破尴尬,“您、怎么回来了?”


    钟严眼神都不给,“你觉得呢?”


    要不是怕丢人,时桉真想抱头痛哭。


    明知故问,罪加一等,死翘翘了。


    时桉不再说话,钟严也没主动开口,但车没往家的方向开。


    是关小黑屋还是丢海里喂鱼?


    诚惶诚恐中,车停在饭店门口,是时桉最喜欢的海鲜餐厅。


    打算吃饱了再送上路啊。


    吃饭期间,钟严剥壳夹菜,时桉低头猛吃,今天是真饿了,刚下手术台就赶来录节目。可怜的胃,孤单寂寞了一整天,连水都没工夫陪伴。


    吃饱喝足,平安回家,时桉被拎到主卧。


    钟严给了个眼神,“去洗澡。”


    时桉呲溜钻进去,没两分钟又钻出来,丢下句“我拿牙刷”就跑。


    等人再回来,时桉明白,死期近在眼前。


    口口声声答应搬到他房间,实际上,时桉只在这里睡过一晚。


    又骗他一次,罪再加一等。


    澡洗到一半,时桉意识到另一个严重问题。他只拿了洗漱用品,睡衣还在隔壁。


    时桉低头看自己,现在出去拿不等于……


    壮士固有一死,但也不能裸奔。


    关掉水,时桉套上了钟严的睡衣。


    门缓缓打开,视线的另一端,是许久未见的人。规培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这么久,何况是恋爱期。


    钟严靠着椅背,斜斜看他,干净帅气又整洁。


    至于时桉,拽拽宽大衣领,动动尴尬脚趾,像煎脆的黄花鱼,直溜溜杵在门口。


    钟严起身,把人扛起,送进床里。


    他膝盖抵着床面,手托在时桉腰间,“自己坦白,还是我问?”


    “我答应录节目,就是想哄我姥姥开心,外加于老……”


    “于老师和我说了。”钟严打断他,“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时桉松了口气,“我保证,绝对不乱参加节目了。陈导说的长期合作,我本来也没想答应。”


    “我没不让你参加,但为什么瞒着我。”钟严反思,“我有那么可怕?这事还藏着掖着?”


    “我不是故意瞒的。”


    起初的节目,时桉没当回事,流程简单,也不是专访。他录完忙着上手术台,早把事抛到了脑后。节目大火出乎预料,更没想到还有连锁节目。


    “第一次忘了说,后面更不知怎么说了。”


    “参不参加,都是你的自由。”钟严握住他的手,吻在脉搏,“但我不想你因此把自己累瘦。”


    许久未触碰,时桉有点麻,“应该、没瘦吧。”


    钟严掐他的腰,“你在质疑我?”


    时桉猛摇头,不敢不敢可不敢。


    “神外那么忙,你还占私人时间录节目,能周转过来?能吃好休息好?科里给你假你不用,还自发加班?你工作狂吗?有自虐倾向吗?脑子怎么想的?”


    时桉:“…………”


    靠,他被夺舍了吗?


    这说的还是鬼话吗?


    没事别瞎装人行吗?


    时桉如实回答:“我怕你生气。”


    钟严:“我有那么容易生气?”


    时桉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心说,那可太容易了。


    “我不在身边,照顾好自己。”


    时桉乖兮兮,“知道了。”


    你在我连屁股都保不住。


    钟严:“别的呢,继续。”


    时桉:“应该,没了吧。”


    钟严伸进衣摆,瘦条的腰白得像纸,“需要我提醒吗?”


    时桉下意识收腹,“怎么提……嗯!”


    细细密密的吻留在腰间,像融化的糖,黏在时桉的皮肤上。


    长时间的分离,让身体异常敏锐。


    “想起来没有?”钟严说。


    时桉仰着脖子,用喉咙发出声音,根本没听到钟严的话。


    “时医生,还没想起来?”


    时桉循环过电,“想起来,想起来了,我忘记睡你的房间。”


    “为什么忘?”钟严捏着皮肉,一点点往下,像落在皮肤上的水,从肚脐四散分开。


    “嗯……太忙,所以忘了。”


    “不用号脉,都知道你在撒谎。”


    时桉被咬住,应激反应致人颤抖。


    “还不说?”钟严加重力度,“你快没机会了。”


    “我说我说。”时桉转过去,脸埋进枕头,“这里都是你的味道,我、我太想你,老做奇怪的梦,差点、弄脏床单,就搬回去了。”


    “是差点弄脏还是已经脏过?”


    “差点。”


    钟严把人翻过来,“考虑清楚再说。”


    “已经已经已经。”


    “这种事不用瞒,我很喜欢听,可以多说。”钟严松了点,“床单下次留着,我亲自洗。”


    时桉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枕套里,“你笑我,我才不想说!”


    “正常反应,我哪笑你了。”钟严邪恶得贴心,“证明你健康且年轻。”


    “你看!你现在就笑了。”时桉推开他,拱着屁股往被子里钻,“别想狡辩!”


    “好吧我错了。”钟严把人抱回原位,翻过来,“这次肯定不笑。”


    时桉转头,抬眼就看见他咧到耳根的嘴角,“……”


    我信你个祖宗十八代!


    钟严把人圈在双臂间,“还有呢?”


    时桉:“……没了吧。”


    靠,他讹我吗?


    钟严变回主任脸,“再想。”


    再再想也没有了!


    时桉试探,“要不,提醒一下?”


    钟严勾开睡裤松紧带,“需要代价。”


    “卖艺不卖身,行吗?”


    “你能卖什么艺,唱歌吗?”


    时桉:“……”


    你敢听,我就敢唱。


    钟严的嘴唇贴在眼皮,呼吸把视线吹得摇晃,“时桉,我们恋爱多久了?”


    “一个月了。”


    “算久么?”


    时桉轻轻抓他衣领,“还行。”


    钟严与他齐眉,眼神危险又迷人,“可以要你的人了吗?”


    时桉挤在被罩和床单之间,“应该、可以……吧。”


    “可今天在电视台,你连男朋友的身份都不介绍。”


    时桉:“……”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个。


    “我就是想避嫌。”


    “那里是省电视台,不是省医院。”钟严揭穿他,“你避什么嫌?”


    时桉也解释不清,钟严男朋友的身份,总让他觉得梦幻。怎么做到的,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张不开嘴,不好意思。”


    钟严坐起来,“过了今晚,总能让你好意思。”


    时桉:“干嘛。”


    “多说几遍,说到好意思为止。”


    时桉也爬起来,靠在床头,“有什么好说的。”


    “边做边说。”钟严抽掉腰带,“说不出口,就不停。”


    时桉:“???”


    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快闭嘴,收回鬼话!


    万事在钟严这里,皆为可能。


    时桉脑袋灌了水银,沉得差点摔倒,“那个,我明天早班。”


    “我替你请了两天假。”钟严不疾不徐,“加上调休,就是五天。”


    时桉:“……”


    攒了八百年的调休,我谢谢你。


    钟严慢条斯理解袖扣,把手腕上的皮筋拆下来,是时桉缠他胳膊的那条。


    钟严拎着比项链长的松紧绳,“还觉得它是皮筋?”


    时桉:“应该、不是了吧?”


    但有必要纠结这么久?


    “现在就告诉你,它是干什么的。”


    钟严抬起时桉的脚,绳子穿进脚踝,路过膝盖,最后停了下来。


    时桉满脸问号,低头。


    黑绳编着红珠,勒在腰间。


    好、恶趣味。


    钟严勾起松紧带,抻远了点,松手,往时桉的小腹一弹。


    力度很轻,时桉只有轻微的感觉,但粉红色的印迹立即闪现。


    钟严压下来,沿绳子的方向吻。


    卧室里有流通的空气,也有两个人的呼吸。沾着钟严沐浴乳的香气,黏在时桉那里。


    时桉紧闭双眼,能听到窗台膨起来的风,一绺绺刮在腰间,像燃着的火,又像潮水一样涌入。


    他想求饶,但无济于事。


    等衣服被揉烂,钟严起身,脱掉衬衫,随手丢到床边。


    钟严拉开床头柜,“喜欢哪款?”


    双层抽屉,摆满各种颜色款式的方盒。是钟严生日那天,他们去超市买的,曾堆满购物车。


    时桉:“……”


    报应。


    钟严:“今晚试试,一次到底用几盒。”


    时桉屁股疼,他还是活不过今晚。


    钟严拿出来,“先挑两盒尝尝鲜。”


    时桉:“……尝鲜?”


    这特么是满汉全席!


    钟严根本不接他的话,“时医生喜欢超薄?极滑?波纹?还是……强劲持久?”


    时桉:“我、都行。”


    来点正常人的吧,求求。


    时医生的屁股也是屁股啊!


    “快选。”钟严下放指令,“我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钟严关了灯,故意让他看不清。


    时桉只能瞎摸,无比忐忑。买的时候,他故意挑了一盒变态辣椒,一盒劲爽薄荷,本来是想报复钟严,谁能料到……


    想哭,可怜,不幸。


    时桉默默祈祷,把抓来的两盒送到钟严手上,又被对方塞进怀里,“拿好。”


    随即,时桉腾空,被钟严扛起。


    “干嘛?!”时桉几乎没衣服,被赤.裸上身的男人抱着。


    “洗澡。”钟严带人往浴室走。


    时桉挣扎,“我洗过了!”


    “我没洗。”钟严说:“陪我。”


    第43章 事后


    重新洗澡就算了, 钟严还诬陷他洗不净,非要亲自上手,从头到脚搓一回。


    但这是正经洗澡吗?哪有这么搓的?都摸了多少遍了, 还摸不够?


    无耻、变态、臭流氓!


    时桉推推拒拒, 后面被钟严按在墙上,强行用手帮了一次,彻底老实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时桉又被抱进浴缸。


    主卧的浴室比次卧大三倍, 尤其那款圆形浴缸, 生动形象展现出资本少爷的骄奢淫逸。


    好在尺寸可人,两个人各靠一边, 互不打扰。


    时桉脖子埋水里, 只露下巴以上。浴缸自带按摩,时桉漂在里面,准备找周公。


    美梦刚开头, 传来了魔鬼的呼唤声,“休息好了?”


    时桉打了个哈欠,迷糊睁眼, “嗯,什么?要出来了?”


    “装什么傻。”钟严揭穿他,“不让我开心了, 你今天出不去。”


    “……哦。”


    时桉紧贴浴缸壁, 在水底下抠手。


    魔鬼要出手,今晚都别走。


    “过来。”钟严勾勾手。


    时桉偷瞄眼皮上的灯,原地未动, 又把身子往下埋。


    钟严关掉顶灯,只留了门外的那盏, “这样可以了?”


    时桉慢悠悠往前划,彼此间有流动的水,从钟严的胸口撞出去,又打回时桉胸口。


    钟严微微偏头,手臂搭在浴缸,懒洋洋微合着眼。胎记在水上一半,剩下的部分埋着,像在等人拨开。


    朝夕相处半年多,时桉多少能猜透钟严的感受,特别是情.爱方面。


    他不动,是在等人主动。


    骄傲的人,也期待被掌控。


    时桉走近,双手搭在他肩膀,套着脖子环住。


    钟严坐在台边,比坐在池底的时桉高出一截。浮力让踮脚变得简单,时桉偏头,主动贴过去。


    细腻温柔的吻,时桉舔湿他的嘴唇,像在含一颗薄荷味糖果。


    洞房般的口腔,潮湿的温暖。


    时桉轻易找到舌尖,沿着喜欢的方式搅弄,沉迷于掌握钟严又被他掌握的感觉。


    越吻越浓密,越搂越靠近,直至时桉被抱上腿。


    钟严黏在他腰间,全身被扒干净,只剩那条腰链,是钟严的玩.物,供他揉搓拨弄。


    仅一个绵长的吻,就能把时桉折磨脱力。他求饶认输,靠在钟严怀里,舔胸口的胎记。


    时桉听到了塑料膜拆封的声音。


    紧接着,是钟严挑趣,“时医生挺会选啊。”


    时桉的眼睛挪过来,凑到盒子封面。


    靠,什么狗运气。


    钟严撕下一片递给他,“喏,你戴。”


    时桉往另一边瞟,“要不,换那盒?”


    “我就喜欢这款。”钟严说。


    时桉:“……”


    你喜欢自己玩,别拉我下海。


    “不戴?”钟严两指尖夹着薄片包装,“那我来。”


    “不不不,我来我来我这就来。”


    生怕钟严反悔,时桉立即拆开,把整个橡胶膜灌进水里。


    时桉发愁,里面和外面都滑溜溜的,到底里面涂了辣椒还是外面涂了,或者里面外面都涂了?


    时桉把橡胶雨衣扯成条,跟涮衣服似的,在水里来回咣当。


    钟严眼睁睁看他忙活,还明知故问:“干什么呢?”


    “有油,我洗洗,干净。”


    钟严不仅不帮忙,还说鬼话,“水溶性润滑剂,干净安全,食品级。”


    时桉:“”


    您快闭嘴吧成吗!


    反复清洗,时桉仁至义尽,要是还辣,肯定是他当魔鬼多年的报应。


    时桉又翻过来搓了两把,准备低头办正经事。周围灯光暗,又在水里,时桉抓了好几次才找到位置。


    这种行为亲密又禁忌,时桉胀红了脸,牟足劲往里套,顺便抱怨两句,分散羞耻心。


    “这合理吗?”


    “吃什么长大的。”


    “小半个尺寸,都不至于这么费劲。”


    钟严伸过手,偶尔帮衬,“小了怎么给你快乐?越大才会越开心。”


    时桉:“……!!!”


    快关上您高贵的口腔,


    留着品尝人间美食吧!


    时桉不想理他,继续今晚的事业。他能摸到器官的纹路和脉搏的跳动,触到特定区域时,钟严会搂紧他的腰,并咬他耳垂。之后,时桉就重复摸那里,把人惹急为止。


    终于穿好,时桉松了口气。辣椒应该洗干净了,不然魔鬼会进行究极进化,再张开满口獠牙吃掉他。


    时桉搭上胳膊,靠过来。


    紧张是真,期待也不假。


    时桉没有了那晚的记忆,对他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钟严托起他的下巴,用鼻尖蹭鬓角和耳垂,“知道为什么专门在这里么?”


    时桉压在他颈窝吐气,“恶趣味。”


    “太小看我了。”钟严的手往后滑,指尖慢慢进去,“我的恶趣味,比这个恶多了。”


    “嗯!”时桉后腰一僵,软在他怀里。


    他知道钟严在做什么,是缓解疼痛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钟严的手指缓慢搅动,细密地吻他下颌,“水能缓解疼痛。”


    时桉想到了待产孕妇,缓解镇痛的方式有很多。


    目前使用范围最广、效果最好的是椎管内镇痛,但存在一定风险。除此之外,也有相对安全的水中分娩。


    水的浮力可减轻身体对腰部的压力,同时,水中环境可以放松身心。


    时桉蜷缩肩膀,手指还在身体里,“我又不是产妇。”


    “多少有缓解效果。”钟严玩笑道:“又不能给你打芬.太尼。”


    芬.太尼是款强效阿片类镇痛药,短时间内能有效缓解重度疼痛。


    “没那么夸张。”时桉抱紧他的肩膀,“我也没那么娇气。”


    “舍不得你疼。”钟严至今记得时桉哭红的眼眶,还有禽兽不如的自己。


    “反正、嗯!”时桉感受到两根手指,趴在肩膀颤抖,“反正、我都忘了。”


    钟严嗓音哑了些,吻他,“还是这么紧。”


    “别、别说了。”突增的频率惹得人发麻,时桉的手指抠紧,“嗯、还没好吗?”


    钟严又加了一根,“得做全准备。”


    可只是准备,时桉却交付了一次。


    好不容易结束,钟严抽出手,“喜欢在前面还是后面。”


    时桉身体空荡荡的,想被填住,“听说,从后面好像、深一点。”


    “嗯,我们从前面。”


    时桉:“?”


    钟严捋掉他发梢的水,“想全程看着你。”


    时桉把脸埋怀里,“那、你快点。”


    钟严揉揉他的后颈,“你这样我怎么看。”


    “进来再说。”时桉被勾得难受,“进来、就让你看。”


    紧张之时,时桉眼看着钟严将雨衣拆下,丢到浴缸外面。


    “你干嘛?”他费半天劲才戴上。


    钟严:“碍事。”


    时桉:“……”


    钟严把人往上抱,触碰着没戴雨衣的目标,“在水里,你流再多也不怕。”


    时桉:“……”


    那东西是拦你的好不好!


    “乖,要进来了。”


    时隔八年,时桉的身形有细微改变,凭借当时的经验,钟严能轻易找到位置。


    他感受到了时桉的紧张,和当年一样,要哄要疼才行。钟严轻声安慰,温柔抚摸。


    “别怕,很快就好。”


    过程依旧艰难,好在后续顺利。


    时桉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当年的疯狂,为什么钟严会念念不忘。


    如果他记得一切,也许等不了八年。


    钟严亲吻他、触碰他,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问:“时桉,我是谁?”


    “谁男朋友?”


    “只属于谁?”


    无休止地听时桉的回复答,说不好就重复,不满意就用力,用力到满意为止。


    “是男朋友。”


    “时桉的男朋友。”


    “只属于时桉。”


    时桉的人生有两大错误,第一,无节制惯姥姥开心;第二,轻信了钟严那句,“最后一次。”


    鬼知道他进行了多少个“最后一次”。


    魔鬼还打着故地重游,帮他回忆的旗号,在什么窗台、桌边、门框,各种地方都来了一遍。


    嘴上说不带会弄得哪都是,陆续拆了七八盒,让他戴了好几次,最后都以“不舒服”为由全部拆下。


    浪费,可耻,王八蛋!


    克制是一纸空文,求饶毫无价值,累到要死,还被抱到身上晃了好几次。


    ……


    一个月了,终于不用梦里见面,眨眼就能体会到他在的感觉。


    欲纵过度纵多有报应,时桉在床上趴了三天,骂了钟严三天,被他揉腰三天,连续检查身体三天。


    就那么几天轮休假,时桉不想趴着度过。仗着年轻身体好,外加钟严的贴心护理 ,第三天晚上就能下床了。


    钟严的假期也只有五天,恋爱以来还没正经约过会。时桉打算去转转,却被钟严安排了新任务,鬼故事一般。


    时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见家长?”


    钟严把手机递给他,“给阿姨打电话,说咱们明天中午拜访。”


    时桉的头皮仿佛被车轮压,“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才一个多月。


    “你男朋友这么拿不出手?”


    时桉真想按着肩膀把人摇醒,明显是太拿得出手,我怕我妈和我姥姥承受不住。


    带教老师变男朋友。


    这合适吗?


    钟严态度坚定,时桉劝不动。深思熟虑,时桉决定先从老太太下手。


    时桉拨通电话,“姥姥,我妈在家么?”


    “在,我给你喊她昂。”


    “不用不用,我就找您。”时桉咽咽口水,瞄向身边的男人,“姥姥,那个……是这么回事,其实,我最近吧,交了个男朋友。”


    “啥?”姥姥的大嗓门,堪比帕瓦罗蒂,“噢,桉桉处男朋友啦?帅不帅呀?哪里的呀!”


    时桉急忙嘘,“您小点声,别让我妈听到。”


    向母上大人坦白,得深思熟虑,有点战略规划。


    “坏事,晚啦,我闺女就在旁边呢。”


    时桉:“……”


    老太太是老天爷派来坑他的。


    姥姥说话时,音调都快乐得转圈圈,“桉桉,姥开免提啦,你大点声说,省得我闺女听不见。”


    时桉:“”


    电话对面传来妈妈的声音,“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多月。”时桉做好了准备,来吧问吧,把他扒成皇帝的新衣。


    “认识多久了?”


    “有半年多了。”


    妈妈又问:“怎么认识的?”


    时桉如实回答,但进行了部分隐藏,“省院的同事。”


    时妈妈:“认真的吗?”


    时桉偷瞄钟严,“认真。”


    “明天方便吗?请人来家里吃顿饭吧。”


    一个主动拜访,另一个专门邀请,还有一个快乐转圈的老太太,焦头烂额的只有时桉。


    第二天上午,车停在时桉家门口,钟严从后备箱掏出大包小包。


    上车前时桉偷偷搜了一个,顶级燕窝,市场价两万六,跟它差不多的盒有十二三个。


    时桉发愁,“要不,咱少拿点?”


    这跟天上掉金条有什么区别?


    好扯。


    钟严:“见丈母娘,不能儿戏。”


    时桉:“……”


    谁是你丈母娘了?


    我答应了吗?


    “拿这么贵的东西,不像见那啥,更像暴发户包.养单纯男大。”一包就是几十年那种。


    “想我包养啊?”钟严挑了他的下巴,“也行。”


    “……”想得美!


    时桉烧着脸,帮忙分担了几个礼盒。


    “等一下。”钟严把礼盒放回后备箱,帮时桉扣全了纽扣。


    时桉滚滚喉咙,“这样不舒服。”


    带领衬衫是钟严要求穿的,现在又要勒这么紧。时桉说:“我妈和我姥姥没那么封建。”


    “忍忍,脖子上的痕迹显得我很像禽兽。”


    时桉:“……”


    别质疑,你就是。


    腰上和胸口的看吗?


    那才叫百花园。


    时桉从没见他这种反应,“您不会紧张了吧?”


    “一点点。”钟严说。


    时桉差点笑出声,“紧张什么?”


    “怕丈母娘不满意,不把儿子托付给我。”


    时桉:“……?”


    这人的思维,为何如此离奇。


    “怎么可能。”时桉心里嘀咕,你那么好,我妈做梦都能笑醒。


    “万一呢。”钟严靠过来,吻了他鼻尖一下,“如果丈母娘不同意,跟我私奔吗?”


    “……神经。”时桉提上礼盒,“走了,别让你丈母娘和咱姥姥等。”


    门是钟严敲的,时桉想给妈妈和姥姥点心理准备。


    开门的瞬间,妈妈和姥姥没反应过来,第一句都是:“钟医生也来啦。”


    当看到外面有且只有两人时,母女俩才察觉不对劲,尬的时桉长城都抠不出来了,只想离家出走。


    只有钟严大方得体,人模狗样的,根本不像他说的会紧张。


    趁钟严接电话的间隙,母女俩把时桉抓去厨房,推上门。


    妈妈神情复杂,“小桉,到底怎么回事?”


    姥姥抱住他,拍拍后背,“桉桉别怕,被挟持了就眨眨眼,姥姥在!”


    第44章 家长


    钟严作为急诊科主任, 对于临近毕业的医学生来说,权利大到可以掌控他的“生死”。


    在时妈妈看来,钟严作为上级领导, 避嫌是基操, 更不该和规培生互生情愫。这段感情中,时桉处于低位,太容易受到高权利者的掌控, 她担心儿子吃亏。


    何况, 这位钟医生不论外表、家境还是能力, 都优于大多数人,应该不缺追求者。


    她不希望儿子因事业上的利益, 轻易与上级产生感情。工作是工作, 爱情是爱情,不能混淆,也应该分开。


    姥姥这边, 没妈妈深思熟虑,但时桉曾偷抱怨过钟严严厉,和这样的人朝夕共处, 她怕外孙受委屈。


    “他没胁迫我,是我主动喜欢上他的。”时桉急于解释,“特别特别喜欢, 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姥姥瞧他急红的脸, 心直口快,“他没挟持你,那是你勾引他啦?”


    时桉:“”


    少看点狗血爱情剧行不行。


    “我们是自由恋爱, 跟别的没关系。”时桉蹭蹭鼻尖,“我觉得, 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来看望你们是他提出的。”


    钟严给时桉三个月时,他深思熟虑过。十八岁喜欢他,是因为身材,无关内在;作为规培生喜欢他,是欣赏能力和责任心,无关表面。


    可抛开身材、排除能力,时桉还是喜欢。不见会想念,见到会主动凑上来。


    时桉也在想,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是亲手剥开的龙虾,是驱车送回的家,是耐心按压的穴位,是风雪天里的大衣,是用力束紧的拥抱,是工作时的信任,是腰腹上的刀痕,也可能只是藏在黑暗里,落在耳边的那声“别哭,要你”。


    他喜欢钟严,无关其他,只是喜欢而已。


    时桉从厨房出来,钟严恰好挂电话。


    钟严找来软垫子,塞到时桉后腰,手藏着,偷偷帮他揉,“再帮忙你别去,我去。”


    实际腰早没事了,钟严非要惯着。


    时桉偷瞄厨房,“没有,没忙。”


    钟严继续揉,“聊得怎么样了?”


    时桉:“”


    没准接电话都是演的。


    心机男!


    时桉说:“我姥姥怀疑我被你挟持,让我眨眨眼。”


    钟严笑了,“还是姥姥眼光毒辣。”


    时桉斜过来,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他。


    “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钟严调低音量,贴在耳边,“想要挟你、强迫你、潜规则你。”


    时桉揉揉耳朵,“那怎么没干。”


    “谁让我白天想做人呢。”钟严说:“只有晚上才当禽.兽。”


    时桉:“……”


    白天是鬼,不是人谢谢。


    “聊得怎么样?”钟严手心用力,抱着腰勾过来,“需要私奔吗?”


    时桉吓得往厨房瞧,把他的手拽出去,“您这条件,在婚恋市场属于头牌,想私奔,难。”


    “姥姥呢,她怎么看。”


    “要不是我妈拦着,早出门显摆去了。”时桉扯扯嘴角,“姥姥还说了,让你发几张照片给他,方便她和邻居介绍。”


    钟严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时桉眼里既帅又无耻。


    “看来可以张罗结婚了。”


    “啊?”时桉像只受惊的蚂蚱,“我、我那个、就是……我、我还没毕业呢!”


    “喔哦~你的意思是,毕业就结婚?”钟严撑着下巴,看他烫红的耳朵,“时医生催得挺紧啊。”


    时桉上蹿下跳,火急火燎,“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严把人拽下来,“别闪着腰,晚上还有正事呢。”


    时桉:“……”


    正你个大头鬼!


    钟严不再逗他,认真说:“想结婚了告诉我,随时。”


    *


    午饭前,时桉陪姥姥打联机游戏,客厅留给了钟严和妈妈。


    钟严不习惯藏着掖着,他大方表示,很早就对时桉有好感,顶着身份的压力,也想和他在一起。


    正因知晓关系特殊,他才急于见家长,希望得到认可,收获家人祝福的爱情。


    同时,钟严也表示,“我和他私下恋爱,但工作上不会手软。”


    “他和其他人一样,做不好会遭批,犯错必须检讨。我会用尽全力爱他,但无法通过权利为他开后门。”


    “如果他达不到合格医生的标准,我是第一个排除他的人。”


    治病救人,不是输错的代码,删掉就能重来。他不仅是时桉的男朋友,也是成千上万患者的医生。


    听到这里,时妈妈才彻底放心,“你们很般配,小桉想要的也是这样的爱情。”


    “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午饭过后,两个人告别。钟严回省院处理点事,时桉跟着去了。


    前段时间手术多,又忙电视台的节目,时桉很久没看望牛伯了。


    时桉上车就忙活,倒腾了半路。


    等红灯时,钟严转向他,“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


    “蛋白粉、钙片,还有花生瓜子牛肉干,都是牛伯爱吃的。”时桉边翻边自言自语,“靠,含糖量这么高,不行不行。”


    前段时间,时桉拉牛伯做了体检,血糖高又缺钙,时桉把他“保险柜”掏空了,严禁一切高糖食品,没事突击检查,就怕他偷买小雪人。


    除了零食营养品,时桉还带了姥姥的排骨汤,想让他也尝尝。


    零食一袋一袋,跟逗小孩似的。钟严说:“你真以为他就是个普通老头?”


    “啊?”时桉眨眨眼,“啥意思?”


    “没事。”红灯转绿,钟严发动汽车,“我可能会晚,你急了先回去。”


    “不急,我在牛伯那挺好的。”


    “准备准备,明天去我家。”


    “哪个家?”时桉有种极限预感。


    “有我爷爷我爸我妈。”钟严慢慢悠悠地说,“还有保姆司机的家。”


    时桉:“”


    *


    省院地下负二。


    牛伯哼着歌喝排骨汤,往嘴里塞怪味花生。时桉坐在一米外,手掌支着脸,扭曲得皱到一块。


    “咋啦?”牛伯把豆咬得咯嘣脆,“刚谈对象就不开心?”


    时桉又愁又苦,全写脸上了,“您见过谈一个月就见家长的吗?”


    “小严下手挺快,这么着急呀。”牛伯翻了包瓜子撕开,“好事,人家真心待你。”


    “见我家长没事,但现在要见他家长啊!”


    钟严的家世,在时桉眼里能呼风唤雨。


    “我连送什么见面礼都不知道。”时桉瘫在椅子上哀嚎,“又买不起几万块的燕窝。”


    即便钟严说不用带礼物,但事不能这么做,太没礼貌了。


    “礼物不是贵的就好。”牛伯抓了把瓜子,嘬了口排骨,“你带的我就特喜欢,比燕窝鱼翅好吃。”


    时桉撑着下巴,一点都不想理。


    世界上也就你这个老头好对付。


    暂不说爸妈了,就钟严的爷爷,时桉想起就尿急。


    时桉:“您知道他爷爷是谁吗?”


    牛伯:“钟院长嘛。”


    是省医院的院长,也是医大的名誉校长。


    时桉就想知道,他上课睡觉、下课睡觉、考试睡觉、讲座睡觉,时时刻刻睡觉丑事,有没有传到校长耳朵里。


    但作为全校、全院唯一染黄头发的人,大概、也许、可能……


    哎,他该低调点。


    痛苦后悔,来不及。


    牛伯说:“你这孩子最招老头喜欢了,怕啥。”


    “您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


    自己即世界。


    牛爷爷,这么做不该。


    牛伯哈哈笑:“我倒觉得没那么难。见面礼嘛,无非就两点,第一,礼可轻,但情意得重,第二,真诚。”


    *


    钟严忙完已是晚上九点,牛伯那没找到时桉,被告知早回去了。


    他回到家,推开门,淡甜味扑面而来。


    明亮厨房热火朝天,烤箱前站着个熟悉背影,但这颜色……?


    钟严冲过去,“你搞什么呢?”


    “回来啦!”时桉转身,“烤好了你尝尝。”


    钟严盯着他的脑袋,“你抽风了?”


    时桉摸摸乌黑脑袋,“这个色好点。”


    “见个家长,至于染发?”


    “想留点好印象。”


    “你不染也有好印象。”钟严说:“我以为你清楚,人的好与坏,不该通过发色判断。”


    “我知道,也不只是为了见家长。”时桉揉揉脑袋,“很难看吗?”


    “不难看。”钟严如实说。


    黑头发的时桉更有学生气,晒不黑的皮肤,看着非常乖,让人想狠狠欺负,红着脸挣扎,越求饶越兴奋。


    钟严说:“和我谈恋爱,你只用做自己,不需为任何人改变。”


    “我知道,其实我早想染回来了。”


    当年染发,只是想吸引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下周,时桉要去肿瘤科轮转,对长期化疗的患者来说,染发是种奢侈。虽然想法幼稚,时桉也想以身作则。


    长期染发有害健康,他该听妈妈的话。


    “再说了,你当年不也染回来了。”


    钟严揉他崭新的头发,“我染可不是为了家长。”


    “那为了什么?”时桉猜测,“为了有主任威严吗?”


    钟严拉下脸,“发色会影响我的威严?”


    时桉打了个颤,脑袋摇成拨浪鼓。


    染成彩虹糖也照样恐怖。


    不说话都能下哭小孩。


    “那为什么?”时桉好奇。


    钟严垮着脸,被迫勾起不美好的回忆,“当年,我被个小孩认成爷爷。”


    时桉见过钟严白发的照片,帅到骨子里,那么年轻,跟爷爷差了八丈远,“没眼光的小屁孩。”


    “你说得对。”钟严靠过来,“所以,我要报复他。”


    时桉怔住,“啊?”


    猝不及防,钟严拦腰将人抱起,“今晚就狠狠惩罚这个没眼光,想叫我爷爷的小屁孩。”


    “放我下来!不行不行!”


    “烤箱,饼干还没好!”


    钟严扛着人往卧室去,“做完再弄,就一次。”


    “一次也来不及。”时桉张牙舞爪,“就剩二十分钟了。”


    “够了,速战速决。”


    “鬼才信,二十分钟你根本……”


    “轻点,混蛋你……唔!”


    一个小时后。


    钟严赤着上身靠在厨房门口,欣赏穿自己衬衫的时桉。


    围裙带勒着腰,衬衫遮住大腿,膝窝和腿根隐约可见新鲜的痕迹。


    就来了一次,还被催,的确不尽兴。


    钟严舔舔嘴唇,“怎么想给我做饼干?”


    时桉:“是给爷爷做的。”


    钟严切了声,“给老头做干嘛?”


    “我问了念念和于老师。”


    也记得牛伯的建议。


    礼轻情意重,真诚。


    他们是时桉身边,少数有恋爱或结婚经历,还可能有拜访家长经历的人。


    很可惜,种种原因,念念和于老师都没办法与恋人父母见面,但也认真提出了建议。


    余念说:“我会亲手做小饼干,要有小熊和小鹿图案哒!”


    于清溏说:“我会包一束鲜花,清晨亲自摘,最艳丽的红玫瑰。”


    时桉打开烤箱,甜味扑面而来。他自己塞了一块,把另一块递到钟严嘴边。


    香脆的口感,区别于市面上的饼干。


    钟严皱了下眉,细看饼干芯,笑了,“你小子,真懂怎么讨老头开心。”


    *


    时桉睡得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


    他没有于老师家那么大的花圃,没办法真正意义上亲手摘花,但可以选最鲜艳的那批。


    时桉本打算坐地铁去,打车回来。钟严爬起来,拉着脸,非要陪他去。


    花买了一大批,时桉亲自挑,一朵一朵选。饼干也是出门前新烤的,不仅爷爷有,叔叔阿姨都有不同口味,放在精心准备的盒子里。


    时桉坐在副驾驶,心潮澎湃。


    他理了理染得老实巴交的头发,本来信心满满,看到那栋复古别墅时,他脑袋有点乱,不会还有什么皇宫城堡礼仪吧。


    房门打开,保姆把人请进来。


    宽敞明亮的大厅,时桉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长胡子,穿白色练功服的……


    大爷?


    第45章 爷爷


    时桉视线里的长胡子老人, 正是错过交流会考核那天认识的大爷,像个归隐深山的武林大师。


    所以……


    你大爷不只是大爷?


    你大师确实是大师。


    时桉:“……”


    大爷捋着胡子,并不意外, “小时啊, 又见面了。”


    时桉装得波澜不惊,颔首叫人,“大、不是, 钟院长您好。”


    钟院长堆堆眉毛, “叫爷爷。”


    时桉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爷爷好!”


    钟严横他一眼,“没过年呢, 行这么大礼也没压岁钱给你。”


    时桉:“……”


    等天一黑, 就把他嘴缝上。


    “你们来了。”


    时桉闻声抬头,穿深紫色长裙的女性跳进他的视线。


    对方与钟严七分像,头发盘着, 气质温婉,眼角有细微岁月的痕迹,却增添了份成熟女性特有的韵味。


    女人来到他面前, 带着股熟悉香气。


    时桉心潮澎湃,将怀里的花递上来,“阿姨您好, 我叫时桉。”


    兰花包成大束, 缤纷色彩,开得灿烂。


    钟妈妈说了谢谢,双手接下, 转向钟严,“你告诉小时的?”


    “你觉得可能吗?”钟严扇扇鼻尖, “我只会劝他别买。”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会碰,真给撞对了。


    时桉包的鲜花,和钟妈妈的气味相似。他这才想起,曾在钟严身上闻到过,原来是妈妈的味道。


    香水是钟严爸爸送的礼物,私人订制,淡雅高贵的兰花香,并不浓烈。


    钟妈妈把捧花抱实,转向爷爷,“爸,我先和小时聊聊?”


    钟爷爷摆摆手说“去吧”,并嘱咐时桉,等会儿来找他。


    时桉点头答应,忐忑得像趴在案板上的肉。肉要一块一块地买,人要一刀一刀地切。卖完阿姨再卖爷爷,等会儿是不是还有叔叔啊?


    时桉乖乖上楼,钟严跟在身后。


    准备关门时,钟妈妈拦住儿子,“我和小时聊,你陪爷爷去。”


    “陪老头?我不气死他?”


    钟严的成长经历里,没有“听话”的概念,他强行往里走,“我还是积点德,让老头多活几年吧。”


    “随你去哪。”钟妈妈毫不手软,“但别在这儿。”


    房门反锁,钟严在外。


    “严院长,您悠着点。”


    “小孩害羞,别吓着他。”


    “我就这么一个男朋友!”


    钟严疯狂输出,钟妈妈毫无回应。短短几分钟内,时桉用尽脑子、强扒库存,把姥姥的豪门狗血剧全翻出来了。


    按照故事的发展,阿姨难道会说:“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


    或者说:“这是五百万,从他身边消失。”


    还是说:“别耽误他,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时桉脑干快烧着了,钟严还在输出,不断往他头上浇油。


    “妈,差不多得了。”


    “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我废大劲儿追到手的。”


    “吓跑只能孤独终老了。”


    时桉惊心动魄,钟严热火朝天。只有钟妈妈岁月静好,把捧花打开,一支支插进玻璃花瓶,花瓣喷水,摆在窗边。


    等钟严没了声音,钟妈妈才转回来,递茶给他,“坐吧孩子,别客气。”


    这里是间书房,除去少量文学作品,大部分是口腔方面的书籍。


    钟妈妈抿了口茶,“听说,你是小严的规培生?”


    话题不雷人,平常到不可思议。


    时桉如实回答,并告知,他已经轮转到神经外科。


    钟妈妈的视角里,青年端坐着,有些拘束。他人长得白,五官干净清秀,穿浅色运动衫,发尾微微翘着,有风时,会小范围摇摆。


    她视线下移,即便被藏着,还是在颈边发现了少量暗红痕迹。


    钟妈妈脸色调暗了些,“他总欺负你?”


    时桉摇头解释,“钟老师骂我是为我好,作为带教老师,严厉点无可厚非,是我做的不够好。”


    方才的不满被单纯冲散,钟妈妈的笑跳出眼角,“我指的是私下,你们单独相处时。”


    时桉胸口膨地胀开,“也挺好的。”


    “我和他爸爸工作忙,从小疏于陪伴,造就了他叛逆的个性。”钟妈妈不由自责,“让你受委屈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时桉搓搓脖子,“钟老师真的对我很好。”


    钟妈妈的眉眼有细微闪动,“以后啊,有怨气或不满,都给阿姨打电话,我帮你教训他,可以吗?”


    狗血爱情剧跳转成合家欢,时桉人是懵的,但头没耽误点,“嗯嗯,谢谢阿姨。”


    时桉打开书包,把饼干递过来,“阿姨,这是我自己做的,您别嫌弃。”


    他又加了句,“夹心是今早刚摘的兰花瓣,要尽快吃,容易坏。”


    钟妈妈打开盒子,含下一块,笑意从眼眶漫出来,“小严真的没告诉你?”


    “什么?”


    “我喜欢兰花。”


    时桉摇摇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时桉如实答:“我包了很多束花,选了束最漂亮的送给您。”


    时桉又说:“但我这次知道了。”


    *


    钟严烦成了出土文物,从头到脚都是灰,干巴巴守在门口。


    房门打开,他凑上来,“没难为你吧。”


    “当然没有。”时桉哼着歌往楼下走,“阿姨可好了,漂亮又温柔,你还总气她,过分。”


    “……”钟严:“你不会拿了我妈五百万,准备走人了吧。”


    时桉怀疑,钟严和姥姥爱看同一个台。


    “不该,她不至于这么小气。”钟严做思考的表情,“难道有五千万?”


    钟严又说:“你讨价还价了,还是她张口就来?”


    时桉:“”


    “这么多钱,可以带我私奔了吧?”钟严搂上他,“以后我就跟时老板了,每晚到点服侍,保质保量,包您满意。”


    时桉坚信,只要回应一句,离奇故事就能再编八百回。他从钟严怀里出来,左瞧右看,“爷爷在哪?”


    “不用找老头。”钟严继续搂,“走,到我房间玩,床又大又舒服。”


    “…………”


    时桉向阿姨学习,直接无视钟严,跟随保姆离开。楼下茶室,只有钟爷爷一人。


    钟家老宅外装复古,总体是实木风,不同房间有独立的装修风格。


    钟妈妈的书房淡雅简约,钟爷爷的茶室有种“古道大仙”的风格。


    时桉坐在茶台对面,他目前的心情,就像当着钟严的面,把葡萄糖认成了生理盐水。


    爷爷不说话,晚辈更不敢开口。


    连喝三盏茶,爷爷慢悠悠抬头,瞄准他的脑袋,“怎么把头发染了?”


    时桉:“……”


    您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健康。”时桉抓抓尬到想打卷的头发,“黑的健康。”


    钟爷爷笑得胡子乱摆,“我听小牛说,昨晚才染回来的?”


    小牛……?


    时桉的头发丝像触电,人麻嗖嗖的,“您指的是,牛伯?”


    钟爷爷:“我们是朋友。”


    牛伯的妻子曾是钟院长的患者,靠着独家方子,熬过了艰难的癌晚期。


    钟爷爷八十多,牛伯七十出头。


    嗯,确实该叫小牛。


    说好的不告密,您还乱写日记。


    小牛同志,您可真牛!


    事已至此,时桉有种生无可恋的坦然,“爷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了。”


    在学校,有个上课爱睡觉的黄毛;在省院,有个成天挨骂的黄毛;私下里,还有个爱骚扰小牛的黄毛。


    “你在学校和医院的事,我不了解。”钟爷爷说:“但小牛常和我提起你。”


    “说你这孩子瞧着不着调,其实善良又孝顺,努力又认真。”钟爷爷叹了口气,“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老批评你,好好的娃娃,还被他拐成了对象。”


    “啊?……哦。”


    时桉头埋下去,憋笑憋得脸快裂了。牛伯,这大半年没白孝敬您。


    有点不好意思,时桉转移了话题,把饼干拿给爷爷尝。


    老爷子牙口不错,饼干嘎嘣咬,阳光落在了他挑起的眉尖上,“你做的?”


    时桉点头,像摇尾巴等开饭的小狗。


    钟爷爷嘴角含着笑,沏了壶新茶给他,“尝尝,这里有什么。”


    时桉先喝了一大口,又慢慢啄,“有健脾和胃的当归,疏风散热的金银花,消食健胃的山楂,滋补肝肾的枸杞……”


    他又抿了一口,停了半分钟,“应该还有荷叶?清热凉血。”


    钟爷爷眼底的光能把皱纹舔平,“从哪学来的?”


    “徐主任教我的。”


    “柏樟收你为徒了?”


    时桉没有笼统学过中医,但多少了解。中医讲究传承,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拜师,越是有影响力的中医,收徒门槛就越高。


    “我没那个资格。”时桉说:“只是有幸跟徐主任学了一周多。”


    “一周多就能学这么多?”


    “我还找朋友借了书。”


    时桉表示,有些西医难根治的慢性病,通过中医能得到极大缓解,甚至是药到病除。


    不仅是姥姥的腰,还是王铎的脚,都让他了解到中医的博大精深。


    钟爷爷看了他一会儿,眼底的光还在动,“柏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时桉恍然大悟,“能当您弟子的人,一定都很厉害。”


    钟爷爷把胡子吹起来,“剩下两个,不提也罢。”


    “……?”


    时桉好奇,但没敢问。


    钟爷爷主动坦白,“一个是不孝子,另一个是不孝子的儿子。”


    时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爷爷看着真操心。


    “你这孩子聪明,也有天赋。”回看时桉,钟爷爷满脸慈爱,“我想收你当弟子,你愿意吗?”


    时桉深知爷爷在中医界的地位,能被这样的人选中,是他的荣幸,是无数人的梦寐以求。


    他没有犹豫。


    “对不起爷爷,我不能答应您。”时桉诚恳认真,“我还是想当西医,上手术台、进抢救室,不想浪费您的期许。”


    *


    钟严等到烦,时桉才从茶室出来,左摇右晃,歌又哼上,指定把老头哄开心了。


    小糊涂蛋气他独有一套,但在哄长辈方面,天赋异禀。


    钟严:“跟老头聊什么了?”


    时桉:“不许这么说我师父。”


    “师父?”钟严有种不良预感。


    时桉挺胸,下巴颏恨不得扬天上,“爷爷收我当弟子了。”


    钟严:“什么意思,不干西医了?”


    “当然干,西医是不能替代的。”


    “但爷爷说得对,等我老了,熬不了夜、拿不住手术刀、做不动心肺复苏的时候,我就给人号脉抓药,发挥最大的人生价值。”


    时桉笑着说,“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要帮爷爷传承中医。”


    钟严:“……”


    小傻子,被拐还给人数钱呢。


    钟严也不明白爷爷,想当他徒弟的人成群结队,却非得抢他的小糊涂蛋,有意思嘛!


    等会儿就去拔老头胡子解气。


    下午六点,两个人来到后院。


    车库内,五颜六色的跑车停了一排,全是阔少爷的挥霍产物。时桉眼珠子发光,每辆都得进去坐一遍。


    钟严突发奇想,“想学车吗?”


    时桉愣住,“现在吗?”


    “嗯,我教你。”


    老宅后院有片私人区域,可以练车。


    钟严喜欢真实的操控体验,他的车多为手动,需挂挡踩离合,相比自动挡,操作复杂些。


    时桉不想受虐,主动提出学自动挡轿车,钟严不同意,非扒着跑车教。


    男朋友调转至主任频道,记不住要挨批,开不好还得惩罚,凶得要死。


    时桉想放弃,钟严像无赖一样,把他抱腿上亲自教。下半身被顶着,哪还有心思学。


    事已至此,时桉终于明白了。根本不存在好心教车的教练,不过是魔鬼变禽兽前编织的谎言。


    批评半点没少,还打着帮他更好适应的借口,把全身摸了个遍。


    时桉禁不住折腾,没两下就全身发热,急得满头汗,不停喊着“回家回家不练了”。


    车停在墙边,钟严解开安全带,手却不肯松开,把人一百八十度抱转,面对面抢他嘴唇。


    晚上七点半,夕阳把车身染成昏黄,树荫下的跑车,在夜色里并不显眼。


    钟严的手往他衣服里钻,用亲身经历告诉时桉,什么叫做强取豪夺、明目张胆。


    “时医生,你听说过车.震吗?”


    第46章 车上


    时桉像只受惊的刺猬幼崽, 全身滚满不锋利的绒毛,挤在钟严怀里上蹿下跳,车身随着他的幅度晃。


    “不行!下车, 放我出去!”


    “我不要!放开我!”


    “激动什么?”钟严团住“刺猬”的腰, 废半天劲才压老实,“你这个晃法,生怕人不知道?”


    时桉羞得伏在他肩膀, “谁让你吓我。”


    车内空间狭窄, 时桉的鼻息喷在他颈动脉, 热的像蒸过一样。钟严错开了腿,还是能感受到下半身的搏动。


    黏在他腹部, 兴奋过度。


    “原本是逗你。”钟严的影子覆过来, 往后捋他的头发,“但现在想认真了。”


    时桉耳根擦着他的肩线,胸口贴得更紧, “不行,会被看到。”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钟严在蛊惑他的探险心, “怎么样,试试吗?”


    时桉不拒绝,在钟严的概念里, 叫默认同意。


    钟严先用消毒巾擦净, 又捂热了手,才去扯时桉的运动裤抽绳。


    在亲密方面,钟严总会顾及他的感受, 先付出,再要求。掌握他所有的敏感, 随便两下就溃不成军。


    时桉贴在他怀里喘息,等钟严帮他擦干净,再打开车载通风。


    时桉一面慌张一面忐忑,“真皮座椅,万一弄到……”


    话没说完,安全.套已经递了过来,钟严夹着它,“你戴。”


    “…………”


    时桉一声没吭,想法全被猜中。


    “不是今天拿的。”钟严说:“是有伴侣男士的自觉,以防万一。”


    “你不是不喜欢戴?”


    “现在喜欢了。”


    时桉:“……”


    “时间有限。”钟严塞进他手里,“剩下的都交给你。”


    腰带扣有金属磕碰的声音,拉链从上往下划,时桉的心脏反方向飘,紧卡在喉咙。


    时桉擦干净手,撕开塑料膜。


    逼仄空间里,有乳胶制品的油感和气味。


    时桉被吻耳朵,手忙着发抖,他重复过很多次,仍旧不熟练。


    只有这种事做不好,才不会被钟严批评,还能收到耐心抚慰,“别急,慢慢来。”


    等天色黑全,时桉才磕磕绊绊戴完。


    他手足无措,在黑暗里识别男人的眼睛,“我、好了。”


    钟严下命令:“自己来。”


    运动裤没有拉链,抽绳早就被拆开。时桉扒住肩膀,膝盖顶着座椅,正要往上抬。


    还没开始,幸亏被钟严拦下,“你这个坐法,等着我给你拿轮椅?”


    “那怎么办?”时桉很冤。


    “你就不能求求我?”


    “求你干什么?”


    “……”


    钟严已然不想回复,抽出无菌手套,当着他的面戴上。


    时桉没过脑,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干嘛?做指.检吗?”


    “……”钟严顺着他说:“之前做过吗?”


    时桉摇摇头。


    “给患者做过吗?”


    时桉:“也没有。”


    钟严:“正好,实操加体检。”


    “…………”


    时桉搞不懂,这种事怎么会演变成实践课。但工作方面,钟严向来“稳准狠”,前奏都没有,一指的空间很快占满。


    紧接着是第二指。


    时桉咬牙忍,还得听临床经验。心里想的是,实操教学是杀人诛心,别特么摸了你快进来!


    不适宜的声音打破气氛,钟严的手机在兜里震。


    时桉下意识收紧,又把手往外挤,“电话。”


    “不用管它。”钟严把手机丢在副驾驶,继续今日课程。


    时桉瞄到来电显示,是保姆阿姨,“万一有重要的事呢?”


    钟严勾住他的腰,“你最重要。”


    第一轮电话轰炸结束,第二轮立刻开始,这次的来电人是钟妈妈。


    “还是接吧。”时桉说。


    钟严抽手拿电话,语气有释放不完的烦躁,“不能不耽误正事?”


    是钟爸爸到家了。


    时桉的反应比钟严快,压着靠背就要起,“别让叔叔等。”


    钟严手臂用力,把人勾回来,“你这样出去?”


    时桉才反应过来,忙帮钟严收拾好,拉上裤链,扣好腰带。


    钟严困着人不放,“时医生,我没那么好糊弄。”


    时桉又急匆匆收拾自己,“先欠着,下次还。”


    “下次是什么时候?”


    时桉被逼着说了今晚,钟严才肯松手。


    钟严把人放下车,拿了件风衣给他穿。


    “不用,我不冷。”


    “不是冷的问题。”


    时桉冲钟严的视线转,落在自己身上。霎时窜红了脸,又转过去看钟严。


    对方干净平整,褶都看不到,明明往回塞的时候废了那么大劲。


    时桉:“……”


    怎么做到自由转换的。


    时桉乖乖接过大衣,裹得严严实实。


    回去的路上,时桉问:“你的性格随叔叔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因为不像阿姨。”


    “我跟我爸完全不同。”


    时桉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不像魔鬼,就是好人。


    走到家门口,时桉已经恢复平整,把衣服还给钟严。


    钟妈妈在门口迎他们,并告知钟爸爸忙工作,稍后过来。


    时桉的视角里,窗边有位背对着他,正接打电话的男人。对方高大挺拔,穿深色西装,乍一看,和钟严的身型有几分像。


    那个瞬间,时桉心里萌生出一句话:这就是爸爸啊。


    时桉偶尔也会想,爸爸如果活着,生活是什么样?应该能让妈妈少流些眼泪,参加一次亲子运动会,在亲属联系簿里多写一行号码。


    电话挂断,男人转身,迈步走来。


    钟严七分像妈妈,剩余的英俊都随爸爸。成熟的中年男性,有种靠得住的心安。


    男人站在他面前,声音低沉浑厚,“小医生,你好。”


    *


    钟严早已忘记,上次阖家团圆是哪年。就算是除夕夜,照样一个人开会,另一个人站手术台。


    钟严转向身边,但今天不一样,比记忆中更热闹点。


    时桉的碟子里,是亲人夹满的菜,他低头扒碗,脸塞得像屯粮的仓鼠,在妈妈和爷爷目光里,满眼都是喜欢。


    家庭聚餐难得温馨,就是这小子的状态有问题,用餐期间,眼睛全长在他爸身上。


    饭后,时桉被爷爷领走,硬是霸占到睡觉时间。


    今晚留下来过夜,钟严把人拽回卧室,上来就问:“你吃饭不看我,看我爸干什么?”


    “你坐我旁边,叔叔在对面。”


    这种说辞,在钟严这儿站不住脚,“时医生,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时桉磨了会儿嘴皮才开口,“我觉得,叔叔有点眼熟。”


    “他是国内骨科领头人,你眼熟不应该?”


    “哇喔!”时桉眼球里闪光,“叔叔这么厉害吗?”


    “……”


    一个不认识医院院长、记不住一夜情对象的糊涂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奇怪。


    钟严:“他哪里眼熟?”


    时桉没直接答,而是问:“叔叔什么时候自己开的医院?”


    “十大几年了。”


    “那他之前在哪?”


    钟严:“省院,急诊科。”


    时桉的眼睛熄灭了,“哦。”


    “但轮转过市级医院。”


    时桉的胸口膨起来,“市二院呢,呆过吗?”


    “你家附近的院区?”钟严回忆,“呆过吧,差不多十七八年前。”


    十七八年前,时桉七八岁。


    时桉的眼眶在钟严视线里发红,又蒙上了一层水膜。


    “怎么了这是?”


    时桉咬白嘴唇,“叔叔,就是抢救我的医生。”


    钟严:“这么巧?”


    时桉:“我确定。”


    当年,时桉从水库打捞上来,被送到附近的市二院。他躺在冰冷的抢救室,只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可见。


    “孩子别怕,我是医生。”


    “孩子,睁开眼看看我。”


    “醒醒,你妈妈等你回家。”


    时间久远,时桉记忆里没有医生的脸。他掀开眼皮的瞬间,看到了医生的下巴,那里有颗痣,像会发光的星星。


    往后多年,时桉每次去医院,都习惯看医生的下巴,却再也找不到星星。


    钟严刮掉他眼角的泪,“时医生,你完蛋了。”


    时桉揉揉眼睛,“怎么了?”


    “你的命是我爸救的。”钟严揉乱他的脑袋,笑着说:“你只能嫁给他儿子报答。”


    时桉没说话,在心里偷偷回应。


    嫁就嫁。


    钟严受够了在家的种种,时桉刚被亲软骗上床,又有人来打扰。


    保姆在门外,“时医生的房间收拾好了。”


    “房什么间。”钟严不爽,“他就睡我这儿。”


    钟妈妈的声音滑进来,“小时,给你准备了睡衣,你习惯穿哪个?”


    时桉推开人,迅速蹿出来,跟在钟妈妈身边,老老实实去了客房。


    床边摆着崭新的棉质睡衣,钟妈妈把人领进来,“你们平时都睡一起?”


    时桉没想藏掖,他抠抠手心,“偶尔。”


    刚在交往就异地,也的确是偶尔。


    “今晚就睡这里吧,明天还要上班。”


    最近几天,两个人总折腾到很晚,过后还要聊天。聊专业知识,聊疑难杂症和经验见闻,聊到舍不得睡觉。


    钟妈妈说了晚安,并在关门前提醒他,“记得反锁门。”


    至于锁谁,自然心知肚明。但普通的一道锁,对某人形同虚设。


    时桉被抱了满怀,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钟严跟吸盘似的,嘬在他身上乱摸,还得抱怨,“床小又硬,舒展不开。”


    “那你回去睡。”时桉在他怀里拱。


    “今晚没你睡不着。”钟严把人抱得更紧,“我明天就走了。”


    和漫长的人生比,两个月不叫长,但在热恋期情侣眼里,叫度日如年。


    时桉翻转过来,膝盖塞进钟严腿间。


    男人赤着上身,纵容时桉全部的靠近和触摸。起先还是手和嘴唇,当感受到湿热时,钟严拦住了他。


    “睡觉,别瞎勾引。”


    时桉挤他怀里蹭,呼吸泼在颈窝,一簇又一簇,“不是还欠了那个什么。”


    “什么?”钟严用拇指擦他耳根的线条,“说清楚点。”


    “明知故问。”


    “车.震还是指.检?”


    时桉蹭蹭腿,像撕开膜的胶带,往钟严怀里粘,“都行。”


    钟严侧过去按手机,“现在是零点二十三分,门口有保镖,客房在二楼。时医生打算带着你男朋友翻墙,跑到车上,再来一次难忘的凌晨经历,是吗?”


    时桉的声音烫起来,像有羽毛在喉咙里烧,“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严放下手机,把人搂紧,“睡吧,明天得早起。”


    几个小时前还软磨硬泡,现在又故意装傻,时桉不甘心,“真的不做吗?”


    “不做。”


    钟严又说:“老梁半小时前通知我,他明天下午有手术,海绵窦区肿瘤切除,我替你接了,二助。”


    “因为这个不做?”


    “嗯。”


    非常复杂的海绵窦区瘤,操作难度大、手术时间长,还是梁颂晟主刀,非常有学习价值。


    时桉的思维里,只有离别前的拥抱,他一冲动,脑子都没过,“我可以不当二助。”


    “时桉,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对不起。”现实打破了幼稚的思想,时桉无地自容,“我就是、想你。”


    “我知道,不怪你。”钟严温柔也严厉,“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


    时桉压在他胸口点头,把懊悔埋进怀里。


    钟严轻拍他哄睡,也不忘交代工作重心,“回去努力学习、不懂要问、必须总结。等你毕业前,几个重点科室都会轮转。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嗯,我知道。”


    “今晚欠我的、车上欠我的,昨晚欠我的,还有之前欠的那些……我都记着,全部要还。”


    风穿过月光,和钟严的吻一起,沾在脸上。


    时桉不敢计算时间,更唯恐天亮的到来。每一次分别,都可以被称作考验。


    “时桉,等我回来。”


    第47章 抓人


    时桉下了手术台, 先去了趟牛伯那。他拎着一兜子零食,老爷子正看报喝茶。


    时桉从他手里抓了半把瓜子,“哟, 怎么没写日记啊, 小牛同志。”


    “小牛是你能叫的?”牛伯敲他脑瓜,从袋子里翻怪味花生。


    “谁让有人不实在,啥也不告诉我。”时桉撇撇嘴, “认识钟院长也不说。”


    “你又没问。”牛伯把花生塞嘴里, 挑着眉毛瞧他的表情, “见完家长啦,怎么样呀?”


    时桉瓜子嗑得咔咔脆, “凑合。”


    “非也吧。”牛伯把人扒拉过来, “我咋听说,一家子都对你可满意,赞不绝口。”


    “真的?”时桉脸烧得红彤彤, “都赞什么了?”


    “做人要低调,说出来你骄傲。”


    “切。”时桉从他手里抢花生,“别忘了写日记里, 一个字都不能少。”


    “日记可以写。”牛伯拍干净手,把文件递给他,“但得先把这个签了。”


    是一份遗产赠与协议。


    时桉指着自己, “给我的?”


    “你小子要发财喽。”


    牛伯是孤儿, 身边没有直系亲属。但无缘无故接受遗产,时桉觉得不合适。


    他把协议推回去,“牛婶应该有亲戚吧。”


    牛伯:“他们又不给我养老。”


    时桉:“您想我给您养老?”


    给牛伯养老的事, 时桉真想过。但他不论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工作,都不会太清闲, 也空不出大量时间全身心照顾。


    他打算等牛伯无法自理时,找个好点的养老院,时常看望,尽点孝心。


    一旦签下合同,养老必是责任义务,他更不忍送牛伯去养老院,但家中还有姥姥,实在力不从心。


    “我早联系好了养老院,等不行了,有专人接我过去。”牛伯笑着说:“我不用你养老,只托你照顾我夫人。”


    他拍拍日记本,“还有我的记忆。”


    牛伯不畏惧死亡、只害怕遗忘,就算抗不过病魔,也渴求有人替他记得。


    “等我不在了,能找块儿好地方,把我俩葬一起就知足喽。”


    时桉讨厌这个话题,又不得不面对,“您说得那些,不签赠与协议我也会做。”


    时桉再次推走,“没必要。”


    “我没孩子,身边属你最亲。”牛伯拔出签字笔,递给他,“你不签我也带不走,还怕你照顾不好我夫人,我不瞑目啊。”


    事已至此,压力都给到了时桉。为了让牛伯放心,他不签也得签,大不了把钱全用来买墓地。


    时桉嗖嗖签完,放下笔才想起,多少得看一眼吧。协议页数多,前面都是车轮子话,时桉干脆跳到最后,数数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数到一半,时桉停下来敲脑袋。刚下手术台,视线有点花。他揉揉眼,缓了半分钟,从头浏览。


    房产、企业资产、金融资产、车辆及其他贵重物品,总计: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


    我靠!


    时桉唰地抬头,像在台风天听收音机,声音放到最大,还抱怨信号差。


    他堵住耳朵,怕是自己眼瞎,没好意思问,只能偷偷分析。


    牛伯和爷爷是朋友,从爷爷的描述也能看出,两人关系密切。


    爷爷二十多年前已是国医,不随便出诊,却专门给牛婶开了方子,证明牛伯或者牛婶绝非普通人。


    钟严还说过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真以为他是个普通老头?”


    牛伯也亲口提过,他以前做生意,怕牛婶寂寞,才转到这里工作。


    生意生意做生意。


    说得轻描淡写,时桉以为是个小老板,谁会想到,赠与协议上的总资产竟然……


    时桉的脑壳在天上飘,他想去门诊吸个氧。


    给身价上亿的老板开二十八一瓶的钙片,买四块八一包的怪味花生。


    我……呵呵。


    时桉默默顺走怪味花生,一口气全倒自己嘴里。


    牛伯哈哈大笑,“怎么啦,吓着了?”


    时桉鼓着腮帮子,拼命嚼,“牛伯,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牛伯把协议抽走,“白纸黑字签了名,没机会反悔喽。”


    时桉有点噎,腮帮子嚼疼了,“牛伯,嗝、这么多钱,我嗝、真扛不住,要不嗝…您留着花嗝吧。”


    “咋吃成这样,怕我抢啊?”


    时桉:“……嗝。”


    牛伯递水给他,“还不是你的呢,等我不在了,协议才生效。”


    牛伯接过他手里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傻孩子,别有压力。钱乃身外之物,你这双手却能拯救生命。”


    “保持初心,你还是你。”


    *


    钟严离开的第一周,就受命去贫困村帮扶。从早忙到晚,当地信号极差,两个人很难通上电话,回消息像跨时差,一个上午九点发,另一个下午六点回。


    时桉的重心全在工作上,他从神外转到了肿瘤,又从肿瘤转到心外,昨天刚到骨科,每天在门诊、病房和手术室间游走。


    工作忙不可怕,但总有麻烦等着他。毕业在即,时桉的论文还是一滩烂泥。比写论文更可怕的,是看不到未来的修改期。


    论文就算写成名著,在导师眼里也是屎上雕花,不到答辩期,永远不会满意。


    时桉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前期写得越好,后期修改就越艰难。给导师的期望越高,就会被压榨得更惨。


    类似于零分考到六十还能努力,九十九分逼着考一百就是耍流氓。而夺人命的导师们,最擅长耍流氓。


    导师催了不下十次,时桉终于拿着狗屎一样的论文初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时桉的导师姓崔,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有股人淡如菊的风格,号称“水豚教授”,是医大脾气最好的硕导,时桉这几年能过得舒坦,也多亏了水豚教授。


    教授接下论文,此处非暂停,但有段漫长的空白期。阳光普照,岁月静好,时桉眯着眼准备睡觉。


    二十分钟后。


    教授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你给钟主任看了没有?”


    时桉打了个哈欠,“我上哪给他看去。”


    信号那么差,电话都打不了。


    教授转个头都得用半分钟,“你没跟他规培吗?”


    时桉逐渐清醒,仔细观察教授的表情,不像知道他和钟严私下的关系。


    那怎么突然提他?


    时桉想起陈小曼聊过的瓜,水豚教授教书前,曾在县医院工作。后因年龄大,承受不住高负荷工作,便转去德国进修博士,刚好比钟严晚一届。


    论年龄,崔教授是长辈,按资历,他该叫钟严一声“师哥”。


    水豚教授出国进修,就是想回高校教书,脱离痛苦的工作。谁能想到,留学期间,遇见了位比工作还痛苦的“师哥”,头发都熬秃了。


    据说答辩前夕,水豚教授还因修改论文,半夜突发心脏病。


    时桉看教授光溜溜的脑瓜顶,想到钟严的种种恶习。哎,同是天涯沦落人,钟严你可真不是人。


    而看样子,教授并不清楚钟严去医疗帮扶,说明两人私下极少联系。


    也对,谁没事去魔鬼家敲门。


    时桉试探道:“崔教授,您觉得我该给他看吗?”


    教授排清嗓子,捏捏喉咙,“他要是看,我就过后再看。”


    说白了,就是不敢在钟严之前看,怕被骂得一无是处,还在学生面前丢人。


    好歹一教授,瞧吓成啥样了。


    反过来想,如果他上报论文前,都说钟严看过了,教授岂不是不敢再挑骨头?


    “钟老师早想看我的论文,但您才是我的导师,我觉得应该先给您看。”时桉加重语气,“您都批改完,我再给他看。”


    “不用!别客气。”崔教授合上论文,慢悠悠递过来,“钟主任先看,我再看。”


    “好嘞,没问题!”


    崔教授眼角笑出褶子,反过来试探时桉,“你觉得,我用给他打个电话吗?”


    时桉靠过来,小声问:“教授,您跟他同门的时候,他严厉吗?”


    教授咳嗽了一声,“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是,您要是为难,我就帮您办了。”时桉善解人意,“我怎么都得找他,您看呢?”


    崔教授眼睛要笑没,“属你最争气。”


    *


    距离毕业答辩不到半个月,规培暂时停滞,毕业生搬回学校,焦头烂额,没日没夜。


    只有时桉过得滋润,论文他按时发,只要说上一句,“钟主任帮我改过了”,水豚教授就连连称赞。


    至此治好了导师的毛病,不再从鸡蛋里挑骨头,大胆表达真心。


    夸夸夸,好好好。


    论文节约了时间,时桉也没闲着,每周至少两天陪爷爷,有司机接送,晚了就住在老宅。


    当晚,时桉看书到深夜,刚准备入睡,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火车站发生重大事故,数百人受伤,人手不足,问他能不能帮忙。


    时桉袜子都忘了穿,忙完天都亮了。


    明天要拍毕业照,时桉打算回宿舍补觉。在校门口被辅导员叫住,才知今天有名医讲座,被抓了个正着,只能跟随导员去报告厅。


    时桉找了个角落补觉,昏暗的环境,扬声器和掌声都是催眠剂。


    名医教授请了四位,一个接一个上台。又一阵掌声结束,成熟男性的声音传进来。


    时桉迷迷糊糊,被手机吵醒。


    张爽:「时哥,你老大牛逼啊!」


    所谓的“老大”,指的是带教老师,但他近三个月轮转了好几个科室,他说的是哪个老……


    靠!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厅内,时桉抬头,顺着演讲台的方向。


    钟严身着黑色西装,打同款领带,手握话筒,侃侃而谈。


    时桉眨眨眼,好帅。


    只有一瞬,他立刻反应过来。狂翻短信记录、微信记录、通话记录,没电话、没微信、也没未读短信。


    不通知就突然过来了?


    靠,他不是后天才回?


    故意的?给惊喜还是抓人?


    幸亏被导师抓来了,要不死翘翘。


    钟严提出问题,台下无人问津。


    “既然这样,我点名了。”


    千人报告厅,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纷纷讨论点名的方式。


    “他知道咱们叫什么?”


    “应该叫座位号吧。”


    “别搞这个,吓死人。”


    座位号?呵,时桉才不信魔鬼会玩这种无聊把戏,他折磨人的方式多出花。


    但是……


    时桉把脖子缩回去,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扯的吧。


    讨论声不减,钟严也没制止,还不急不缓地吊胃口,“这么多同学,我该选哪位呢。”


    “他真的好磨人。”


    “别选我别选我。”


    “听个讲座惊心动魄。”


    喧闹声渐弱,钟严扫视四周,云淡风轻地说:“临床一班时桉,来了吗?”


    观众席有小范围杂音,众人先是庆幸,然后左顾右盼寻找目标。


    钟严的声音像一道指令,时桉来不及思考,从人群中起立。在黑暗的环境里,不顾一切与他四目相对。


    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关系,只有心跳在向他证明。如同在鼎沸人潮中拥抱,然后偷偷亲吻。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严隔着十几米,重复了刚才的提问。


    时桉第一次爱上回答问题,众人都为他捏汗,他却淡定坦然,答得行云流水。


    这个课题,是钟爸爸三天前发表的论文,时桉昨晚亲自询问过本人。


    在此之前,时桉无法理解姥姥追星,但近期得到了共情。是那种会翻看他所有期刊论文,深入研究他的每一句言论,把他的话当至理箴言的感觉。


    钟爸爸亲自指点,就算是魔鬼也挑不出毛病。时桉得到了肯定,也换来掌声。


    最后,还有钟严那句轻描淡写的关心,“时同学,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第48章 惩罚


    讲座结束, 安全通道热闹嘈杂,舍友们纷纷挤过来,各个夸他牛逼。时桉应和两句, 实际像被硬塞黄连, 心里苦,还说不出口。


    论文的事,钟严留了面子, 准他敷衍过去, 旁人听不出问题, 但魔鬼怎会好糊弄。


    舍友勾着他的脖子,“时哥, 等会儿吃啥啊?”


    “你们吃吧, 我回家。”


    “咋又回家?”


    其他人跟着抱怨。


    “咱没几天就散伙了。”


    “不能陪哥儿几个潇洒几晚?”


    时桉没想回去,但五分钟前,他收到了钟严的短信:「校门口」。


    就仨字, 无头无尾,感受不到人类温度,体会不到愉悦心情。


    魔鬼在生气, 时桉要倒霉。


    舍友们还在耳边,“唉,论文写完的人就是爽, 羡慕死了。”


    但凡时桉真写完了, 也不至于在报告厅打肿脸充胖子,牛快被他吹炸了。


    舍友又说:“我导师能有‘水豚哥’十分之一好,我也不至于还当牛马。”


    时桉也不清楚, 崔教授是卧底还是友军。钟严专门提论文,八成得到了消息, 而崔教授是唯一知情人。


    真的会有人主动找魔鬼?


    拍完毕业照,时桉和舍友告别。这个点校门口人流量大,他忐忑扫了一圈,没看到钟严的车。


    时桉回短信过去:「在哪?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


    时桉并不想百万跑车停在他面前,里面坐着的,还是他的前带教老师。


    时桉低头等短信,没半分钟,面前的黑车降了半扇窗,传来男人的声音:“上车。”


    “……”


    钟严肯定在骂他瞎。


    两个月没见,有点思念综合征导致的尴尬感。时桉插上安全带,“怎么换车了?”


    普通轿车,非钟严的风格。


    “怕你弃车逃跑。”


    时桉:“……”


    也不是没可能。


    车窗外是来往的同学,彼此保持低调,没半分越距。但车都开出了几百米,钟严还像个做演讲的名医,就有点不对劲了。


    时桉心虚,疯狂找话题,“不是后天才回来?”


    钟严:“抓人。”


    “……”时桉装傻充愣,转移话题,“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回老宅吃。”


    “哦。”


    回老宅好啊,爷爷能罩他,希望叔叔阿姨也在,三保险,钻到身后,铜墙铁壁。


    可惜晚餐没能凑齐五个人,时桉饭前给钟阿姨打了电话,被告知十点前回来。


    为保证战术顺利进行,时桉吃完饭便躲进爷爷的书房。他要熬到十点,等阿姨回来,乖乖被留宿,连夜把论文搞出来。


    可理想和现实总有差距,还没九点,钟严就过来抓人,强行提溜上了车。


    时桉表面稳如泰山,实际像热锅上的蚂蚁,差点磨破了靠背座椅,“我有东西落宿舍了,能回去拿吗?”


    到宿舍就说今晚有检查,只进不出。舍友还在等他,不能离兄弟而去。


    钟严:“你今晚只能回家。”


    时桉:“……”


    人已老实,躺平等死。


    回到家,钟严脱掉西装和领带,“先洗澡还是先看论文?”


    “您先洗。”时桉殷勤捶背捏肩,“今天辛苦了,顺便泡个澡解乏。”


    浴室的水声稀里哗啦,时桉对着论文,想哭得稀里哗啦。


    不考虑钟严,他觉得这篇论文能看,但在魔鬼面前,他的想法只有:如何在有限的洗澡时间,把垃圾变废为宝?


    不符合质量守恒,不符合能量守恒,更不符合物料守恒。


    综上所述,死路一条。


    不管了,君要臣死,臣立即赴死。


    *


    为了能提前回来,钟严把工作忙成通宵,熬了整整两夜。他浸在浴缸里缓解疲惫,有开门的声音。


    时桉像刚领回家的流浪犬,从门缝里露出只眼睛,眨巴两下才发出声音,“钟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钟严把潮湿的头发捋到后面去,“来。”


    时桉穿得整齐,站得像电线杆,怀里还抱着个笔记本电脑。


    钟严没看懂他的操作,“干什么?”


    时桉跟进贡似的,双手托起电脑,“钟老师,我的论文,请您过目。”


    “……”


    越殷勤,越心虚。


    钟严擦干净手上的水,正要接电脑。时桉主动摆在干燥架子上,并打开文档。


    准备就绪,时桉扭头就跑,“您慢慢看。”


    “站住。”钟严说:“去哪?”


    时桉抓衣角,胡编乱造,“给您暖被窝!”


    “澡还没洗,怎么暖。”


    时桉:“”


    较真有意思吗?


    给个台阶下会死吗?


    “那我现在就去洗嗷靠!”


    受外力拉扯,时桉跌进浴缸。


    “不该在这儿洗吗?”钟严的声音漫到水中。


    来不及恐慌,时桉便被拥进怀里,“钟老师,唔别、衣服、衣服唔湿了。”


    湿吻限制了挣扎,时桉无法说话,但不代表别人不行。


    钟严扣他后脑勺、扯他衣领,还能边搅他舌头、边对他下命令。


    “脱了就不湿了。”


    “两个月了,你想我吗?”


    “工作叫老师,学校叫老师,和我在浴缸里接吻,还老师?”


    “时桉,你叫不腻吗?”


    “非得扒干净才老实?”


    近两个月的分离,时桉的身体比心诚实。


    几个吻下来,人彻底老实,挤在钟严怀里,搂着他脖子呼吸。


    T恤掉了一半,露单侧肩膀。浅色布料贴紧胸膛,轮廓若隐若现。颈部有红色齿痕,长裤浸透泡湿,粘在腿上。


    时桉贴着浴缸壁,被钟严从身后抱起,压着他的手臂点开论文。


    刚看到题目,钟严的表情就不对劲,“谁让你选这个课题的?”


    “崔、教授。”


    “偷懒的老家伙。”钟严磨磨牙,“臭毛病没改。”


    时桉:“.……”


    教授,对不住了。


    钟严滑动目录,接着是摘要,正文只看了两眼,“这就是你所谓的,我审批过的论文?”


    时桉:“……”


    不能张口,会死。


    “连着我和崔教授一起骗?”裤带被扯开,钟严的手伸进来,“时桉,谁给你的胆子?”


    “唔嗯…嗯。”时桉只顾着发抖,给不出回复,“嗯啊。”


    “有时间看完我爸所有的论文,找他深入探讨、了解细节,却没时间自己写?”


    “时桉,你就这么讨厌写论文?”


    “宁可骗我也要偷懒,是吗?”


    时桉并非主观讨厌,也没想偷懒。但动笔之前,他就知道课题毫无意义,所有辩证都是浪费时间。


    但钟叔叔的论文能学到很多东西,有前沿思想、有创新领悟,能开发思路,扩宽眼界。


    好几次,时桉都想找钟叔叔聊论文课题,他虽不像钟严那般凶,但也有震慑力。


    更重要的是,钟叔叔很忙,他的时间该用来救人,不该浪费在剖析无意义的论文课题。


    “拿着这样的论文去答辩?”


    “时桉,你想丢我人?”


    “还是丢崔教授的人?”


    钟严嘴上苛责,手却长在他身上,像在他敏感的区域上写字,每一笔都是丑陋的论文。


    时桉被操控,闭着眼不敢看。


    “对不起。”


    “停、嗯唔、停下来。”


    钟严只会加快速度,直到时桉失去挣扎力,“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现在就改。”


    “你想怎么改?”


    浸了水的长裤,皱在时桉膝盖,手从外往他身体里长。


    “让我怎么改,我就嗯唔!”


    ……


    如果在其它环境,钟严还会收敛,但有浮力缓冲,他只会使用蛮力划船。


    水花像暴雨天溅在海面的水,要荡起整个空旷的夜,填满近两个月的空虚。


    尽管他不断求饶,重复告知电脑会进水、改过的论文还没保存,却没有丝毫意义。


    因为从一开始,钟严就是要惩罚他,更没打算接纳这篇选题。


    非亲身经历,时桉根本不敢相信,答辩前两个星期,他还可以重新选题,确定新的方向,完成一篇新的论文。


    在此期间,钟严为他翻遍了省院二十年内的资料库,看了上百场手术视频,调取了无数病程记录。


    钟严全程陪在身边,帮他分析、也指出问题,却坚决不帮他写哪怕一笔。


    一个多星期,时桉的生活不分昼夜,被钟严掏空思维,挑战人类极限,压榨得喘不出一口气。


    所有因偷懒换来的报应,都有人全程陪伴。钟严陪他熬夜,陪他修改,把累到睡着的他抱回床,第二天陪他周而复始,直到论文彻底完成。


    毕业答辩当天,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


    钟严做最后叮嘱,时桉认真听、点头记。一切准备完毕,钟严解开安全带,转过来帮他调整衬衫和领带。


    像故意拖延时间,钟严明知他滚瓜烂熟,仍让他重复要点。


    时桉看他的脸,不厌其烦。等该说的全部说完,再也找不到拖延的理由。


    钟严抽走了手,“嗯,去吧。”


    时桉还看着他,“哦,那我走了。”


    “嗯。”


    “好。”


    一个在送,一个说走,却都没有实际行动。分别之前,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知是谁先转的头,两人分别看向窗外。清晨八点半的校门口,零星人正往里赶,他们可能认识时桉,或许熟悉钟严。


    钟严转身,扣上安全带。


    时桉转身,开门离开。


    “加油。”


    身后有拉扯声音,力度不大,却能轻易把人拽回去。


    “时桉,你是我的骄……?”


    偷偷凑近前,时桉只说了一句话,“看到就公开,谁怕谁。”


    等时桉停下脚喘气,已经站在了报告厅门前,手机震了一路。


    钟严:「床都上过,还害羞?」


    钟严:「跑那么快干什么?」


    钟严:「不是公开?」


    钟严:「就亲脸?耍我呢!」


    钟严:「中学生都没你纯情。」


    钟严:「鸡啄米也比不过你快。」


    时桉脸快要烧炸了,回消息的手都在抖。


    「快到点了,我要进去了。」


    钟严:「最后一句。」


    「什么?」


    钟严:「时桉,你是我的骄傲。」


    *


    学医八年,时桉写过的论文不计其数,有小组任务、有老师作业,混过学分、应付过差事,也在核心期刊发表过。


    但这次答辩,他体会到了论文的真正意义。熬过的夜、努过的力,站在演讲台的那一刻,都在向他体现价值。


    把最骄傲的作品公之于众,期待听到掌声、收获肯定,奖励自己,想继续做钟严的骄傲。


    掌声送别问候语,时桉九十度鞠躬,为他的八年医学画上圆满句号。


    从报告厅出来,三五人凑成一堆,聊着答辩过后的心情。


    时妈妈打来电话,时桉穿到安静区域。


    “小桉,后天别忘了,叫钟医生来家里吃饭。”


    “妈,后天我们都不过去了。”


    今年生日,只想和他一起。


    第49章 生日


    时桉生日那天, 钟严是白班。他没提前说,刚好有充分时间准备。没人规定,不能用自己生日给喜欢的人惊喜。


    生日当天, 时桉睡到中午, 出门为自己准备了礼物,挑好蛋糕,直奔菜市场。


    卖家禽的杨婶还记得他, 大老远挥刀打招呼, 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来。


    时桉和杨婶寒暄, 表示今晚和男朋友庆祝生日,杨婶夸他俩般配, 还送了个琵琶腿。


    说来也魔幻, 杨婶的误会变成了现实。闻风丧胆的急诊科主任,真的成为了男朋友。


    与杨婶告别,时桉拎着食材回家。热火朝天俩小时, 六菜一汤折腾全,转眼到了下班点。


    汤在锅里炖,时桉调至小火, 才看到短信,一个小时前发的。


    钟严:「加班,晚饭不用等我。」


    消息编辑了一半, 时桉全部删除, 直接给科室打电话,想问需不需要帮忙。


    预料之外,接电话的是钟严。


    时桉愣了半秒, “怎么是你?”


    “我男朋友的电话,当然我接。”


    时桉心虚, “旁边、没人吗?”


    “有啊,特别热闹。”钟严像是故意调高音量,“和大家打个招呼吗?”


    时桉能听到回应,全是熟人。


    “钟主任脱单了?”


    “啥时候带家属过来?”


    “恭喜恭喜!”


    他俩谈恋爱,目前只有陈老师知道,科里忙,大家没功夫八卦。


    “嘘嘘!”时桉裹被子里,急得横冲直撞,“别别别,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钟严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是是是。”时桉像被绑在木架上烧,围观群众还不少,“你再这样我挂了。”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钟严不再逗他,恢复正常语气,“怎么了?特意往科室打电话。”


    “用不用我过去?”


    “不用,没那么忙。”


    话刚落,就听到救护车的鸣笛。


    “记得吃饭,先挂了。”


    匆忙间,时桉抓紧问:“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困了就睡,别等我。”


    电话挂断,时桉看着时间。


    早知道不问了,直接过去。


    生日当天恋人加班,如果发生在旁人身上,必定会失落难过。但三个多月前,时桉也是其中一员,他清楚急诊医生的责任和使命。


    并非不想回家,只是手中握着生命。


    时桉打着钟严今晚回不来的想法,把饭菜和蛋糕放进冰箱。


    他简单给“生日礼物”消了个毒,已经结痂,洗澡要贴防水膜。


    回忆起来,制作过程比预期疼,但想到钟严,又觉得小巫见大巫。


    洗完澡,时桉抱着本《骨科医师查房手册》打瞌睡。


    等再睁眼,钟严就坐在床边。


    “吵醒你了?”钟严这才伸进被子,拉他的手。


    时桉坐起来,“吃饭没有?”


    钟严:“没呢。”


    时桉转头看时间,八点半,比他想象中早太多。工作没耽误,生日也来得及。


    时桉下床,“我去热饭。”


    “急什么。”钟严夺了他的嘴唇,搂着人往怀里塞,“先亲一下。”


    钟严回来二十分钟了,睡乖的时桉让人心烦意乱,要不是舍不得弄醒,早把人折腾了好几遍。


    没亲两下,时桉被压回床里。不安分的双手,一个去掰.腿,另一个从胸口滑到腰。


    “嘶……”


    时桉下意识躲,灼烫感浮了上来。


    钟严松手,“怎么了?”


    “没事。”时桉拽正衣摆,腰像折扇一样收进去。


    钟严何其灵敏,停在他右侧,“受伤了?”


    “没有。”时桉躲避视线,伸脚找拖鞋。


    钟严按住他的手和膝盖,撩开衣摆。


    猝不及防的画面亮在眼前。


    钟严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谁让你弄的?”


    质问直截了当,时桉竟有种模仿者的羞耻感,“突然想弄了。”


    钟严的语气像射出的箭,“我同意了吗?”


    “我自己的身体,用不着你同意。”


    时桉把钟严腰上的“Z”字型伤疤,一比一纹到了皮肤相同位置。


    他早想这么做了,终于找到了契机。


    钟严把人放平,开灯仔细检查。


    创面是新鲜的,有少量血痂。


    纹身师技术不错,用平面的方式,刻画出了立体感。不仅形状纹路一比一复刻,连颜色都如出一辙。但时桉肤色白,痕迹更明显。


    钟严不敢触碰,只能在周围描着轮廓,越看越心疼,“你是白痴吗?”


    时桉:“你喜欢吗?”


    钟严:“不喜欢。”


    时桉扒走钟严的手,转过去背对着人,“不喜欢别碰。”


    “就碰怎么了。”钟严把人翻过来,强行压住,“不仅碰,我还亲呢。”


    跟生气的钟严没理可讲,上衣撩到头顶,除了刺青,吻了遍。


    钟严不是不喜欢,是不敢说喜欢。怕傻小子得寸进尺,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钟严的手指画着圈,触碰刺青周围,泛着红的皮肤,“疼不疼?”


    “肯定没你疼。”


    钟严掐他另一侧腰,讨债似的,“警告你,不许再有第二次。”


    “哦,知道了。”


    表皮损伤,医生总比常人敏感。


    钟严亲自消了毒,用棉棒轻轻地点,“怎么想起纹这个?”


    “喜欢。”


    “说实话。”


    “留个纪念。”


    “最后一次机会。”


    时桉摆烂了,“送自己的礼物。”


    钟严:“礼物?”


    时桉:“生日礼物。”


    钟严胸口刮了阵飓风,想起特意打进科室的电话,“抱歉,今天是我疏忽。”


    时桉猜到他误会了,“你别多心,我那会儿是真想帮忙,不是催你回来。”


    “下次告诉我,不要瞒着。”


    时桉:“本来就是想给你惊喜。”


    钟严:“你过生日,该我给惊喜。”


    “生日年年有,工作不能耽误。”


    医生区别其他职业,人命关天,拖不得。


    “工作固然重要,但你也不是次要。”钟严说:“不相信我能权衡?”


    时桉点头,说了相信。


    钟严把人抱起,“困不困?”


    “刚睡醒。”时桉说。


    钟严帮他换衣服。


    时桉:“干嘛?”


    “过生日。”钟严说:“送礼物。”


    *


    生日庆祝第一站,是刺青店。


    就算带他洗掉,钟严也会选择省院的美容科,而不是私人纹身店。


    时桉被强行留在休息室,挣扎也没用,他只能陪狗玩。好歹一名校研究生,跟老板的两只哈士奇坐成一排,看电影频道的猫狗大战。


    时桉捋着狗毛解气,心里急得像油煎。人快炸干了,才等到钟严出来。


    时桉丢下狗子冲过去,“纹了吗?纹的什么?纹哪了?疼不疼?做好消毒没有?”


    “你急什么。”钟严把手扒下,十指紧扣,“先吃饭。”


    “我不饿,我要看。”


    “我饿,就不给看。”


    时桉:“……!!!”


    钟严把人带到高档餐厅,位于五星级酒店顶楼。落地窗边,可以俯视城市夜景。


    百人餐厅,今晚只有他俩,时桉有理由怀疑,是某位少爷包下了整层。


    环境优雅、食物美味,还有个十几人的乐团,钢琴、大提琴、小提琴,穿丝质长裙和燕尾服,专门给他俩伴奏。


    而时桉是T恤衫配运动鞋,也不知道谁更格格不入。


    时桉的心情根本不在这里,他就一个愿望,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钟严扒了。


    晚餐进入尾声,灯光渐暗,钢琴曲变成了生日快乐歌,侍应生推着蛋糕车缓缓而来。


    蛋糕共四层,最上面有对穿白大褂亲嘴的小人,其中一个是黄头发,跟婚礼蛋糕似的。


    时桉:“……”


    染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惦记。


    “定做的?”时桉问。


    钟严:“不然呢。”


    “蛋糕房这么晚还接生意?”


    钟严:“只要有钱。”


    时桉:“哦。”呵。


    钟严把人拉到跟前,催他许愿。


    愿望很长,许了好久。时桉再睁开,隔着烛火,对上了钟严的眼,亮得能把心烧开。


    蜡烛吹灭,钟严递刀给他,“许了什么愿?”


    时桉:“干嘛?”


    钟严:“帮你实现。”


    “我要等它自己实现。”


    “和我有关?”


    “不告诉你。”时桉握着钢刀,无从下手,“要奶油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少一点。”钟严沾了奶油,抹他嘴唇,“你不说,我可要胡思乱想了。”


    “随便你。”时桉把奶油舔干净。


    分完蛋糕,时桉插了一块儿含嘴里,医生小人还立在上面。他舍不得吃,又发愁,“这么大的蛋糕,咱俩好浪费。”


    “明天送去急诊科,二十来个医生护士,上百号患者,一会儿分完。”


    时桉脑袋里嗡嗡嗡,迅速提取关键词。


    急诊科,医生护士,患者。


    奶油小人,黄头发,亲嘴。


    来不及犹豫,时桉一叉子夺下“钟严”的奶油脑袋,一口吞全,又把黄脑袋“时桉”塞到钟严嘴边,“吃掉它!”


    吃完蛋糕许了愿,时桉吵着闹着要回家。刚进门,他就“兽性”大发,疯狂扒人。


    钟严按住手,还寻他开心,“先猜猜再看。”


    “不猜,就看!”时桉急得像欲.求不.满。


    “看哪,上面还是下面?”钟严意味深长,“还是里面和外面?”


    时桉想一路了,他早有目标,挤着人压到墙边,解掉纽扣,一颗两颗三颗。


    如果他是钟严,一定会纹在这里。


    左侧衣领拨开,红肿伏在皮肤上,在一圈齿痕里,在火焰胎记旁,纹着一个新鲜的“S”,和时桉皮肤一样的颜色,白得发亮。


    S,shi,时桉的时。


    钟严托着他的手,扣在纹身上,“心脏最近的位置,永远属于时桉。”


    手心长了心跳,时桉在上面发抖。


    钟严捋他头发,吻吻指尖,“喜欢吗?”


    “喜欢。”时桉咬疼嘴唇,“但不敢喜欢。”


    疤痕体质,不该纹身。


    “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时桉哽咽,“能了。”


    “这次算扯平,行吗?”


    时桉点头,靠过来,想吻他胸口,却被红肿逼到舍不得。


    “别想它了。”钟严把人勾过来,“你男朋友还等着呢。


    亲吻未能深入,被电话打断。


    手机那边,是妈妈和姥姥的声音,“小桉,生日快乐。”


    “谢谢妈,谢谢姥姥。”


    “今天开心吗?”


    时桉按住怦怦乱跳的胸腔,“特别开心。”


    “祝我们桉桉美梦成真,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开心。”


    与妈妈道别,和姥姥说了晚安,电话挂断的瞬间,客厅变回夜晚。


    从厨房传来光,伴着钟严唱的生日歌。


    他声音好听,划亮了夜色。


    钟严托着蛋糕,站在他面前,“许愿吧。”


    “不是许过了。”


    “我不知道你准备了蛋糕,那就再许一次。”


    时桉闭眼,心里默念。


    希望刚才的生日愿望,稍微早点实现。


    眼皮掀开,钟严捏着枚银白色的光圈,“时桉,生日快乐。”


    愿望像踩了火箭,极速扑进怀里。


    “我、我,那个我……”时桉左顾右盼,不知如何表达情感,“太、太快……”


    “别紧张,不是求婚。”


    钟严托起时桉的左手,捏着戒圈,套进了中指,“但作为男朋友,该有个象征。”


    简单款式,衬亮了干净的手指。


    时桉接下另一枚戒指,却因紧张,半天才帮忙戴上。他头脑混乱,思维也不清晰,匆忙而来的生日,怎么有那么多惊喜?


    刺青是现纹的,餐厅和蛋糕可以电话订,但戒指怎么来的?哪有机会买?尺寸还这么合适。


    钟严牵着他的手,亲吻戒圈,“抱歉,没记住你的生日。”


    时桉摇摇头,并没有责怪。


    “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忙,为了不失望,我就骗人说讨厌过生日。”


    时桉抢了话,“我记得,我会帮你记得!”


    “嘘,让我先说。”钟严按住他的嘴,“从今天起,我会记得你的生日,每年六月二十六,我都会陪着你。”


    “可是我过阴历。”时桉小声嘟囔,“每年都不一样。”


    钟严笑了,回看日期,“嗯,我记住了,阴历五二一。”


    “时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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