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闻言嗤笑,撇开她拒绝道:“你休想,阿元是我刘家子孙,大好前程,岂能跟着你,你给我放聪明些,快把他交出来,否则别怪爷不客气,把你们顾家翻过来。”
“阿元不要什么前程…”
忽又想起什么,道:“将军三思,我听人说了,将军还没娶亲,若有阿元在,将军必得不了一门好姻缘,还请将军三思才是。”
刘钰冷笑道:“你打听得倒清楚,爷结不结亲的有什么打紧,我刘家子嗣为上,只怕姑娘你的名声在东京城里坏透了,怪道姑娘连儿子都不要,巴巴地赶着出城。”
若芯闻言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她之前几番出不了城,原是他在从中作梗。
她心里强忍着的怒火,终是烧了上来,直起身子,瞪着刘钰,大声问他:“我不在乎名声,外头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只要我儿子,刘将军几番拦我,不叫我出城,是仗势逼人吗?”
刘钰瞧她皱着眉头瞪着他,眼里含泪激动万分地质问他,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忍。
他沉了沉心,想着将来总不能一直看着阿元不让他找娘,此时,也不好真命人大肆搜查顾家,顾家好歹是医家氏族,撕破脸落下什么罪名也未可知。
不如听他母亲的,先将这女人带到府上再说,一则孩子回来了,二则府里长辈那儿也好交代,三则如今东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话——他虽不在乎,总不好真叫人说成是那起子没担当的风流孽主。
想到这里,刘钰几步上前,拉起若芯就往外走。
“阿元即丢了,你是他娘,不如跟爷一起去找找。”
客室外的张氏和顾越常,见刘钰要带走女儿,忙追上去拦:“将军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小女得罪了将军,将军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刘钰换了个口气,对若芯父母客气道:“老爷,夫人,二位有所不知,阿元丢了,我带他娘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说完撇开众人,拉着若芯出了顾家。
若芯挣扎不下,被刘钰强塞进一辆马车,因没有女使婆子在,他只能亲自坐进车里看管她,瞧她尤还挣扎着闹,恼得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吓道:“你给老子安生些,再不老实,今儿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若芯捂着脖子咳了半日,被这男人吓得缩到马车角落里,再不敢动,好一会儿,才怯怯地逞强:“你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天子脚下,你难道就不会怕吗?”
刘钰扯了扯嘴角,不屑道:“你不如去顺天府告爷,一五一十把原委都告诉李司监,看他是办我还是办你。”
“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必问,去哪都是爷说了算,你没得选。”
——
载着若芯的马车没去别处,一路到了七弯巷刘府门前,到了地儿刘钰就没再管她,匆匆下车走了。
又过一会儿,马车帘子被人从外掀开,一个体面又俊俏的年轻娘子,含笑对若芯客气道:“姑娘下车吧。”
这人是刘钰院子里的管事娘子,见车里的姑娘坐在那里不肯动,只能上前搀扶。
俗语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若芯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对她笑脸相对之人,这样的人忽然出现,以她的性子根本招架不住,木木地就被那管事娘子搀下了马车,引进了刘府后院。
“姑娘,这边请。”
若芯忍不住问:“这里是刘家?”
管事娘子回她说:“是。”
到了一处庭院前,那管事娘子又说:“姑娘,这里就是咱们二爷的院子了。”
若芯抬头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只见门上匾额写了钟毓馆三个大字,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好不气派。
到了钟毓馆明堂坐下后,方才的管事娘子又殷勤给她奉了茶。
“姑娘路上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
“姑娘,奴婢紫嫣,是钟毓馆的管事娘子,姑娘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
这位紫嫣姑娘也是才刚得到的信儿,说阿元少爷的娘亲来了,她忙放了手里的活儿,奔到府门口去接她。
还以为这姑娘今日头一天进府,怎么也会稍稍打扮一下,没想到她穿了一身素衣,脸上泪痕未消,竟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紫嫣愈发和颜悦色,将屋里伺候刘钰的女孩一一指给她。
“这是莲心。”
“秋桐”
“淳儿”
若芯依着她的话,抬眼去打量屋里众人,只见几个女孩子长得一个比一个颜色喜人,穿戴也十分精致体面,这样打扮哪里像是伺候人的丫头了,倒像是寻常人家的体面小姐。
若芯坐在她们中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愈发觉得尴尬不自在。
紫嫣见若芯不笑也不说话,许是来了陌生地方,面儿上愈发显得惴惴不安,她心里忐忑,怕别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令她如此,忙又殷勤道:“姑娘饿了吧,给姑娘传晚饭吧。”
……
天色渐渐黑下来,府里忙碌了一天的管事娘子们陆续出了后院。
紫嫣从钟毓馆出来后没回家,顺着廊下的小路拐去了康氏住的长春馆,同大太太前前后后讲了今天的事。
末了说:“瞧着姑娘不大高兴的样子,问了我一回什么时候送她走,原是二爷招呼得急,奴才也不知该怎么答,晚饭没吃两口,也不让我们几个伺候,哄了半天才睡下。”
康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紫嫣:“看好她,有什么事立刻来回我。”
紫嫣应声去了。
次日,康氏备了一应礼金,预备去顾家接阿元回来。刘钰本想昨日就将阿元接回来,被康氏使劲拦下了。
她只埋怨她的倒霉儿子:“哪有你这样直接将人家姑娘抢来的,你也不怕顾家真个儿恼了,一纸诉状告上去。”
刘钰:“我怕他不成,他们有脸揭自己女儿的短儿就去告,看看到底谁丢人。”
顾家这边也正寻思着女儿被抢走了要不要报官,不想刘家就来人了。
许是被大户人家的太太出门的气势给惊到了,若芯母亲没立时问,为何昨日将她女儿带走?带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只看着刘家的下人们,陆陆续续将几口锃光发亮的雕花大木箱抬进来,重重放到她面前,这才转头与丈夫对了一眼。
康氏被张氏引进了顾家客室,也不说别的,坐了便问阿元可在。
张氏和顾越常原将阿元藏了起来,可瞧着屋里这些摆上来的箱子,心里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他们面面相觑地沉默了片刻,终是认命般应了一声,遣人去抱阿元出来了。
康氏揽着阿元,同若芯父母笑道:“阿元这孩子讨喜,我们府上没有不喜欢的。”
捏了捏孩子的小脸,又说:“老爷太太也必然盼着,阿元的父亲母亲在一处,才是圆满。”
张氏艰难点头,听出来这是要聘她女儿去做妾的意思,一张脸毫无悬念沉了下去,毕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女儿与人为妾的,除非真是迫不得已。
康氏虽瞧着张氏面色发白欲言又止,却没停下要说的话:“可毕竟之前的事上不得台面,如今你女儿去我们家也不好铺张。”
说着给身边管事的娘子使眼色。
管事娘子便将屋里的箱子一一打开,只见里边真白银码着,晃得张氏眯了眯眼。
“若芯即进了我们家,又有阿元在,我自然不会委屈了她,收拾了她和阿元的东西,我就不多叨扰了。”
客气地说了这么多,竟也没一句废话。
张氏心里不痛快,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上来,她心里万分纠结,一时觉得这事还能如何呢,就这样认命吧,一时又翻腾着想,我女儿这般去你们家,真能不受委屈才怪。
“我女儿有个贴身丫头,带去伺候她才好,不然我也不放心。”
事儿办成了,康氏自然无有不应,又絮叨着同张氏说了会话,才带着阿元和晴儿走了。
——
钟毓馆正房西暖阁里,几个丫头闲来无事,又议论起了新来的若芯姑娘。
“这几日我跟新来的晴姐姐一起睡的,听她的意思,若芯姑娘好像不大愿意来咱们府里。”
“为什么呀,二爷虽说脾气不好,却是个有本事的,他那样的人,别说咱们府里,就是外头也找不出几个,有什么不愿意的。”
“咱们虽管她叫姑娘,可有阿元少爷在,谁不知她是来做主子奶奶的,将来最次了也是个体面姨娘,白捡的便宜。”
……
正说的热闹,不想新来的晴姑娘突然挑帘子进来,端起案子上的茶水,瞥了瞥众人,又出去了。
秋桐低头吐了吐舌头:“没叫她听见吧。”
晴儿撅着嘴,老大不高兴地从暖阁里出来后,就端茶进了内室,预备着伺候若芯用饭。
“怎么了?”
若芯瞧她神色有异,这才问。
南炕上饭已摆好,晴儿将屋里伺候的小丫头都打发出去了,才坐到若芯面前,想跟她再念叨念叨。
她倒是比她家姑娘先适应了这里,同院里的丫鬟仆妇周旋了几日,套了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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