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司南回到家里,将屋里上下楼清扫了一遍,拿出程溯铭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放在厕所里的洗衣机里洗。
这些活儿以前都是程溯铭做,他下班回到家洗完澡,会拿司南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洗干净。
这次他连着上了半个月的班,每天就休息几个小时,实在累得慌,没有那个精力洗衣服,这些活儿自然是司南来做。
在司南的眼里,他们是夫妻,夫妻间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扶持,用心经营才能走得长远。
像做家务活这种,他们两人从不分你我,谁有空谁就去做,没有该谁去做的想法。
大降温后,最开始的一个星期供电设备出现冻裂损坏多种问题,致使整个基地停了一个星期的电。
好在基地之前招募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电工解决了问题,现在基地的供电十分稳定,家里用什么电器都没问题。
这么冷的天,别人都是十天半月才洗一次衣服,还要提前烧好热水,用手洗,不然用冷水洗,能冻死个人。
司南就不同了,她空间里衣食住行什么东西都有,有电的情况下,她一直用洗衣机洗衣服。
洗衣机嗡嗡转起来的时候,她走去厨房连接整个屋子的火墙、炕床口,往里添加十几块手臂长的木块,让整个屋子的温度保持温热的温度,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开空调,节约一些电费。
等火墙口里的木块燃烧的差不多,她拿起火钳,一个陶瓮坐在火墙口,将里面木柴燃烧过后的木炭一块块的夹出来,放进瓮子里,上面再盖上一个木板,让红红的木炭在封闭的空间下快速冷却。
完全冷却后的木炭倒出来,放在一个编制口袋里,到时候可以拿木炭出来取暖、烤肉、烧烤等等。
洗衣机是半自动的,因为严寒把水井冻上了,没有自来水,她只能取外面的冰雪放在厨房的水缸里,让它们慢慢的融化。
洗衣机每停一次,污水排出后,她就要从缸里提两大桶雪水进洗衣机里继续清洗,如此繁复几次,里面的衣服终于洗好了。
司南把甩干水的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挂在洗衣机旁的晾衣杆上。
她一直呆在西南地界的S省,很少出去外省,也很少见到雪,大降温后的第三天,她洗了一次衣服,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挂在二楼的露台上,结果不到半个小时衣服就冻得硬邦邦,裤子直直的立在雪中都不会倒。
当时程溯铭跟她视频聊天,看到她的杰作,忍不住笑她,说没见雪的南方孩子都像她这样,完全不知道冰冷的气候下,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了。还再三告诫她,不要去舔外面的铁棍、电线杆子,会把舌头冻上。
当时把她无语的,还真把她当小孩子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去做舔电杆的事情。
屋里有火墙,烧着柴火温暖如春,挂在室内的衣服会被热气慢慢烘干,最多两天就可以收了。
司南闲来没事做,上到二楼左侧的主卧里,躺在床上刷手机。
她垫有电热毯,每天睡觉之前会插电把毯子烧热,再把插头扯了,免得毯子漏电把自己给电死。
这会儿毯子还有余温,屋里十分温暖,她刷了一会儿手机,看了看之前下载在手机的视频小说,看看有没有人联络她,刷了一会儿困意上涌,干脆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两层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一点了,手机一直在响,是程溯铭在给她弹视频。
她点击接通,对面传来程溯铭放大焦急的英俊五官,“阿南,你在做什么?打了你几次视频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回家里看看。”
“我没事,睡了个回笼觉,可能睡得太舒服,没听见。”司南搓了搓眼睛,“家里太温暖,床上太舒服了,难怪程薇不愿意下床,在床上吃零食玩手机呢,我之前一直四处忙,今天难得睡一下回笼觉,真的太舒服了。”
“没事就好,时候不早了,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你弄点东西吃吧。我今天大概六点钟下班,到时候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我等你。”
挂断电话,司南感觉肚子饿得呱呱叫,也懒得下楼动火做饭,从空间里拿出一份打包外卖的冒烤鸭吃了起来。
这份冒烤鸭里面有小半只烤鸭、鸭肠、毛肚、千层肚、鸭血、金针菇、生菜肥牛什么的混合冒成冒菜。
司南特意让老板加麻加辣,吃起来又麻又辣,食材带着浓郁的火锅香味,配上一碗晶莹剔透的米饭,简直不要太爽!
冒菜俗称一个人的火锅,在天寒地冻的天气吃冒菜,那可太舒服了。
司南吃了一大半,感觉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剩下的放进空间里,打算明天中午一个人的时候就着汤汁下面吃。
吃完她走去楼下,弄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切碎,合着玉米粉、家禽饲料加热水搅拌,喂给大白夫妻吃。
等它们吃完,她陪着它们玩了一会儿,起身将两个温室的窗口稍微打开一点口子,让里面换一下气,不然里面二氧化碳太高,作物会死。
大约两个小时后,感觉温室里沉闷的空气清爽了许多,司南这才关上窗户,只留了小口子透气。
在此期间,她也没停着,一直做着走动、侧身运动等等来消食。
感觉胃里的食物完全消化了,她回到二楼的房间里,打开盛母给她的零食袋,另外从空间里拿了几瓶可乐橘子汽水,许多薯片、脆脆角之类的膨化食品出来,坐在房间的棉绒圆小沙发上,盘着腿打开电视,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她来石山基地半年多了,这半年以来,她一直忙忙碌碌,没个休息消停的时候。
前半个月还为了找她那个渣爸,一直在基地和信息登记处奔波,始终没找到人,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还是特意躲着她。
今天她难得空闲下来,就想呆在家里当条咸鱼,舒舒服服的躺一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今的电视只能收到一个台,那就是国家中央新闻台,也只有国家才有那个钱财精力,在末世快三年了还能维护一个电视台。
新闻台早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放新闻,其他时间会放一些老旧的电影电视剧,偶尔会插播一些新闻,看起来还不算无聊。
她打开电视的时候,新闻台正在插播新闻,里面出现的是卫星拍到的全球白冰化的画面,很快镜头拉近,出现的是国外各地被冰雪覆盖的层层高楼建筑废墟。
那些废墟建筑在白色的冰雪反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寒光,外面几乎没有活着的人类、动物在行走,画面看起来荒芜苍凉,让人感到窒息,感觉这世界怕是真的没救了。
电视台一个男中音新闻播报主持人,正用些许悲凉的嗓音,播报着电视画面:“现在我们看到的画面是xxx国,此国位于欧洲区域,燃气一直紧张,半个月前大严寒来临之时,xxx国许多民众没有预备防寒衣物被褥,也没有储备过冬燃料,许多人在睡梦之中失温活活冻死因此我们呼吁广大人民,如非必要不要出门,有困难寻找各基地政府部门寻求帮助”
基地的人一般都没有电视机,看不了电视,但是像医院、政府大楼这种公共区域,是有几台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的,里面的病人或是闲得无聊带孩子的家长,会带着孩子挤在那些电视前,从早到晚看那唯一的电视台。
司南咔嚓咔嚓嚼着薯片,心中思忖,她在末世前发的那个末日预警帖子,国内的人基本都不相信,那些国外的人,没有末日预警提示,也不像他们Z国,末世都快三年了,国家和各地政府还撑着,管理着广大老百姓的死活,国外的人估计伤亡很惨重,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人幸存。
插播的新闻很快结束,没放一条广告,变成了一部画质有些模糊,不知道电视台从哪翻出来的老旧狗血家里伦理剧的碟片出来播放着。
司南一边吃零食,以边在心里吐槽电视剧的狗血桥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面院子的大门被敲响,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程太太在家吗?”
司南放下手中的零食,没急着应答,起身走去窗户边,打开窗户细缝,往楼下看了看。
院外站着五个人,都穿得挺厚实,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司南穿好衣服,从空间里拿出上好铁箭的十、字、弩,从楼上走到院门口,隔着院门问:“谁啊?有什么事?”
“我是吴铭,我有几个兄弟冻伤感冒了,想找你买点药。”外头有个人回答。
司南记得这个吴铭,他经常来她这里买药,留着一头长发,还有八字胡,看起来像搞艺术的,人笑呵呵的看着很好相处。
不过这世道挺乱,即便是认识的人也知人知面不知心,程溯铭不在家,有人来买药,只要不是附近相熟的邻居,她都不会开门。
她隔着门缝询问对方的症状,需要买什么药,然后去中药园子里摘了一些新鲜药材,再配上事先晒干的药材,拿一副木梯子爬在墙头,手里用绳子吊着一个篮子,让对方先把当诊金用的食物放进篮子里,她拉上来检查无误后,再把药放进篮子给他们。
她的院墙特意增高到了两米,墙上面插了许多锋利的刀片玻璃片,要是有人想翻墙而入,她会第一时间跑回屋里锁上门,同时打电话通知杨文涛所处的巡逻队,过来处理强闯之人,所以她也不怕外面的人翻墙。
交易结束后,那五个人拿着药离开了,司南确定他们不会翻墙,这才下楼梯,慢悠悠的回屋去了。
那五离开不到五十米远,其中一人停下来脚步,转头看着消失在墙头的司南,轻声嘀咕:“警觉性还挺高。”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一个人压低声音问:“头已经确定是她了。”
先前那人握着衣兜里的麻醉注射针,声音淡淡道:“不急,我们有的是机会。”
下午程溯铭下班回来,司南把之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我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吴铭和他身后的几个人是冲着我来得,所以我没开院门。”
“吴铭?”程溯铭想起几个月前让盛母帮忙打听的那五十个人,其中就有那个吴铭,得到的答案是他们进入了基地通信部门工作,一直在维护基地的网络通信设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他曾经主动跟那些人接触过,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他心里和司南一样,对那些人的感觉不大好,皱着眉头说:“以后你尽量不要单独出门,有事要出去,找我或者杨文涛、盛幼青他们一起陪同,在家里也要把门窗关好,不认识的人来买菜买药,都不要开门卖。我过几天看看,能不能找条狗回来看家。”
司南拿毛巾帮他擦掉脸上眼睫毛上的雪花,“你到哪找狗?家里有两只鹅,我都嫌麻烦,再养条狗,要伺候它吃喝拉撒,我想想都麻烦。”
程溯铭道:“石山本地人有几户人家是养得有狗的,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个病人还问我要不要小狗,说她家狗下了一窝,她实在养不活,想送给有条件能养小狗的人,我当时没要。我明天上班去信息部联络那人问问,要是没送走,我就抱回来养,吃喝拉撒的问题我来管,你不用担心。”
司南点点头:“你决定就好,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程溯铭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脑袋上雪化后有些湿的头发,“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大冷天的,吃火锅最合适,不过火锅味道太重,我怕味道窜到程薇他们的鼻子里,不好解释火锅底料的来源。”
司南一脸纠结的说:“要不我们吃烤肉吧,正好我今天弄了一坛子木炭出来,烤肉最合适。另外我中午吃了一份冒烤鸭冒菜,味道挺不错的,我拿一份出来你尝尝,我们晚上就吃这两样菜。”
他们是有电烤肉锅的,不过司南觉得用碳火烤出来的肉更香,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火盆出来,再拿一个四四方方的双面有手柄,可以把烤肉放在里面,两面翻烤的四方架子出来,放在火盆上,让程溯铭清洗一下烧烤架。
她则上楼摘了一些新鲜的生菜、西葫芦瓜、黄瓜、平菇、香菇,又从空间里拿出魔芋肉类洗净,把西葫芦、魔芋、黄瓜都切成长片。
肉类食品,如猪五花切成一厘米厚,十厘米长的肉片,牛肉羊肉也切成这样,还弄了一些冻肥肠、鸡腿、鸡中翅出来,改成花刀,加盐味精花椒辣椒粉些许酱油烧烤酱放在一起搅拌提前入味,另外再切一些蒜瓣,弄一份花椒辣椒面些许味精盐调制的干碟蘸料,等炭火完全燃起来,开始烤肉。
各种肉片鸡腿鸡翅肥肠放满整个烤肉架子,不一会儿,五花肉、肥肠、鸡腿、鸡中翅都滋滋冒油,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冒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羊肉牛肉切得薄,一烤就微卷熟了,司南怕牛羊肉烤老了嚼不动,几乎在肉刚刚变颜色的时候,就用夹子把烤好的牛羊肉,往程溯铭的蘸料碟里放。
烤好的牛羊肉夹完后,她又继续往空出来的位置放牛羊肉,还抽空翻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肥肠鸡腿等等,让它们两面都均匀受热烤得焦黄,接着再把烤好的牛羊肉片,往程溯铭碗里夹。
“阿南,别给我夹了,我碗里够多了,你烤好你自己吃。”程溯铭拿起一把剪刀,把她烤好的五花肉剪成稍微小点的肉块,放在她的碗里:“你多吃点。”
司南也不客气,夹着烤的焦黄,三分肥两分瘦的五花肉,沾一点辣椒蘸料放进嘴里,入口焦香四溢,带着烧烤料的香气,麻辣味的厚重复合感觉,好吃的让她眯了眯眼睛,连吃几大块肉,感觉有些腻了,再烤些解腻的瓜果蔬菜蘑菇,吃片蒜瓣,配合着香甜的米饭下饭,一顿饭吃下来格外的满足。
吃完饭,两人收拾完碗筷烧烤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灾天气恶劣的原因,一到晚上风雪就比白天的大一点,寒风吹得呜呜作响,有人家没放好的东西被吹得噼里啪啦响。
每到这个时候,司南会把常住的卧室、一楼的客厅,两个温室之类的地方,窗户打开一个小缝隙透气换气,以免里面空气不流通,造成二氧化碳中毒窒息晕倒。
因为积雪太厚,怕屋顶承受不住会垮塌,也怕房门被积雪挡住冻上打不开门,司南每天都要拿木梯爬上二楼房顶,拿长木推杆把积雪推下来。
接着再把院子里的积雪扫成一堆,压实做成长方形的样子,放外头一会儿冻成大冰块,放进空间里。
以后的天灾天气要是再遇上高温天气,这些冰块就能拿出来降暑。
今天程溯铭在家,爬木梯推房顶积雪的事情由他来做,司南在底下扶着木梯,仰头看他:“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了,推积雪的时候动一头就行了。”
这些都是住在东北的汪大姐教给她的技巧,拿一块长木板,中间用钉子钉个长杆,就成为方便好用的推雪杆。
推雪之前先用铁锹在房屋两侧的积雪铲一铲,然后在用推雪杆从上到下,倒着推几下,整个房顶的积雪就会大片大片的掉下来。
程溯铭爬上屋顶后照做,“你往旁边站站,别让积雪压到你。”
司南哎了一声,往旁边一跳,程溯铭握着推雪杆一用力,果然房顶上的积雪大片大片的往下掉。
隔壁杨文涛听见动静,也爬上房顶清理积雪,看到程溯铭手里的工具,他蹲在隔壁房顶问:“你这玩意儿好使不?”
“你不是半个北方人,你问我?”程溯铭把反面屋顶的积雪推下去,在一片刷刷刷的积雪落地声中,哈着白气说:“你没用过这种推雪杆?”
“我不是经常去北方,那边地方不同,清理积雪的工具也不同。”杨文涛用铲子倒刮着屋顶上的积雪,“明天我也去弄个你这样的玩意儿来清雪,看看好不好用。”
程溯铭清理完二层楼小楼的屋顶从木梯下来,再把院子温室、柴房、鸡舍上面的积雪一一推了下来。
司南来基地的时候本来打算从空间里拿些种蛋出来,孵化小鸡出来养的,后来担心极寒天气养不活小鸡,养活了还得养在室内避免冻死,弄得家里臭气熏天的,她就打住这个想法,打算严寒过后再养殖。
程溯铭清理积雪的时候,司南拿着一把大扫帚,把积雪全都扫成一堆,看见程溯铭忙完下来,她抓起一团雪,揉成一个雪球,扔到程溯铭的头上。
程溯铭的头发、脸上、眼镜上顿时白花花的一片,像被定身一样愣在原地,看起来十分滑稽。
司南哈哈大笑:“被砸傻了吗?过来打我啊,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气,作为一个南方人,不玩会打雪仗,感觉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你要小心,我的雪球扔得很准。”程溯铭嘴角微勾,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碎雪,低头团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作势要往司南身上砸去。
司南赶紧跑开:“哈哈哈,你打不到我。”
“别跑,打雪仗就是要正面打才有意思。”程溯铭这会儿不惯着她,拿着雪球跟着她追。
“我才不要,你手里的雪球那么大,打到身上肯定很疼。”
“相信我,雪球再大,打到身上也不会疼到哪里去,别忘了你身上穿着很厚的冬衣。”
“我才不信,你别骗我这个没打过雪仗的南方人。”
“真不疼。”
“不信。”
“你站住让我打一下试试。”
“我不。”
两人围着院子转圈圈,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逃。
程溯铭边跑,边把手中的雪球分成几个小的往司南身上砸,她偶尔会停下来弄两个雪球还手,两人嘻嘻哈哈的玩闹着,倒是让这冷清的小院热闹了不少。
盛母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动静,回头看一眼半躺在客厅炕床上,坐没坐相,耍手机的盛幼青,再看同样坐在炕床另一侧,拿着一本医学护理书籍,认真学习的盛幼斌,盛母默默地叹了口气:“隔壁小南跟小程的感情真好啊。”
“妈,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找个老伴,我和幼斌不会反对的。”盛幼青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怕她催促自己找对象,忙转移话题。
盛幼斌头也不抬的附和:“我姐说得对,妈你要是有合适的对象,想找个老伴,我也不会反对。”
“去去去,没个正形!”盛母没好气的蹬他俩一眼,“我一把年纪了,你们爸才走多久啊,我怎么可能再找对象。妈是说啊”
盛幼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出彼此的无奈。
之前他们都以为盛母是最开明的妈妈,不会催婚。现在才知道,天灾之前盛母觉得他们年纪小,不适合谈恋爱,天灾后的头两年日子不好过,她觉得他们自己都养不活,就别谈恋爱祸害别人了。
现在在石山基地安顿下来,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各自的工作,物资也不紧缺了,她看着隔壁两对年轻夫妻恩爱的样子,也想让自己的儿女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于是和大多数的父母一样,每天都要在他们面前说说找对象的事情。
姐弟俩这段时间都习惯了她的念叨,听她又开始唠叨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吭声,默默地听着盛母说话,偶尔附和两句,免得伤了她的心。
第八十二章
时间一晃过了半年,临近年底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司南也不例外。
她打算把家里两个温室、农业园区承包的两亩大棚,种植的大部分瓜果蔬菜作物,来个年底大促销,多换些新鲜的肉类,做些腊货好过年。
原本她满心筹划着要过个丰盛年,可是这天一大早,程溯铭告诉他,他要去京都给某个重要人物做手术,可能要一个星期才回来,让她陪着他一起去京都。
司南摇头说:“我倒是想去京都,但我去了能干什么呢,只是在你身边晃悠,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大棚温室里种的第三批作物要出栏了,我得亲自收割出售,另外还得管着两鹅一狗,要是把家里交给程薇帮忙管理,我有点不放心。”
程溯铭说不动她,只能再三对她说:“我做完手术就回来,这段时间你不要单独一人出去,出门尽量叫上杨文涛、盛幼青他们跟你一路,有事要联系我,知道吗。”
司南小鸡啄米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出门肯定会带人在身边。哪怕没人陪同我,我也会带上小黑同行。”
小黑是程溯铭半年前从一个石山本地人的手里买的,是一只皮毛黑白相间,两只眼睛顶上有两撮拇指大小的白毛,看起来像另外两只眼睛的四眼土狗。
此种狗多是狼犬的后代,当然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才变成现在这个长相,但是因为此类品种的狗长得个头高大,警觉性极高,十分聪明活泼,性格还算温顺,对主人忠诚度很高,地域性很强,没有主人的命令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程溯铭对它比较满意,这才抱它回来养。
如今小黑已经长成了大狗,站起来能到司南大腿根处,跟其他大型田园犬的身高差不多,咬合力也很强,司南出门都会带着它,它像个保镖一样,忠心耿耿的跟着她,程溯铭也放心不少。
司南给程溯铭准备了很多吃得用的,比如自制的肉铺,不用动火就能吃的夹心三明治,面包,牙膏牙刷,毛巾袜子,换洗的衣服等等,像个操心丈夫在外出差会过得不好的小媳妇,给他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送他到石山基地军部,目送着他坐上直升飞机离开石山。
也就今天的天气比以往稍微好点,天色没有那么阴沉,雪也比平常少,不然程溯铭坐上直升飞机飞往京都,她会担心死。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她回去是严宏毅亲自开的军用吉普车送她的,他已经升到武警中队长的职位,依旧负责西区的治安管理。
他跟程溯铭混得熟,知道程溯铭担心司南的安危,特意忙里抽空送她回家。
吉普车安装了雪地轮,基地的主干道每隔两个小时清理一次积雪,因此车辆开在道路上,还算平稳。
司南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道路建筑,偏头问严宏毅:“严队,上次我请你帮忙找得人,找到了吗?”
“没有。”严宏毅转着方向盘回答:“不过我们查到一份记录,半年前司成业带着他的妻女出了我们基地,从此没有回来的记录。最近有人外出砍柴打猎,看见他坐在一辆雪地车上,跟一帮人往东方向走了。”
“他和什么人在一起,有看清楚吗?”司南秀眉微拧。
严宏毅摇头:“不清楚,看见他的人也是之前跟他住在西区,认出了他,一晃眼那辆车就开走了。不过东方向有个叫长集的私人基地,据说规模挺大,只比石山基地小三分之一,里面拥有一百万多幸存者,离石山基地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一直在和我们石山基地争抢附近的资源物资。听说里面汇集了之前严寒来袭逃跑的罪犯、暴徒,还收纳了许多普通民众,每家每户每天免费发送粮食物资,还提供有暖气的房子住,近来石山基地很多人都去那个私人基地投奔。”
“什么人建造的私人基地有这么大啊?”司南一脸疑惑:“那基地收留了那么多罪犯暴徒,还免费给普通老百姓发食物,这是干什么,跟我们石山基地抢人?”
“不清楚,近来军部一直在派人跟他们接触,想看看那个私人基地的领导班子到底想干什么,目前还没探清底。”
难怪司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找不到司成业一家人,原来他们早跑到那个长集基地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的那个私人基地,又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司南没让严宏毅送她回家,而是让他送她到农业园区的私人大棚前,她亲自摘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放进他的车后座,装了满满一车,让他拿回去给自己的亲朋家人吃。
严宏毅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临走前加了她的电话号码,让她有事记得给他打电话,或者来军部找他,能帮上忙的,他一定会帮。
司南说着一定的,目送他离开,转身走进大棚里。
她的大棚一分为二,一半的地都用来种植水果玉米,另一半地,则用来种植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大棚墙壁各处还用白色的通道管子切开一半,钉在墙上,里面装上土,用来种植根系不深的草莓、生菜。
汪大姐夫妻、盛母他们都在棚里忙活,把司南要卖的瓜果蔬菜,草莓番茄玉米西瓜哈密瓜之类成熟的作物,都往菜筐里摘。
左侧的大棚全是比人还高的绿油油玉米杆,每根玉米杆都长得又粗又壮,上面结得玉米棒子个头都很大,一撕开玉米皮,露出里面金灿灿又很饱满的玉米粒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生吃都很好吃。
西瓜哈密瓜之类的瓜类个头都不大,只比人头大一点,可能是冬季气候冷,太阳光不足的缘故造成的,不过不影响口感,切开一个西瓜,里面的瓤又红又甜。
司南率先吃了一块,剩下的叫盛母他们过来吃:“盛阿姨,汪大姨,田大叔,都别忙活了,先吃块西瓜休息一下吧。”
盛母停下手中的活,走过来拿起一块西瓜咬一口,感受到西瓜丰盈汁水的甜美感,不住赞叹:“好甜,我已经快三年没吃过西瓜了,没想到我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种出这么甜的西瓜出来,这自己种的西瓜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这么甜的西瓜,我都有点舍不得吃了。”汪大姐在旁边附和。
田大叔则默默地吃着西瓜,吃完红色的瓜瓤,再细细的啃完底下青绿色的瓜皮,直到剩下一层薄薄的外皮。
在末世生存三年时间,每个人都对来之不易的食物及其珍惜,许多人末世前吃西瓜,连红色的瓜瓤都啃不干净,啃到下面感觉不甜就扔了。
哪像现在,不止是田大叔一个人把青绿的瓜肉啃干净了,连汪大姐、盛母也不例外。
司南笑着说:“西瓜还有呢,你们吃完再干活吧,今年辛苦你们种植帮我干活一整年了,等这些作物都卖掉后,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多发一个月的积分工资。另外西瓜哈密瓜之类的每人一个,玉米每人给你们五个,其他水果蔬菜,我都会给你们一点,当做给你们的年底年礼。”
外面天寒地冻,不好摆地摊,司南收了三次作物,都是直接去后勤部的收购部,卖给基地积分商店,基地再转卖给基地里的人。
西瓜在基地收购的价格10积分一斤,一个西瓜有四五斤重,大约要四五十积分,基地转手出去就卖12积分一斤。
一个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才3-5个积分,买个西瓜就要去十天半月的工资,好多人舍不得买。
不过那些物资充足,不缺积分的人也不少,司南种得瓜果蔬菜通常供不应求。
农科院的人没有她那么齐全的种子,很多时候是农科院的收购了,想从她成熟的作物里扒拉种子出来,到时候种在基地的大棚里。
她不管基地怎么卖,怎么搞,总之基地收购的价格达到了她的预期,她挺满意。
对于一直勤勤恳恳给她干活的汪大姐他们,她也不吝啬,平时三五天都会送一些瓜果蔬菜给他们吃,更别说年底了。
盛母替司南心疼:“小南,我那份瓜果蔬菜你就别给我了,你平时没少拿东西给我,我做得都是份内的工作,哪能一直要你的东西。”
“是啊,小南,你给我们的够多了,那些瓜果蔬菜,你拿去多卖点钱吧。”盛母点头道。
“行了,都别跟我客气了,我这一年赚得还少吗,不差你们那一点。”
司南拿着剪子,把挂壁管道上面种的红彤彤草莓,小心的剪下来放在小篮子里,转头对他们说:“像草莓这种卖得比西瓜还贵的水果,跟西瓜一样产量不是很高,我到时候挑大果拿去卖,小果留着给我们自己吃,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汪大姐他们见她心意已决,无奈的笑了笑:“我们哪会嫌弃呢,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东西,可比基地种的好吃多了。”
四个人在大棚里有说有笑的分工合作,一篮又一篮要出售的水果瓜类蔬菜装进菜筐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连玉米杆也被汪大姐他们剥掉叶子,砍成一米长的短截,放在筐子整齐摆放着。
玉米杆还没彻底老,中间没有空芯,肥料营养给得足,玉米杆吃起来甜甜的,一根能卖到0.5积分,能卖的东西自然要拿去卖。
所有庄稼作物收割完,大概装了五十个大筐子,二十个小篮子,这些筐子都是司南用积分在积分商店换得,质量都很好,只要不使用暴力摔坏,用上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司南掏出手机,给后勤收购部的张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收货。
这是她卖货给基地收购部的约定之一,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不可能顶着风雪,骑个三轮车送货过去。
先不说她骑车不安全,单说那些货在-54度下的天气下,要不了几分钟全都冻成冰块,把菜冻熟了,影响菜品的口感,所以要收购部开军方的封闭式卡车过来,把货物装进封闭车厢里保温,送到后勤积分商店进行常温保鲜售卖,才能达到最大利益。
卡车很快来到大棚前,汪大姐他们帮忙把筐子一筐筐的放到封闭的卡车后面去。
以往来收货的后勤部工作人员和司机都会帮忙搬货,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没动。
司南疑惑的看那两个人一眼,两人都穿得很厚的棉服,戴着厚帽子厚棉手套,脸上围着围巾,还戴着护目眼睛,看不清样貌。
不过在卡车后面帮忙接货的工作人员,戴着后勤部的工作卡,在前面开卡车的司机也有工作卡,正坐在驾驶室里打电话。
司南也没多想,搬完所有货物后上到副驾驶的位置,绑好安全带随车送货。
田大叔则坐在卡车后面,因为他力气大,司南每次去后勤部卖瓜果蔬菜,他都会坐在后面随车,等到了地方,他好帮着司南卸货。
田大叔上车后,后面的工作人员就从里面关上了车厢。
司机听见后面啪的一下关车门声音,发动着一直没有关掉的引擎,转着方向盘往后勤部开去。
司南不是健谈的人,司机不跟她说话,她是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她无聊的看向窗外,路上白茫茫的一片,行人很少,偶尔有人出来,都行色匆匆,生怕自己走慢一步,就被冷死人的天气冻成冰棍人。
她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车子开的路线有些不对,不是走以前的路,她疑惑的转头看向司机:“大哥,你走错路了?”
那司机看她一眼,左手掌握着方向盘,右手从包里掏了一下,没等司南看清楚他手里拿出来的东西,那司机速度极快的扑了过来,手中举着一支针筒,狠狠地扎在她的颈子上。
司南惊愕的看着那名司机,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那司机扯下围巾,对着她说了一句什么,没等她看清楚那人的脸,听清楚那人说什么,她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同一时间,刚到京都基地军事机场,从直升飞机下来的程溯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忍不住拿手揉了揉胸口,感觉右眼皮跳个不停,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出来,想给司南打个电话报平安。
“程医生,这边请。”他刚拨通电话,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客气的指引他。
他嗯了一声,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拉着行李箱,顺着工作人员的方向一段距离,看见前面大约二十米的位置,站着一排穿着各种各样正装的人在等候他,其中站在右侧末尾得两个人他认识。
一个是他的渣父程进东,另一个就是他的死对头程启明了。
父子俩站在一起看向他,没有以往的冷若冰霜,视若无睹的表情。
程进东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轻声喊他:“铭儿。”
程启明也收起那副恨不得他死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喊他:“大哥,你来了。”
程溯铭脚步顿了一下,没理他们,径直走向几个明显是首都大医院里的专家领导人物,与他们一一握手打招呼。
他心里很明白,程家人怕是早得到了他要来首都给那位人物做手术的消息,才派程进东父子来他面前刷存在。
如果他手术做成功了,程进东父子会在这帮领导人的面前表明他们的立场身份,从而带动整个程家的利益。如果他失败,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掉头就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他们想从他的身上捞好处,那是打错算盘了。
程溯铭跟那帮领导专家寒暄了几句,在对方安排的车开过来,大家让他上车,程进东父子想跟他坐同一个车时,他冷着脸说:“这两位是谁?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同车,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程进东父子身体一顿,脸色微变,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味道。
有个领导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忙打哈哈:“小程初来乍到,跟这里的人不熟悉很正常,这样吧,我跟陶教授跟你坐一个车,你看可不可以?”
“可以。”程溯铭点头,率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很明显不想跟他们任何人挤在一起聊天说事。
那个领导人尴尬的请着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教授坐到后面去,自己也坐了进去,车子开始发动,向首都基地中心大楼行进。
“爸,你看那个野种是什么态度,竟然敢当众甩您脸!”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程启明,上车后就满脸怒火的跟程进东抱怨:“我们干嘛巴结他,那位人物的手术,连专家级别的陶教授他们都没把握,他一个做了几年手术的蹩脚医生就有把握了,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他成功还好,我们有利可图,要是不成功,我们程家说不定会受到牵累,还留着他做什么!我看不如趁此机会,让我做掉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胡闹!”程进东沉声道:“那位人物关系着喜马拉雅山脉的项目是否如期完工,也关系着我们程家子弟上方舟的名额。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在我们程家全部子弟拿到名额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他要出了事,程家失去名额机会,你万死都难脱其责。”
程启明阴沉着脸没有吭声,一双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最前面那辆车里,程溯铭一直在拨打司南的电话,无论是拨打手机号码,还是弹聊天软件视频,都没人接听,他心中有些不安,急忙拨打杨文涛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程哥,什么事?”
程溯铭道:“我拨打阿南的电话、视频她都没有接,你帮我找找她,看看她在干什么。”
“她现在应该在农业园区收作物,我马上让盛幼青过去看看。”
坐在后面的申姓领导人,看他打完电话,笑着打趣说:“小程真是好男人,这才刚到首都就挂念你的妻子,你们的感情真深厚。”
“我妻子有些小迷糊,我怕她走错路罢了。”程溯铭神色淡淡道。
此时石山基地大乱,就在半个小时前,盛幼青接到杨文涛的电话,马上联系农业园区的盛母,得到的回复是司南跟田大叔坐大卡车去后勤部卖货去了。
盛幼青马不停蹄地赶到售后部,并没有看到司南的人影,于是问售后部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司南,得到回答是没有。
司南在打了电话要售后部开卡车去她的大棚接她和货物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在一个小时内到达这里,工作人员也感到很奇怪,还以为她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盛幼青又联系了盛母,得到的消息是司南的确跟田大叔上了售后部的卡车,盛幼青感觉不妙,立即联系了杨文涛。
杨文涛又联络严宏毅说明此事,严宏毅马上联络军部各处,看看有没有司南或者大货车的影子。
很快基地各处的监控一一调了出来,主干道上都没看见司南和卡车的影子,但是在一个偏僻小道上的监控里,看到一辆一闪而过,疑是后勤部卡车的影子。
严宏毅皱眉,熟悉司南跟程溯铭两人的都知道,程溯铭是个宠妻狂魔,走哪都不放心自己的妻子单独行走,她要是想去什么远一点的地方,他要么亲自陪同,要么会让巡防队或者军方巡逻的人多多关注她,以免她出事。
而司南也不是那种乱跑乱窜的人,每次出门都会按照规划的路线走,从不会去别的地方,让程溯铭担心。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上了既定路线的卡车,让卡车司机偏离路线。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开那辆卡车的司机有问题,司南出事了!
严宏毅心中蔓延起不详的预感,立即向上级汇报了此事。
上级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此刻程溯铭应该到首都基地了,最迟明天就要动手术,要是他知道司南出事,以他那离不开司南的性子,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回来找她,到时候肯定会延误给那位人物做手术。
那位人物的病情已经拖了半年多了,最近一直在恶化,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他要是死亡,首都基地肯定会大乱,他们石山基地也没好果子吃。
上级马上下达命令,让所有知情人保密,立即封闭石山基地大门,召集人手,全力寻找司南所在的那辆大卡车。
而杨文涛、盛幼青等人,也不得不串好语言,对程溯铭说司南的手机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摔坏了,她很忙,让他不要担心她,等他做完手术会联络他。
出于对杨文涛几人的信任,程溯铭也没多想,压下心中的不安,在车队停下之后,从车里走下来,迈着修长的大腿,一步步走进京都中心大楼。
第八十三章
司南失踪的事情,无异于给石山基地的领导班子当头一棒,要是司南出现什么意外,以程溯铭的性子,知道后肯定会把整个基地搅得翻天覆地。
当务之急,是要排查基地所有地方,把抓走司南的混账东西找出来,确保司南的安危。
石山基地大门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基地各处道路巷子出现成批的士兵,对所有人进行排查。
人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都在议论纷纷。
作为寻找司南的总指挥人,严宏毅坐在一辆军用指挥车里,拿着军部对讲机,发出一道道命令:“一队把后勤部张主任、之前负责对接货物的工作人员,开卡车的司机找出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队收到。”
“二队守住基地大门,排查所有可疑车辆和人员,寻找司南的踪迹。”
“二队收到。”
“三队排查上午8点到下午三点左右的总控室监控,发现开走那辆军卡的可疑人员,立即上报。”
“三队收到。”
“四队五队按照原定计划排查普通民众。”
“收到。”
“其他人跟着我,往东方向去。”
从那辆卡车接走司南到现在,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如果要从石山大门离开,开车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很显然,带走司南的人没那么蠢,不会大摇大摆的从石山基地门口开车出去。
但是石山基地只有一个进出口,依山围建的位置,都建立了高高的围墙,最初的目的是防止大型猛兽进入基地吃人,也怕犯罪份子逃窜,因此那些位置一直都有军人驻守巡逻。
如果掳走司南的人想从围墙逃跑,那些军人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制止他们,并且向上级报告。
但到现在,除了那个一闪过的监控画面,没有任何人发现那辆卡车和司南的踪迹,也就是说,那两个带走司南的人,走得不是寻常路。
可是石山基地的出口都被封死,整个石山基地都在排查,那两个人不可能躲在基地建筑里。
那迟早会被巡逻队和军队的人发现,如果他们不留在基地里,选择带着司南即刻逃走,那他们会走哪里呢?
答案是地底下。
石山基地的东方向,有个观光火车轨道,末世开始后,那里一直处于荒废的状态。
地震后石山基地修建起来,那里也被清出来,轨道和一辆火车被重新修理,石山军方原本的意思,是打算等严寒停止后,利用火车轨道,运送物资方便。
那轨道入口平时只有零星几个火车工作人员、两个军人在守,因为入口在军区家属区附近,最近天气比较冷,估计那些守轨道入口的工作人员也比较懒散,被人钻了空子也不会知道。
严宏毅马不停蹄地赶到军区入口,在入口查到一个大约四十分钟以前,两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进去的记录。
值岗哨兵说,那两个男人拿出了军区军人及家属的证件证明,说女人生病,刚从医院回来,还发着烧晕了过去,他们对比了证件和三人的长相,没有什么问题,才放他们进去的。
严宏毅皱着眉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他派出去在附近巡逻的武警士兵回来回话:“报告严队,军区南方向的围墙角落里发现那辆大卡车,车后厢发现一名昏迷的中年男人,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弄醒他,没有发现司小姐的踪迹。”
严宏毅正要开口,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报告严队,后勤部张主任、接货人员、司机都已找到,他们被人注射了麻醉剂,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拿走工作牌,那两人才开走那辆卡车。”
“报告严队,我们排查南区单位工厂宿舍,发现通信部少了五十名维护工人,其中那五十人的领班,是程医生曾经提过,让我们注意情况的长发男子——吴铭。”
“报告严队,东区第二大街三支巡逻的战友队伍皆被迷晕抢走了枪械、识别号码,军部人事系统在一个小时前被黑客短暂的黑入。我们怀疑,他们篡改了认证系统,只为通过军区哨兵认证。”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加起来,这明显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绑架计划!
严宏毅回想起吴铭的资料,这人从一年前就进入石山基地,带走司南,究竟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目的?
如果是有目的性的带走司南,那他在石山基地长达一年潜伏时间,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随行的杨文涛、盛幼青坐不住了。
杨文涛道:“严队,我们要不兵分两路,你马上联系军部,联络直升飞机外出,对带走司南的匪徒进行拦截。我们跟你的手下前往火车隧道,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对,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的救下司南,保她性命无忧。”盛幼青眼睛都红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的确是目前最可行有效的办法。
严宏毅马上喊来殷鹏:“你带着六队过去,联系火车轨道工作人员,尽快给你们弄一辆火车,看看能不能追上。要是遇上绑架者,在保证司小姐的安全下,能劝降就劝降,如果执迷不悟,做出伤害司小姐的举动,立即枪毙!”
“是!”殷鹏挺着胸膛大声应答,叫杨文涛、盛幼青两人上车,他带着两个装满士兵的大卡车,近一百个士兵飞快的开车前往火车隧道入口。
严宏毅则用对讲机联络了军部上级,得到批准的回复后,坐着吉普车,赶往军区直升机停机场。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跟他们作对,严宏毅到达机场时,风雪忽然变大。
凛冽的寒风夹着大雪,吹得严宏毅一大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都扛不住。
他下车之时,不得不用手死死摁住头上的大盖帽,整个人倾斜成45°,顶着狂风一步步来到直升飞机前。
这样恶劣的天气,直升飞机自然暂时无法起飞,否则整个机组人员都有可能出事,要等到天气好转一点,才能起飞。
火车隧道入口,段鹏带着一帮人赶到那里时,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一片被冻住的鲜血,还有几具已经被冻成冰块的尸体。
那几具尸体有火车隧道工作人员的,也有奉命守在入口的两个军人,都是一击致命,被枪打死的。
盛幼青看到尸体,很疑惑的问段鹏:“这里离军人家属区很近,如果有人在这里开枪杀人,附近的家属怎么会没听见枪声?”
“有可能他们提前准备了消、音、器,安装在武器上。”段鹏面色凝重道。
杨文涛四处望了望:“这隧道口怎么是封闭的?”
段鹏找来的一个火车工作人员回答:“这是很多年前特意修建的,大石山到小七坝的路段地势特殊,老一辈为了隐瞒大石山半山腰的军方工事存在,隧道修得很隐秘,修了近两公里的山地隧道到小七坝头。当初老一辈的人修这个入口,是为了遇到紧急情况,有坏人入侵,能及时切断隧道入口电源,防止他们进入大石山。现在隧道入口的绿灯没有亮,我怀疑被那帮匪徒破坏了,无法开启入口,我们要从备用的地下入口进去。”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从另一头隐秘老旧的入口,不到一米宽的狭窄螺旋石阶,一步步摸黑往下走。
还好工作人员有准备,随身揣着手电筒,他边走,边照着大家,大家这才在漆黑的视野中,往下走了大概十米的位置,总算来到铁轨前。
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走了一段距离,往墙上摸索了一阵,很快按到一个开关按钮,原本漆黑一片的隧道,忽然亮起一盏盏灯光,延伸到看不见的铁轨尽头。
隧道封闭的入口在他们背后,往前就是看不见尽头的铁轨,原本这个冷死人的天气,铁轨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火车不宜开动。
但是灯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铁轨上的冰块裂开了,这代表那帮匪徒已经挟持着司南上火车,开走一阵子了。
所有人心里凉了半截。
段鹏拿对讲机汇报了此事,收到严宏毅的回复,外面风雪变大,直升飞机暂时无法飞行,他正带着十几辆上了雪地轮的军用吉普车,赶往基地外的隧道外侧,希望能追上火车。
段鹏问工作人员:“你们观光火车的时速是多少?”
工作人员回答:“我们的是观光型蒸汽小火车,一般时速在47公里内,慢慢的走,让旅客观光沿途风景。但是如果火车司机不要命的开,可达到85-110公里。”
“这么看来,如果我们的吉普车全力加速,追上火车是分分钟的事情。”
其他人没吭声,心里都清楚,火车隧道一般都修建在比较偏僻的山野之间,如今已经是严寒后大半年的时间,外面的建筑、道路、所有事物都被积雪层层覆盖,压根不知道哪些是安全的道路,哪些是松垮垮的沟渠、坑洞,车子要是不注意陷入坑洞里,很容易车毁人亡。
所以现在车辆的行驶速度,最多保持在以前的三分之二,追上去的可能性很低。
他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让工作人员从入口再弄个火车头出来,对接两个短车厢,大家坐上火车,由那名既是车站工作人员,也是前火车司机开动火车,顺着铁轨往前追去。
司南是在一阵哐嗤哐嗤的火车跑动在铁轨上,伴随着蒸汽发出来的声音中醒来的。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老式的绿皮火车厢里。
车厢的座椅有点像公园里放着的那种木头做得大长排木椅子,她靠在车厢角落里,正对面的两排亮敞得观光玻璃窗。
玻璃窗外面凝结着厚厚的冰块,里面氤氲着水汽,因此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从车厢里冷死人的温度,车窗明明暗暗的光芒闪过,还有火车跑动声音在耳边回荡时有回音,她猜想,火车应该跑动在外面。
司南脑子费力的想,现在不是严寒气候吗,外面冰天雪地的,疯子才会开火车在外面跑动吧?就不怕铁轨出问题,人在外面冻死?
她想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不敢置信的环顾一圈,看到车厢两排的座位上密密麻麻坐了很多人。
其中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动静,向她龇着一口白牙:“司小姐,你醒了?”
跟她说话的人,长头发,八字胡,长相比较清癯,不正是她和程溯铭一直怀疑对她不轨的吴铭吗!
司南睁大了眼睛,想开口说话,想让自己斜靠着的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睁着眼睛都觉得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更别说坐起来说话了。
“司小姐想问我们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带走你对吗?”吴铭笑容和煦,“或者想问我们外面的积雪那么厚,铁轨上面也覆盖了许多积雪冰块,我们是如何在铁轨上行驶的?”
司南说不出话来,干脆什么话都不说,冷冷的看着他。
吴铭只是带走她,没有弄死她,这说明她对他还有用。
既然有用,她暂时就是安全的,她倒想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吴铭双手伸开扶在长排椅子上,脑袋后仰,后脑勺贴着车窗,懒懒散散道:“司小姐放心,我们暂时不会对你动手。我们老大要你有用,在此期间,你最好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生出逃跑、搞事的想法,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老大?是谁?为什么要抓她?
吴铭没有再开口解她疑惑的意思,闭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其他人要么跟他一样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要么低垂着脑袋,手中把玩着武器枪支,没有一个人看她,有搭理她的意思。
整个车厢又静又冷,只听见火车快速开动的哐嗤声,回想在耳边,不知道外面是否是山谷,火车行走在其中形成了的回音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两个小时,时间久到一直坐靠在角落里无法动弹的司南,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肢体都冻僵,快要冻死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
“到地了,下车!”前头传来两个人在风雪中大声呼喊的声音。
车厢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背上车座下的包裹,每个人还拿上一副雪橇,全副武装的下车。
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目测站起来快到两米,头顶顶着车厢,脖子还弯曲着,看起来像个巨人的男人,他没背包裹,也没拿雪橇,另一个人帮他拿了。
那个巨人大步走到司南面前,佝偻着身体,抱着司南往车厢门口走,其余人则端着枪,在车门口等候。
下车一瞬间刮起来的寒风,带着雪花呼啦啦地砸在司南的脸上,司南冷的忍不住抖了抖,牙齿止不住的打架。
冷,实在太冷了!
她本来穿得很厚,一直活动着身上就会很暖和,但是近两个小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动过,一下车她感觉自己离冻死不远了。
抱着她的巨人可不管她冷不冷,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变抱为背,旁边有人给他们两人披上银白色的隔温布,其他人同样披上隔温布,将他们身上的衣物从头到脚隐藏起来,几乎和周围的白色雪地融为一体。
司南眼皮子一跳,看见吴铭发出命令出发后,所有人走到火车左侧,往旁边白雪皑皑的山林爬去。
这些人不仅带了隔温布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行踪,还在火车上藏了雪橇,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他们的目的,只为带走她。
司南已经隐隐猜到他们带走她想干什么,忍不住挣扎。
她想挣扎,竟然真的能动了,只是力气很小,挣扎的幅度也很小,应该是药效快要过了。
她正高兴不已,想动的时候,吴铭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举起一只针剂。
她马上停止挣扎,喉咙里发出细微无力的哀求声:“别给我打好吗?我已经两个小时没动弹过了,你再给我打,我晕过去四肢无法运动,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会冻废手脚,四肢保不住需要截肢,成为彻头彻脑的废人。与其变成那样,那我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吴铭楞了一下,举着手中的针剂,似在思考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司南趁热打铁道:“我现在浑身疲软四肢无力,无法自主行动,就算恢复了体力,我没有雪橇,跑不过你们,你们还有枪,随时都可以杀了我。”
吴铭想想也是,她要真冻废了,他也不好跟老大交代。
他把针剂放回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用体温捂着,既防止针剂冻住,又可以随时随地掏出,给不安分的司南打上。
司南哪敢跑啊,正如她所说的,这帮人都拿着枪,看他们一言不发就往山上移动的神情,手里端枪的姿势跟石山基地当兵的没什么两样,很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狠人。
她要真逃跑,就算从空间里拿出雪橇出来,她一个不会滑雪的南方人,估计跑不了两步就会被枪打穿双脚,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走一步看一步。
她相信,她没到达后勤部,也没回到大棚,盛母他们肯定会发现异常,告诉杨文涛、盛幼青,他们两人一定会找严宏毅和基地军方的人来救她。
她要做得,就是在他们找到她之前,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们所走的位置是一片绵延的山脉,在外面大部分地区都被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一眼望过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时,这里还能看见不少高大的树木,正好掩盖了他们行走过的脚印。
不过底下的雪都被冻硬的像石头,上面的积雪又深到胸口处,好多时候司南看见走在前面个子矮点的人直接消失在雪地里,有时雪又深到脖子位置,大家几乎趟着雪走,行走起来相当的艰难。
像左右两侧夹着她和巨人走,警惕她逃跑的两人,比如个子可能不到一米七五的吴铭,经常走到一个地方下面有洞,他整个人哗的一下消失在雪地里。旁边的人像拔萝卜一样,手忙脚乱地去拉他,拉出来脸上冻得通红,全是冰碴子。
司南很不厚道的笑了,没笑出声音。
她是趴在巨人身上的,巨人个子高,行走在积雪中没有任何压力,她也不会沉入积雪中,顶多屁股沾沾雪。
想来吴铭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找来这么高的一个人来背她吧。
比起在末世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看到被绑架的人如何被暴打虐待,吴铭这一帮人还算对她客气。
司南心里既有些感激吴铭,又憎恨他绑了自己。
总之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他们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
严寒气候下,昼短夜长,不到六点钟,天黑的就跟摸了锅底灰,只有地上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反着白光,让视野稍微清晰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一入夜,风雪就变得更大,更厉害。
司南耳边全是寒风吹得呜呜呜的声音,风雪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刮得脸生疼,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把头缩在巨人宽厚的后背里,让他抵挡风雪。
就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他们又翻过了一座山头,吴铭下达命令,让所有人穿戴上雪橇,准备下山,巨人也不例外。
为了防止在滑雪的过程中遇到意外,司南被吴铭他们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巨人的身后。
巨人走到一处悬崖边,司南感受到寒风加剧,忍不住张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下面覆盖着白雪冰块的陡峭崖壁,目测至少有一千米高度,而吴铭一行人要从这处悬崖滑雪橇下去。
她忍不住问:“你们要从这里滑下去?疯了吧!”
没人回到她,全都踩着雪橇纵身一跃——
“啊啊啊——!你们这群疯子!”
群山之中,传来司南凄厉的惨叫声。
从没去过北方,没实地滑过雪的司南,在巨人拿着滑雪杆跳下去的那一刻,除了本能的闭上眼睛尖叫怒骂,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京都中心大楼某会议室里,刚结束了一场关于某位人物手术方案的会议。
程溯铭从座位上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忽然脑海中想起自己给杨文涛、盛幼青打电话之时,两人的回答说话语句,是如此的相似。
他心里猛地一跳,开口叫住京都某高层领袖的秘书长,“宋秘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
第八十四章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位领袖身边的宋秘书长。
宋才哲既是秘书长,也是首都中心大楼信息部的部长,负责处理联络通往中心大楼的各种紧急电话。
听到程溯铭的质问,年近四十,大冷天依旧穿着正装,收拾的干净斯文的宋才哲没有以往沉稳淡定的模样,脸上明显慌乱了一下,故作淡定道:“程医生为什么会这样问,你才来我们首都基地不到五个小时,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我和我妻子失联五个小时了。”程溯铭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需要听到我妻子的声音,看到我妻子出现在视频另一头,对我做指定的动作,确保她平安无事。否则明天的手术,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宋才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明白过来了,神色各异。
那位人物手术在即,他们刚刚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商讨,最终定下程溯铭的提议,适用于他的手术方案,决定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开始动手术。
这节骨眼上要是程溯铭撂摊子,那谁敢来接这个烂摊子。
会议室里大部分的人都是专家教授级别的外科、心脏专科医生,他们很多人的从医经历长达三十年以上,按理来说,大部分的心脏手术,他们都有把握能力去做。
但这次要做手术的对象,牵扯关系太广,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些专家教授背后都有一个家族或牵连颇深的亲朋,如果手术成功,大家都会受益。
手术不成功成功,名誉受损都是小事,最主要的牵扯整个家族的方舟名额,没人敢去赌。
他们只能找到全国各地大小基地中,外科手术无一例失败案例,且有那个自信来做手术的程溯铭来当替死鬼。
程溯铭来首都之前,大家都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已经结婚,和他的妻子感情深厚,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要是他前脚来到首都准备做手术,后脚他的妻子出了事,大家看他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怕会立即调头就走。
可若是不说,看他的样子,也不会做手术,真是左右为难。
所有专家、教授里背景最深的陶教授,把目光看向宋才哲:“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瞒着也什么意义,把情况如实告知程医生吧。程医生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很多事情可以商量。”
“陶教授说得是。”宋才哲深吸一口,回避着程溯铭的目光说:“程医生,并非我们特意瞒着你,而是事发突然,我们担心你到京都军用停机场不久,我们就收到石山军方的联络,您的太太被一帮有组织有预谋的匪徒带走了。从他们发过来的资料来看,绑架者的头目名叫吴铭,原本是石山通信部的通信工小队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绑走了你的太太,石山军方正在全力以赴追击中,目前你的太太暂时无性命之忧。”
印证心中所想,程溯铭脸色变得铁青,双手握紧成拳,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早该做掉那该死的吴铭的,在他和司南都察觉吴铭对她别有所图之时,他就该找着机会把可能对司南造成生命威胁的祸害一一铲除。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不知道吴铭带走司南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是晚上,风雪比白天大上十倍,直升飞机无法启动,坐车赶回千里之外的石山也不现实,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浮现许多对策。
他沉默一会儿,缓缓抬头,对宋才哲和陶教授说:“我知道你们找我来给那位人物做手术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留在这里做完手术为止,但我有两个条件。”
他说到这里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什么条件?”宋才哲沉不住气,发问。
程溯铭把目光看向陶教授,陶教授头疼的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道:“说吧,只要不过分,不违法,我们尽量满足。”
“一,明日我做完手术,首都军方立即派遣所有的直升飞机及特种精锐部队,随我去石山基地,听候我的差遣。二,如果手术成功,我要首都方面给我一个承诺,另外给我三十个上方舟的名额,只能我本人发放确认,其他人不得以我的名义关系占我便宜,抢占我的名额。你们如果能做到,先把名额划分到我的名字上,我确认无误后,明日手术正常进行。”
陶教授感觉自己的脑袋疼的更厉害了,宋才哲和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喜马拉雅山脉的方舟计划是秘密进行的,知情人大多是京都和全国各地有钱有权的人。
上方舟的名额,近三分之一都被内定划分了,剩余的三分之二,一半要给各行各业的专业级别人才划分,另一半则在方舟修建好之时,划分给普通百姓。
说是普通百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那些名额基本会给裙带关系户,普通人接纳的少。
穷富阶级之分,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改变。
程溯铭一下要走三十个名额,说实话,大家都感到有些心疼。
他们中的很多人亲朋家属,儿子女儿都在首都,或者喜马拉雅山脉那边担任要职,都打算把那些给普通人的名额送人情,联络人脉关系,又或者狠赚一笔物资,才对得起那些名额。
一下少了三十个名额,到时候说不定就摊在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少捞许多好处,大家自然心疼不已。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不知道程溯铭是从哪里知道这隐秘的方舟计划,还知道他们已经建立起方舟认证系统,为了让程溯铭做手术,会议室里的人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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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某悬崖山顶上,严宏毅望着山下消失的一连串人影,放下手中的军用夜视望远镜,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他妈,准备的真齐全!”
从司南被挟持,直升飞机无法飞行,他带领着一支上百人的精锐,不要命的在外面危险丛丛的冰天雪地追逐开始,他们从火车旁的脚印一直加速赶到这里,终究是迟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殷鹏抹了一把脸上的冰碴子,站在他身边问他:“继续追,还是派一部分人回去?我们没有准备雪橇,跟不上他们。”
“你带一部分人回去。”严宏毅眉头皱得死紧:“人是在我眼前跟丢的,没有雪橇也要换条路下去,不管他们去到哪里,必须在他们脚印被积雪覆盖前,找到他们的踪迹。你回去也不用再来了,先把雪地中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明天一早,天气好转,立即带着军部的六架直升飞机过来,我会一路给你们做好标记。如果没找到标记,你们直奔长集私人基地,我怀疑,司南被挟持的事件,跟那个基地有关。”
“是。”
一夜风雪,许多人在这晚辗转难眠。
司南历经大半夜的惊险移动,被吴铭他们带到了一座冰雪中的城墙前。
“欢迎来到长集基地。”吴铭对她说完这句话,让一直背着她的巨人往前走。
司南悚然一惊,早上才从严宏毅嘴里得知长集基地的消息,这会儿就来到长集基地,是巧合吗?
严宏毅跟她说过,长集基地是个跟石山差不多地形,依山而建,修建起高大城墙,成为只有一个进出口,易守难攻的私人基地。
只不过这些城墙是很久以前修建的,当时这里是一个山寨,因为物资匮乏,缺少水源,土地比起石山更加的坚硬,作物难以存活,这才被弃掉,只留几个村落的原住民住在这里。
据严宏毅说,此私人基地从修建起来到如今,短短一年时间内吞并了数个大大小小的私人基地。
有传言说长集基地的领导班子全是杀人如麻的罪犯,尤其长集领导人,更是犯罪无数,养了一批狠厉角色,一言不合就抹人脖子,却收纳了上百万普通幸存者在其中,着实让石山军方摸不着头脑。
不过石山基地目前自顾不暇,不管这长集基地如何发展,只要不动石山的蛋糕,不动石山基地,大家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一旦长集基地有什么想法,石山基地也不会客气。
长集基地唯一的入口前,司南看见守门的人竟然跟石山基地一样手持枪械,且城墙上下都有人荷枪实弹的巡逻,心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这个私人基地的武器也太多了。
吴铭一行人走到基地门口,都扯下脸上的围巾,向他们亮出了左腕。
司南隐约看见他们左手腕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的刺青,没等她仔细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图案,他们全都快速的遮好衣服,往里走。
进入里面后,司南发现这里的房屋设施没有她想象中的好,比起石山处处修建起来的高楼红砖房,这里的房屋大多是平房大棚,还有很多地震后墙体裂开,损害严重的房屋依然有人住。
道路也不平整,坑坑洼洼的,亮着零星几盏路灯,走几步路就能听见人们睡觉之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呼噜声、说话声,孩子哭闹声,男男女女发出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长集基地好多房子或者大棚,都是大群大群的人混居着。
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个私人基地住宿条件这么恶劣,为什么那些幸存者,放着条件设备完善的石山基地不去投奔,反而到这个不靠谱的私人基地来?
吴铭一行人带着她走了很久,把她带到一栋稍微高点的建筑。
她以为要直接往楼上走,去见他们口中的老大,没想到他们进去后,进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里,搬开房里的一张木板床,打开一个地下室入口,带着她从黑漆漆的水泥楼梯一阶一阶往下走。
当看见地下室出现的一个四四方方铁笼子,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进去。”吴铭毫不客气的推搡着她,把她关进房间中央的铁笼子里。
“你就不能轻一点?痛死了。”司南嘟囔着,一回头,吴铭又举着手中的针剂,往她脖子上扎了下去,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药剂停手。
接着他带着所有人都离开,直到司南听见上面传来地下室入口被重重关上,传来上锁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把她关在地下室的笼子里想干什么?!
司南疑惑的四处看了一圈。
这个地下室不大,大约二十个平方,里面光线昏暗,墙都是铁墙,墙面上明显能看见许多喷射状干涸发黑的血迹,四面八方安装着密密麻麻的监控,全方位监控着她所处位置的铁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混着空气不流通的味道,让正本就狭窄的地下室,更加阴森恐怖。
司南浑身软绵绵的靠在铁笼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那些监视她的监控,猜想他们关她这里干什么?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既没有权,也没有钱,除了一个当医生的老公,以他的名头搞了大棚温室种植,物资比寻常人多一点外,她自认为,她应该没得罪什么大人物,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抓她。
除非
她望着地下室各处冒着红光,显示正在运作的监控,难道这些人抓她,是为了她的空间?
可是她有空间的事情,除了程溯铭,其他人都不知道。
她一直小心谨慎,从没在人前漏出过马脚,她也相信程溯铭,绝不对背叛出卖她,告诉别人她有空间。
可如果不是这个缘由,她想不出来,这些人抓她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程溯铭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抓她囚、禁在这里,是想要挟她做什么?
她想起那个恨不得程溯铭死的程启明,想想很有这种可能。
不过有这么多监控在,她的空间是不能用了。
她衣服里的手机之类的东西,早被吴铭收走了,她被打了药,虽然不多,不至于昏过去,不过浑身无力,想逃出去很困难。
奔波了一天,她又累又渴,肚子好饿,好想吃东西,可是在密密麻麻的监控下,她根本不敢动用空间里的物资,程溯铭、严宏毅、杨文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来救她啊。
长集基地某栋新建的高楼里,一个男人坐在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前,看着司南靠在铁笼上,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哑声呢喃:“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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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室里呆了多久,或许是一两天,也有可能是三四天。
她一直呆在牢笼里,没吃过一点东西,没喝过一口水,嘴唇干涸裂开了许多口子,吴铭那帮人依然没有要给她吃喝的意思,只是每天定时下来给她打麻醉剂。
她感觉自己快饿死渴死了,很多次都有想从空间里拿出食物吃的冲动,最终都忍住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能在监控下暴露自己有空间的事实,那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杀身之祸,她只能期望程溯铭他们能再快一点,快一点找到她。
这天吴铭像往常一样来到地下室,司南蜷缩在铁笼角落里,费力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天不给我吃喝,与其把我饿死渴死,不如给我个痛快。”
她可以从空间里拿出枪支武器杀了吴铭往地上爬,可有这么多监控在,她的一举一动被人360°无死角的监视着,只怕她刚动手,就会冲出一群人来把她大卸八块,只能老实的苟着,每天试试吴铭的底。
吴铭蹲在铁笼门前,偏着头看着她,好半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倒是挺能熬的。”
见司南一脸雾水的望着他,他扯了扯嘴角:“我们老大要见你。”
他身后走出两个体型健壮的男子,打开铁笼的门锁,把司南从里面拖了出来,一左一右拎着她上到地面那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把她扔到木板床上靠着墙面坐着。
屋里的光线很暗,唯一的一扇窗户被拉上了。
司南勉强维持住坐姿,看到站在她对面一群人中,有个人坐在正中间的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二十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司南大惊失色,条件反射的从空间里拿出上好子弹的国产、手、枪,厉声大喝:“别过来!再过来不要怪我不客气!”
“停。”那人懒洋洋的发出命令,所有壮汉都退回到他后背。
“司南。”那人念出她的名字,脸上挂着一抹邪笑:“你果然如上一世一样拥有空间。我很好奇,你没有小说电影中的玉佩、玉坠之内的东西做媒介,或者滴血认主,你是怎么获得空间的?”
上一世?
这人知道她空间的存在,还提到上一世三个字,难道这人是传说中的重生者?是程溯铭梦中杀她之人?
司南紧紧抠着手中的扳机,目光警惕的看着那个长相普通,气质却很阴狠诡异的男人。
经历了梦境、拥有空间这两种魔幻的事情,如果眼前这人是重生者,她倒也理解眼前这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抓她了。
在艰难的末世环境下,谁不想拥有一个随身空间,装上大量的物资,随时随地带走呢,无烦恼呢。
司南尽量平稳着情绪,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嗤笑:“不承认也没关系,你的父亲,你的朋友在我手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他们死。”
他说完侧头看了一下,吴铭马上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走到司南的面前,播放两个视频。
一个是司成业穿着干净整洁的正装,在一个麻将桌上,叼着烟开心打麻将的视频。
一个是已经瘦的脱了形的高茉莉,坐在到处是垃圾,看起来又脏又乱的大棚区里,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动手动脚。
高茉莉麻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任由那几个男人对她动手。
司成业过得如何,司南压根就不关心,看到高茉莉的视频,她瞬间变了脸色,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意,将枪口对准那人:“高茉莉在哪,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爸的死活你不关心,倒是关心一个许久没见过的朋友,你果然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是个薄情不孝的女人。”
那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慢条斯理说:“上一世我把你大卸八块,也没能将你的空间跟你分离开,想必那个空间只能由你控制。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搞些恶趣味的事情。比如在末世前,我曾好心的发帖子告诉世人末世要来了,看看有多少人信。可惜啊大部分都是蠢货,都自以为是,当没看见,活该去死!我抓你来,只想让你做一件事,我听说石山基地的军械仓库,保留着大量的枪械武器,甚至还有几枚导、弹,你把那些东西都搞到你的空间里拿给我,我不仅可以放了你的朋友,还会帮你杀掉你的父亲。”
原来另一个神秘发帖人是他!
司南沉默不语,情感上她该愤怒,该质问眼前的男人,让他放了高茉莉。
但她出奇的冷静。
她知道自己无能狂怒也没用,就算她手里有枪,杀了眼前的男人,也只会拼个鱼死网破。
他死,她和高茉莉都会死在这里。
可她会乖乖的受制于眼前这人吗,别做梦了,这人想要那些武器做什么,她不用动脑子都知道。
她怎么可能会偷走石山基地的武器,拿给眼前一看就像是神经病的男人。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找到高茉莉,并且安全带走她呢?
正当她沉思计策之时,外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直升飞机螺旋桨声音,伴随着房门呯的一声被撞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都拔出武器看向门口。
门口忽然丢来两个烟、雾、弹、催泪瓦斯进来,吴铭等人意识到不妙,下意识地去保护中间那个男人。
烟雾弥漫之际,司南听见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嗓音响彻在狭窄的房间里:“都不许乱动!否则一律枪毙!”
司南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之时,感觉一个人影扑向了她,她下意识地要抠动扳机,那个人影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颤抖着声音喊:“阿南,我来了。”
第八十五章
“溯名,是你吗?”司南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是我,阿南,是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溯铭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眼尾微微的红了。
三天前他在首都做完手术,带着首都近二十五架直升飞机,近一百二十号特、种、兵王赶往石山基地。
可他们到了石山基地,军方的人却告诉他,严宏毅跟丢了司南。
不过严宏毅怀疑司南的失踪跟长集基地有关,已经派人伪装成走投无路的灾民,投奔长集基地,在里面暗中打探消息。
程溯铭当然不愿意干等,立即驱车赶到距离长集基地大约半公里位置,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扎营。
他很清楚,对方能在石山基地蛰伏一年之久才带走司南,必然摸清楚了司南身边所有人的人脉关系。
如果他贸然前往长集基地,肯定会打草惊蛇,让司南生命受到威胁。
他只能呆在山坳里,等待严宏毅派去的人摸清司南所在的位置。
严宏毅派去的人分为了五支队伍,每队人数不过五人,选的都是真正的棚户区幸存者,对他们实行威逼利诱,抓住他们的家人或弱点,让他们假装成走投无路的一家人、夫妻、无依无靠的女人等等身份,顶着风雪再外游荡两天,每个人都冻得要死不活的,这才前往长集基地,增加他们身份的可信度。
此方法虽然有些狠,不过效果立竿见影,第三天的下午,有个女人就打探到一点消息。
有人在三天前的夜晚,看见一队人背着一个女人,进入长集基地各种头目居住的楼栋里。
那个女人利用严宏毅不惜花大价钱,给每个人身上安装的迷你型卫星通话设备,告诉同在山坳之中隐藏的严宏毅等人。
原本严宏毅的意思,长集基地鱼龙混杂,武器众多,他们想办法进入那些头目的主楼后摸清楚司南具体位置再行动,以免出事。
程溯铭却是一刻也等不了,联络等候在石山基地的首都直升飞机,让他们立即赶往这里。
当时程溯铭说了一番话,让严宏毅觉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身处在石山基地中,而是身处在长集基地里,石山惹怒了他,只会招来毁灭性的杀局。
当时程溯铭站在白雪之中,身形挺拔的望着长集基地方向,漆黑的眼眸里凝聚着残暴的嗜血杀意:“敢动司南,无论是谁,我要他生不如死!长集基地不交出人来,里面的头目,我见一个杀一个!”
当看到首都加石山基地近三十架直升飞机盘旋在他们上空,每架飞机带着重型、机、枪武器,甚至首都来的其中十驾直升飞机,还带着RPG、火、箭、炮、各种狙、击炮、手、雷等等,里面的军人全都全副武装,穿着某个堪称全国第一,聚集了各种特、种、兵、王制服的队伍服装,装着严宏毅他们前往长集基地,一副长集基地要是不交出人,就把整个基地炸成平地的架势。
严宏毅这才意识到,程溯铭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副温润儒雅,很好相处的模样,从程溯铭刚才说得那番话可以看出来,此人心狠手辣,远超他之上。
而且他也认识到首都基地的实力,远不是他们石山基地能抗衡的。
光从支援程溯铭的直升飞机、武器装备,还有那些一看就是严格训练,以一当百的兵、王的架势来看,这还只是首都军方展露出来的小部分军事实力。
严宏毅觉得,回去之后,他有必要在石山军方提提这些事情,免得一些不知好歹的军官,总想撺掇着叶师长自立为王,搞事惹事。到时候惹怒了首都那边,派军队直升飞机前来镇压,他们都没好果子。
长集基地的领导班子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个头目只是抓了一个女人回来玩玩,竟然惹怒对方的男人,动用这么多架直升飞机来到他们基地上空,一言不合先炸他们领导班子的工作大楼加住宿大楼。
这也就算了,三十架飞机上还拉着绳子,快速滑下来近一百五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见面谁敢动手,直接枪毙,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刷刷倒下一群人。
长集基地的建立者,也是此基地最高负责人,明白下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阴沉着脸主动出来,跟程溯铭他们谈判,最后说出司南被关押的地点,于是出现了房门被踹开的那一幕。
那个房间本就安装了隔音墙,隔音窗,平时供给那个长相普通,名叫庚乐源的男人,在那房间里取乐虐待女人小孩用的。
他压根没想到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直接开着直升飞机,带着训练有素的军人,荷枪实弹的打到他面前来。
以长集基地的实力,一般的人别说带着武器进基地搞事惹事了,就是有任何对长集基地有不好的想法或行动,都能被长集组织的发现直接处理弄死,哪还会给那些人反抗的机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抓了司南,她的老公亲朋就算猜到她在这里,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出来。
毕竟他早在一年前安排下手进入石山基地,摸清楚司南所有的亲朋底细,都是没什么实力权力的普通人,如何能进入铜墙铁壁的长集基地里来救人。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确没有通过长集基地守卫从从的围墙打算,而是选择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来救人。
这就很刺激了!
庚乐源看到烟雾中出现的全副武装,手持枪械对准他的特、种、兵,他短暂了楞了一下后,忽然大笑起来,眼中闪着疯狂之意,缓慢的站起来身来,笑着道:“程医生,你在里面吧?这一世的你,跟上一世不太一样啊,竟然能找这么多兵来对付我。你从末世到现在的行动判若两人,性格跟像上一世,我很难不怀疑你跟我一样,是重生者。你一定很恨我上一世杀了司南,今世又绑了她,想把我碎尸万段,以解你心头之恨吧。既然如此,那我们来玩个大的,一起死吧!”
他说到最后,诡异一笑,往角落一扑,狠狠摁在墙角一个隐秘的按钮上,房间门瞬间关上,同时整个房间开始弥漫黑烟,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鼻翼之间。
吴铭一行人慌了,冲着庚乐源大吼:“姓庚的,你干什么?!”
有人去开门,发现打不开,又回去按那个按钮,同样打不开。
这下吴铭一行人更慌了,纷纷围住他,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问他:“你他妈干了什么?!门为什么打不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让你们跟我一起死罢了。”庚乐源咧嘴一笑,目光诡异,“我早活够了,这世界太无聊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天灾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人类在其中挣扎苟活,最终也逃不过死在天灾中的命运。既然如此,还苦苦挣扎做什么,不如早点跟我一起去极乐世界,省去诸多烦恼。这里的房间,包括地下室、窗户,全都用的是隔音加防弹材质,无论你们怎么打砸,开枪,都无法打破这些材料,离开这里。那个按钮,既是毒气装置,也是关门键,只能按一次,之后再怎么按,它都无法再次启动,你们就好好享受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时间吧。”
“庚乐源!你这个疯子!我们一直跟着你,替你做事,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吴铭冲过去,往他脸上狠狠揍一拳,只打得他鼻青脸肿,吐血之际,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怒道:“你他妈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把门给老子打开,不然老子弄死你!”
“打不开了。”庚乐源往吴铭脸上吐出一口血沫,像个疯子一样癫狂大笑:“原本我想让整个长集基地的人给我陪葬的,可惜世事难预料,我的计划还没完成一半堵在这里。不过有你们一群人跟我一起死,也不算亏。你们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因为你们根本出不去,哈哈哈哈——”
那边吴铭他们对着庚乐源暴打咒骂成一片,这边进来的近三十名特、种、兵也不信邪的对着房门窗户墙面推拉开枪,果然是防弹材料的,无论怎么开枪,怎么打砸推拉,门和窗户玻璃都没动静。
此时房间的烟雾弹已经渐渐消失,被满屋子的黑烟笼罩。
不到十秒的时间,众人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开始出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鼻子流血的现象。
司南也顾不上暴露空间秘密了,立即从空间里拿出末世前囤积的全面防毒面具,生化防护服,塞到程溯铭手中,虚弱的说:“给他们穿上。”
‘他们’,当然指得是那群特、种、兵。
程溯铭先给司南和他自己戴上全面防毒面具,穿上防护服,再把其他防护服,一件件分给特、种、兵们。
特、种、兵们看到程溯铭手中突然出现的防护服,眼中的惊讶,不敢置信,纷纷看向自己的队友,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程溯铭并不想跟他们解释,他掏出包里的枪,走到已经被吴铭一行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庚乐源面前,对着他的脑门身躯,毫不犹豫的连开几枪。
在一阵呯呯呯的巨大枪声中,庚乐源抖动着身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就此死去。
程溯铭转头抱上司南,对那群特、种、兵喊:“到地下室里去。”
特、种、兵都背得有迷彩战备包,里面除了武器子弹食物急救用品外,每个人都配的有全面防毒面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戴上全面防毒面具,穿上防护服,跟着司南所指床位下的地下室里走。
吴铭一行人见状,也跟着快速跑了下去。
地下室和地面上的那个房间是连接的,里面也正在释放毒气。
不过地下室比上面那个房间多了一个通风口,地下室四处墙面虽然是也是防弹钢墙装置,但地面只糊了一层水泥。
大概是没想过被囚、禁在这里面的人,有能力逃出铁笼,挖地逃跑吧。
程溯铭抱着司南下到地下室,看见墙面四处成排的监控,还有中央那个铁笼,脸色极为难看的看了特、种、兵们一眼。
领头的人明白他的意思,抬手一挥,手下的人二话没说,攀墙把所有监控都毁了。
他们没用抢打碎监控,是因为子弹在如今的世道十分金贵,打一发少一发,能节约的情况下,自然是节约了。
此时黑毒气已经弥漫整个地下室,吴铭一行人已经七窍流血,脸上手上的皮肤变成紫褐色,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他们一边痛苦的惨叫着,一边朝程溯铭两人所处的位置扑过去,大声喊着:“给我们防毒面具、防护服!快,给我们!”
程溯铭抱着司南原地不动,三十名特、种、兵挡在他们面前,全都持枪对着吴铭一行人,通过全面防毒面具发出嗡嗡的呵斥:“往后退,不然开枪了!”
吴铭一行人压根听不进去,求生的渴望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扑向那群特、种、兵,地下室里响起接二连三的枪击声。
司南看毒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穿着防护服,戴着全面防毒面具都感觉到呼吸不畅,空气浑浊到几乎窒息,无奈从空间里拿出几套充电型的电钻机、挖锄铲子之类的工具出来,看向那群特、种、兵,“试试钻地。”
此刻那群特种兵也顾不上震惊了,纷纷拿着电钻、铲子、挖锄忙活起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且很有计划性的顺着靠墙的位置侧着挖地洞,大约半个小时后,地洞挖通到了外面的地面上,特、种、兵自然是让司南两人先上去。
当司南爬在地面上,在外听见动静的盛幼青第一个跑过来,望着司南流泪:“司南,你没事吧?”
“没事”司南浑身无力,程溯铭扶着她,将她身上的防护服、全面防毒面具脱下,露出她那张惨白无色,嘴唇干涸开裂的小脸,还有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身体。
盛幼青眼泪流的更凶了,抱着司南哭:“是我没用,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正在想办法突破房门进去的杨文涛、严宏毅等人听见动静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司南有没有受伤,感觉如何。
“司南情况不好,有什么回去再说把。”程溯铭再次将司南抱进自己的怀里,往不远处一个比较宽阔地域的大道行去。
有架直升飞机停在那里,一直没熄火,怕熄火里面的油会被冻住,一直处于贴着地面转动飞行的状态。
其他直升飞机则停在高点的上空,螺旋机翼一直转着,哒哒哒的响个不停。
程溯铭没走两步,司南费力说道:“高茉莉,高茉莉在这里,被他们藏起来了。”
“高茉莉在这里?”跟在他们身后的盛幼青一脸惊讶,“我还以为她早已”
高茉莉失联近三年,盛幼青还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她竟然来到了长集基地,听司南的意思,有人特意把她藏起来,威胁司南?
司南张嘴,想解释什么,程溯铭抢先开口:“高茉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盛幼青,我会留下其他直升机在这里,杨文涛、严宏毅你们留下帮她,我先带司南回去了。”
“好,高茉莉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路上小心。”
一行人分开行动后,长集基地某栋高楼里,一个男人坐在监控室前,看着各大屏幕前,带走司南的那架直升飞机离开,他转头对另一个坐在沙发上,手拿着一个酒杯晃动的男人道:“老大,那女人被带走了,以庚乐源那疯德行,只怕他们一行人都把自己给作死了。我们就这么放那个女人离开?”
“不放走她,等着被那群人带来的直升飞机把我们炸成渣?”端着酒杯的男人声音淡淡道:“不着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出手。一个拥有空间的女人,我感兴趣的很。”
司南上飞机后就因饥渴疲劳过度,在程溯铭怀中晕了过去。
直升飞机直达石山基地医院,程溯铭抱着司南冲进医院,抱到一间单间病房里,自己开药拿药,先给昏迷的司南输上葡萄液,再给她检查一下身体,除了手脚因为没怎么活动,冻起了冻疮外,其他倒没受什么外伤。
程溯铭看她晕厥的模样,知道她是饥渴脱力所致,端来一杯热水,用棉签蘸上热水,往她干涸的嘴唇一点点的打湿。
司南在昏迷中感受到水源,饥渴的张开嘴巴,想喝个痛快。
程溯铭看到她的动作,端起水杯,拿一个小勺子,一点点的往她张开的嘴里喂水。
她现在脱力晕厥,不能喝太多水,怕身体受不住,程溯铭喂了她一点就放下手中的勺子,把水杯放一边,给她盖上暖和的被褥,抚摸着她惨白无色的脸颊,轻声低语:“阿南,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吃喝点东西好不好?”
也不知道司南是否听到了他说得话,总之在她没再张嘴寻水,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两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钝痛,她惊得条件反射的要拿武器自卫,忽然看见自己打着吊针躺在病床上,程溯铭手里正拿着冻疮膏,在给她冻伤的手脚擦药。
她楞了一下,很快回神过来,自己得救安全了,红着眼眶看向程溯铭,“溯名”
声音无比委屈,带着哭腔。
“没事了,有我在,没人再伤你。”程溯铭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跟着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道:“我是不好,一次次的让你置身在危险之中,今后我绝不会离开你,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司南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在程溯铭怀里挣扎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我好饿,有什么话,等我吃饱喝足再说好不好?”
她现在身体虚弱,自然吃不了什么重油的食物,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份清淡的咸味蔬菜粥,一个红糖馒头,一个白水鸡蛋,一杯热开水。
好几天没吃过东西,司南看到吃的两眼放光,看蔬菜粥冒着热气,怕太烫吃着难受,她左手馒头,右手鸡蛋,三两下塞进嘴里,很自然的被噎住了。
所有人都在病床旁边站着,眼眶红红的看她吃东西。
看到她被噎住,盛母、盛幼青、程薇、刘大林、司玉芳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慢点吃!”
纷纷上前给她捶背,拿水给她喝。
其他人看到司南那饥饿又瘦弱的模样,心里也不大好受。
司南失踪的日子里,每个人都焦急如焚,他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都抛下手头的工作,这几天顶着风雪,在外面冷死人的温度,处处是危险的雪地里,四处寻找司南的踪迹。
一天又一天过去,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心中的不好预感也越发加深。
现在司南完好无缺的回来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缺胳膊少个腿,受尽各种凌、辱有外伤的画面,只是饿瘦了一大圈。
大家松气的同时,也明白司南能活着回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病房里来的人,平时都受司南照拂,看她以前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拿吃的手抖得不成样,吃东西也饿极了眼,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这是大家之前从没见过她的模样。
每个人心里都发酸,连一直跟司南不对付的毛平珍母女,此刻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疯疯癫癫的司玉芳也清醒过来,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司南顺过气,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红着眼眶看着她,有些无奈道:“你们都别这样看着我啊,看得我亚历山大,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大家不是担心你么。”刘大林拿手背悄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转头笑着说:“你平安回来,大家都很高兴,连你舅母表妹她们知道你回来了,都高兴的不行,马上跟农业园的领导们请假,领导不批假,她们就算不要今天的积分,也跟着我一起来看你。”
司南看见了,她一直以为毛平珍母女恨不得她死呢,没想到这母女三人也会来看她,她心里怪怪的。
司南吃完所有食物,大家七手八脚的拿走餐盘用具,程溯铭喂她吃了两颗补充体能维生素的药,看大家眼巴巴的瞅着她,一副欲言又止,想问问她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程溯铭,眼神示意,瞒不住了。
程溯铭往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叹气道:“说吧。”
第八十六章
“你们还记得我在末世前,跟你们讲过的,那个末世天灾噩梦吗?”司南靠在枕头上,问大家。
“记得,怎么不记得。”刘大林说:“当初你回来的时候,特意跟我们讲过,让我多买点食物和水囤在家里,你舅母死活不信,还说你看科幻电影电视看多了。”
毛平珍想起三年前自己不但不信司南,还背着她,骂她神经病的事情,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尴尬的蹬刘大林一眼。
这个老刘!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过去的事情了,还在孩子们的面前提,不是存心让她没脸。
盛幼青、司玉芳、程薇他们都表示记得此事。
司南笑了笑:“我当初为救程薇深受重伤,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期间一直重复做天灾的各种梦境,本来我自己也是不信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多了一个小说才有的空间,我才相信我做的梦境。”
众人都露出震惊、不敢相信,迷茫的神情。
老一辈的不懂空间是什么,年轻一辈的人就解释:“空间是小说电影电视里面的设定,是一种异度空间,相当于一个随身大仓库,里面可以存放各种各样的东西。这种空间只有空间的主人能看得到它,别人看不到,也只有空间的主人能随时随地的拿东西进出空间。”
老一辈的人还是不大懂,司南直接演练,“你们看,我手里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对不对?但是我能用意念操控空间,从而拿走我想拿的物品,或者把我想放的东西放里面去。”
她摊开双手,用意念操控着空间,手里凭空出现一件崭新的夏季裙子,没等众人惊讶感叹,她又挪出较为大件的衣柜、桌椅板凳等等物件,把狭窄的病房挤个满满当当。
在大家感觉被挤得呼吸不畅之时,她又把所有的东西挪回来空间里去。
病房里一片死寂。
凭空冒出来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又凭空消失,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疯了。
一瞬间,大家神色各异。
程薇两眼放光:“我就说时常闻到嫂子你家做好吃的食物香味,原来你有空间啊!你肯定在末世前囤了很多好吃的在空间里对不对?”
“囤了一点,不多,都吃喝用掉一半了。”司南没有否认,“你也知道我当初有多穷,赚了一点钱,除了房屋、留存每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全孝敬我舅舅、姑姑了。你给我的钱,还有你哥给我的钱,除了买粮食水源,最重要的是买能在各种天灾中求生的用具,武器,日常百货等等。”
这话半真半假,听着让人无法反驳。
一般人提前得知末世要来,手里拥有空间,肯定会大量购买食物囤在空间里,也会买大量的求生用具来自保。
司南向大家挑明自己有空间的事情,是因为经历了长集基地的事情,她当着那群特、种、兵的面,拿出那么多件防护服,空间的事情迟早会暴露。
她不希望自己的亲朋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有空间的事情,从而让亲朋和她产生猜忌隔阂。
她也不希望亲朋觉得她有多少多少物资,一直想让她拿物资来养他们,所以才会特意强调,她买的食物不多,大多钱都买求生用具去了。
她也不管病房里的亲朋怎么想,神色认真道:“我以前瞒着你们,是因为在溯名的梦境里,梦见我的亲朋出卖了我,向一个男人告诉了我有空间的事情,导致那个男人抓住我,逼我交出空间。我说我的空间只能我自己用,无法转交给别人,他不信,把我五马分尸,惨不忍睹,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你们。”
“阿南说得没错。”程溯铭坐在她身边接话说:“我跟阿南一样,也梦到了各种天灾梦境,所以我们才会突然结婚。网上流传的末日预警帖子,其实是阿南发布的。最初我和阿南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后来渐渐相处下来,我们日久生情,成为真正的夫妻。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各位,我们两人所做的梦境绝不会出错,我梦境中出卖司南的人,就在我们当中!”
“今天阿南把空间的事情讲给你们听,是希望跟大家坦诚以待,和大家在接下来的天灾中好好的活下去!我实话告诉你们,首都那边在喜马拉雅山脉秘密修建方舟,我手里有足够的登上方舟的名额。我在乎的人只有阿南和薇薇,谁要是再做出背叛阿南的事情,走漏今天我们夫妻俩对你们说的话,不好意思,我手中的方舟名额会送给别人,同时我会把背叛阿南的人抓出来,毫不犹豫的把他杀掉,以绝永患!”
司南两人说得话信息量太大,一时冲击着大家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大家都明白这两人绝不是在开玩笑,参与在其中的汪大姐夫妻、毛平珍母女连连赌咒表示,他们要是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那绝对不得好死,任凭程溯铭处置。
病房里的人都走了以后,司南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来:“高茉莉呢?”
“没找到高茉莉。”程溯铭没有瞒她:“长集基地的首领和其他领导班子都不知道高茉莉被藏在哪里,严宏毅他们在那里逗留了两天,到处都找过了,依然没看到人影,只怕凶多吉少。”
司南垂下眼帘,心里沉甸甸的。
在得知高茉莉还活着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高兴。
可看到高茉莉那生无可恋的视频,她不用想也知道,高茉莉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以那个释放毒气的男人疯性子,只怕高茉莉活着的希望不大。
尽管心里很想回去再找找高茉莉,可司南知道,她找不到了。
先不说程溯铭动用首都的关系大摇大摆的在长集基地救她,已经惹怒了长集基地的领导班子,单是高茉莉那别扭的性子,她就算还活着,估计也不愿意让她和盛幼青看到她如今落魄的样子。
司南叹了口气,感觉心里身心疲倦,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三天后司南身体康复良好出院,回到自己的家里。
大白夫妻,四眼黑狗,还有盛母都在院子门口等她。
看到她出现,大白跟小黑,一白一黑的影子快速地冲向她。
大白张开大大的翅膀,一副气势凶残的模样,拿鹅嘴一下又一下叼着司南大腿的厚棉裤,嘴里发出高昂的叫声,似乎在问她这些天跑哪去了,是不是不要鹅了!
小黑,不,现在已经长大的大黑,则一直围着司南疯狂摇着尾巴,尾巴都转成了风扇,看不到影子,嘴里一直嘤嘤叫着,一副十足想念主人的嘤嘤怪模样。
司南见到它们也很高兴,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摸着大白、大黑的脑袋瓜子:“我回来了,你们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听盛奶奶的话啊。”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一直是盛母在帮忙照料大白它们,还有她两个温室的瓜果蔬菜中草药。
盛母道:“三个毛孩子都很听话,大黑还在你们两个不在家的时候,赶走好几个想入院偷你们家东西的小偷呢。”
她真把毛孩子们当成自家的孩子,提到大黑的时候,盛母无比骄傲。
司南看着被她摸着狗头,立即从嘤嘤怪变成眼睛眯着,看起来格外高兴的狗子,司南毫不吝舍的夸奖它:“大黑真棒!”
大黑汪了一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主动叼走她手里拿着一个装药的小布袋子,领着她进院子里。
三人进到屋里,盛母跟司南说她当初被截的卡车,除了被那帮劫匪弄走了几箱罕见的草莓水果青菜外,其他的水果蔬菜都没受损,被后勤部的人收回卡车去了,兑换了近七千分的积分。
司南表示知道了,一会儿就把该给盛母他们的工资积分,划分到他们账户。
“怎么不高兴?”盛母走后,程溯铭见司南闷闷不热,端来一盆热水,给她脱鞋洗脚,仰头问她。
这不是程溯铭第一次给司南洗脚了,自从入冬以来,他们洗澡不像夏季那样频繁洗,主要是天气太冷,每洗一次澡,都像是拿命做考验。
他们在自己能忍受的范围下,通常三五天才洗一回,其余时间都是泡泡热水脚,让自己暖和舒服点,程溯铭有空的话,都会给司南洗洗脚。
司南最初很不好意思,洗脚这种事情,只有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帮她洗过,长大以后再没人给她洗过,她有些不习惯。
那时候程溯铭就说:“我们是夫妻,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为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多疼着你一点,你就在这艰难的末日环境下生存就不会觉得苦了。以后遇上危险困难,只要你想起我,心里一定是热乎乎的,舍得离开我,你也就不会抑郁,再做傻事了。”
当时司南被他那番话感动的眼泪止不住流,她是何其有幸,才遇上这样一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从那以后,只要她有空,她也会给程溯铭洗脚。
司南在长集的那几天,手脚都被冻出了冻疮,一双脚又肿又疼又痒,很多次她都忍不住去挠,越挠越痒的钻心挠肝,抓得一双手脚皮开肉绽,既疼又血淋淋的,擦了冻伤膏也没用。
程溯铭十分心疼,司南是从来不长冻疮的人,这次被冻得太厉害长了冻疮,以后怕是一到冬天都会复发,会继续长。
那又疼又痒的滋味可太难受了,他只能拿上一个保温袋,让司南双手捂在保温袋里,让她的手舒服些,脚也多用热水泡泡,同样会好受许多。
感受到程溯铭修长手指轻柔洗脚的力道,还有泡脚桶里加了帮助治愈伤口、促进睡眠等药效的中药草熬成的热乎乎泡脚水,司南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我在那群特、种、兵的面前暴露了空间,他们肯定会上报首都基地,长集基地的领导班子估计也会知道我有空间的事情。我在想首都、石山基地会不会抓我去做实验,或者要求我上交物资空间之类的,我们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放心,就算首都、石山基地的领导班子知道你有空间又如何,只要你不承认,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他们总不能为了一个小说电影里虚拟的空间,真抓你去解剖做实验吧。他们现在光解决天灾人祸、基地大小事情就已经焦头烂额,这种口说无凭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花那么多的精力去折腾的,顶多会带我们去问问话。”
程溯铭坐在矮司南一头的板凳上,拿一张干净柔软的帕子,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完脚上的水,又给她擦上冻疮膏,“不用过度焦虑担忧,真到了不得不离开这里的地步,我会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程溯铭所言没错,那群特、种、兵回到首都复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看见司南凭空拿出防护服,怀疑她有空间的事情告知了上级。
上级层层通报,原本要开个大型会议,来商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后续该怎么做。
没想到程溯铭所做手术的那位人物亲信听到了消息,立即上报给已经苏醒,精神状态良好,正在VIP病房里养病的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无稽之谈也值得惊动那么多人,让那些闲着没事做的人,多做点别的事吧。”
下面的人自然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一场即将掀起来的风暴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石山基地自然也收到了风声,没有探究这件事情,不过严宏毅被派来找到程溯铭、司南夫妻两人,请他们到石山镇府大楼的军方办公室里,公事公办的问了一些问题。
“你们夫妻之前的异常举动,我们石山军方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程先生,大概半年前,你们夫妻曾向附近的邻居警示,严寒可能会比末日预警帖子预告的时间还要往前提前,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程溯铭面无表情道:“我们看过末日预警帖子,联合前几次天灾都会提前,好心的跟亲朋说了一句,这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很多人都看过那个末日预警帖子,提前预备是没什么错。”严宏毅没有意外的示意坐在他身边的段鹏,往记录本上填写刚才的问答。
严宏毅把头转向司南:“司小姐,半个月前在长集基地救你的行动中,跟你一起困在那个四方房间里的特、种、兵,看见你凭空拿出许多防护服出来给他们穿,他们怀疑你有空间,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防护服是那群特、种、兵自己带的,全面防毒面具也是,我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些东西。”司南靠在程溯铭的肩膀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什么小说才有的空间,我也就看科幻电影看到过,现实怎么可能有!一定是他们看错了!作为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奉行钢铁意志的军人,你们不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话吧?”
严宏毅嘴角抽了抽,特、种、兵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时候的确会带全面防毒面具,但不一定会带防护服。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拿几十防护服出来,她还死不承认,睁眼说瞎话。
不仅负责问话的严宏毅几人无语,连站在监控室里,看办公室动静的若干大小领导也是连连摇头。
严宏毅定了定神,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和长集基地那个姓庚的头目究竟有什么仇怨,竟然让他不惜派人在我们石山基地潜伏一年,带走司小姐?”
“我怎么知道?”司南坐直身体,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我在末世前从未跟这人有过任何接触,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兴许他在哪里见过我,惊鸿一瞥,对我一见钟情,看我结了婚,跟我老公感情很好,所以来个强取豪夺?”
严宏毅:
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
“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谢两位的配合。”严宏毅心累的朝司南两人挥挥手:“走吧。”
司南跟程溯铭对视一眼,两人出了政府大楼,司南靠在程溯铭特意拉开他的棉大衣,把她裹在衣服里,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走路的程溯铭胸膛前:“你说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了?”
“不能过也得过,严宏毅之前就派殷鹏给我打了招呼,说我救治的首都那位大人物给我们摆平了这件事情。以后不出意外,首都跟石山基地方面不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只需要保守好自己的秘密,不被人惦记,对我们出手就好。”程溯铭给她戴上能遮住耳朵的外面真皮,里面是羊绒的皮帽子在头上,裹着她小心的往前面走。
“我老公果然厉害!别人都不敢做的手术,你不仅做了,还做成功了,替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老公真棒!”
司南真心实意的夸赞完程溯铭,发现两人走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好奇的问:“我们去哪啊?”
“后勤部积分兑换商店。”程溯铭低头,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上的积雪,“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你不是想换新鲜的肉做腊肉,正好今天积分商店供应各种肉类,我们去看看。”
积分商店就在政府大楼左侧的一个广场口子里,两人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积分商店是一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仓库改装成的,店面修建了几个水泥柜台,上面摆满了货物,里面靠墙的位置则是四四方方格子的货架,上面同样摆满五花八门的货物,柜台旁边还放着几个装着酱油醋酒类的大缸子,看起来有点像以前的供销社。
不过积分兑换商店外修了一层防爆防弹的落地玻璃窗户,开了一个小门、四个货品买卖窗口,里面开着暖气,保证里面的食材新鲜。
工作人员时不时要拿干毛巾,把里面萦蕴在玻璃上的热气擦干净,不然水汽太多,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货品。
此时积分商店外已经排了四条长龙,都是想着快过年了,再怎么着都要想办法在积分商店兑换点物资回去,好让自己过个好年。
今天依旧是天空阴沉,小雪飘飘,寒风刮脸的天气。
基地大部分的人们日子都过得一般般,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春夏秋冬各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挤成一团,互相取暖。
因为天气太冷,又或者条件有限,很多人十天半月,好几个月都没洗过澡,身上那股味道臭的跟个生化武器似的,很多人不得不拿衣领捂住鼻子,挤在人群中缓慢的往前走。
司南脚上有冻疮,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在寒冷的天气中排半天队换东西了。
好在石山基地有明文规定,在兑换商店,福利工资方面,军人及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有特权,优先供应,他们不用排队。
程溯铭带着司南走到积分商店写着军人、医护人员优先的窗口,隔着窗口问工作人员:“你们张主任在里面吗?”
“在。”工作人员认出他是谁,她那张对其他人都是不耐烦的脸色,对程溯铭却是客气万分,“程医生,张主任在商店背后的备货区,我马上去叫他。”
“不用。”程溯铭阻止:“我们去找他就好,你把后面的门给我们开一下。”
积分商店外有个通往商店后面备货仓库区的大门,一般不对外人开放,都是锁着的,但是程溯铭跟司南两个人身份特殊,不得不开。
他们一个是治好首都某位大人物,能动用首都近二十五架直升飞机,一百多人精锐特、种、兵、王的医生。
一个是经常给积分商店供应各种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是罕见的那种,而且人家被绑的事情,还有一部分责任是他们积分商店的过错,两人想找张主任,工作人员当然要给面子。
那个工作人员没迟疑,马上出了积分商店,把通往后面备用仓库区的房门打开,客气的请司南两人进去。
他们进去后,那些排队的人看见,议论纷纷:“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进到后面去了?”
“他们你都不认识?这两人在我们石山基地可有名气了,男的是石山基地的外科医生,女的是他的太太,这两人”
那人把半个月前轰动整个石山基地的事情跟问话的人一说,问话的人惊呆了,“他们这么厉害啊,那一定有不少物资吧?”
回答的人冷笑:“我劝你别打人家的歪主意,那对夫妻可不是好惹的,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挤在人群中,浑身脏兮兮的蒋菲菲望着离去的司南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一个连自己男朋友都没能力管住的女人,凭什么嫁给那样一个又帅又有本事的男人,在末世后的三年里越过越好,而她从一个不愁吃穿的白富美,沦落到烂如烂泥里的地步。
她不服!她不甘心!
她让那个女人也跟她一样,烂到泥坑里,再也爬不起来!看邹世初那个负心汉,还如何对那个女人心心念念!
第八十七章
张主任是个体型颇痩的中年男子,正在十几个仓库打通成一片的物资仓库区里,跟许多工作人员备货盘点。
司南进去后,看到里面的仓库宽广的一眼看不到头,全是一排排摆满各种货物的货架子,靠墙的位置则堆砌着一袋又一袋的大米面粉土豆红薯之类的,仓库顶上安装许多白炽灯,里面灯火通明,无数工作人员在其中忙活,还有许多军人端着枪在一旁监视,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司南咂舌,小声对程溯铭说:“果然是军方控制的基地,物资真充足,看看里面囤积的那些食物,如果不是遇到特别大的灾难,撑个三五年都没问题。”
程溯铭道:“只要天灾顺序不便,我们的积分可以暂时保留,不用全部兑换完来用。”
他这话一说完,忽然偏头看司南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些不安,天灾一直在比预期的时间提前,谁也不敢保证天灾会改变顺序。
商店工作人员把他们两人带到张主任面前,“张主任,程医生、程太太找您。”
张主任停下手中的活,看见程溯铭两人,先是一楞,接着直起身子来,走到司南的面前,万分不好意思道:“原来是程医生、程太太,程太太你身体还好吧,上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了,是我的失职。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都过去了。”司南大气的挥挥手,直入正题:“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行个方便,帮我们兑换一些年货肉类,送到我们家里去。我们今天出门的急,没有骑三轮车出来,我们要的年货多,自己拿回去很不方便。”
“没问题。”张主任爽快道:“两位想换些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们写个清单,等我们忙完了就让人送到你们家里去。”
一般的人排半天队都不一定买得到想要的物资,更别说让后勤部的人送货上门了,但司南被劫的事情,张主任觉得是因为他的工作疏忽所致,如果司南有意给他使绊子,各种举报他工作不利,他很有可能被挤下如今的位置。
可是司南什么都没做,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张主任万分感激,给他们行个方便,有何不可。
司南也不客气,一一能念道:“我要兑换五十斤猪肉、鸡鸭兔每样十只,如果有猪肝、大肠之类的内脏,或者猪头、猪脚、猪尾巴之类的我也换些,另外还要五条鱼,换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调料品、瓜子花生糖果等等年货。”
张主任听她一口气报上这么多物资,一边记录,一边为难的说:“程太太,你也知道的,我们石山虽然养得有家禽畜牧,不过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半年前冻死不少鸡鸭猪仔,现在杀的家禽过年猪供应不上基地数百万人的供求,所以都是定量出售的,一个人最多购买一斤猪肉,其他的肉类,调料,零食之类的都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司南:“说重点。”
张主任干笑:“肉类虽然供应不足,不过严寒以来,有不少人趁冬季动物行动笨拙外出打猎,所猎得猎物除了留自己吃喝外,很多都拿来到后勤部兑换成了积分。那些猎物都放在仓库区一个露天广场的冰天雪地里冻着,保证没有坏,解冻后新鲜的很。我觉得你们可以换野物试试,价格比家畜便宜些。”
“你觉得如何?”司南看向程溯铭。
程溯铭道:“换野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很多野物身上带有病菌,不煮熟吃的话很容易感染病菌,出现发热、拉肚子等等迹象。这样吧张主任,肉类我们要一半野物,一半家养的,不要跟我说什么限购,我是医生,有福利待遇,把我这一年基地该给我的福利,全兑换成我太太要的东西。”
两人出了后勤仓库区,程溯铭依旧裹着司南往回家的路走,看司南一直望着自己笑得有些奇怪,他垂眸问她:“换了想要的东西就这么开心?”
司南摇头:“不是换了东西开心,而是笑你。你刚才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医生,让张主任给你兑换福利,那感觉像末世前拿父母手机玩的小学生,在网上看到什么好东西,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小学生,让人家送给他一样搞笑。”
程溯铭也笑了起来:“有福利不用白不用,我不理直气壮,就显得我太好说话,好被人拿捏。”
“是是是,你最厉害。”
天上雪花飘飘,寒风呼啸不停,入目之处一地雪白,两人相拥着在湿滑的道路上小心行走,倒有几分冬日的浪漫气氛。
回到家里,司南直接往楼上有空间的房间里钻。
他们出门的时候,特意往楼下的火墙灶口里添加了许多柴块,屋里上上下下都很暖和,司南还是觉得冷。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在长集那几天的时间冻狠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出现了很怕冷的现象。
急需特别温暖的温度,从头到脚都暖起来,她才觉得舒服安全。
她爬到二楼房间,先把空调开到制暖30度,再把电热毯插上,脱掉鞋袜外套钻进两床鸭绒被,一床近二十斤重的棉被重叠在一起的被窝里,只漏个头出来,其他地方都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感觉不冷了。
程溯铭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一系列的操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今天不嫌被子厚,压得你喘不过气了?”
“外面太冷了,都已经零下57度左右了,被子厚不厚已经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暖和就好。”司南说完,开着夫妻之间的玩笑:“再说了,被子再厚,有你压在我身上重吗?”
程溯铭眸色变暗,嗓音低沉:“你嫌我重?我前段时间为了找你,不吃不喝好几天,应该瘦了不少,你试试我变轻没有。”
司南一听这话,感觉不妙,刚想反抗,那人已经压上来了,她只能无力挣扎:“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别激动,你不重,你真的不重。”
可是情绪上来的男人,哪里是她能控制的,她的声音被他压在喉咙里,被折磨两个多小时,实在受不住求饶,男人这才放过她。
还好今天是积分商店年终大促销兑换日,左邻右舍都去排队兑换东西,或者上班去了,要不然她和程溯铭在大白天里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被程薇、盛幼青他们听见,她羞都要羞死。
程溯铭烧了一锅热水,叫她去洗澡,她死活都不愿意,“我不要洗,天太冷了,水很快就冷成冰块,会冷死我的!”
程溯铭往她身上裹一床厚厚的被子,打横抱着她往楼下走,“放心,今天洗澡不会冷,相信我。”
司南挣扎了两下,很快被他抱进被他们修整过的宽大卫生间里,里面放着一口大铁锅,上面弄了一锅冒着热气的热水,下面是程溯铭砌得土砖灶,正烧着柴火。
司南:
这是要铁锅炖自己?
程溯铭把她放进铁锅里,感受到合适的水温,在外面极度冰冷的天气下,洗再久也不会变冷的温度,司南真香了。
她一边搓洗着身体,一边哼着歌,在水汽萦绕的卫生间里玩水,洗了快一个小时,身上的皮肤都被烫红了,还不愿意起来。
程溯铭忍无可忍,强制把她从铁锅里捞出来,给她擦干身上的水,裹上厚厚的毛毯,先把她抱进楼上的房间,拿电吹风把她的头发吹干,这才下楼,重新烧了一锅热水洗澡,再做午饭。
司南无所事事,穿好干净的衣服下楼,想把她和程溯铭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被程溯铭拦住:“放着,我一会儿有空再洗,你别碰冷水,会让你的冻疮更加严重。”
司南嘟囔:“我放洗衣机里洗,又不用手洗,不会碰着冷水的。”
“那也不行,你的手一受冷会忍不住去挠,越挠越难受,要一直捂着才舒服点。”程溯铭好言好语哄她:“你听我的,去楼上戴个手套看会儿手机电视,饭做好我会端上来。”
司南无奈的上楼去了,总觉得出了长集的事情后,程溯铭对她更加的宝贝,看得紧了。
前几天他甚至跟她说,他不想去医院上班了,就在家里守着她,跟她一起种植大棚瓜果蔬菜。
她实在受不住他这么黏她,劝说他暂时还是去上班,多挣点积分以后好换物资储存在空间里。
有医生的职位在,他们做其他事情会行许多方便,还跟他保证,以后她出门一定会跟他报备,随时带着大黑出门。
他这才勉强答应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她身体完全康复了,再继续上班。
程溯铭很快把饭菜做好端上来楼来,司南还以为又跟前段时间一样,全是清淡的不得了的粥类蔬菜,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结果看他端上来菜的居然有她爱吃的青椒炒肉丝,水煮大虾,青椒粒爆炒玉米粒,番茄蛋花汤,还有一份虎皮尖椒,顿时兴奋的睁大眼睛:“今天想通了?给我改善伙食啊。”
“你之前身体虚,不宜吃重油重口味的食物,现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当然要给你补回来。”
“还是你对我最好。”司南开开心心的拿筷子去夹青椒肉丝,结果吃进嘴里,辣椒一点都不辣,虎皮尖椒也是不辣的,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一点都不辣啊。”
她的温室大棚里种了好几种品种的辣椒,比如常见的螺丝椒、二荆条、小米辣,大青椒,甜辣椒等等。
不辣的辣椒,和辣的辣椒种了对半,满足对辣味接受程度不一样的买家需求,当然也留不少在温室大棚里,留着自己吃。
程溯铭做事一丝不苟,刀工也不断改进完善,他切的青椒丝,那真的是切成一厘米长,0.5厘米宽的丝,每一根的长宽都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来他切的是哪种辣椒。
司南没闻到辣椒呛鼻的味道,还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程溯铭给她做得都是不辣的辣椒,瞬间感觉食欲降了一半。
“你身体才恢复,想吃重辣口味的食物,还得过几天。”程溯铭将手里剥好的水煮虾,给她蘸一些酱油小米辣做的料汁,放进她的碗里:“没有辣味的食物也很好吃,你试试,保证合你口味。”
司南夹起剥好的虾往嘴里塞,虾肉原本鲜嫩微甜,蘸点微辣的料汁,又是另一种风味。
青椒肉丝、虎皮尖椒的辣椒虽然不辣,好歹带着辣椒特有的清香味,肉丝也炒的很嫩,吃起来还是很下饭。
最重要的那盘青椒粒炒玉米,是她自己种得水果嫩玉米,程溯铭用手一粒粒剥下来,加些青椒粒、玉米粒猛火爆炒,快速加盐味精出锅,吃起椒盐鲜甜微辣,同样很下饭。
吃完饭再喝一碗酸酸的番茄煎蛋汤,完美解腻,一顿饭吃的不要太爽。
司南嘴上说着不辣的菜不好吃,结果一吃就是两大碗饭,桌上的菜一大半都是她吃了,坐在桌边不停打饱嗝。
“起来活动活动,消消食,别坐着,免得消化不良。”程溯铭收拾好碗筷,拉着司南在屋里上上下下爬楼梯活动,差不多了又去温室拔草施肥浇水,偶尔逗逗大白夫妻,跟大黑它们一起玩,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下午。
后勤部送货的人快到饭点的时候才把他们要的货,用一个军卡送了过来,负责送货的工作人员表示:“今天实在太忙了,我们后勤部的工作人员一直忙活在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给你们送货,还请你们谅解。”
程溯铭搬着货物道:“没事,你们能帮我们送过来,我们已经很感激,进屋坐坐,喝杯热茶吧。”
那几个送货的工作人员推诿说还要回家吃饭,司南就从家里拿几根新鲜的玉米出来,一人给他们两个,当做答谢礼。
“小南,你们买这么多肉啊。”盛母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见他们院门口堆了好几箱肉,有些惊讶。
“盛阿姨,我打算多做些香肠腊肉,还有腊鸡腊兔之类的腊货,您来的正好,帮我腌制腊货好不好,到时候我分您一点。”
“跟我客气什么,你平时没少照顾我们一家人,我帮你干点活是应该的。”盛母帮他们把肉箱往院子里搬,“别说分给我,我不要,我跟幼斌今天去积分商店换了三斤肉,够我们娘仨过年吃了。”
司南笑:“那可不行,今年过年,大家都要在我家团年。我现在可是小富婆,不清你们吃顿年夜饭,你们会觉得我抠门。”
因为今年做的腊货有些多,光司南三人做,估计要到很晚,盛母抽空把司南亲近的亲朋都叫来帮忙。
傍晚吃完晚饭,汪大姐夫妻,刘大林带着毛平珍母女,司玉芳一家人,程薇他们都过来帮忙了。
一楼的堂屋里烧着几个火盆,空调开到了三十度,屋里暖洋洋的一片。
大家伙聚在客厅里,切肉的切肉,调味的调味,灌香肠的灌香肠,给肉抹盐的抹盐,相当热闹。
毛平珍感叹:“之前我就奇怪,司南这丫头怎么有那么多的粮食分给我们,原来是有空间啊。果然有个新奇的空间玩意儿,日子过得就是比别人好。”
“你怎么又提空间了。”刘大林在桌底下踢了毛平珍一脚:“你就不能闭上你嘴巴?你也不想想咱们一家人能在基地里有房住,有工作做,有吃有喝,有好日子过都靠得是谁。你要一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让别人知道空间的存在,给小南招来杀身之祸,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毛平珍把腿一缩,龇着牙小声说:“我又不是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能不知道?这不是家里没有外人,我就感叹两句,又没别的意思。”
旁边汪大姐听着司南说过年的时候,让大伙儿到她家里来吃年夜饭,汪大姐手里拿炒好的香料粗盐,给新鲜的猪肉搓着盐说:“程太太,过年我们就不来了,我女儿到时候要带着女婿一家人过来跟我们团年,我们不好过来打扰你们。”
司南也不强求,“行,到时候我的腊肉香肠熏好了,我给你送点过去,让你们过个好年。”
汪大姐夫妻的人品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俩夫妻是实在人,跟她工作的时候勤恳本份,从未出过偷盗、迟到、懒惰等等情况。
相反一直和盛母自主轮班,把大棚种植的工作干得很好,所以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她也不介意他们知道她空间的存在。
她相信,无论什么何种境遇环境,好的人,永远比坏的人多。
程薇看大家灌出来的腊肠红彤彤的色泽很诱人,还没晾干烟熏就让人十分有食欲,她吞了吞口水,小声对杨文涛说:“文涛,要不我们也把今天换的两斤肉灌成腊肠?”
“可以。”杨文涛切着灌腊肠的三分肥七分瘦的薄肉片说:“你要是喜欢吃腊肠,我请两天假,跟那些狩猎队一起出去打猎,猎些野猪、野鹿、野鸡野兔之类的,回来给你做。”
“出去打猎会不会很危险啊?”程薇一脸担忧:“外面那么冷,人在外面呆久了都被冻得不行,那些野生动物被冻死的也不少,现在存活的野物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吧。我听说外面还有很多豺狼虎豹什么的大型猛兽在基地外游荡,吃那些打猎的人。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嫂子的腊肉香肠熏好,肯定会给我一点。”
“别担心,我们到时候组团跟着军人的打猎队伍去,不会出问题。”
盛幼青在旁边听见他俩的对话,忙接话道:“杨队长,也带上我一个,我这个月的假还没轮休呢,明天我调休两天,跟你一起出去打猎。”
“行 ”杨文涛点头:“到时候把装备武器准备充分点,有备无患。”
“杨大哥,我也去。”司玉芳的二儿子郑健也报名:“我也想打些猎物,不说自家吃,就是换点积分也好。”
“小健,你还是不要去了。”好不容易从失去大儿子悲痛情绪中清醒过来的司玉芳,立马反对:“你爸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走路都成问题,家里还有三个小的,你嫂子、你媳妇最近都感冒了,干活都提不起精神来。你是我们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你要是出去出了事,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你也知道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就我跟小玉挣工资养活一大家人,我要不出去多挣点,我拿什么养活你们!”郑健还在记恨大哥的死是司玉芳造成的,说话阴阳怪气,口气很冲。
司玉芳眼睛一下红了,握着手中准备用细线捆成一截一截的香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司南看不过去,说郑健:“二堂哥,你说话那么冲做什么,姑姑也是担心才对你说那些话。你们要是缺物资,明天我拿些米面给你们送过去,我们都是一家人,遇上困难要跟我讲,我能帮上忙的都会帮。”
自从郑家父子出事以后,她隔三差五都会送些吃得用得到郑家去,刚开始还好,郑家大嫂还会收。
后来有一天,她送米面的时候被郑健看见,他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她送的米面都扔了出去,让她以后不要再去郑家了。
今天看见他过来帮忙,说实话,司南还有些意外。
“谁稀罕你帮忙!”郑健忽然黑脸,“要不是你爸,我大哥会死吗?!你少假惺惺的同情接济我们,我们不需要你的可怜!”
热闹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郑健的妻子阮小玉看事情不对,忙拉住他说:“不是说好不提那人的吗?大哥的死跟小南没有半分钱关系,大人犯的错不要迁怒到下一辈人的头上。你要是想去打猎,你去就是了,我也不拦你,你自己小心。”
郑健鼻子里哼了一声,取下身上围得围巾扔在地上,手也不洗就走了。
“小南,你二堂哥就是那样,脾气大,直肠子,其实心眼不坏的,他发完火就没事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们感激你都来不及呢。”阮小玉向司南赔了一通罪,追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默契的没有发话,把活一一做完,跟司南说了一会儿话,各自离去。
司南望着程溯铭把做好的香肠腊肉各种腊货,用长木棍挂在厨房靠灶头的地方便于风干,她忍不住说:“刚才他们说要出去打猎,我眼皮跳得厉害,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溯名,我想”
“别想。”程溯铭挂好腊货,从高凳子上跳下来,“你要不放心他们,明天我跟他们一起去打猎,你就在家里等。”
司南从土灶上的小锅里,舀两瓢热水进盆里,给他洗手:“前段时间还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分开,今天就要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你就不怕有人趁你不在家的时间,对我下死手?”
正在洗手的程溯铭手一顿,无可奈何道:“你要去也可以,出去后要听我的话,不要鲁莽行事,不不要不顾自己的性命,我就让你去。”
“遵命!”
第八十八章
司南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盛幼青他们说,要跟他们一起去打猎。
盛幼青跟程薇都很高兴,因为在她们眼中,司南跟程溯铭都是很强悍的人,司南还有空间,武器众多,有他们两人随行,此次外出打猎一定会安全许多。
石山基地自入冬以来,外出打猎的人有很多,许多都是自发组织人手,自制一些雪橇滑板就出去打猎去了,遇上雪地中大群的狼群虎熊之类的,通常死伤惨重。
基地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也为了充盈积分商店的肉类品种,军队每周都会组织一次狩猎,普通民众可随军队一起外出打猎,但要上交一半所猎得的货物,还得听从军队的指挥,否则不允许随队。
当然,如果你觉得军队收的货物太狠,不愿意随着军队外出打猎,可以花些积分物资,去军部租用上了雪地轮的车辆,自己出去打猎。
杨文涛一看司南他们也要出去打猎,就跟程溯铭商量:“军队这次组织参与打猎的人近两百号人,人太多,动静太大,会惊走猎物,猎不了多少野物。我们不如合伙去租赁一辆军用带蓬越野车,自己猎多少算多少,不用跟人抢。”
程溯铭没意见:“你去问问盛幼青、郑健他们是个什么想法,租赁军用车不便宜,连车带汽油,出去个三五天至少要两百积分,平摊下来每人大概要给五十积分,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杨文涛找到盛幼青两人,转述了程溯铭的话。
盛幼青说:“我无所谓,杨哥你们做决定就好,反正有司南加入,我心里放心很多,跟谁出去打猎都可以。”
郑健却很犹豫:“我们人数太少,独自出去会不会太危险?”
杨文涛说:“风险与报酬并存,都想着出去打猎了,还怕什么危险。”
郑健想想也是:“行,我们租车吧。”
杨文涛很快去军部租赁了一辆六人座的军用越野车开到小巷口,他们出去打猎至少要在外面呆个两三天才能回来,除了要自己要用的武器,比如打猎时需要的大型弓、弩,机、械、弩没有的话,要么花积分去军部租赁,要么自己做,另外还要备一些干粮食物,便携式燃气炉,厚衣服被褥医用品地图之类的东西。
军部的弓、弩只租赁给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在基地表现良好,有工作有积分的人。
租赁的价格也不便宜,一把长弓加箭矢要一百积分,各种型号的机、械、弩则要翻倍,还要压双倍的积分才能租赁走,怕租出去了就被人私下扣下使用不还回来,才出了这个规定,一般人根本就没那个积分去租赁,只能自己做。
司南空间里有末世前做得五把十!字、弩,除她和程溯铭常用的两把,剩下的三把可以借给杨文涛他们三人。
盛幼青跟杨文涛毫不客气的借用了,还把他们带得被褥之类的大件玩意不方便随身带的,全都拿给司南,让司南放进她的空间里,帮他们保管。
郑健心里还是很别扭,不愿意用司南的十、字、弩,坚持用自制的木器长弓,另外带些大砍刀、被褥之类的塞进车后座。
司南也不勉强他,反正他们说好了,遇到大猎物他们共同出手,击杀后大家平分,小猎物自己猎得算自己的,郑健想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
他们一行只有五个人,有邻居看到他们租了车要出去打猎,想搭伙跟他们做一起出去。
程溯铭婉拒,“剩下的位置是给我们的狗大黑坐的,它体型挺大,我们不可能一直抱着它,得给它安排个座位。我们外出打猎要靠它帮忙寻找猎物,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没办法再多加一个人进来。”
他们的确有带着大黑出去打猎的打算,但剩余的位置不一定是留给大黑的,程溯铭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别人掺和进他们的小队里来,到时候既要防猛兽,还得防上车的人。
大黑是条田园犬,虽然比较聪明,不过没有受到打猎方面的训练,其实带出去的作用不大。
司南坚持带它出去:“动物类的警觉性比我们人类高,在野外,有很多我们察觉不到的危险,它们都能提前察觉到,并且做出警示。这次外出打猎我不大看好,总觉得会出事,不带上大黑我不放心。要不是外面太冷,冰雪太厚,我都想带上听觉灵敏的大白出去。”
程溯铭见她坚持,只能随她了。
两人临出门前,把家里的两把钥匙交给盛母、程薇一人一把,让他们帮忙看家,照顾温室两只大鹅。
盛母她们目送他们离开,杨文涛开着车很快到了基地门口。
门口负责登记的士兵检查了一下车辆人员,没有偷运货物、绑架人员的情况,这才对他们说:“外面开车的时候要小心,车辆能不熄火就不要熄火,一旦熄火油箱被冻住,想再开动就很难了。打猎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遇上大群的狼群猛兽请立即离开,不要停留!最好按照我们基地军人打猎队伍行走过的安全路线打猎,不要偏离很少人去的地方,以免遇上危险。请你们务必要把军部车辆安全归还,否则你们账户上的所有积分都将被扣光,用来抵扣损害的车辆。”
说了这么多,就是担心他们无法归还车辆,毕竟现在完好的车辆可是十分珍贵的。
杨文涛表示知道了,一踩油门出了基地。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天没那么阴沉,风雪也没那么大,能见度很高。
杨文涛按照基地前人打猎的路线,速度不快不慢的往前开。
程溯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份石山周边地界自己绘制的详细地图,在周围一片白色冰封的世界里,努力观察辨别着方向,向他们商定好的一个地方行去。
他们要是按部就班地按照军人探过的安全路线行驶,安全是安全,猎物就别想打到多少了,本都被前人猎空。
想要打到大量的猎物,他们必须往深山里走,或者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程溯铭倾向于前往人烟稀少的平原地,深山要停车,还得长途跋涉的爬山追逐猎物,遇上大型猛兽,逃跑都很困难,远不如在平原地打猎,能一直开着车不停火,遇上危险还能及时撤退安全。
大家都没意见,全听程溯铭的安排。
程溯铭看中一个距离石山基地大约四个小时车程,名叫克县的地方。那里在末世前是个专门养殖各种可食用肉类的养殖县,里面不仅养着成群的猪牛羊,还养着可食用的鸵鸟、鳄鱼、鹿子、蛇类等等猎奇生物。
虽然末世已经过去三年了,那些动物早已在各种天灾死的死,逃的逃,但程溯铭觉得那个县的野生动物会比其他地方多,因此宁愿多耗点油,也要去那里打猎。
司南空间里储存了不少汽油,油没了她可以一直续上,这样一来,最重要的燃油问题解决了,他们也没了后顾之忧。
司南跟盛幼青两个女的坐在后座第二排,郑健跟大黑坐在第三排。
大黑是自出生长大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它好奇的凑在车窗上,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除了偶尔看见路上有其他徒步或开车打猎的队伍,嘴里会汪汪叫两声提醒司南外,其他时候都很安静,不吵不闹,十分乖巧。
盛幼青忍不住对司南说:“你这狗倒是挺聪明的,第一次出门打猎就知道保持低调,偶尔警醒主人。不知道遇上猎物,它会不会听你的话,冲上去咬猎物?”
“应该会。”司南回头摸着大黑的狗头,“在家里的时候,我闲来没事做偶尔训它,让它牵手,坐下,到院外撒尿等等简单的指令,教它两回就懂了。有时候还能听懂我跟溯名说得话,比如我说到吃肉,吃饭、出门散步之类的,它就会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我说得话。我感觉它的智商挺高,让它帮忙打猎应该没问题。”
话音刚落,盛幼青就看见大黑两支黑白相间的狗耳朵竖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司南,黑黝黝的一双狗眼睛放光,一脸期待的模样,显然听到了司南刚才说的关键词。
“噗——”盛幼青笑起来:“它还真听懂你说得话了。”
司南无奈的收回手,神色认真的对大□□:“大黑,我刚才说得话是正常聊天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明白吗?”
“嘤。”嘤嘤怪大黑的耳朵趴了下去,看司南的眼神有些委屈。
司南继续道:“我暂时不能拿食物给你吃,等下我们要出去打猎,会遇上许多猎物,大黑要帮忙追捕猎物,还要帮我们警惕其他大型猛兽靠近我们,进行提醒。如果大黑表现的好,我就拿你最喜欢吃的火腿肠,水煮鸡鸭腿,还有你爱吃的红薯给你吃好不好?”
大黑立马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对着她小声的汪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盛幼青感叹:“还真成精了,完全能听懂你说得话,搞得我都想养一条狗来玩玩。”
“想养就养啊。”
“算了,养条宠物费心费力,还费粮食。”盛幼青摇头:“我光是养活自己一家人都已经很累了,再养一条狗,等于多养一个家人,要管它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想想都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空间,有许多物资,吃穿不愁,有那个能力养宠物。我也就想想,不会真养一条狗给自己添麻烦。”
郑健坐在后面默不吭声,眼睛望着窗外的雪景,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倒是将她俩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车子行驶大约两个多小时,经常外出打猎之人清理出来的安全道路,渐渐变成无人踏足的区域。
到处是厚重的积雪冰块,因为长期无人行走,加上之前的地震垮塌,杨文涛担心车子陷入地洞空陷的位置,一直按照程溯铭所指的地图路线,沿着前往克县的大道,一路看着大道路边被冰雪覆盖的垮塌房屋、路牌,小心的开着车缓慢行驶。
车后座的盛幼青三人则在进入无人区以后,都扒在窗户口,看看外面有没有猎物。
司南看了半天没看到一个猎物,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五个望远镜、护目镜,分给车里的人每人一个,便于大家在白茫茫的雪地间保护眼睛,寻找猎物。
郑健握着手中的护目镜、望远镜,心中十分复杂,他既恨司南是那个害他大哥死去凶手的女儿,又无时无刻在无形之中接受司南的倾囊相助,说真的,那个滋味不好难受。
感觉自己好没用,一直在无能狂怒,迁怒他人,明明是那司成业的错,他总把气撒在司南的身上,想想真不应该。
冤有头债有主,是时候放下心中对司南的成见了,等打完这次猎,他一定要找到司成业,亲手结果这个罪魁祸首,为自己的大哥报仇。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动物都猫冬藏起来的缘故,他们一路过来几乎没有看见一个在外跑动的动物。
盛幼青沉不住气:“怎么回事?出来都快四个小时了,都快到克县了,怎么一个动物都没看见?好奇怪啊!”
程溯铭脸色很不好,一路过来没看到任何动物,只有两种可能。
一,有人跟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想去克县打猎,抢先把路途中所有的动物都打了。
但是他们一路过来没看见别的车印,动物死后的血迹,要么是有人比他们先到一两天,夜晚的风雪把白天的痕迹遮盖,要么就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附近有大群的狼群猛兽出没,把其他动物吓得躲了起来,或者被吃得差不多了。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心里不安。
车里其他人都察觉到这一点,一同沉默。
如此不正常的情况,理智上他们该原路返回,保命要紧。
情感上,他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来到克县地界,要是一无所获回去,先不说家里的人怎么看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空手而归,让人笑话。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没有人叫停车辆,等于默认继续前行。
杨文涛拐入一处下坡路后,大家看见前方道路的路边,插着一个歪歪斜斜的“欢迎来到克县”的路牌。
上面已经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字体像是被人刻意用醒目的红色颜料刷过,即便冻了很厚的一层冰在上面,依然能依稀看见里面的字,让人感觉诡异中又有一些怪怪的。
司南见状,转头对盛幼青、郑健两人说:“幼青,把望远镜拿起来,四处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什么建筑或隐藏的人物,我负责警戒。”
盛幼青两人没说什么,一左一右拿起望远镜四处观望,司南则拿起上好铁箭的十、字、弩,神情紧绷的看向四周。
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她会在第一时间打开车窗,解决问题所在。
盛幼青看了半天都没什么问题,倒是郑健眼尖的看远处的一个积雪高成小山一样的树木之间,似乎有脚印。
他跟杨文涛说:“左方向90°那里,好像有动物的脚印。”
盛幼青拿起望远镜,往他所说的方向看了看:“真的有哎。”
杨文涛立即驱车过去,在距离那个树林大概一百米的位置时,那个山坡后面突然冒出十几只山鹿出来,像是受了惊,四面八方的逃窜。
再往前已经脱离大道的范围,车子不能继续往前了,程溯铭道:“阿南,你就在车里等着,最好去驾驶室坐着,随时关注油量,不能让车子的引擎停下来。我们下车去打猎,大黑留着保护你。”
司南说:“大黑跑得快,也很聪明,让它跟着你们去打猎练练手吧,我在车里没问题的,有事我会叫你们。”
大黑还记得司南之前跟她说过帮忙打猎的话,一看盛幼青把车门打开了,它也不怕冷,直接扑进积雪里,没有任何人的命令,它就像个离弦的子弹,飞速向跑得最多的几只成年鹿追去。
程溯铭下车后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一些不高不矮的树木之外,没有什么建筑和隐藏的危险,这才放心的留司南在车里,端着司南给他的十、字、弩,跟在大黑的身后。
杨文涛独自一人追去跑向另外一个方向的两头鹿,郑健犹豫了一下,选择追逐反方向跑得慢的一头看起来已经受过伤,腿有些瘸的带角公鹿,盛幼青则毫不犹豫的跟在大黑身后。
大黑刚刚长成大狗,正是年轻体壮,身手矫健的时候,它直接在厚厚的积雪中跑出一条雪道,整条狗就看见黑色的皮毛背影在白雪中移动,速度快的像在平地跑一样,让那本就受惊的四只成年鹿更是慌不择路,乱跑乱窜。
它们在雪中的移动速度明显没有大黑快,很快一只跑得慢的山鹿,被大黑突然从雪中跳起来的身躯摁倒在地,接着被大黑尖利的獠牙死死咬住颈子部位,瞬间见血,山鹿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程溯铭走过去,让大黑松口:“大黑,放开。”
大黑听话的让开,摇着尾巴向程溯铭邀功,让他夸夸自己,摸摸自己的狗头。
转头看见盛幼青举着十、字、弩,对准另外三头山鹿,边跑边射击,每箭都落空,作为一只热心狗,它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忙。
一个小时后,程溯铭拖着两头断气的成年鹿,盛幼青拖着一头小点的,杨文涛肩膀上扛着两头大的,郑健拖着一头公鹿,都安全回到车里。
程溯铭三人的鹿自然是交给司南,让她挪进空间里保管。
越野车的后备箱有限,装不了那么多猎物,击杀猎物后的血腥味,很有可能会招来其他猛兽,所以把猎得的猎物,放在司南的空间里是最安全的。
郑健看他们都把猎物交给司南空间里,他犹豫了一下,也把猎物交给司南存放。
“你受伤了?”司南注意到郑健脸上有些擦伤,脸色有些苍白,一直拿手捂着肚子,关心的问了一句。
郑健扯了扯嘴角:“没事,先前追逐那头公鹿之时,它穷途末路忽然转身,以死相拼,我在跟它搏斗中不甚被它的鹿角撞了一下,肚子有些疼。”
司南柳眉轻蹙:“那头鹿至少有一百五十斤重,它的鹿角又大又锋利,它全力撞击之下,你肚子都有可能被它顶穿个洞,你最好让溯名看一下。”
郑健刚想拒绝说不用,程溯铭已经从前面走过来,打开车门,毫不客气的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肚子,又伸手在他肚子上摁了两下,问他疼不疼,最后得出结果:“肚子表面中度挫伤,没有见血,只有一些淤青,内脏应该没有受损。他衣服穿得很厚,给他挡了大部分的力道,擦点药,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司南马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出来,递给郑健,让他擦药。
郑健望着手中治疗各种跌打损伤的喷雾剂、药酒、药膏之类的药品,心中升起一丝羞愧感,一边擦药,一边低声对司南说谢谢,末了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司南一怔,很快明白他为什么说对不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帮互助。”
一家人吗?郑健将擦好药的肚皮盖上,握着手中的药膏,久久没说一句话。
车子再次启动,他们依旧沿着主干道,往克县比较大的养殖牧场走。
一路上见到不少被白雪覆盖的废墟房屋建筑,没看见任何人在其中生存活动的轨迹。
白茫茫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移动,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五个活人,让人心生孤独。
克县不愧是各种畜牧养殖大县,克县外看不到什么动物,越往克县中心区域走,看见的动物越多。
比如被车辆惊动的野鸡满天飞,野兔、野猪四处跑,甚至还有高大的鸵鸟、熊类,蛇类等等奇怪动物,不知道躲在什么废墟底下,听见动静被吓出来,在道路上乱跑。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打猎,秉持着绝不远离主干道,不远离亲友车辆的原则,都在五百米范围内打猎活动。
这样能让彼此之间看见,随时相互照应,倒也收获颇丰,猎得不少野鸡野兔、野猪,还有鸵鸟,全都放进司南的空间里,等回去后再细分。
当他们到达克县中心区域之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不可能一直让车子引擎发动着,浪费汽油,所以五人商量着前往地图上显示的克县图书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一栋建筑,进入里面过夜。
作者有话说:
申明:本文出现的打猎剧情,存粹是剧情需要,作者不提倡任何击杀野外生物行为,请勿模仿。
第八十九章
四处是白雪覆盖的废墟建筑中,只有五层楼高,占地面积极广,且在地震中保持完好的克县图书馆,明显鹤立鸡群。
杨文涛将车子停在图书馆的广场前,程溯铭解开安全带:“阿南,你呆在车里,其余人随我先进去扫一下楼,确认安全我们才在这里落脚。”
司南不愿意:“又留我在车里,我在车上呆了快一天,腿部淤肿很难受,我要下去活动活动。”
程溯铭无奈,把目光看向郑健:“你受了伤,你就呆着车子里,等着我们回来。”
郑健点点头:“放心,我会看好车子,不会让引擎停下来,随时准备出发。”
司南就从空间里拿出两桶30升装的小汽油桶放在郑健的身边,让他随时注意加油,转头叫上大黑跟她一起下车。
程溯铭拉住她急冲冲的身体:“你走慢点,跟在我的身后,让大黑打头,万一遇上什么事情,我们也有时间进行反击撤退。”
“你还真把大黑当成工具狗了。”司南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对大黑下达指令:“大黑,你在前面带路要注意安全,有危险动静不要往前冲,叫两声提醒我们,让我们来处理。”
“汪!”大黑叫了一声,迈着黑白相间的四肢,率先往前走去。
图书馆的大门早已不见踪影,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宽大的门口黑黢黢的一片,寒风夹着鹅毛大雪不断往那口子里吹,门口堆起厚厚的积雪,像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上门送死的怪兽嘴巴,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杨文涛跟程溯铭走前面,盛幼青跟司南并排走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十、字、弩,背着随身的双肩包裹,腰侧腿部绑着刀具铁棍,全身戒备的跟在大黑的身后。
五人一狗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宽广无比的空旷区域。
克县图书馆比市级的图书馆小一点,进去后目测占地面积不低于900平方米,经过三年的天灾,里面的图书、放图书的书架子早被折腾的不成样,又经过一波又一波的幸存者收刮,把能用能烧的图书、图书架子基本都烧光了,里面除了满地狼藉的废纸垃圾,什么东西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
因为停电多时,里面光线昏暗,看不清最里面的情况,他们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开往里照,里面呼啦啦的飞出一大群蝙蝠出来,从他们面前飞过,又很快从门口飞回来,挂回来原来的位置,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多蝙蝠在里面?”杨文涛走在最前头,举着手电筒往上照,神色奇怪。
盛幼青也举着手电筒东照西照,小声的跟司南说:“小南,我怎么渗得慌,总感觉我们在探险鬼屋一样,里面又黑又有蝙蝠,我好像还听见一些奇怪的动静,里面该不会有鬼吧?”
“你想多了。”司南好笑的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有鬼。有鬼我也不怕,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到时候我保护你。”
她话音刚落,大黑忽然停住脚步,冲着北方向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空旷的区域里,大黑的叫声形成立体回音,一直在司南耳边徘徊。
司南挑了挑眉头,心想,什么情况,不会真有鬼吧?
程溯铭把电筒照向大黑叫的方向,在距离他们大约五六百米一个角落,隐隐能看见一些影子在蠕动。
程溯铭把电筒摁到最亮的按键,光芒一下变强,能清楚看清那些影子是一群人,只不过他们身上裹着一层接近土褐色的大块布匹,缩在角落里,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人。
程溯铭看了杨文涛一眼,杨文涛立即举着手中的十、字、弩,对着那群人喊:“你们是附近的村民,还是暂时住在这里的人?我们没有恶意,路过这里想在这里歇息一晚上,不会伤害你们。”
杨文涛的声音粗犷洪亮,配上他高大强壮的体型,无疑给那帮人一种莫名的震慑力。
那些人躲在长长的土布下,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出来,小心的窥视着他们,并没有领头人出来说话的意思。
杨文涛回头看向程溯铭,压低嗓音问:“程哥,怎么说?”
程溯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狭长的眼眸四处看了看,他的眼镜带有夜视功能,能在黑夜中看清事物。
那个角落躲着大约五十多号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武器傍身,其他地方也没有藏着别的人在。
他想了想,说:“这群人这么冷的天躲在这里没有生火,也没有跟我们交流的意思,我感觉他们像是在躲什么人或者猛兽动物,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们先上楼去看看,看看楼上有没有情况再做决定。”
“别去楼上了。”他们刚想往上走,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来:“我们已经勘察过,楼上没有人。”
听见那个声音,盛幼青跟司南同时叫了起来:“高茉莉?是你吗!”
那个角落里走出一个身形干瘦,衣着单薄的女人,不是高茉莉又是谁呢?
“高茉莉,真的是你!”
盛幼青跟司南激动的冲了过去,如今的高茉莉瘦成皮包骨,一双眼睛瘦的几乎脱了框,皮肤发黄暗淡,身上穿着一套脏兮兮的黑色棉服,衣服大的都感觉里面灌着风。
以前最是爱美的女人,如今披头散发,脸上脏得都结痂了,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了。
盛幼青看见她那个样子,眼泪忍不住往下流,“高茉莉,你这三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小南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一定要来石山基地找我们的吗”
司南眼眶泛红,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高茉莉的手,轻声询问:“茉莉,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高茉莉看到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她哽咽着解释:“我从长集基地逃出来的,角落里的人,都是跟我从长集基地里结伴逃出来的。长集基地对外宣称福利比其他基地好,会免费发粮食,让大家住暖棚,实则是有进无出。进到里面的人,年轻的女人被迫成为取乐男人的工具,男人老人则成为干活工具,没日没夜的干活,直到累死、病死。很多时候长集基地还会派人出去搜寻物资、打猎、做宣传等等,那些出去的人,都有长集基地的人组织车队队伍,手持枪械守着,一旦想逃,就被他们的人当场杀死。我是在半个月前长集基地大乱之时,和这帮人从长集基地逃了出来,里面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小孩,我们担心长集的人会来抓我们,一直东躲西藏,晚上也不敢生火,就怕惹来猛兽和其他人。这个图书馆,我们也是昨天才来的。”
半个月前逃出来?那不正是程溯铭带着直升飞机,去长集基地救自己的时候吗?
司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既有重逢老友的喜悦,也有感叹老友颠簸命运的酸楚感,他们竟然在那种情况下擦肩而过,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她拍着高茉莉的手说:“现在没事了,有我们跟盛幼青在,谁都不会再伤害你。”
盛幼青连连点头:“小南说得是,茉莉,你跟我们回石山基地吧,你在石山基地,没人敢动你。”
高茉莉沉默了一回儿,含泪摇头:“不去了,我的女儿和我父母已死,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之所以撑到现在,是我还有一些未做的事情没完成。”
盛幼青还想劝,司南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她冲她们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再谈的样子,缩回那个角落去了。
司南跟盛幼青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心疼无奈。
她们有很多话想跟高茉莉说,可她不愿意多说,也不愿意跟她们一起走,她们也没办法,只能在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她。
“楼上没问题。”杨文涛在她们跟高茉莉说话的空档,上楼去看了看,“上面的格局跟这里差不多,不过最上面的两层是隔成小间的看书房,部分房间的门还完好,如果遇到危险,我们可以躲到上面的房间里去。”
“辛苦你跑一趟了。”程溯铭目光在高茉莉所在的角落里梭巡了一圈,确定她们没有什么大的威胁,转头去门口,把越野车开了进去。
高茉莉那群人在零下57度的温度下宁愿冷着,也不生火,让程溯铭起了戒心,他把车子停靠到里面角落没有窗户的位置,叫上杨文涛,两人拿上司南给的麻袋,从外面装了好几麻袋的积雪搬进来,挡在车头侧面。
接着他在车头下升起一个小火盆,防止里面的油冻住,积雪和角落的位置正好挡住火光的视野,从外面看,看不到一点火光的影子,这样情况不对,他们就可以随时开车跑路。
弄好车子,程溯铭把还站在另一边看高茉莉的司南两人叫回来,五个人聚在车子旁,程溯铭说:“今天晚上要值夜,要时刻保持警惕。杨文涛你开了一天的车,郑健你受了伤,盛幼青你们三人先睡前半夜,我和司南守后半夜。”
杨文涛没有意见,他精神高度紧绷开了一天车,的确身心疲惫需要休息。
他裹着司南藏在车后从空间里拿出的厚被褥,裹成熊一样,挤靠在车头火盆前,闭眼睡去。
郑健、盛幼青两人跟他差不多造型,即便心中有事,睡不着,也强迫着自己闭眼入睡,不然下半夜就没那个精神起来守夜。
大黑则趴在车头底下的火盆旁,在司南的命令下闭上眼睛睡觉。
夜晚降温的厉害,司南从空间里拿出两件很厚的加绒保暖衣加外套出来,偷偷往口袋里塞了几个压缩饼干,一些小块的鹿肉干,补充体力的巧克力棒,走到另一处角落,在一群人戒备的目光中,将手中的衣服递给高茉莉。
“茉莉,我出来的时候多拿了两件备用的衣服,你穿上试试看,会暖和很多。”
高茉莉从那块土布底下伸出手接过衣服,闷着声音跟她说了声谢谢。
她感受到衣服沉甸甸的,手摸到口袋,感觉到里面的东西,眼泪再次打湿了眼眶,她抬头想跟司南说些什么,司南已经转身离开了。
司南回到车旁,程溯铭站在打开的车门边,伸手拍着车座:“你先睡一觉,这里有我一个人守夜就可以了。”
司南摇头:“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守夜,一个人守很容易犯困,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时间就没那么难熬。”
她坚持,程溯铭也不反对,只是让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床厚被褥出来,让她盖在胸口以下的位置,坐在车座上玩手机。
他自己每隔半个小时的时间,去门口望望风,通过他戴得夜视眼镜,看看外面有没有野兽或者其他人过来。
确定没危险又回来跟司南低声交谈两句,偶尔往火盆里加些柴火,时间倒没那么难熬。
大概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早已习惯早睡早起的司南实在熬不住,哈欠连连。
“困了就睡吧,别强撑了。”程溯铭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再守一个小时就把杨文涛他们叫起来,跟你一起睡。”
“车里这么狭窄,你怎么跟我一起睡啊,你等会儿去靠近火盆,暖和点的墙角睡吧,别把我吵醒。”
司南拿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蚕蛹横倒在后座座位上,蜷缩成一团渐渐睡去。
她在石山基地的家里睡惯温暖的地方,忽然来到冰天雪地的野外,即便有墙遮挡,程溯铭还关上了车门,依然冻得她直哆嗦,睡下去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冻醒了,正好程溯铭叫杨文涛他们起来换班。
杨文涛裹着被褥,打了个哈欠说:“太他妈冷了,我这体格睡着都感觉身上冻成了冰碴子,不知道我们对面角落那些人没有生火,是怎么扛下去的。”
盛幼青哆嗦着伸出双手,往车头底下的火盆烤了烤手,感觉身上流失的温度渐渐回来了,站起身说:“我去看看高茉莉。”
她刚站起来,趴在车头底下的大黑也跟着站起来,两只尖尖的狗耳朵竖立着,似乎在听什么动静。
司南眼皮一跳,冲盛幼青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盛幼青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大黑。
大黑全身肌肉紧绷,尖利的狗牙龇了出来,整个身体伏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一副戒备危险,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大黑这个样子,是告诉我们,有东西过来了!”程溯铭神色凝重的说了一句。
盛幼青几人都惊了一下,纷纷打开车门,把身上的被褥扔进车里,拿上武器,全身戒备的望向门口。
司南则快速跑向另一个角落那群人所在的位置,低声喊:“高茉莉,快醒醒,有东西过来了!”
高茉莉瞬间从梦中惊醒,其他人听见也纷纷惊醒,惊恐不安的问:“什么东西过来了?是人还是野兽?”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你们最好拿上武器,往楼上躲一躲。”
“你跟我走,我保护你。”司南握着高茉莉的手腕,拉着她走。
高茉莉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跟着她走去越野车旁。
在另一个角落的人们惊慌失措往楼上奔跑之时,站在门口拿望远镜向外望的程溯铭总算看清楚什么东西过来了。
那是一个车队,两民用越野车,三辆大卡车,开车的速度很快,完全无视夜晚狂风肆虐的暴风雪,带来的视野受阻,也无惧路上冰雪湿滑的危险,以最快的速度飞驰。
在他们背后是一双双冒着绿油油眼睛的眼睛,大部分是野狼,少部分是野,混杂着豺豹鬣狗等等速度极快的猛兽,加起来至少三百多头,从阵势上就让人毛骨悚然。
“妈的,这是哪里不怕死的混账车队,引来这么多的野狼野兽!”同样用望远镜观望远处的杨文涛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骂了两句粗口,掉头就跑:“都上车!准备跑路!”
所有人都往车上跑,高茉莉急了:“她们怎么办?”
‘她们’指的是跟她一起逃出来的人。
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那些饿极了的狼群野兽闻到人味,会毫不犹豫的冲进来,把那些躲起来的人吃掉。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司南把她往车后座里塞:“来得野狼猛兽太多,不是我们能抗衡的!现在不跑,就没机会了!我只关心你的死活,其余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高茉莉咬着嘴唇,没办法说出带那些人一起走,或者她要留下来跟那些人同生共死的话语。
活到现在的人都明白,所谓的善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放在末世前,高茉莉那颗圣母心说不定会干出许多不明智的事情出来,但是放在现在,在三年天灾时间里,经历种种黑暗的她,一颗心早已沧桑麻木。
即便那群人里有她的救命恩人,也有在她生病之时,一直照拂她,对她很好的人,可是面对大群的野狼猛兽,她只能顾自己。
越野车开动起来,开车的依旧是杨文涛,油箱里装满了油,他踩着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图书馆,顺着白天开过的道路,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后面的车队大概没想到,这个时候图书馆还有车跑出来,还跑在他们的前面,显然图书馆也不安全。
领头的人拿出一个对讲机大声喊:“跟上前面的车,让它给我们踩雷带路!”
身后那些紧跟在车队的野狼野兽们,一直穷追不舍,速度极快的跟着车队。
但是在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有不少野狼野兽停下来,朝着图书馆门口嗅了嗅味道,紧接着一群鬣狗带头跑了进去,图书馆很快传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声。
暴雪寒风肆虐的夜晚,在野外湿滑的道路上开车,十分危险,杨文涛把刮雨器开到最大,依然刮不干净层层叠叠落在挡风玻璃上的大片雪花速度。
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而放慢速度的后果,是后面的车队追了上来,紧跟着是跟在车队后狂奔的狼群野兽。
司南望着车后窗隐约可见,穷追不舍的车队,黑着脸说:“这样下去不行,后面那个车队是有意跟着我们,拖我们下水。我们要不想办法甩开它们,很容易出车祸被那群野狼野兽跟上!”
“那就让他们没办法再跟着我们。”程溯铭从后腰掏出手、枪,咔嚓一下子弹上膛,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打开车窗,顶着凌冽呼啸的寒风,趴在车窗,瞄准后面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位置的一辆民用越野车,呯的一下开枪,打中那车的挡风玻璃,惊得后面一阵惊叫,急刹车。
程溯铭是给他们一个提醒,让他们识趣点不要跟着他们,开完枪就关上车窗。
后面车的人不淡定了,领头车的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刹完车从一片碎玻璃抬起头来,大吼:“他们有枪!”
“我看见了,我没眼瞎!”一个长相英俊,脸有些长的三十多岁男人,伸手擦着被碎玻璃划出血的左脸,冷笑:“看清楚前面那个开枪的人是谁没有?”
司机回答:“黑灯瞎火的,我哪看得见!”
男人眼里露出一抹讥讽:“那可是害死你庚哥的罪魁祸首。”
司机瞪圆了眼睛,“居然是他?妈的!给老子死!”
他一踩油门,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
男人慢悠悠的拿起对讲机:“前面的车是石山基地的人,其中一个是当初动用了三十架直升飞机,来我们长集基地救人的男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这里,那个叫司南的女人也在这里。兄弟们,是时候给你们庚哥报仇了!顺便把那个女人抓回去,给我们的长集老大一个交代!”
对讲机里陆陆续续传来声音:“居然是他们?”
“他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别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我们的子弹在打后面那群野狼野兽的时候打空了,都是注意点,他们有枪。”
“我们队伍加起来有一百多个人,他们最多六个人,我们还有那个女人的把柄在,怕他们个毛!”
“兄弟们,加大油门,把他们撞停,把那个女人抓住,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阵油门轰隆声中,后面的车像打了鸡血似的,全都追了上来。
最前面的两辆越野车死死跟在司南他们后面,另外两辆大卡车从左右两侧飞快开了过来,跟司南他们所在的车辆并排开着。
其中一辆车的司机打着方向盘,往他们的车上狠狠撞过来。
坐在车后座的高茉莉认出两侧车辆开车的司机,脸色大变:“是长集基地的人!”
第九十章
“长集基地的人?”郑健脸色很不好,“我们现在怎么办?看他们那个样子,是想弄死我们!”
司南四处望了望,趴在车前座开口:“杨文涛,离开道路。”
“旁边全是塌陷建筑小道,我们离开大道会掉下去的!”盛幼青惊呼。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必须甩掉他们。”司南伸手推了推副驾驶的程溯铭:“溯名,看看线路,找个能让后面车队跟狼群野兽都能陷进去的地方,我们玩个大的!”
程溯铭听懂了她的意思,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一抹疯狂之色,“往前开两公里的路,有个百货商场,地震时陆地上的商场基本垮塌,建筑材料层层叠叠叠在一起,下面是掏空的地下四层商业街,很容易塌陷。杨文涛,把他们引过去。”
左侧的车子狠狠撞了过来,杨文涛冷静的加大油门,转着方向盘,原地来个180°的漂移大甩,在车子一众人发出惊呼,身形东倒西歪之际,车轮胎在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整个车子在两个卡车撞击过来的时候生生甩摆了出去,而后回归原位,脱离大道,向着右侧方向四处是垮塌废墟的地方,直接一路撞跑过去。
那两辆想撞停他们的卡车,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被他们这副不要命的架势生逃出去,两辆卡车毫无意外的撞在了一起,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那两辆卡车上都装满了跟随长集组织,出来打猎的长集幸存者,卡车相撞之时,他们一同发出惊叫声。
好在两辆大卡车都耐撞,很结实,除了被撞位置的车侧凹陷,车头两侧的玻璃被撞碎,其他倒没什么大问题。
长集组织的两辆越野车、另一辆专门装猎物的货车,都已经不怕死地追最前面的军用越野车去了。
两辆卡车的司机甩了甩被撞晕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接着不约而同地脚踩油门,跟了上去。
杨文涛行驶的路线是大片住宅区,没有任何道路。
地震后那些房屋基本塌陷,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从外表上只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雪堆,车从上面开过去,简直要老命。
路面不平整,开车的速度达到最快,车子行驶在上面,如同玩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时不时整个车子还凌空飞起来,又重重地落下去,偶尔还要撞在雪堆上。
车里所有人随着车子的动作上下起飞四处撞,撞得脑袋眼冒金星,浑身痛得要命,感觉先前吃得东西都要吐了出来。
他们不好过,后面的车队同样难受,长集前面的两个民用越野车,车小轻便,还能勉强跟上他们。
后面的三辆卡车,车身笨重,无法避开那些雪堆,只能一路噼里啪啦的撞过去。
车头挡风玻璃被撞得粉碎,三个卡车司机满不在乎,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疯狂之色,狂追不停。
六辆车在暴风雪夜中疾驰,动静大的隐藏在废墟中的野鸡野兔,呼啦啦的到处跳跑。
这个时候没人有那个心情打猎了,在车里所有人都被高低不平的行驶路线弄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干呕的时候,前面的路终于变成一马平川的雪原,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司南喊:“杨文涛,放慢速度,所有人背上自己的包裹,拿好武器,随时准备跳车,一旦出现塌陷的迹象,我要在第一时间里,把这辆越野车收进空间里。”
这辆越野车代表着她账户上所有的积分,无论身处什么情况,她决不能让越野车有所闪失。
所有人,包括杨文涛,都把自己的包裹武器拿好,在他们行驶到地图上显示那个地下商场的位置时,他们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冰面比其他地方脆弱,因为车子碾压过去时,他们都能听见细碎的冰面碎裂声。
“我们不会连车带人掉下去吧?”盛幼青心惊胆战的问。
“你别这么乌鸦嘴。”司南趴在窗户边,看着车轮行驶过后,那些冰面以车印子为点,形成蜘蛛网逐渐开裂,心里也有些担忧。
他们放慢速度后,后面的车子都急吼吼的追了上来,杨文涛依旧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开车。
眼看就要撞到他们的车屁股了,他们一反常态的没有往前奔逃,依旧慢悠悠的开着车,后面的车终于察觉不对了。
领头的长集越野车年轻司机问:“他们在搞什么飞机?开得这么慢,没油了?”
“那个女人有空间,不可能没油。”跟他同车懒洋洋的男人脸色一变:“不对,什么声音?!”
两人惊恐的对视一眼,一同往车窗外看,见到让他们毛骨悚然的一幕。
他们车子所处的位置冰面,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崩裂瓦解,更要命的是,那个名叫司南的女人忽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他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抬手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接连丢了三个沉重的东西在冰面上,发出嘭嘭嘭的三声落地沉闷声。
冰面裂开的速度更快了,前面的车却忽然脚踩油门加快速度飞驰。
“草!”年轻司机见状不对,赶紧踩着油门跟上去。
可是前面那个女人一直从车窗里往冰面上扔东西,年轻司机在车灯照射中,隐约看见她扔得好像是一块块四四方方,又长又大,沉重的冰块,狠狠砸在本就脆弱开裂的冰面上,致使那些冰面开裂的更加厉害。
年轻司机终于意识到他们为什么放慢速度了,破口大骂:“妈的,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
脸长男人脸沉的厉害,拿起对讲机刚想讲话,后面传来冰面裂开的巨大声响,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所在的车子一震,车子所在的冰面直接碎成粉碎。
“草!”他骂出一句粗口,整个车子飞速掉入裂开的废墟深渊中,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吼叫,车子重重砸在下方四层楼高的尖锐废墟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车毁,人死伤惨重。
平坦的冰面果然如司南所料,上面只是缕空凝结了一层不大厚实的冰面,车子行驶在上面已经达到了冰面的承受顶峰,再用力往冰面上砸一些又重又大的冰块上去,致使冰面承受不住重量,寸寸断裂,断裂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追着他们的车子往前延伸开裂。
听到后面的车队接二连三掉下去的剧烈碰撞声,伴随着人们尖叫、随之而来的野狼野兽也不受控制掉下去的声音,司南一行人都神情紧绷起来,因为冰面裂开的速度,远比他们车子的速度快。
郑健望着车后面冰面不断开裂垮塌,露出下面很深的废墟,废墟上有许多尖锐的钢筋铁棍等等建筑材料,被寒冰冻成又长又粗的尖锐冰箭,后面车队的人、野狼野兽掉下去后,直挺挺的插在冰箭上,鲜血喷洒一地,发出无助的痛嚎,郑健冷汗直流,大声喊道:“加大油门,跑快点!”
“油门已经踩到底了!”杨文涛的脚死死踩在油门上,一张脸因为用力涨成紫红色,双手拼命打着方向盘,惊险的躲开侧面不断往下陷的一个大冰块。
可没等他松口气,他忽然发现前面居然是一个断崖式的垮塌区域,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冰面至少有二十五米!宽约上百米!车子无法开过去!
他不得不紧急刹车,大声喊道:“前面是死路!”
冰面裂缝已经近到咫尺,不管往前还是往后,都是生死大劫!
“所有人跳车!”司南发出命令,从空间里快速拿出六把大号雨伞出来,每人扔一把:“都打开,充当降落伞缓冲下降速度,下降的时候尽量双脚落地,不要伤到心脏头颅这些重要的器官,溯名就能救你们!”
大家手忙脚乱打开雨伞的时候,司南一挥手把越野车弄进了空间里,同时拿出一把雨伞出来,用一根绳子快速绑住伞柄在大黑的身上,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十秒时间,她自己却是连打开雨伞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失重,直接往下坠。
她低头看见黑黢黢的废墟上,闪着无数让人发寒的冰箭,不由苦笑,认命的往下坠。
然而在下坠的过程中,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右手腕,却没抓住她,同时传来一道熟悉的焦急呼喊:“阿南!”
司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费力的抬头,看见程溯铭那熟悉的身影,伸长着手臂,向她伸手。
呯——!她仰面重重落在废墟之上,三只冰箭直直穿过她的身体,她眼角含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司南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个废墟中,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她跪在一个断墙下,一直在哭喊:“阿南,阿南,阿南!!!”
哭声嘶哑悲切,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听得她心脏像是被谁用力撕扯,疼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不断靠近那个男人,想看看他是谁。
一步,两步,三步
明明她离那个男人那么近,她怎么也走不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喉咙里也发不出声。
正当她走得筋疲力竭,不知所措之时,那个男人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惨白无色,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俊美面孔。
“阿南,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他直直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里蕴含着无尽的痛苦,淡色的薄唇微微抖动着,文弱似要晕厥的模样,看得司南心疼不已,嘴里不由自主地呼喊他:“溯名”
在她开口喊出程溯铭的名字时,程溯铭突然从她的眼前消失,荒芜的废墟之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静得可怕。
“溯名,程溯铭!”她忍不住焦急的呼喊,四处跑动寻找他的踪迹。
脚一用力,她忽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间,她分不开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阿南,你醒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程溯铭苍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溯名”司南张嘴喊他,发现自己嗓音嘶哑的厉害,叫出来的声音弱的跟个猫崽子似的,“我这是在哪儿。”
“我们在地下商场。”程溯铭眼中含泪,紧紧抱着她:“老天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昏迷多久了?”司南艰难的出声询问:“盛幼青、高茉莉她们呢?”
“你昏迷了半天。”程溯铭伸手擦着她额头上融化的雪水,“高茉莉死了,郑健摔断了腿,杨文涛和我都是轻伤,盛幼青跟你一样身上被冰箭插中。你跟她没有插中致命的部位,但是你们失血过多,我把你们身上的冰箭用火烤化了进行清创止血包扎,暂时保住了你们的性命。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石山基地医院,让你们得到系统化的救治,否则你们会有生命危险。”
“高茉莉死了?”司南胸口一窒,转头四处张望。
天已经亮了,她身处在到处是闪着寒光的废墟之中,头顶上可以看见广阔的天空,正飘飘落下细小雪花。
往上大约十五米的地方是之前垮塌的地面,呈一个大碗口的形状,把垮塌的废墟圈起来,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垮塌了多大的地方。
司南梭巡了一圈,总算在距离她大约一百米位置,一处高高的被冰冻住的废墟上,看到了高茉莉的尸体。
她被两根粗壮如大腿的冰柱正好插中心脏位置,鲜血染红了她所在位置的废墟,一层积雪覆盖住住她的身躯,让她看起来像个雪人。
她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上空,瞳孔早已涣散,失去了光泽,一张脸呈现灰白之色,表情停留在痛苦不甘心的神情中,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茉莉”看到好友死在自己面前,司南心中一痛,眼泪汹涌而出,放声痛哭起来:“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失去孩子,失去父母,好不容易跟我汇合,我可以带你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她情绪一激动,原本止血的伤口渐渐渗血。
程溯铭握着她的手,轻声安稳:“阿南,冷静下来。逝者已逝,你可以哭,发泄自己的悲痛情绪,但要控制一点,不要让伤口崩裂。你记住,我们生活在末日环境下,身边的人随时都会出现意外,离开我们。我们要做的,是自身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往,悲伤自责。”
司南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哭了一会儿,擦着眼角的眼泪问:“盛幼青他们呢?”
程溯铭指指背对着他们的一个废墟角落,杨文涛在那里就地取材,捡了几块有些腐朽破烂的木板,搭在两个很大的冰柱上,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挡风窝棚。
杨文涛正在里面烧着一堆不知从哪捡得木材木棍,盛幼青脸色惨白的躺在火堆旁,全身多处染血绑了绷带,昏迷不醒。
郑健则坐靠在火堆废墟旁,左腿被程溯铭用几根木棍固定绑起来。
看到司南艰难的坐起身来看向他们,郑健脸上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跟她打招呼:“小南,你醒了?”
司南楞了一下,印象中,从小到大郑健都不大喜欢她,觉得她性格不讨喜,又在他们家蹭吃蹭喝了两年,是没人要的孩子,从小都是喊她喂,或者直呼她的大名。
后来又出了司成业间接害死郑豪的事情,他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亲昵的呼喊她的小名。
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郑健尴尬的挠着头说:“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这次要不是小南你不顾危险拿伞给我,我没有伞缓冲,只怕会跟你那个朋友一样,稳不住身形被那些冰箭扎个透心凉。我掉下来摔断腿,杨小哥不遗余力的把我挪到这里来,妹夫也给我清创止血治疗,跟我说只要回去动个小手术,修养一段时间我的腿就能恢复如初。经过这次事情,我也想通了,在生死面前,什么仇恨,都算个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能想通最好。”司南把目光看向杨文涛:“盛幼青怎么样了?”
杨文涛回答:“磕到脑袋,一直没醒过。程哥说要尽快赶回石山医院检查颅内是否有淤血,伤到了神经,如果有淤血,要尽快做手术,不然再也醒不过来。”
司南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望着程溯铭:“大黑去哪了?”
程溯铭说:“它没事,我让它去另一个方向的废墟,警戒那里还存活的长集基地人员,还有一些活着的野狼野兽。”
他们从冰面上落下来还活着,长集的人跟野狼野兽还活着也不出奇,就是不知道长集那边有没有跟程溯铭一样的医生治疗受伤的人。
不过看程溯铭跟杨文涛都很淡定的样子,想来长集的人跟野狼野兽存活的不多,对他们构不成大的危险,又或者他们提前把危险解决了,所以才能这么淡定。
“你们为什么不把高茉莉”司南看程溯铭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充满血丝,倒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为什么不把她放下来是吧?”程溯铭扶着她的后背,让她靠着自己胸膛前舒服一点,“当时你被好几只冰箭刺穿身体,生命危在旦夕,我只想救你,旁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俊美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她落下来的瞬间就被尖锐的冰柱击穿心脏,神仙难救,我没必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我光救你跟盛幼青就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期间有十几个没死的长集基地的人过来找死,杨文涛跟大黑一直在跟他们搏斗。弄死他们后,新鲜的血腥味又吸引一批没死的野狼野兽过来,我们又是一番恶战。等忙活完,天已经亮了,你也醒了。”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光从程溯铭描述的话语之中,司南就已经想象出昨夜她昏迷之后,他们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而她竟然还在责怪程溯铭不把高茉莉从冰柱上弄下来急救,实属不应该。
她愧疚的上上下下摸着程溯铭的身体,担忧的问:“你身上好多血,你伤到哪了?”
“我没事。”对着司南,程溯铭永远没办法跟她生气,他也不瞒着司南:“我掉下来的时候腰侧、大腿都被冰柱刺中,不过比起你的伤势轻很多,我已经进行止血包扎,没有多大问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马上去把高茉莉的尸体弄下来。”
他叫上杨文涛,两个男人踩着被冰雪层层覆盖冻住湿滑的冰面,小心的爬到高茉莉的尸体旁,拿上随身的刀具,用力敲打着插着高茉莉尸体的冰块,忙活十几分钟后,两人抬着高茉莉的尸体放到司南的面前。
“茉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司南强忍悲痛情绪,伸手摸了摸高茉莉冰冷的脸颊,再将她死不瞑目的眼睛盖上,低声哭道:“茉莉你安心去吧,这个世道,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反而是种解脱。可惜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把你安葬,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孤苦无依。”
程溯铭没有反对:“我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一点体力,然后找到可以爬到地面上的路线上去。阿南,你拿些速食快餐出来给我们吃吧,再拿几根尼龙绳、一根口袋出来,我们把高茉莉的尸体绑在口袋里拖上去,否则光靠我和杨文涛,无法带动这么多人。”
“好。”司南从空间里拿出末世前打包的,还冒着热气的四份快餐出来,另外又拿了四瓶矿泉水出来。
程溯铭把饭盒分给杨文涛跟郑健,郑健打开四方形的塑料饭盒,看到里面的两荤两素,有红烧茄子、醋溜白菜、青椒回锅肉、一条巴掌大的香酥鲫鱼,半个切开的卤蛋,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忍不住感叹:“这么丰盛的盒饭我快三年没吃过了,有空间就是好啊”
第九十一章
“拥有空间当然好,可也伴随着无所不在的危险。”司南指着远处隐约可见被撞毁的长集车辆,“二堂哥,如果你有空间,而别人知道你的秘密,一直想办法害你,想得到你的空间,你还得想办法隐藏空间的秘密,一只活在随时都会死的情况下,你愿意吗?”
郑健沉默,当然不愿意。
他只是普通人,只想过普通安稳的生活,虽然空间可以储存很多东西,可如果因为空间招来无时无刻的杀身之祸,那他宁可不要。
这个时候他有点理解司南了,原来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空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四个人奔波了两天没吃过东西,吃起盒饭起来都吃得很香。
司南原本以为高茉莉死了,悲痛万分的她会吃不下东西,可等到食物送到她的嘴里,她感觉到胃里饿的火急火燎需要食物填充的饥饿感,她这才理解,小的时候在老家,经常看到有人家里死了人,亲属明明看起来悲痛欲绝,却没有一个人像电视电影演的那样滴水不沾,颗粒不吃。
原来真正的悲痛是无声隐藏在心间的,却不会影响人们正常的生活。
或许真的有人像电影上演的那样悲痛到不吃不喝,寻死觅活,但那样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接受现实,重新振作,好好的过没有那人陪伴的日子。
她含着泪吃完盒饭,连水也喝得干干净净,不顾程溯铭的劝告,忍着身上的伤口剧痛,从空间里拿出两床厚厚的被褥出来,在程溯铭的帮助下,把高茉莉裹在其中,算是给她入殓。
也避免在拖动她离开的过程中,让废墟上那些尖锐的建筑材料划伤她的尸身,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裹好后再放进一个大袋子里,用尼龙绳绑着,方便拖走。
因为盛幼青昏迷不醒,只能由身体康健的杨文涛背她离开。
郑健断了左腿,程溯铭拿两根木棍给他做了一根拐杖,他拄着拐杖能勉强行走。
程溯铭本来也想背司南的,被司南拒绝,她主要伤在后背腹部的位置,大腿小腿肚不同受伤,但能勉强行走。
她跟在程溯铭的身后,让他拖着装高茉莉尸体的袋子,在地下商业街路面不平整,建筑材料众多的废墟之中,小心的避开那些尖锐的冰柱冰箭,向着杨文涛之前看到的可以攀爬上地面去的废墟材料层叠区行进。
今天的天色明亮,乌云很少,废墟底下的光线十足。
他们都穿着齿轮很深的防滑鞋,走了大概两百米的位置,来到了长集车队掉下来的位置。
长集车队这次出来了大约一百多人,其中长集组织的人大约三十个,其他七十多个人是长集基地普通的幸存者,被迫出来跟他们打猎,死伤惨重。
十有八、九都被废墟下的冰柱冰箭刺穿身体,当场死亡或受重伤,无人救治。
很多人早已被冻僵,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成为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冰雕。
还有人还没死,身上插着冰柱冰箭,声音嘶哑呼喊着救命。
司南一行人从他们身边过,有几个受伤严重的长集组织人,瘫倒在原地动弹不得,望向他们的目光充满怨恨。
司南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看见不远处长集那辆装猎物的大卡车里,倒出一具具被冻成冰块的猎物身体,附近还有几只跛脚的野狼、雪豹之类的野兽,在吃那些猎物,大黑在它们身后不远处,身体伏低,獠牙龇着,一副随时都会攻击的状态。
司南叫一声,“大黑。”
大黑汪了一下,飞快的跑到她身边,摇着尾巴伸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嘴里发出嘤嘤嘤的低声哼唧声,似乎在问她还好吗?
“我没事。”司南摸摸它毛茸茸的狗头,指着那辆卡车说:“去,把那些吃肉的野兽赶走,我掩护你,我要把那车上的猎物都拿到我空间里。”
“汪!”大黑没有一丝犹豫冲了过去,对着体型比它大一倍的雪豹发起攻击,同时也去撕咬那些还在吃肉的野狼。
雪豹莫名被袭,条件反射的要回咬攻击它的大黑。
刚一张嘴,一只铁箭射到它的大嘴上,痛得它发出痛嚎,转头要去攻击朝它射箭的人。
下一秒,接二连三的铁箭射到它的身体上,痛得它满地打滚,大黑还趁此机会对着它脆弱的腹部咬了一口。
雪豹意识到那条狗和不远处的几个人类不是好惹的,黑绿的眼眸里满是不甘,缓慢撤退,跑到一边的角落吃人类尸体去了。
另外几只活着野狼,也在司南跟大黑的配合下击退,躲到一边去。
没有野兽的威胁,司南小心走到那辆卡车前,看到车上装着诸如野猪、山鹿、孢子、野鸡野兔,鸵鸟鳄鱼,甚至还有大蟒蛇等等五花八门的猎物,目测大型动物不低一百只,小型猎物两三百只,装了满满一大卡车。
难怪他们一路过来没看见什么猎物,原来是被这支长集车队猎绝了,这样也好,他们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司南用意念控制着,将装了猎物的卡车直接移到空间里。
车辆移开后,发现附近还有不少野狼野兽的尸体。
它们的肉可以卖钱,皮毛能做衣服,她自然也照单全收进空间里。
长集基地还活着受伤严重的人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他们辛苦忙活几天的猎物全拿走,一个个又气又急,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司南回头看着他们:“别说我见死不救,你们上了长集的贼船,就是我的死敌,我没弄死你们灭口都算对得起你们了,接下来你们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这些人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止血离开这里,附近的野兽闻到血腥味聚集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就算有力气离开这处废墟,外面天寒地冻,没有车辆代步的他们,也会很快死在雪地里。
司南压根不屑于把他们都弄死,保护自己的空间秘密。将死之人,不必废她手脚。
她刚转身要走,忽然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小南,我是你爸爸啊,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司南和郑健同时一愣,两人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一个浑身是血,大腿胸腔插着两支冰箭的中年男人,挂插在一处废墙底下,正是逃亡近一年的司成业。
此时的他,头发又长又乱成鸡窝,胡子也没剃,邋里邋遢的遮住了他原本的长相,所以司南他们压根就没认出他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啊!司南气笑了,她不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司成业不说话还好,或许还有活命机会,现在一张口,谁都救不了他了。
司南目送着眼里簇着仇恨火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快速走向司成业的郑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天算不如人算,有些人,死了让人心痛,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你是郑光的老二?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舅舅!啊——”
身后传来司成业的惨叫,司南看都不看一眼,转头叫上小黑,跟在程溯铭的身后,走了大约一千米的距离,总算来到一个重叠了很多废墟建筑材料的位置。
他们处于的深坑底下,其他地方都是直溜溜的,被冰雪冻得很光滑,无法爬上去,这个地方可能是地震之时恰巧被倒下来的建筑材料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攀爬上去的‘阶梯’。
所谓的‘阶梯’并不好攀爬,全是冰,一不小心就会踩滑,摔下来落在那些尖锐的冰柱上,比死还难受。
杨文涛拿着司南给得冰镐,把盛幼青放下来,身上绑着一根长长的绳索,艰难的往上一步步爬上去。
期间好几次失手,差点从不堪负重的破旧建筑材料上滑下来,都被他惊险的稳住身体。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安全到达地面,先用绳索把程溯铭拉上去,他们两人再从上面扔下两条长长的绳索下来,合力把司南他们全都拉了上去。
上到久违的地面,司南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把越野车从空间里拿了出来,程溯铭跟杨文涛合力把盛幼青抬到最后一排座位躺着,高茉莉的尸体放在车道里,其余人上车,向着石山基地方向出发。
大概五个小时后,快要回到石山基地大门时,杨文涛把车停在一个隐秘的山坡后面。
司南从空间里挪出那辆装满猎物的货车,程溯铭下车拿着司南给的几条粗大的牵引绳索,绑在车头严重损害的卡车上,由越野车拉着进入石山基地。
他们出去五个人,竟然弄回了这么多的猎物,自然是引起基地一阵轰动。
杨文涛负责向那些好奇的人们解释猎物从何而来,程溯铭则带着司南、盛幼青两人直奔医院,紧急治疗。
司南在医院一躺就是一个月,连过年也是在医院里过的。
盛幼青在医院里躺的更久,一躺就是三个月,因为她的脑部有淤血,做了一个手术。
所幸恢复良好,出院的时候,司南还特意去接她。
这天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六十五度了,外面基本没人在走动,司南特意拿了个大伞来接她,替她挡天上下的雪。
“我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大明星,左边是小南助理,右边是妈妈牌经纪人,前面还有两个保镖,出门好有牌面。”
盛幼青看司南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给自己遮风打伞,前面走着给她拎包裹的程溯铭、盛幼斌两人,右边是给她戴毛巾帽子的盛母,忍不住笑起来。
“是是是,你是大明星行了吧。”司南牵着她的手,“你注意点脚下,别大意摔着了又进医院。”
“放心吧小南助理,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躺得够够的,我可不想再在里面躺了。”盛幼青说完就着司南的手,上到杨文涛的三轮车车斗上。
杨文涛今天休假,特意带着程薇来接她。
程薇让杨文涛连夜在车后斗上焊接了个车篷,四面用布帘子遮着,这样既可以挡住风雪,又可以坐人,十分的贴心。
司南原本也想让杨文涛焊接个车蓬的,后来一想,她的三辆车不大,焊接了车篷车子更狭窄,日后想装点货物都装不了多少,想想还是算了。
盛幼青跟盛母、程薇坐在杨文涛的车后斗上,司南、盛幼斌则坐在她的三轮车后座,由程溯铭骑车载回去。
两辆三车轮上都安装了防滑轮,在冰天雪地中骑走就没那么容易滑倒。
今天盛幼青出院,司南做东,提早在家里备好了许多菜肴,邀请所有的亲朋来吃火锅,来弥补大家三个月前没有团年的遗憾。
他们到司南家里的时候,留在家里的人,如司玉芳一家人、刘大林一家人、汪大姐夫妻,把煮火锅的菜该洗的洗,该切的切,鸳鸯火锅底料要用的红白汤底也熬好,还做了许多各自家里拿手的可口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两大桌,摆在一楼的客厅里,里面烧着火墙,开着温暖的空调,进去后就闻到一股喷香的火锅味。
“我的妈呀,这也太丰盛了。”盛幼青望着满座的菜肴直流口水:“可以开吃了吗?我在医院里吃了三个月的清淡素食,都快成尼姑了,今天我要大开荤戒。”
“要等几分钟,汤底已经冷了。”司玉芳把司南给的两个电磁炉插上电,她两个儿媳妇帮忙把红白相间的两个锅底放在电磁炉上面,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鸳鸯锅底响起了滋滋冒泡声响。
“幼青,你身体才好,不宜吃辣锅的,坐这里吃白锅的。”司南拉着盛幼青坐在客厅靠里面烧热的炕床边上,“白锅是用土鸡、大筒骨、加大枣当归之类的药材炖出来的,不仅汤底好喝,刷出来的食材也好吃。”
“可是我想吃红锅的。”盛幼青望着眼前白白的汤底,食欲全无。
“你就听小南的。”盛母挨着盛幼青坐下,给她舀了一碗白锅汤,“你身体才恢复,不能吃太辣的食物,要慢慢来。”
看她撇着嘴,盛母又说:“小南知道你嘴馋,前几天给我好几包火锅料,让我有空做给你吃。等你身体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妈再给你做。”
“好吧。”盛幼青认命地吃起白锅。
程薇直接坐在司南的身边,将本来要挨着司南坐的程溯铭挤开了,理由是:“哥,刘大舅舅他们叫你过去喝酒呢,你别坐在我们女人这一桌扫我们的兴,我们女的坐在一起要说女人之间的话。”
靠门口的那一桌,几个大男人已经围在一起,司南还特意从空间里里拿出末世前购买的不少好酒放在他们那张桌子上。
刘大林正乐呵呵的倒着酒,招呼程溯铭:“小程啊,你坐她们那桌干什么,过来陪舅舅喝上一杯,我们舅侄俩好好的叙一叙。”
程溯铭无奈,只好去男人们坐的那座去了。
等大家都上桌,司南让大家倒上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饮料酒水,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橙汁的杯子站起身来,笑着道:“来来来,大家都碰一杯,欢迎我们盛幼青同志出院!同时把迟到三个月的新年祝福一起祝贺上,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欢迎盛幼青回家,祝大家平平安安,顺顺岁岁。”大家纷纷举杯站起来。
跟司南他们一桌的几个小孩也端起杯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干杯!”
火锅咕噜,菜肴丰富,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客厅里放着唯一的首都新闻电视节目,孩子们吃饱饭菜在地上玩着自制的小玩具,倒真有一些过节的气氛。
吃完饭,大家帮忙收拾桌面洗碗,司南把剩下没吃多少的饭菜给大家一人分一点,让大家端回家里去吃。
饭菜做多了,她跟程溯铭两个人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亲朋好友没什么传染病,也不会嫌弃剩菜剩饭,大家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他们走后,家里冷清的让司南很不习惯,她把一楼的空调,灯具之类一一关好,跟着程溯铭爬上楼,默默的爬上床,没向往常一样靠在床头玩手机,就这么仰面直直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
“在想什么?”程溯铭脱掉外套爬上床,钻进被窝里问她。
“我在想高茉莉。”他进来后带着一股冷气,冻得司南忍不住往他暖和宽阔的胸膛里赚,神情蔫蔫道:“如果当初不是我做出那个疯狂的决定,引着长集基地的人去那个地下商场,高茉莉或许会活得好好的,会跟我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火锅,而不是葬在后山上的冰天雪地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她一定很恨我吧?”
“她不会的。”程溯铭把司南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深深印下一吻,“当初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去地下商场,我们或许全都死在了长集基地的人手里,又或者落入狼群野兽的腹中。你已经做你最大的努力救我们所有人,高茉莉只是提前得到了解脱,她怎么会恨你。”
司南被他这么一安慰,心里好受许多,反手抱着程溯铭嘟囔了一句:“今天晚上我想奢侈一把,不关灯了,我们就这样睡觉吧。”
“好,都依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溯铭做着挂名医生,他不用去石山医院坐诊上班,就挂个闲职,石山医院有重大外科手术,别的医生没把握做的,联系他,他了解病情后,可以去做,工资待遇方面自然就少了三分之一,他也不在乎。
他大多时间呆在家里做个赤脚医生,收些粮食物资当酬劳,每天帮着司南种种菜,打理药园温室大棚,日子并不无聊,还很充实。
主要是他觉得,能无时无刻呆在司南的身边,随时看着她,保护她,这比做什么事情都让他感到安心。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当温度突破零下七十五度,众人期盼的严寒回暖时间并没有出现,反而又往下下降了十度,致使整个基地的供电设备被层层厚重的冰雪覆盖无法运转,外面的温度已经到了出门必被冻死的程度。
很多人无法使用电器供暖设备,只能大量燃烧木柴进行取暖,却因家里的门窗都被外面的冰雪冻上堵住,造成室内不通风,一氧化碳中毒,很多人直接在睡梦中呼吸不畅死去。
那些住在石山基地修建的避寒所里的三分之一幸存者,在停电之后,军方的煤炭供应量不足,他们也没提前准备木柴,两栋十五层楼的避寒所,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从外到里,被寒冰逐渐冰封。
里面的人为了活下去,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杀戮混战,四处是人们为了争抢厚的被褥衣服,疯狂砍杀身边的人,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往农业区大棚所在地逃亡的画面。
一年半前严寒下降时的乱象再次上演,可这回的人没那么幸运,不管他们穿得有多厚,只要出门,要不了半个儿小时就被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避寒所惨叫连连,哀鸿遍野,一副地狱的景象,司南看不见。
如此恶劣的极寒环境,即便她有空间,物资丰富,做足了准备,依然抵挡不住外面冷死人的温度。
她和程溯铭手脚上耳朵脸上四处长满冻疮,身上至少穿了五件厚羽绒服、棉服、防风服,还裹着两床二十斤重的被子,裹得跟熊一样,依旧冷得骨头都在痛。
他们不敢一直烧木柴取暖,怕一氧化碳中毒,只能用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柴油发电机发动电,让房间里开着空调空调保温。
等柴油机烧得滚烫,需要冷却之时,司南又把柴油发电机扔回空间,继续拿木柴烧几个大火盆在房间各处,房间里的窗户每时每刻都在清理被冻住的窗户细缝,才能避免一氧化碳中毒。
这期间大黑跟大白夫妻一直老实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就怕自己出去一步会被冻死。
如此熬了大约一个多星期,在石山基地许多人没熬过这极寒温度,冻得跟石头一样的硬邦邦冰雕之时,极寒温度终于往下降了。
降温的那天是在早上,司南顶着一个熊猫眼,手中戴着厚重的几层保暖手套,站在窗户拉开的细缝前,清理上面被冻住的厚冰。
往日她要费尽吃奶力气,才能翘掉一小块的冰块,今天用镐子轻轻一凿,哗哗掉一大片。
同时她感觉自己身上渐渐发热,她还以为自己是冻狠了,出现发热的错觉,正准备回头开发电机的时候,听见程溯铭说:“好像回温了,你感觉到没有?”
作者有话说:
新的天灾要来了。
第九十二章
司南楞了一下,第一时间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温度计,往窗户外放了一会儿,拿回来显示,零下五度。
不仅如此,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还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快速往上升。
司南往窗外看,阴沉近一年半的云层忽然出现一轮火红的太阳。
红彤彤的光线照满雪白的大地,灼热的温度让窗户上,墙上、屋顶上凝结的冰雪快速融化。
融化下来的冰水,从淅淅沥沥的滴着水滴,变成下大雨般哗哗往下流,冰雪世界很快变成了深深浅浅的水洋。
时值末世第四年八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之一,司南望着院子各处快速消融的冰雪,感受到了什么叫一秒入夏。
她感觉自己后背起了一层闷汗,热的脸颊通红,赶紧把身上裹着的被子拿开,厚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
“好热。”当司南把所有的厚衣服脱下来,身上就剩一件薄薄的保暖衣时,衣服已经被她的汗水打湿,温度计显示20°。
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温度回升到20°,还有上升的趋势,果然是末日天灾气候,诡异到让人瞠目结舌。
程溯铭把房间里开着的空调发电机关上,快速脱完身上的衣服,拉着司南往楼下走:“我们烧水洗澡。”
极寒的温度太冷,他们裹着厚厚的衣服棉被都冷的发抖,更别说洗澡了。
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洗澡了,这突如其来的升温,让两人身上出了一身臭汗,那味道能熏死个人。
“一会儿洗澡行吗?”司南挣扎:“我想出去看看我姑姑舅舅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冻伤。”
“先洗澡。”程溯铭坚持:“极寒温度下,外面路道上的积雪无人清扫,冰雪堆积得比房屋楼层还高。突然升温,冰雪大量融化,现在出去很不安全,很容易被那些融化垮塌下来的冰块砸到受伤。我们先洗澡,洗完再看情况出去。”
司南没办法,只能跟着他走进卫生间去洗澡。
基地其他人也感受到了上升的温度,纷纷打开窗门,看到外面的太阳,一个个惊呼:“我的天啊!出太阳了!”
“我说怎么那么热,我还以为是自己冻狠了出现很热的幻觉,原来不是幻觉!”
“太好了,出太阳了!我快一年半没晒过太阳,都忘记晒太阳是什么感觉了。”
“我去,好热啊!现在多少度了?”
“30度了。”
“什么?!不到半个小时就升到30°,这鬼天气,该不会要升回四年前的极热天气吧?”
“这谁知道,赶紧脱衣服吧,我快热死了。”
石山军方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温度回升,军方、政府都在第一时间派了大量的军人、工作人员,拿着喇叭,不顾危险,游走在大街小巷,提醒幸存者们:“大家注意了啊,温度回升了!外面的冰雪正在融化,大家在冰雪融化完之前尽量不要外出,以免掉入断裂的冰层中,又或者被融化的大量冰块砸伤!”
活着的幸存者们收到消息,高兴的居多,伤心的也不少。
很多人的家属亲朋熬不过这次的严寒,冻死在家里、外面的冰天雪地中,他们想给亲朋好友收尸,都得等到冰雪融化完再说。
程薇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从杨文涛怀里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揉搓着眼睛问:“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啊。”
杨文涛昨晚清理一晚上门窗上被冻住的冰块,今早快天亮的时候熬不住睡了过去,他被程薇惊醒,发现自己浑身是汗,热得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吓得他赶紧往外看了一眼,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叫程薇:“温度回升了,快把身上的厚衣服脱掉,别中暑了。”
“严寒过去了?”程薇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看着里正在快速消融的冰块,欢呼一声:“太好了!终于升温了!我终于不用穿那些厚得不能再厚的衣服,像个熊一样笨拙行动了!我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化好看的妆出去玩了!”
杨文涛满脸宠溺的看着她:“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程薇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可以,我想出基地旅游旅游,这几年我们一直都在各种天灾中圈地逃难,感觉就没停歇的时候,我想出去游游山,玩玩水,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
隔壁盛家,盛母是第一个发现温度回升的人,急忙把盛幼青姐弟俩叫起来:“都起来,别睡了。”
盛幼青姐弟起床,感受到灼热的温度,都把衣服脱了。
比起大家都在欢呼终于升温的时候,盛幼斌更加关心自己的工作:“不知道医院今天上不上班?”
程溯铭做正职医生的时候,盛幼斌当他的助理,有他多加照拂,工作干起来相当的轻松。
现在程溯铭只是挂名医生,虽然盛幼斌还是他的医助,但没有他的照拂,他的工作量比之前多了一半,他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他是走程溯铭这个后门,干人人都想做的医护工作,工资待遇都很不错。
为了不丢掉这份工作,他这半年来起早贪黑,工作得格外认真努力,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就被院方找着由头把他辞退了。
同样由此烦恼的是盛幼青,她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她空缺出来的巡防队员位置一直有人想替补,被杨文涛压了下去,巡防位置一直给她留着。
她重新回归巡防队后,工作起来也比之前更加的勤快努力,就为了堵住那些说她闲话的人嘴。
盛幼青把身上的厚衣服脱光,穿上一件短袖,翻出一双快两年没穿过的灰扑扑凉鞋套在脚上:“妈,我出门去了,我去看看巡逻队有没有要我们做得活。”
盛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哎,你吃点东西再出去啊。”
盛幼青急急忙忙出门:“不吃了。我回来再说。”
刘大林一家子、司玉芳一家子看到温度回升了,都在家里脱衣服,烧热水,打算一家人都好好的洗个澡。
郑豪的大儿子壮壮、郑健的女儿,还有隔壁刘明的女儿,刘月的一对儿女,看到外面的冰雪在融化,五个小的趁大人不注意,合伙溜出去玩去了。
等司玉芳听见小孙女的哭叫声,发现自家的大孙子壮壮跑回来哭着喊:“奶奶,妹妹跟被埋在冰洞里了!隔壁星星姐姐被冰块砸到,流了好多血!”
“什么?!”司玉芳跟其他人惊得放下手中的事情,忙问壮壮怎么回事。
壮壮说他们五个小孩一起出去玩,看见外面比房子还高的冰雪下面融化了好几个洞出来,他们几个觉得好玩,钻进去没多久,上面的冰融化得太快,前后的洞口都堵死了,隔壁刘月的女儿被融化下来的冰块砸到头,晕了过去,壮壮见状不妙,拼命从洞口里钻了出来,回家求救。
毛平珍母女听到壮壮的话也是吃了一惊,刘明劈头盖脸的骂:“壮壮他妈,你怎么管教壮壮的!怎么老叫他带坏我家星星,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对不起星星妈,这事是我的错,我们先去救人吧。”郑豪媳妇低声跟刘明道歉,转头气得一把抓住壮壮的手臂,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你这个混账小子,你怎么一点不让我省心!”
“妈妈,不是我!”壮壮捂着被打疼的屁股,嚎啕大哭:“是星星姐姐让我跟妹妹进洞里玩的,她跟牛牛他们站外面玩,拿雪堵住我跟妹妹钻进去的洞,结果她被冰块砸到头,妹妹被冻在洞里面。”
郑豪媳妇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壮壮是男孩子,一直很调皮,总是干些让人气得牙痒痒的事情,每回五个孩子在一起出了什么事情,她总下意识地认为是壮壮领头干的。
现在错怪了壮壮,她嘴巴嗫嚅了两下,刚想跟壮壮低头认错,听见刘明阴阳怪气的说:“我们星星是女孩子,平时乖巧听话不懂事,不像某些人,成天调皮捣蛋,啥坏事都做尽了,还赖在我们星星头上。”
郑豪媳妇冷了脸:“我家壮壮再怎么调皮,也知道事情轻重,不会跟有些人教养出来的孩子那样心黑的要人命。居然让我们家孩子钻洞里,她们在外面堵洞,都快十岁的孩子,不知道洞堵上了会要人的命?!以后我们两家还是各过个的,我可不敢再帮你们带孩子了,你们家的宝贝疙瘩,你们自己管!”
“当谁稀罕啊!”刘明翻着白眼:“我家平时没少拿粮食给你,让你帮着我们姐妹俩带孩子,你倒好,你家两个孩子吃得胖胖的,我家三个孩子瘦成什么样,你连孩子的吃食都克扣,也不怕天打雷劈!”
“姓刘的,说话凭良心!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家的孩子,我家孩子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她们吃得比我家两个孩子还多,你们家体质长不胖,关我什么事!我对她们就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给她们洗拉了屎尿的衣服裤子,教她们读书认字,有点好吃的都记着她们,你说这些寒我心的话,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刘大林大吼一句:“吵吵什么,都是亲戚,先救孩子要紧!”
等司南洗完澡,穿着清爽的白色吊带裙,穿着沙滩凉鞋去到巷尾的时候,两家人已经把孩子都救了出来,准备把星星送去医院。
郑豪媳妇坐在客厅里委屈的哭,觉得她尽心尽力的带孩子,明明是刘家孩子自己犯的错,非得怪在她的儿子上面,她心里很难受。
刘明则坚信自己的女儿不会说谎,话里话外都是郑豪媳妇没看好自己的儿子,才酿成这样的事情出来。
司南弄明白事情起末,很客观的说:“大堂嫂,你先别委屈,等星星醒了,问问她事情经过是怎样就真相大白了。大表姐你也别吵吵,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孩子是一张白纸,大人是什么样,他们就跟着学成什么样,是非公道,孩子醒了就知道。”
刘明不高兴了:“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我家星星学着我,故意的?”
司南挑眉:“我可没这么说过。”
大家都去医院送星星看病,大概一个多小时候后她清醒过来,脑袋缝了几针,贴着纱布,是程溯铭缝的。
程溯铭取下手套说:“没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会恢复如初。”
“会不会留疤啊?”刘明担心的问。
“个人体质问题,有些人会留,有些人不会留。”程溯铭往诊室的办公椅上一坐,“她伤在头皮,即便有疤,头发也会遮住疤痕,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就到揭露事情真相的时候,星星说话吞吞吐吐,司南直接拿出一个漂亮的蝴蝶发夹出来,递到星星面前:“我相信星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要是说真话,做个诚实的孩子,这个蝴蝶发夹就送给你了,你要是撒谎,我就送给其他人。”
十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发夹在末世前很常见,末世后却少有。
星星一直想要一个漂亮的发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看到司南手里的发夹,果然说实话了,“我不是故意带大壮弟弟他们出去钻洞的,我就觉得好奇,一个人钻进冰洞里,要多久能变成外面那些冻死的死人一样的冰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明堵住嘴巴。
即便她不是故意的,但小小的她拥有那份心思,也足以让人感到害怕。
眼见郑家的人有话说,司南很公正的道:“小孩子好奇心重,干出我们大人觉得不理智的事情很正常。能活到现在的人,别说是小孩了,就是大人,心理多多少少都变得扭曲,出现问题。刘明,星星是你的女儿,教育问题该由你来做,别老想着靠别人,你要不想让星星走上歧途,你自己多长点心吧。”
一番话将刘郑两家人说得都沉默了。
是啊,天灾末日背景下,见多了天灾死亡,人心阴暗,大人心性都变得古怪薄凉,更别说心性不稳定的孩子们了。
正如司南所说,孩子都是一张白纸,他们所处的社会,所面对的人,所接受的教育,都会变成画笔,在他们身上写写画画,变成意想不到的人。
大部分孩子会变成开朗的五颜六色,少部分孩子会变成阴暗的黑白两色,想要自家的孩子不在扭曲的社会环境中迷失本性,只能加强自家孩子的教育。
今日温度回升,不到半天的时间,道路上又厚又搞高的冰雪快速消融见底,露出一具具冻死在露天中的惨白尸体。
大街小巷都是流淌的冰水,水深到半腰处,尸体随着水流在大街小巷漂流,整个基地看起来像被尸山层层围住,看起来格外骇人。
不少人大门紧闭,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不敢看那些恐怖的场景。
司南有先见之明,在水刚到小腿肚的时候,就穿着雨靴,跟着刘郑两家人回到家里。
为了防止那些浸泡了尸体细菌的污水流进家里,她拿着一个大铁铲,站在院子门口,把那些流淌进院子的污水全都铲进下水道里,一铲就是一下午。
这期间政府派了大量的清洁工,拿着铲子、推车,扫把等等工具,把水扫进下水道里。
下水道堵了承受不住水量,又把水铲到推车里,一车车的推到溪流河道,往水道里倒。
军队跟政府工作人员都穿梭在其中,把那些漂浮的尸体一具具抬起来,装到军用大卡车里,一车又一车的拉到基地外进行焚烧。
等到水位被清扫到能下脚的地步,那些失去亲朋的幸存者们,这才四处寻找亲朋。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屋里、暖棚、农业大棚区等等地方被抬出来,被军方派来的车辆集中收纳,拖去基地外焚烧。
天空中弥漫着一股股焚烧尸体的黑烟,人们悲痛的哭喊声络绎不绝,此次严寒天灾中,石山基地死去的人接近五十万人,幸存的人们是越来越少了。
程溯铭下班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今天医院开门,救治许多被冻伤的病人,医护人员实在忙不过来,让程溯铭去坐班。
程溯铭执拗不过院长,去坐诊了一天,一下班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司南掐着他下班的时间,提前做好饭菜,带着大黑、大白夫妻在身边当保镖,在院门口等他回家。
“溯名,你回来了,今天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还行,需要动手术的人不多,大多是来解决冻疮,开点药就好。”
院门口被司南放着一个小地毯,程溯铭很自觉的在上面踩了踩脚上的水,看见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冰水,伸手摸摸司南的脑袋,“你又把所有的活做完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扫地吗?”
“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不把冰水扫干净,外面道路上的细菌积水淌进来,很容易感染生病。”
司南把院门锁好,挽着程溯铭的手进到客厅里,大黑热情地摇着尾巴,大白夫妻张着翅膀,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去。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有清淡的豉油蒸排骨,小白菜圆子汤,重口味的特辣辣椒炒肉丝,干煸四季豆,菜的分量不多不少,两个人足够。
程溯铭洗干净手,坐在桌边,将司南做得菜每样都吃了一遍,夸赞道:“厨艺越发好了,今天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就一个冷冰冰的馒头,加一碗稀得能看见米的绿豆稀饭,饿得我眼睛发晕。你做得每道菜都很合我口味,今晚我要多吃点。”
“是吗?”司南挑眉,故意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二荆条加小米辣,切成的青白辣椒丝到他碗里,“喜欢吃我做得饭菜,那就多吃点。”
程溯铭手顿了一下,默默夹起拿筷子辣椒丝放进嘴里,毫不意外被辣到,咳嗽起来,一张冷白肤色的俊脸被辣的通红。
司南给他倒一杯冰水,递到他手里,“吃不了辣的干嘛勉强,你就不能拒绝我给你夹得菜,跟我说‘阿南,我吃不了太辣的’?”
程溯铭喝完一杯水,感觉口中的辣味淡了很多,这才眼神温柔的看着司南说:“你给我的东西,我永远拒绝不了”
就在司南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深情话的时候,他咳嗽一声说:“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给我夹那么辣的菜?”
司南噗嗤笑了起来,内心产生一丝内疚感,“知道了,下次给你弄清淡的,我自己吃重口味的食物,可以了吧。”
吃完饭,两人洗完碗,很默契的转头拿出各种酒精,杀毒剂、空气清新剂、杀虫剂等等药剂,把屋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进行消毒,以防细菌传染。
晚上睡觉的时候,司南还特意让程溯铭把所有窗户上的纱窗拉上。
温度回升,又处于夏季,各种生命力顽强的蚊虫蟑螂虫类鼠类将会大量繁衍觅食,造成各种细菌传染传播,必须要进行防范。
司南猜想的没错,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人们惊讶的发现,消失已久的蛇虫鼠蚁大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白天,空中四处飞着密密麻麻的不知名小虫子,它们看起来无害,但是只要被它们沾染上,就会出现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的现象。
晚上是各种各样的蚊子,见缝插针的往人身上疯狂吸血,很多人被咬得全身是包,得了登革热,出现发热、全身疼痛、皮疹、出血、休克昏厥等等多种症状。
而那些繁衍极快的老鼠,不分白天黑夜四处钻洞,偷啃人们存在家里的粮食、农业园区种植的各种作物,甚至大点的老鼠还会去家禽畜牧养殖区啃食鸡鸭崽,造成多种多样的细菌感染。
石山基地目前还有三百多万幸存者,近一半的人都被蚊虫老鼠携带的病菌感染倒下,送进石山医院救治。
石山医院人满为患,人们咳嗽、痛吟的声音络绎不绝,里面的医护人员是忙都忙不过来。
因为这些病具有传播性,石山政府跟石山军方为了控制病情,双管齐下,一面组织人手,在基地四处进行灭虫灭鼠消杀行动。
一面把得了病的病人,全都封锁在医院里,在医院外面焊接了高高的铁皮墙,不允许他们擅自离开,等待军方把缺失治病的药品制造出来,进行救治。
不到一千平方米的石山医院,挤了上百万的病人在里面,吃住都成问题,更别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形成交叉感染,里面的人过得是什么日子。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在外面的人们发现石山溪流里的水越来越少,有一天竟然直接断流,水渠干涸的只剩下河底。
人们这才惊恐的发现,自从严寒升温以后,这一个月以来,天天都出大太阳,温度保持在30°-38°之间,比起四年前的高温,现在的温度算是以前夏季正常的温度。
可从回温那天开始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河流干涸后,地面上的土地也干涸开裂,庄稼作物因缺水渐渐干枯,人们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
该不会跟一些人在石山网站论坛上说的那样,已经经历过的天灾还会反弹,再经历一次吧?
第九十三章
司南也意识到水流的问题了。
她家院子里有自己打得井,升温后一直都是打得自家井水喝,从没有喝过穿梭在整个基地的那条溪流水。
往常她到水井旁边打水,只要把水桶往下扔个五六米,就能打到水。
这天早上,她把水桶往井里扔,桶掉去至少十五米的距离,这才听见水桶碰到井水的轻微噗通声。
因为打水桶上绑得绳子太短,她差点没拎住水桶,忍不住跟程溯铭叹气:“这井水比起一个月前,一下少了近十米深的水,农业区种植园里面的水管都不出水了,照这么下去,该不会要回到四年前的高温天气吧?”
“高温不至于,这一个多月来温度一直很稳定,没有超过38°,顶多干旱。”程溯铭接过她手中的水桶,走去厨房,倒进靠左侧墙面的水缸里,“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决虫害问题。”
司南站在他身侧说:“升温后,蚊虫鼠患也多得太吓人了,都成灾患了!就拿蚊子来说,毒性最强的是红眼蚊子跟花蚊子两种蚊子,末世前那些蚊子一般就绣花针头大小,我都觉得个头很大了,现在居然有筷子头大小!晚上要是没有关好门窗,弄纱窗蚊帐,那些蚊子估计能把一个人吸死!人被它们叮咬之后,全身还痒的要命,起一身疙瘩包,要不停地抠,抠都全身都是血,还是觉得痒,看着都吓人。”
她说到这里,指着厨房被锁好的窗户说:“昨天我在我们厨房里听见吱吱声响,赶紧让大黑进来帮忙抓老鼠,还备了好几张粘鼠板放在厨房各处,后来在这个位置抓到三只小老鼠,粘鼠板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蟑螂,我看着头皮都麻了,我觉得今天还要再喷点杀虫剂才行。”
程溯铭没有意见,两人又拿着杀虫剂,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杀了一遍,还不忘给程薇、盛母、刘大林、司玉芳他们每家送一点杀虫剂、花露水、止痒药。
司玉芳拿着司南给得杀虫剂,一边在屋里喷药,一边忧心忡忡对司南说:“小南啊,我听说石山医院那边已经挤满病人,里面都闹翻天了,一个个病人吵着闹着要出来!我听说里面的人上吐下泻,发烧咳嗽流血,各种症状都有。他们得的病是要传染的,要让他们跑出来,我们基地其他人不得被传染?到时候所有人都感染上登革热之类的传染病,又没有药治疗,那不得在家里等死?不知道政府军方那边能不能管住医院那帮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药弄出来。”
司南安慰她:“石山政府军方肯定能管住医院的病人,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制造药品出来,对症治疗那些病人。这段时间你们要出门,尽量戴上我给你们的口罩,要吃水,记得来我们家里打井水,千万不要喝外面的不明水源,以免水里面有不明的寄生虫,造成感染。”
此刻石山政府跟石山军方,两方都头大,他们才经历了严寒天气,原以为大家能松口气,好好修养一番,结果升温后竟然出现蚊虫鼠类大量繁殖,造成传染灾害的画面。
这些病放在末世前,只要有药就能医治好,问题是现在是末世第四年,再过几个月就是末世第五年了,药品已经十分紧缺。
石山基地唯一的药品生产厂,有大部分药品的配方,却没有原材料。
军方派出大量的军人、幸存者,在石山附近的田野山脉四处寻找采摘能用的药材,也在基地向人们收购药材,紧急投入药品生产中。
可因为虫鼠灾害带来的疾病具有传染性,尽管政府和军方从头到晚都在进行灭杀活动,也提醒基地的人们要关好门窗,减少外出,尽量穿长袖长衣,避免被蚊虫叮咬,出门在外交叉感染,生病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巨石镇镇府跟杏城那边的政府班子终于稳不住,找到石山军方的领导班子,在巨石镇镇府办公大楼,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长相清癯,头发花白的杏城项市长,坐在叶师长的下首位置说:“叶师长,石山医院人满为患,里面的人既没药,又得不到系统的治疗,吃住都成问题。你们在医院外面焊着铁皮,拦着他们也没用,如果不能在短期内解决药品问题,里面肯定会出现□□。他们要从里面逃出来,四处乱跑,会造成无法预计的病源大传染,到时候我们整个石山基地就完了!”
“项市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叶师长还没开口,一个姓赵的旅长开口道:“虫鼠繁衍太快,它们身上携带的细菌、病毒,让人生病后出现人传人的迹象。如果不进行集中隔离,很难控制约束人们的行为,变成跟其他基地一样,人们为了争抢药品大打出手,最后演变成争抢基地所有食物物资,到处乱跑,传染更多的传染者,出现大量传染者死亡案列。”
“赵旅长说的是。”另一名军官附和:“项市长,你们消息没我们军方灵通,恐怕不知道,这次虫鼠灾害,不止我们石山发生,是全球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无论国内国外,现在幸存的人们都在被虫鼠灾害侵扰,我们关着那群病人,既是为他们好,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远的不说了,就说那个私人长集基地,他们的领导班子就是一帮犯罪劫匪,以一己之力压迫听信谣言,去他们基地的普通人。先不说他们在上次的严寒中冻死了多少人,就说这次虫鼠灾害,我们收到的消息,他们没药给生病的人医治,也没进行集中管理隔离,那些人到处乱跑,致使整个长集基地数百万人集体生病。”
“一天前,长集幸存者跟长集基地的领导班子发生冲突□□,致使长集领导班子死伤过半,长集基地的人正在四散奔逃,我们基地外聚集了近五十万的长集幸存者,想要进入我们基地投靠,被我们严防死守拒绝了。”
项市长皱着眉头说:“可要是一直关着石山医院的病人,你们就不怕我们石山基地变成第二个长集?”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的意思,让病人居家隔离,会比集中隔离让人们更舒服,更遵守规矩,不会到处乱跑,造成多人传染。”
“项市长说得很有道理。”坐在最上方,长相威严的叶师长缓缓开口:“石山医院收纳的病人已经达到顶点,无法再收纳其他病人,病人送去也没用。”
叶师长沉吟了一会,接着道:“这样,参谋长,通知下去,加派人手组织灭杀虫鼠行动,再有生病的病患,不要再去医院,全都居家隔离,等待军方药厂上门送药。同时告知石山医院的病人,只要老实呆在医院里,每个人每天免费领取一日三餐,出院后还可按照天数,到后勤部领取相应天数的积分物资,比如一天可领五个积分或五斤粮食。如果石山医院有人企图翻墙、破坏铁皮逃走,再三警告后依旧我行我素之人,直接抓捕或枪毙,以儆效尤!药厂方面也要抓紧时间制药,务必遏制住虫鼠灾害的病情传播。”
这样一来,石山基地要损失大量的食物来补贴百姓,数目之多,让一众军官心里都有些心疼,那是他们好不容易种植出来的庄稼作物,还有军方物资家底啊!
叶师长一声令下,囤粮几乎清空,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如何不让人心疼。
且军方要真对百姓开枪,也会在百姓之中失去许多公信力。
项市长为首的一帮政府领导班子屈居于石山军方之下,面对叶师长发布的命令,他们不但没有反驳,反而有些窃喜。
他们巴不得石山军方在百姓心中失去公信力,让百姓失去对他们的信赖,从而给他们政府领导班子竖立公正公平形象,等到一定的时机,他们就夺回主宰石山基地的主权,由他们政府领导班子说了算。
叶师长他们离开后,跟在项市长身边的秘书问:“市长,末日预警预告的下一个天灾不是毒雾吗?怎么变成了虫鼠灾害?贯穿石山基地的那条雪山溪流已经断流,我派人去看过源头,发现那座长年积雪的雪山在一个多月的太阳照射下,雪山上的积雪全都化得差不多了,无法往下送水,我感觉不大妙。接下来的天灾,该不会不按照那个末日预告随机出现吧?”
其他人眼皮一跳,七嘴八舌议论:“说起来,以往天灾结束时间都比那个末日预警帖子预告的时间提前结束。这次竟然延伸了三个月,如果真如李秘书所说,那我们还怎么提前预防未来的灾害。”
“是啊,光目前的虫鼠灾害,干旱缺水就是一个大问题,石山基地赖以生存的溪流没有水,我们除了钻井以外,难道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水源?”
“这天气也真是奇怪,都回温一个多月了,温度虽然没有四年前的高温那样高的吓人,可是一个多月一滴雨都没下,雪山还融化,溪流断流,怎么想都不安。要是井水不够,在外又找不到水源,难道我们要搞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也得需要有降雨层,火、箭、弹、干冰、盐粉之类的条件才能达成,我们就算想降,也得看老天爷答不答应啊。”
项市长默默听着手下的人议论,回头在李秘书的耳边嘀咕两句,一行人各自散去。
司南回到家里,热得满头大汗,她把客厅里的空间打开制冷,开到25°,把身上穿得长衣长裤脱下来,跟程溯铭说:“我现在确定天灾顺序变了,按照我们两个的梦境,极寒之后不过半个月是毒雾天气,这都过了一个月了,毒雾没来,反而变成了虫鼠灾害。我感觉怪怪的,这么热的天,出门还得穿厚厚的长衣长裤,防止蚊虫叮咬,我这个怕冷又怕热的体质,出去一趟真的要热死了!”
“天灾顺序变了就变了,你不用太紧张。”程溯铭从冰箱里拿出一支司南喜欢的红枣脆皮雪糕,递到她手里,“环境再怎么艰难,日子也要过的,你怕热的话,这段时间尽量呆在家里,减少出门。”
司南撕开包装袋,小心咬了口雪糕,感到受嘴里冰冰凉凉,浓郁的红枣奶香味道,她坐在客厅冰凉的皮质沙发上,瘫成葛优躺,舒服的叹着气说:“那可不行,你辞去了石山医院的工作,我们俩就指着我承包的土地赚积分换粮食。现在石山干旱缺水,农业园区没有自来水,我得每天舀井水去农业园区灌溉作物,不然都得枯死。”
半个月前虫鼠带来的细菌病毒,造成多人感染生病,医院一直让程溯铭去坐诊,程溯铭跟司南都不愿意。
一个是觉得自己在医院坐诊,留司南一个人在家里很不安全。
一个是觉得医院的病人与日俱增,石山医院缺乏药物,总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病情,形成交叉感染,导致里面的医护人员也被传染,到时候留在里面说不定会病得很严重,有生命危险。
两人一合计,司南拍板,让程溯铭直接辞职。
反正以她空间的物资,他们夫妻两人好吃好喝的再吃三十年都不愁。
不过这次反常的天气、变幻了的天灾顺序让司南很不安,她很担心接下来的日子,老天爷不会按常理出牌,各种天灾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她在半个月前,把账户上近一万多的积分,还有程溯铭五千多积分,全都换成了多种多样的粮食物资,存放在空间里。
由于当时兑换的积分数额太大,还引起了后勤部跟军方的注意,严宏毅还特地来问她,兑换这么多物资是不是打算跑路,离开石山基地。
她当时就回答,积分都是虚的,只有实物放在自己的身边才安全,她不跑,至少现在不跑,严宏毅这才没有多问。
从那以后,司南就更加看中自己承包的土地、两个菜园了。每天都会往返在承包的土地之间,就为了在世界彻底崩塌之前,囤积足够多的物资。
程溯铭吃着一个抹茶味的冰淇淋,坐在她身边:“你怕热,这些事情交给汪大姐他们就好,你就呆在家里吹空调,什么事情都不要操心,万事由我来做。”
司南很想反驳,说她老呆在空调下,人都会吹废,转头看到头顶上那亮晃晃的太阳,想想算了,“那我就在家里多打些水装进我的空间里,别到时候井水都干枯了,没水喝,渴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讲这种话,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事情都会向着你所想的方向发展,看来是得多多囤点井水预防。”
程溯铭吃完冰淇淋,就去外面洗干净手,再去打井水。
司南跟着出去,把空间里四年前购买的超大容量,剩下大概五十个闲置的蓄水桶拿了三个出来。
两人站在井边,一人拿一个绑着绳子的打水桶,扔到井里,一桶又一桶的把井水打到蓄水桶里,等蓄水桶装满,司南再挪进空间里放着。
三个大蓄水桶装满水,花了两人一下午的时间。
两人折腾了一身汗,程溯铭想去洗澡,司南拉住他说:“不着急,你头发又长了,剪完头发再洗。”
从末世第一年开始,到现在末世第四年,程溯铭的头发一直是司南在剪。
最开始司南给程溯铭剪头发,要么剪成狗、啃、屎,惨不忍睹,要么用推子剪成光头,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程溯铭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坦然面对她毫无长进的剪头发手艺,往院子中间摆个凳子一坐,“老规矩,剪成寸头。”
司南问:“要不要找盛阿姨过来给你剪头发?我感觉我做什么事情都能及格,唯独手工这一块是短板,给你剪了四年头发都没长进。”
“不用。”程溯铭摇头:“你不是有定位梳?装上3-6MM的定位梳给我剪,不会出任何问题。”
程溯铭说的定位梳,是婴儿电动理发器赠送的配件,可安装在方齿剃刀上的一种卡位梳子,只要安装上定位梳,无论你手怎么残,怎么剃发,都不会出现失误。
司南老是给程溯铭剪不好头发,他不说什么,总被其他人笑,搞得司南自己都不好意思,想让程溯铭找些剪头发手艺好点的帮忙剪,花点钱粮都行,但他不乐意,觉得她的手艺一定会增强。
司南没办法,在严寒开始之前,无意之间在后勤部淘到一把婴儿电动理发器,原本只是想拿回来试试用,没想到程溯铭对婴儿理发器剪出来的寸头还挺满意,从那以后一直让她这么剪。
司南给程溯铭颈子上围上理发布,从空间里拿出婴儿理发器,卡上定位梳,开启开关,在一阵轻微的震动滋滋声响中,程溯铭长到耳朵底下的头发落地。
司南给他剪完头发,用海绵把他脖子之间的碎发擦干净,站在他面前,仔细看看他的头发剪对称没有。
傍晚落日余晖的光芒照在程溯铭的身上,将他身影拉得很长,他热得满脸通红,依旧坐着凳子上,等着司南发话。
他本来就长得剑眉星目,生的一副好相貌,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俊雅。这会儿把头发剪成寸头,他又显得干净清冽,看起来像还在读大学的大学学长,坐在那里就形成一幅画,吸引女人们的目光。
司南忍不住伸手在程溯铭脸上摸一把,啧啧叹道:“每回给你剪成寸头,总觉得你又年轻了几岁,感觉自己捡了大便宜。你都三十二岁了,怎么还看着像年轻小伙,感觉就我自己在变老。”
“你哪里老了。”
“我今年都三十岁了,虽然一直有用化妆品擦脸,不过最近眼角长出几条细纹出来,真的不年轻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年轻,最漂亮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最爱的模样。”
程溯铭站起来,把身上的理发围裙解下来抖抖上面的碎发,围到司南颈子上,让她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把剪刀,把她长到肩膀深的半长发,一刀刀的剪成齐耳短发。
这是司南要求的,高茉莉死后,她觉得长头发碍事,打斗过程中很容易被人抓住头发进行突袭,于是把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
过了这几个月,头发又该剪了。
司南心里甜滋滋的,看他拿起剪刀,忙说:“你别剪得太短了,给我稍微留长一点,夏天披着头发太热了,我出门还是想把头发绑个小马尾,这样没那么热。”
“好。”
司南剪完头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镜子照照,看看头发有没有被剪得不平整。
她生的秀眉大眼,琼鼻樱唇,一副温婉清丽,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但是把头发剪短后,那张脸变得英气不少,配上她那双淡漠的眼睛,倒给人一种不好欺负的感觉。
司南满意的放下镜子,跟程溯铭打了两桶快要见底的清凉井水,两人进到厕所里洗了个凉水澡,正打算做饭吃的时候,听见外头有人喊:“程医生,救命啊!”
程溯铭跟司南对视一眼,司南从空间里拿出两套轻薄的长衣长裤,两人把身上的短袖都换了,再戴上四层面料的口罩,一起走到院门口。
“谁啊?”司南问。
一个三十多岁,脸颊瘦削的女人在院门说:“我是小胖妈妈,我家小胖、小胖爸爸,从今天早上开始发高烧,上吐下泻,小胖他爸还吐了血,昏过去了。医院不收病人,我跟我婆婆四处求助都没用,只能来求程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家小胖、小胖他爸。”
女人说完,生怕程溯铭不救人,急急忙忙将手中一个布袋子拎起来说:“程医生,您放心,我知道您的规矩,先收粮再治病人,我拿了十斤大米过来,不知道够不够?”
程溯铭皱眉,现在外面的蚊虫鼠患造成的传染病太过厉害,按理大家都应该呆在家里,如非必要,不要出门,不跟他人接触,以免相互传染。
不过他是医生,这个小胖妈又是附近相熟的邻居,人家都把药钱带来了,不去说不过去。
程溯铭把门打开,示意司南:“你就别去了。”
“我没那么娇气。”司南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跟着一起去,会有被感染的风险,不过她并不打算安稳的呆在家里等他,她帮他拿上他要用的医药箱,冲他笑了笑:“走吧。”
程溯铭知道劝说无用,叹着气,跟着小胖妈,往她家里走。
小胖妈住在溪流对面一家狭窄的双层小楼,他们家挣得积分有限,又不想去避难所跟人挤在一起,所以跟另一户人家一起分摊住在那栋小楼里,他们住楼下,另一户人家住在楼上。
第九十四章
程溯铭他们到小胖家里的时候,小胖奶奶正在坐在一楼客厅门口,抱着小胖爸哭天喊地。
司南跟着小胖妈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小胖爸横倒在小胖奶奶的怀里,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一张瘦削的脸疼得变了颜色,汗水布满整个额头,表情痛苦扭曲,身、下、流了一大摊血。
司南吓一跳,什么传染病竟然这么厉害,让人疼得都流血了?
“阿南,你站远点。”程溯铭让司南站在门口,不要进去,示意她把口罩戴好,不要取下来。
程溯铭打开随身的医疗箱,从里面掏出一双医用手套戴上,拿起一只小电筒,半蹲在小胖爸的身边,检查他的眼睛、舌头,伸手按了按他的肚子,又问在旁边吓得嘴唇一直在抖的小胖妈,小胖爸最近吃过什么东西,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小胖妈抖着声音,一一回答。
程溯铭得出一个结论:“小胖爸可能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源,水里有寄生虫,造成寄生虫感染,再混合登革热、鼠疫之类的传染病,多种病症一起爆发。这种情况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胖妈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小胖奶奶却是大声哭嚎起来,伸手去抓程溯铭的手:“程医生,你救救小胖他们父子俩,他们俩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可能救不了啊,你救救他们啊!”
程溯铭反应极快的躲开她的手,站起身,往后后退一步说:“他们这种情况,急需驱虫药、治疗痢疾、登革热等等药物一起治疗。很遗憾,我手里没有那么多药,只能给你们拿点我妻子种的药粉,给他们兑水喝,看他们能不能撑下去。另外,我要提醒你们,他们身上的疾病传染性极高,你们必须戴好口罩,做好勤洗手、勤通风、勤消毒的措施,否则你们也很容易被感染。”
司南空间里储存了一些药品,那些药是留给他们自己和亲朋用的,有多余的药也不会拿出来给别人。
现在的药就是稀缺品,很多人为了一颗药大打出手,甚至要别人的命。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心善拿药出来,从而被人盯上,给他和司南造成无穷无尽的生命威胁。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经历了两世的末日天灾,程溯铭只想跟司南好好的活到天灾结束,别人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客厅里很快响起小胖妈抱着同样表情扭曲痛苦,下、身全是血的小胖,痛哭的哭声。
程溯铭放了几种草药腌磨的药粉装进纸袋里,放在他们客厅的桌上,小胖妈给他的粮食,他也没要,放在他们的门口,默默跟司南离去。
两人还没走出院子,楼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神情惊慌的问程溯铭:“程医生,楼下的人没救了吗?”
“目前来说,有药的话就能治。”程溯铭没把话说死。
年轻男人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惨白着一张脸念叨:“完了完了,我们一家人跟他们一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我们会不会被他们传染?我刚才楼上听见你问他们接触过什么人,吃喝过什么东西,我们跟他们一样,每天都出去工作,路上要遇见不少人,谁知道谁有病啊。外面的溪流断流快一个星期了,我们家没水喝,就去农业园区那边修建的蓄水池排队打水喝的,那里的水是军方提前储存的,怎么会有寄生虫”
程溯铭耐心听他说完,让他回家戴好口罩,不喝没煮沸的生水,没有口罩的话拿些旧衣服裁剪,多缝补几层当口罩用,能有效的隔绝传染细菌。
司南跟程溯铭走出小胖家院子不久,两人刚过石桥,不远处开来十几辆大军卡,停靠在溪流旁边的石道上。
车上下来大批穿着全面防护服,背着消杀喷雾器,手拿封条武器的军人,下来后就拿着喇叭,对所有人喊:“所有人停止一切外出活动,全部回家,进行居家隔离!”
在外走动的人都楞了一下,纷纷叫嚷:“我们又没生病,为什么要隔离?”
“对,我们又没病,为什么要隔离?!我们还要出去工作赚粮养家,我们要隔离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我儿子还在厂里上班,这隔离是要所有人隔离在原地?那他们工厂没地方住,没水喝,没饭吃该怎么办?”
“我孩子还在石山政府后面私人开的托管学校里上课,要隔离也要等我把孩子接回来。”
……
人们反应过来,群情激动,想离开。
一个没穿防护服,穿着军官制服,戴着口罩的军官,抬枪往天空开了一枪。
剧烈枪声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纷纷愣在原地。
那军官拿着扩音器说:“大家稍安勿躁!目前虫鼠灾害带来的传染病及其严重,出现大量人传人的现象,为了避免基地所有人都被传染,军方跟政府决定暂停基地里所有一切工作活动,请大家积极配合!对于你们所提的问题,我们会一一解决。”
“目前吃喝问题,所有人居家隔离的期间,我们会统一配送食水,直到病情控制为止。”
“家有小孩在外面上学,在外上班的,可以到我们这里做个登记,我们会统一进行统计运送孩子回家。”
“请大家回到自己家里去,等候我们的人上门做登记!出现发热、呕吐、四肢疼痛无力、出血等等迹象的民众,需要上报,进行拉封条隔离!药品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陆续续的送上门来。”
大家都不愿意回家,主要是事发突然,大家都没个心里准备。
但那些军人态度很强硬,他们站成一排,把所有的出口拦住,手中的枪械也不是吃素的。
有几个男人强行撞那些军人,想要离开外出,被几个军人毫不犹豫反手镇压,揍倒在地,用绳子五花大绑绑着,丢在军卡上。
领头的军官告诉大家,不听话居家隔离的人,会被他们拉去集中隔离所,到时候过得什么日子,大家自己想象。
大家当然能想到进入集中隔离所是什么样的日子,因为在末世十年前,全球曾经陷入一场传染性极高的病毒疫病中。
那场病毒风波持续了好多年,其中的混乱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不想去隔离所感受人挤人,吃住混乱的日子,只能呆在家里,起码还能在家里自由活动。
人们渐渐离去归家,原本热闹的大街小道,很快没了人影,清净下来。
军人们开始挨家挨户进行登记消杀,家里有生病的人,做完登记消杀后,军人会在那户人家外面拉起一条条封条,提醒大家这家有病人。
同时要大家相互督促,一旦拉了封条的人家外出逃跑,可以拨打军方内部督查热线进行举报。
举报后核实成功,会有大量的积分粮食作为奖励。
能不劳而获食物,很多人都起了兴趣,没事就趴在自家窗户院子,看看有没有邻居跑出去,随时准备举报。
石山基地直接叫停,所有地方停止一切外出活动,从公共场所到住宅区、各个单位、工厂区、生产区、农业园区等等,全都由石山军方进行集体管制。
大家从石山军方内部网络论坛发布的消息,还有身处在医院的家人,从电视上看到的国家唯一的新闻台播放的内容,知道此次虫灾鼠患不是他们基地单独发生,而是全国、全球正在一起发生的灾害。
现在石山基地的虫灾鼠害带来的传染病太过严重,如果不叫停,石山基地所有人都会被传染病传染,到时候没有药救治,大家都得一起死。
虽然叫大家居家隔离来得急,大家都没什么心理准备,不过在军人们承诺会把各家年纪小的孩子,负责送回到各自家里来。大家居家隔离的日子里,基地是会发食水的,大家浮躁的心情渐渐沉淀下来,开始配合基地军方的工作。
司南亲眼目睹小胖家的院子被拉上封条后,跟着程溯铭刚回到家里,就有几个军人来敲他们的门,进行登记:“你好,我们XX部队的,奉上级要求,要对基地内所有人进行登记,麻烦你们登记核实一下身份证信息,然后开门让我们进去消杀。”
军人都穿着防护服,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胸口都挂着所属部队的徽章,而且现在突然进行居家隔离,应该没人敢在这个关头冒充军人闹事,程溯铭两人做完登记后,就让对方进院子里消毒杀虫。
几名军人背着喷雾剂,把他们楼上楼下,里里外外进行了喷雾消杀。
当看到他们家里整洁干净,几乎没看见蚊虫、蟑螂、老鼠之类的生物,他们家里还有两个温室、养着两只大白鹅一条狗。那条狗还在女主人的命令下,从凶神恶煞的样子,变成跟在他们身后摇头甩尾,很热情的模样,几个军人都有些惊奇。
出门的时候,一个军人对程溯铭说:“程医生是吧,其实以你的医术能力,我们是建议你回到医院工作的。现在石山医院跟军方医院收纳的病患太多,医护人员人手不够,压力很大,如果能多一位医护人员加入其中,相信我们共同努力,能尽早克服战胜此次传染病情。”
“谢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程溯铭微笑着回答那位军人,想起小胖父子的惨状,他提点那位军人:“近来石山溪流干涸,不少人没有水喝,四处寻找水源打水喝。有不少人排队到你们军方囤积的蓄水池里打水,喝了那些水后,出现严重的寄生虫感染症状。请你们务必要对现有的蓄水池进行检查杀虫,以免造成基地的人们大面积感染,爆发虫害危机。”
那军人表示知道了,“我们会把此事上报上级,对现有的蓄水池进行消毒检查,多谢程医生提醒。”
司南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的不放心,回头对程溯铭说:“你还是把水里有寄生虫的事情跟严宏毅讲一讲,让他们重视这方面的事情,我总感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溯铭打断,“你别感觉,你一感觉肯定没好事,我马上跟严宏毅联系,跟他说说这方面的事情。”
司南望着他给严宏毅打电话的背影,满心无语,“这是把我当成乌鸦嘴,怕我说的话成真吗?”
想了想,她感觉自己最近好像真的有点乌鸦嘴的潜能,每回说到什么不好的设想,总会成真。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小声嘀咕:“该不会这么邪门吧。”
被封控在家隔离的日子是难熬的,一开始军方政府的确按照正常程序,给大家送足够多的食水,人们需要的一切物资,保证大家的正常生活,也在药厂生产出药品出来的时候,上门给生病严重的病人送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者居高不下,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更要命的是,药厂生产制药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生病的人速度。
食水也在渐渐减少,有人想出去,但只要出去就会被拉去集中隔离所,近来石山基地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天一大早,司南听见外面传来哭声,她吃着雪糕,站在三楼的温室窗户前往远处看,只能看到对面河道出现几个模糊的影子。
她三两口吃完手中剩余的甜筒,从空间里拿出望远镜,看见距离她大约五百米位置的一户人家院子里,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政府工作人,从里面抬出两具尸体,放进门口道路上停着的车辆里,家属跟在尸体身边,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
这已经是石山基地实行封控半个月后了,每天都会出现的情景,药品生产速度跟不上人们生病的速度,死了的人须尽快拉走进行焚烧消毒,否则会传染给活着的家属邻居。
许多死者家属接受不了亲朋离去的事实,又觉得这么封控隔离在家根本看不到头,不少人趁着半夜时分,不管不顾集体出逃。
一开始政府军方的人还会拦着,可越拦,越激起逃离之人反抗之心,发生不少冲突,甚至动手见血,闹出人命。
有好几个军人在跟那些人冲突中被抓破防护服,不幸感染多种传染病混合在一起成为升级版,被石山军方医学研究所称呼代号为N79的病毒,因为当时药厂新研制的药送去石山医院了,他们没药可治,当天晚上没熬过去全都牺牲了。
从此以后军方、政府工作人员都不拦了,凡是逃出去的人,直接被石山军方人员驱赶出基地,拉入基地黑名单,他们爱去哪就去哪,石山基地也不会再让那些逃离之人回来,大家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那些逃离出去的人,以为出去后能找到新的生机,至少能自己找到草药救治自己,可出去后就傻眼了。
外面天干物燥,到处是蛇虫鼠蚁爬行飞舞的恐怖画面,因为一个半月没下过雨,地面大量干裂,许多作物成片枯死,他们就算找到草药得到暂时性的治疗,可因为缺乏食物和水,走不了多远就饥渴到两眼昏花,晕倒在地,被那些游荡在野外的猛兽吃掉。
有那些条件好的,有食物存粮,自行车滑板车手推车之类代步工具的人,原本想去别的基地投奔。
他们走了几天几夜,走去很远的地方,没看到任何私人基地或者其他聚集地,只看到一具具死在瘟疫、传染病中的尸体骸骨。
他们这才意识到,脱离了大基地的庇佑,他们想在恶劣的天灾中独自生存,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当那些躁动的人们,收到逃离之人在外传回来的手机消息,得知外面的环境有多艰难后,尽管内心存疑,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自然灾害面前,他们渺小如蚁,真要脱离了石山基地,以他们单薄的生存能力,又能在外面生存多久呢?
渐渐的,大家都安分下来,接受现实,虽然每天都会看见身边的人死亡,也有不少人正经历着失去亲朋的痛苦,可他们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又死了两个人。”司南收回望远镜,回头对在温室里给辣椒人工授粉的程溯铭说。
程溯铭授完粉,站起身道:“生老病死很正常,现在的天灾变了顺序,我们不知道下一场天灾是什么,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努力生存,你不用介怀这些事情。”
司南叹气:“我不是介怀,而是觉得天灾一场接一场的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所有人都被天灾折磨的彻底疲倦,活着未必比死了好。”
“你又说那些消极的话。”程溯铭伸手弹一下她的脑门心,转移话题:“今天干什么?还是打水做熟食?”
他们被家隔离的这半个月,司南闲得无聊,觉得不能在家干坐着,除了日常的体能锻炼,侍弄两个温室里的瓜果蔬菜草药,剩下的时间就是打井水存进空间里。
天气干旱长久不下雨的缘故,井水里的水越来越少,每天打不到十桶水就没了,要等它慢慢的出水第二天再打。
剩余的时间,她就把精力放在做各种熟食、即食食物上面。
现在的天灾反复无常,她不能保证她跟程溯铭能在石山基地呆多久,说不定哪天来个毁天灭地的天灾,把石山基地给毁了,他们仓皇逃命之中,想在野外动火煮东西吃很不方便,还是多做些熟食放在空间里好,随吃随拿。
这半个月以来,她都在跟程溯铭做各种熟食肉类,比如他们上回外出打猎所猎得的猎物,只拿了三分之一到后勤部兑换成积分,其他的都各自分了。
司南两人把十几头两三百斤重的野猪、鹿子、鸵鸟之类的都分割成块,做成肉干、烟熏煮熟的腊肉香肠、卤煮成卤肉、炖成汤、红烧、爆炒等等,做了上千份不重样的肉食放在空间里。
司南道:“今天就不用打水了,一会儿要留水给舅舅他们家用。我们把野鸡野兔都烫皮脱毛,拿来做了,要是有空锅的话,我们再蒸些简单的包子馒头,蒸些米饭做成饭卷寿司。”
“那你把厨房的煤气灶、蜂窝煤炉都用上吧,院子里的那口老锅我也刷出来,我在外面烧火蒸包子馒头。”
“好哦。”
外面渐渐的安静下来,想来拉尸体的车已经走了。
司南跟程溯铭下到厨房里,两人先把厨房和院子里的两个土灶刷锅生火,再把蜂窝煤炉发起来,接着再弄煤气灶。
要做的肉食、炒菜、炖菜之类的,都在厨房里做,司南特意关好厨房的门窗,把细缝都堵上,避免做菜的浓郁味道随风飘散出去,吸引仇恨。
她把放在空间里的三十多只野鸡,二十多只野兔都拿出来,热水去毛去内脏后,有十只野鸡被她放进厨房里的土灶大锅里,加些晒干的各种菌类蘑菇,少量红枣枸杞之类的药材,炖一锅鲜香美味的清炖鸡。
其余的二十只鸡,十只拿来跟五只野兔、另外从空间里拿得鸡爪、剥壳了的鸡蛋、鹌鹑蛋、藕片、海带结、豆腐片之类的放在一起,在蜂窝煤炉子上,加些卤料、花椒辣椒,做成色泽诱人的辣卤卤品。
剩下的十只鸡、一半水煮剁块凉拌,一半爆炒、红烧,兔子同样做法。
不过兔头专门切下来,另做成了辣卤兔头,还留了五只肥点的兔子,架上炭火架子上,烤成油滋滋的烤兔。
司南在小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三个灶头自己掌火,自己掌勺,因为门窗关上,她在做爆辣的辣子鸡、仔姜兔丁的时候,被锅里那些辣椒呛得打喷嚏不停。
所幸她戴了好几层的口罩,不然真受不住屋里循环萦绕在鼻尖的辣味。
程溯铭在外面听见她一直打喷嚏,站在门边问:“阿南,要不你出来蒸包子馒头,我进去炒菜?”
“不用了,我要是现在开门,味道不就传出去了吗,我就炒几锅,呛不了多久。”司南炒着锅里的菜,小声回答。
程溯铭看她坚持,只能随她去了。
他们两人再怎么防护,做菜的味道还是会传出去,哪怕是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味道,也让那些在家里呆了许久,每天吃着重复差不多食物的人们闻到味道。
“我好像又闻到肉的味道了。”
“我也闻到了,还有辣椒的味道。”
“谁家又在做好吃的了?”
“这时候还有能力做好吃的,也就那几家人。”
“真羡慕人家物资充足,这都封控半个多月了,大家都在啃馒头喝稀粥,人家却能大鱼大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可不是,都是命啊!”
司南听不见那些人的话,她做完所有的菜,已经过完一天的时间。
中间她和程溯铭就着现成做好的馒头菜肴简单吃了一点,就这么日复一日,每天都在做不同花样的吃食。
第九十五章
司南又做了大半个月的熟食,做得她腰酸背痛,感觉应该够她跟程溯铭吃上两三年的,这才停手,决定在家休息两天。
日子渐渐往前推移,很快来到升温后的第三个月,能够有效治疗N79传染病的药剂终于研制出来了。
据说每天吃下一颗N79药片,再加一颗驱虫药,三天就能把病治好。
但是吃药后的过程很难熬,要经历五脏六腑疼痛、身体痉挛、高烧高热等等折磨,身体差的可能会熬不过去,造成死亡。
这种药第一批被研制出来,用于治疗医院里的重症病人,还有一些有钱有人脉的人,一般的人都拿不到药,还得等第二批药生产出来。
溪流两旁的老屋巷子每天都在死人,有些是熬不过N79传染病,等不到药剂病死在家中。
有些是被传染病反复折磨,产生绝望恐惧焦虑抑郁等等情绪自缢的。
还有不少是因为夫妻、婆媳、父母之间的矛盾,每天相处互相看不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打架,最后闹出人命的
司南已经习惯周围邻居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日子,在看见程薇在她拉的家族亲朋聊天群里八卦谁谁谁又死了的消息,她很淡定的回复了一个哦字。
程薇:
嫂子好冷漠哦。
她继续发消息:“嫂子,你今天做不做菜?要是做菜的话,我爬墙头,你给我点吃的。”
司南:“不好意思,今天不动火,想吃饭,自己做。”
程薇:“嘤嘤嘤,我不想做。”
司南:微笑表情包。
毛平珍:“小南,我们家没水喝了。”
司南:“一会儿我让杨文涛给你们送桶水。”
杨文涛跟盛幼青是巡防队的,隶属于政府管,从基地封控隔离开始,他们两人一直穿着防护服在外面做巡逻、派送物资、看管重症病人家庭不能外跑等等事情。
刘大林一家人、司玉芳一家人都没有水井,全球已经持续干旱三个月,没下过一滴雨,石山附近所有的水源基本干枯。
司南家里打的水井,到现在每天最多能打出两桶水出来,她每隔一天把水打起来装进水桶里,交由杨文涛两人,给刘大林他们两家人送去,保证他们的日常吃喝。
刘大林看见毛平珍的话,忍不住问:“又没水喝了?你该不会又给三个外孙外孙女洗澡了吧?”
毛平珍没吭声。
刘大林怒了:“跟你说了多少回,现在的水来之不易,人家小南自己都舍不得多用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浪费小南给得水!”
病情封控隔离的那天,刘大林跟种植园区的一帮工作人员被隔离在农业园区里,替石山基地种植治疗各种传染病需要的药材。
因为种植的药材诸多,连私人承包出去的土地都被收了回去,一半种粮食,一半种药材,刘大林在那里呆了三个月,无法回家,只能每天通过手机,联络家里人。
刘大林是恨铁不成钢,干旱那么久,不止是石山缺水,是全国、全球都在缺水!
石山军方这两个月以来没少四处寻找水源,也在基地内大大小小打了上千个水井,疯狂抽取地下水,就为了正常供应隔离人们需要的水源、种植园区植被需要的水。
现在的每一滴水都特别珍贵,这败家娘们竟然还拿水给孩子洗澡,刘大林气的要命。
毛平珍不服气道:“天气这么热,小孩子活泼好动,大人一两个月不洗次澡还能熬,小孩十天半月不洗澡,不得难受死。他们洗了的澡我也没浪费,我们娘仨一人分了一点水,把身上擦了擦汗,剩下的水都浇到种着大葱小白菜的花盆里去了,我哪里浪费了?!”
刘大林说:“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地下水越来越少,基地派发的水也越来越少,你要是不节约用水,要是地下水都抽不出来用,我看你怎么办!”
毛平珍气道:“抽不出来就抽不出来,大不了我们一家渴死,反正这鬼老天爷可劲的折腾人,活着也是遭罪!”
司南发话:“行了,舅舅、舅妈别吵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井里有水,我会尽量打给你们跟姑姑他们一起用。天气这么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地下水说不定真的有干枯的那天,该节约就得节约。”
这事就这么过了,司南把贴近井底里的水,一点一点的打起来,放进一个大盆子里进行沉淀,然后装进两个大饮用水水桶里,放在院子门口,等待杨文涛他们来拿水。
大约过了十分钟,杨文涛跟盛幼青穿着防护服过来敲门,司南把院门打开,下意识地看向他们身后:“溯名没跟你们一路吗?”
程溯铭上个月被严宏毅劝说着去石山军方医院里搞药物研究,虽然不是早出晚归,只是上中间一段时间的班,其余时候跟在家里一样,可以穿着防护服自由活动,给附近的邻居看病收粮食。
不过今天有半天时间没看到程溯铭了,她有些担心他。
“东大街有户人家的病人情况不大好,一直叫我们政府工作人员找个医生过去看看,我让他过去了。”杨文涛把水桶放在推车上说。
盛幼青则对司南说:“你被基地占用的私人承包土地赔偿出来了,说是赔偿你三百斤面粉,另外再给几箱罐头、压缩饼干、肉干之类的食物,可能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司南哦了一下,没说什么。
当时传染病封的太突然,她跟盛母他们没办法出去,只能让严宏毅找几个军人,帮她把里面种的瓜果蔬菜能收的都收了,拿回家一半送人,一半存放在空间里。
她还免费赠送了许多种类的药草根茎、种子给严宏毅,让他们交给农业园区的人种植药草。
现在的天气反复无常,她没那个心思再承包土地搞种植了,原本她还打算严寒过后孵化小鸡来养的心思也歇了,基地给得赔偿虽然不满意,有总比没有好。
杨文涛他们走后,司南一个人在家里懒得动火,从空间拿了一份末世前打包的咖喱鸡盖浇饭出吃。
饭菜都是热乎的,鸡肉土豆块都炖的很烂糊,混合着咖喱香浓的味道,一碗饭她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她给程溯铭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过饭没?”
程溯铭过了大约一分钟给她回了一条语音:“有个病人阑尾炎犯了,需要动手术。她是个老太太,年纪比较大,她认识我,只信赖我,要我给她做手术。我现在随着基地的救护车跟她一起去军方医院给她做手术,大概傍晚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吃没吃饭,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要是中午睡午觉,记得把门窗锁好。”
被封控在家的这两个月,司南每天无所事事会跟程溯铭一起睡会儿午觉,现在已经养成习惯,感觉一天不睡午觉精神不好,她给程溯铭回了一个放心的表情,上楼午睡了。
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十一月份,温度已经降下来,白天大概在20度左右,处于穿薄秋长衣的正常季节。
俗话说,春困秋乏,秋天的季节大多时候阳光明媚,不冷不热,总是很容易让人犯困。
司南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得正舒服之时,忽然听见楼下有敲门声,伴随着警觉性极高的大黑、大白一狗一鹅的叫声。
司南被惊醒,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左右,她睡觉才不到一个小时。
她站起身,趴在窗户前朝院子门口喊:“谁啊?”
“我们是来送物资的。”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司南想起盛幼青上午跟她说的话,看来是政府人员来给她送赔偿赔款了,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叫上一直喜欢跟在她身边的大黑、大白跟着她下楼,打开院门。
院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司南没看见他们身后放得有食物,正觉得奇怪,忽然看见大黑一直往那四个人身上嗅,很快龇牙,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吼。
司南一惊,本能觉得不对劲,却是为时已晚,那四个人一起冲了上来,手里拿着几个喷雾剂,对着她和大黑大白一阵狂喷。
她闻到了一种熟悉的迷、药味道,晕过去想,MD,谁又跟她过不去,又使出这么老套的绑架套路,关键她还防不胜防!
她再次醒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细缝,手脚却无力动弹。
她还没看清楚自己身处在哪里,感觉有双手一直在摸她的脸和胸部,一个猥琐的男人身边在她耳边响起:“啧啧,这好吃好喝,被有粮食的男人养着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漂亮的脸蛋,这细皮嫩肉,丰胸长腿的样子,跟那些饿得黄皮寡瘦出来卖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司南心中一惊,感受到那个男人在拉扯她的衣服,她马上闭上眼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是谁绑架了她,想干什么,但是昏迷前那个说送物资的女人声音,她有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她感觉自己穿得秋长衣、黑色小脚长裤子还在自己身上,证明她还没受到侵害。
虽然心里很慌张,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保持自己意识清醒,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面,随时准备暴露空间,从里面移出手、枪到手里,开枪自保。
一个女人说:“这个地方很隐秘,没人会想到我们把她藏在地窖里,要玩赶紧玩,叽叽歪歪的干什么,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先前那个男人说:“你急什么,她还晕着,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这么干,她跟尸体一样没反应,有什么意思。就是要等她醒过来,听着她又哭又闹的才有意思。”
女人不耐烦的说:“这女人彪悍的很,等她醒了,你们三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另一个男人说:“怕什么,我们把她五花大绑绑住,还怕她跑了。”
那男人说完,司南就感觉有人在绑自己的手。
司南后背发凉,已经认出说话的那个女人声音是蒋菲菲。
蒋菲菲看着三个男人围着司南,拿绳子去绑她的四肢,司南即使处于昏迷之中,那张脸依然五官精致,皮肤白白净净,漂亮的让她又恨又嫉妒。
蒋菲菲喃喃自语:“不要怪我,谁让你过得比我好,邹世初对你念念不忘,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却一脚把我踢开,想跟你重归旧好。你都嫁人了,他还想着你,既然如此,我就毁了你,报我心中之恨!”
司南努力汇集身上的力气,心中暗骂蒋菲菲这个蠢女人,当年她勾搭邹世初那个渣男的事情,自己没跟她计较,她倒好,脑子有坑时隔多年再来折腾自己,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猛地张开眼睛,眼里汇聚冰冷的杀意,将空间里存放的手、枪移到手里,正打算开枪,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呯的一声巨响,她所在地方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开,一群手持武器的人出现在门口,大喊:“举起手来,别动!”
司南看见人群中间出现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暗暗吃惊。
竟然是邹世初!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防护服都没穿,像是带着人匆匆赶来这里。
这种状况属实怪异,司南想了想,趁屋里光线昏暗,所有人没注意她之时,把手中的□□移回空间里,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蒋菲菲大抵没料到邹世初会出现在这里,脸色微变,很快明白过来,脸上扬起一抹冷笑:“你派人跟踪我?”
邹世初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工作服,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容貌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如末世五年前那样英俊。
硬要说改变的话,他身上多了一种历经苦难磨炼后的成熟淡漠气息,更加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他看向司南的表情明显出现惊慌心疼等神色,转头看向蒋菲菲的表情却是十分冷淡,眼里簇着一团火苗,声音冷如冰窖:“蒋菲菲,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动司南?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私底下解决,你敢动她,是想找死吗!”
蒋菲菲望着眼前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她一直无怨无悔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甘愿拿自己的身体去睡那些对他有用的基地政府军方领导老男人,只为了让他前程似锦,得到他想要的权利,却换来被他背叛,一脚踢开的下场。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容说不出来的痛苦凄凉:“怎么,看到你心上人被人睡了,是不是很难受,很痛苦?当初你叫我陪那些又老又丑油腻老男人睡的时候,你可曾有半分心疼过我?我一直不求你对我有多好,只要你记着我为你做过的事情,照顾好我和我的妈妈,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是我妈妈感染了N79传染病,你明明有能力弄到第一批新药给她吃,你却找了诸多借口,死活不愿意给她找药,让她活活拉肚子便血而亡!你还叫人把她的尸体丢出基地外喂狼,连把她焚烧,给她一个完整的尸身都不愿意!你以为你做得事情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同样也能!哈哈哈哈,你终究是来迟了一步,你的白月光被人睡了,还是被三个男人轮流睡,你是不是很心痛,很难受?这可比她老公一个人睡她脏得多了,这样的女人你还会要?”
“蒋菲菲,你找死!”
邹世初脸上露出浓重的杀气,他从后腰掏出一只手、枪,咔嚓上膛,将枪口对准蒋菲菲。
蒋菲菲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到天灵盖,她强自镇定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尤其到石山基地这三年,为了巩固你的权利地位,我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明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难道要为了司南那个贱人,杀了我?”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邹世初冷冷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呯——枪声的瞬间,蒋菲菲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正中间中弹,汩汩留出鲜血,直直倒在地上。
邹世初离她很近,近距离的开枪,使得她脑袋冒出来的鲜血喷射一些到他脸上,他嫌弃的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转头示意手下的人,把那三个举手投降的男人弄到一边,他把枪口对准他们。
三个男人吓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邹主任饶命啊!是蒋菲菲那个女人带我们去绑那个司小姐的,她跟巨石镇某个送物资的政府官员有一腿,知道他们今天下午要给司小姐家里送物资,就带着我们过去拿药迷昏了她。我们才把她带过来不到十分钟,哪里有那个时间对她做什么,邹主任,你明鉴啊!”
“敢动她,你们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邹世初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毫不犹豫地开枪。
呯呯呯三声枪响后,三个男人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倒在血泊之中。
邹世初吩咐手下人:“把这四个人的尸体处理了。”
十几个持枪的男人没有二话,纷纷把蒋菲菲四人的尸体抬了出去。
邹世初径直走到司南的面前,看见她靠墙闭着眼,他心里涌动诸多情绪,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最终克制住,低声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别装睡了。”
司南缓缓把眼睛睁开,脸上浮现一抹虚弱的笑容,“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好久不见邹世初,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没力气站起来,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让我丈夫来接我回家?”
“丈夫?回家?”邹世初咀嚼着她说的话,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你觉得你落在我的手里,你能去哪?”
司南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邹世初蹲在她的面前,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眼里浮现一抹悲哀之色,低声道:“小南,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离开我的这几年,午夜梦回之时,我想的人只有你,我在基地这些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步步爬到如今基地供粮部的主任,如今的基地,人人都需要巴结我,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如果你执意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你也看到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可以随时杀了他。”
关于邹世初的流言,司南也听别人提起过,他为了上位,不惜劝说蒋菲菲出卖身体,给他笼固人脉地位,自己为了升高职,还攀附上了叶师长的太太,给叶太太当小白脸。
当时大家都在笑话叶师长戴了无数顶绿帽子,猜测戴绿帽之一的邹世初会有什么下场的时候,没想到叶夫人突然暴毙。
叶夫人身后的叶家在首都有大片势力,其中一位是首都某军中首长,派人来石山兴师问罪,要撤叶师长的职。
叶师长直接丢出一组叶夫人跟人在床上各种折腾的高清果照出来,还有几段高清的视频,说明叶夫人的死是因为在床上太激动,服用了某种药物产生幻觉,兴奋过度之下,她自己拿绳子把自己绞杀,跟他无关。
叶夫人的尸检的确发现某种兴奋药物,叶家人也知道叶夫人平时有多放荡,背着叶师长包养了多少男人。
叶师长本是个没什么势力的穷小子,娶了叶夫人后,全靠叶家的扶持才有今天的地位。
可也因为如此,叶夫人无比强势,处处压叶师长一头,动不动就拿叶家的权势威胁他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久而久之,夫妻俩离了心,叶夫人开始放纵自我,叶师长跟她不合,也有十几年了。
叶师长手里的果照视频一旦发出去,受影响的不止是叶师长,还有首都叶家家族。
叶家人明知道叶夫人的死是叶师长设得局,可他们找不到证据,只能把视频中出现的跟叶夫人嬉闹的男人都处死泄愤,恨恨得回首都去了。
没有叶家的干预,石山基地自此真正掌控在叶师长的手中,由他一人说了算。
邹世初作为叶夫人最得宠的男情人之一,此次事件后,不但没被叶师长处置,反而被提拔升居要职,不少人猜测,叶夫人的死跟邹世初脱不了干系。
毕竟以他得宠的程度,叶夫人对他的信赖,他是叶夫人诸多情人中,为数不多可以随意出入叶夫人住得地方的人,他想拍果照视频做把柄易如反掌。
如今的邹世初正如他自己所言,很多人都在巴结他,毕竟他所在的位置,关系着整个基地的粮食派发问题。
他还能能动用枪支,在基地里毫不犹豫的杀人毁尸灭迹,司南明白,眼下不是激怒邹世初的时候。
这人跟以前已经变成了两个人,从他刚才毫不犹豫杀掉蒋菲菲的架势就能看出来,司南一旦表现出抗拒逃跑,惹怒了邹世初,他很有可能会立即强了她,并且带人杀了程溯铭。
她现在要做的,是安抚邹世初,等待程溯铭来救她。
以程溯铭自身的实力,还有跟严宏毅、以前是周团长,现在是周旅长的交情,他要跟邹世初抗衡,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更甚一筹。
司南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说:“邹世初,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现在很难受,需要休息,恢复体力。”
第九十六章
邹世初眼神晦暗,将她拦腰抱起来:“累了就跟我回家休息吧。”
面对一个曾经背弃自己,自己厌恶无比之人的拥抱,司南由衷的感到不适应。
她想挣扎,奈何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
邹世初抱着她出了房屋,外面光线很亮,让司南眼睛刺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刚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处在哪里,记住线路随时准备逃亡,邹世初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手帕盖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耳边轻声道:“累了就好好的睡一觉,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到家了。”
司南放弃了挣扎。
当初邹世初劈腿跟蒋菲菲在一起,两人在一起滚床单,被她撞见,他一点解释都没有,蒋菲菲还故意蹭着他的身体,嘴里叫着他亲爱的,让她尊重祝福他们的恶心画面,她还记忆犹新。
没想过时隔五年,这两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连自己都能出卖,邹世初还亲手杀了蒋菲菲。
司南唏嘘报应不爽之时,也心寒邹世初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她要想在他手里安然无恙,保住清白,目前除了乖乖听话,等到体力回复,她别无他法。
邹世初抱着她进了一辆车子里,她听见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开了很久,不知道开向哪里。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车子摇摇晃晃,像摇篮摇着她,她一个支撑不住,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好像黑了。
她在床上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环顾自己所在的位置,她好像身处在一个地下室里,四周摆设的像个正常的房间,如果不是没有窗户,没有那隐秘的监控,她也不会想到这里是地下室。
她看了一圈,忽然感觉不对劲,这地下室里的摆设,怎么那么像末世前她在杏城老旧社区租得那个出租屋摆设,连她当时没有那么多钱,舍不得吃穿用度,就只在网上买了一个简易布衣柜的颜色装扮都跟之前一样。
这些摆设,是她在跟邹世初分手前的摆设,邹世初居然记得这些事情?
司南心里怪怪的,想站起来,使不上力,浑身还是软绵绵的,比之前头晕脑胀的感觉要好太多,至少她能抠动手、枪的扳机。
她坐在床边,试了好几次让自己站起来,打算逃跑,没想到一个没站稳,人噗通一下掉下床,发出一声很大的撞击声。
大概是听到她发出来的动静,地下室入口被打开,邹世初从入口大步走下来,看到她倒在床下,赶紧把她抱起来,满眼心疼担忧问:“怎么从床上掉下来了,脑袋疼不疼?”说着,就去摸司南的额头。
“我不疼。”司南侧头躲避他的手,眼中遮掩不住的厌恶。
“怎么会不疼,以前你受点伤都会跟我讲你很疼,让我给你吹吹,给你上药,现在脑袋都撞红了,不可能不疼。”
“你以前知道那是以前,现在的我不管受什么伤,都有我老公给我处理,不劳你费心。”
邹世初摸向她额头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忽然伸手抬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拉到他的面前。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近在咫尺,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邹世初狠狠盯着司南说:“你想提醒我你结婚了?你结婚了又怎样?现在的社会婚姻形同虚设,不管你有没有结婚,只要我想,你今天就是我的新娘。”
他说着,把她丢到床上,伸手去解身上穿的西装衣领。
司南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在他面前暴露空间了,直接从空间里挪出手、枪出来,将枪口对准他,厉声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你哪来的枪?”邹世初停下手的动作,忽然想起严寒之时司南被长集基地的人绑了后,基地里流传着她有空间的传闻,他眼中寒光一闪,“那个传闻是真的?你真的有空间?你真想对我开枪?”
司南没说话,默默抠动着扳机,对准他的双腿,一边开了一枪。
呯呯两声枪响响彻黑夜,邹世初中枪,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司南:“你居然对我开枪?”
他的表情无比震惊痛苦,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爱自己的女人,有一天会拿着枪,毫不犹豫地射击自己。
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撕裂,痛得他痛不欲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带着恨意:“我真是小瞧你了,原来女人心狠起来,远比男人还狠!很好,你不仁我不义,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司南微微皱起眉头,无论这人变成什么样,他们从读书之时相伴十多年的记忆是不会轻易消散的,她可以杀了他,但她觉得没必要。
邹世初除了在感情上欺骗背叛她以外,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其他方面对她造成过伤害,反倒是没有他,她也不会遇上程溯铭。
她爱程溯铭,她很确定这一点,程溯铭也很爱她,她心里也知道。
程溯铭给予她的疼爱宠溺,让她即便身处在艰难的末日环境中,也觉得未来可期,从未放弃过对生存的渴望。
她毫不怀疑邹世初现在的疯性,不杀了他,可能会有许多后患之后,但她并不想开枪打死他。
她半蹲在邹世初的面前,看着他充满怒火恨意的眼睛,慢慢说:“邹世初,别执着了,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爱我吗?从你选择抛弃我,跟蒋菲菲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不爱我了。你只是看我过得比你好,看见我跟别的男人结了婚,你嫉妒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邹世初嘴巴嗫嚅,想开口反驳,她抢先语气轻柔的说:“我向你开枪,你一定很疼,很恨我吧。可你要记住,这两枪是你曾经给我造成的伤害,我还给你的。当初我跟你分手后抑郁症加重,痛苦万分,做过很多不理智的事情,那时候我的痛,远比你现在的伤口痛多了。邹世初,我其实早就不恨你了,要不然我也有很多次机会杀掉你,但我没那么做,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还记得那个陪我走过艰难岁月的少年。我们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要真爱我,那就放过我吧,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再不相见。”
“现在,我要离开这里,邹世初,我希望你不要拦我。”
司南用尽吃奶的力气站起来,垂眸看着邹世初眼中的愤恨怒火消失,变成一种悲伤痛苦的眼神,她踩着虚浮的脚步,头也不回,一步一步离开。
离开的过程很痛苦,不知道蒋菲菲给她的弄得什么药,后劲特别大,她每走一步都得用力,走不了多远就得靠墙休息,喘得不能自已。
这个地下室很深,往上有很多楼梯,她好不容易爬到入口处,后面传来邹世初忍着痛,瘸着腿一步一步追过来的声音。
她毛骨悚然,拼命往上爬,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地下室的入口,正好对上两个听见地下室传来枪声,想下地下室查看动静的士兵。
六目相对,都楞了一下,司南快速反应过来,把枪对准那两个士兵说:“让开!你们是军人,我不想对你们开枪,可你们要是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那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让开的意思。
司南冷斥:“你们是军人,披着军装,却干着助纣为虐的事情,你们对得起你们的身份吗!”
两个士兵犹豫了一下,他们是叶师长拨到邹世初底下做事的,心里很清楚邹世初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敢做得事情。
他有多看中司南,他们都心知肚明,要是他们放跑了司南,以邹世初那近乎疯子的疯狂手段,只怕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司南的话又提醒了他们,他们是军人,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安危,听从军部组织命令做事,而不是困在这里,听一个小人的吩咐做事。
司南看出他们的内心纠结,软着声音说:“两位同志,配合一下吧,回头我跟陆军的周旅长说说,让他把你们调离这里。我跟他有几分交情,他应该会给我面子。”
两人眼皮跳了一下,再次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默默让开了。
司南向他们道了声谢,四下张望一番,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栋独栋的三层楼房里,看位置应该是军区军营里,因为外面有很多穿着军装的士兵在走动。
邹世初居然把她带到了军营内部藏着,要是她不联络外界,只怕没人会想到她会藏在这里,不得不说,邹世初真的很会找藏人的地方。
司南小心的往外跑,不知道是这里太过偏僻的缘故,还是邹世初觉得把她关在地下室就万事大吉,不用那么多人来看守她,她跑出一楼大门都没看到其他的士兵。
可惜大门外的院子大门是紧锁着的,以她现在的力气,她想跑也跑不了多远,她想了想,折回楼房,一步步往楼上爬,最终在三楼一个通道尽头打开的房间门口停下,悄悄躲进房间里,从里扣上房门,她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是一间放杂物的房间,里面堆积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这里,对这里清扫过。
司南翻找了一下身上的手机,果然被邹世初搜走了,万幸得是她空间里还有备用手机,也庆幸她还在石山基地范围内,有网络通信覆盖,可以拨打视频电话。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手机出来,石山基地恢复网络通信后,曾对外销售过他们研制的内部芯片卡,价格不菲,一张通信卡要价五百积分,她曾买了两张插在空间存放的手机卡槽里,就为了以防万一。
她拿起手机,拨打程溯铭的电话,几乎在电话拨通的一瞬间,对面就接起来电话:“阿南,你在哪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南眼眶一红,忍不住哽咽起来:“溯名,我好像在军营里,具体位置不清楚,我给你开个定位,你”
话到这里,她听见楼下传来邹世初的狂怒咒骂声,伴随着一群群收到命令四处寻找她身影的士兵跑动声。
这是不愿意放过她么?
司南神经紧绷,立即挂断电话,打开手机里的定位系统,检查□□中的子弹,发现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
暗骂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空间里拿出十、字、弩出来,安装上铁箭,再从空间里挪出两个很重的衣柜出来,抵住房门。
做完这一切,她体力透支的厉害,不得不瘫坐在地上喘气。
楼下邹世初没找到她,猜测她应该没有离开这里,查看了一下监控,发现她爬上了三楼,邹世初不顾自己腿上中枪后的疼痛,咬牙忍痛,带着人往楼上爬。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司南知道邹世初上楼来了,她的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忽然后悔没一枪打死他。
“哒—哒—哒—”
男士皮鞋走动的声音,停到门口。
司南呼吸微凝,等着邹世初闯进来,与他决一死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毫无动静,司南内心有些焦灼,不知道邹世初想搞什么,但是她知道,他没有离开。
她默默握紧手中的枪,只要邹世初敢闯进来,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没有人可以限制她的自由,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受了委屈欺负,只会自己伤心郁闷躲起来的姑娘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门对峙了好几分钟,邹世初忽然开口:“小南,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藏身之所暴露,再装不存在也没意义,司南眉头微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很爱他就可以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不会撒谎。”门外邹世初低低的笑了起来,又问:“如果程溯铭死了,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不会。”司南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会杀了你,跟他一起死。”
邹世初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一颗心已经痛到麻木,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许久说:“你走吧。”
司南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他在耍什么花招,闻言不为所动。
门外传来邹世初一瘸一拐离去的脚步声,她依然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一直握着手中的枪,神情戒备的将枪口对准门口,直到楼下传来程溯铭焦急的呼喊:“阿南,你在哪?”
回去的路上,司南靠在程溯铭的怀里,有种不真切感,喃喃自语:“溯名,我不是在做梦吧?邹世初就这么放过我了?他不发疯了?”
程溯铭知道她跟邹世初的过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说:“都过去了,别想了,从今天开始,我哪也不去了。我一离开你,你总会出事。”
“是啊,怎么那么奇怪呢。”司南无力的笑了笑:“那些对我不利的人,好像总能掐着你不在的时候对我动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霉神再世。”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离开你。”程溯铭低头,吻着她的嘴唇,轻声说:“阿南,我爱你。”
两人结婚五年了,这还是司南第一次听到程溯铭这么郑重的说爱她,她怔怔得看着程溯铭,心里五味陈杂,既有高兴,也有迷茫,还有突然被宣爱过后的不知所措。
她正考虑要不要回他一句我也爱你的时候,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家里到了。
司南再次出事后,程溯铭也再次辞去了石山军方医院的工作,每天就在家里守着司南,她走哪跟哪。
偶尔有病人生病严重,求他去治病,他要带着司南出门,另外再带上大黑、大白做保镖,一起出门才安心。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干旱越来越严重,地下水越来越少,石山军方拼了命的抽水,都不够整个基地的人喝。
饮用水从原来的给每人每天派发一千毫升的水,变成了每人两天只得300毫升的水。
如此紧张的水源状态,自然造成土地干涸龟裂,植被大面积枯死,陷入粮食危机。
石山基地种植的庄稼作物、各种药材,因为没有水源灌溉,不得不提前采收。
没有药材做原料,关于N79传染病药片就成了稀缺物,石山医院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抢药片的惨况,身处在石山医院的盛幼斌就见证了其中一个画面。
整个石山医院从里到外都是病人,大家都戴着口罩,或站或躺,挤在医院病房、通道、收费大厅等地等方,积极配合着石山军方的工作,等着石山军方研制出来的N79第二批药片出来治病。
可在下午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病人带得有这年头罕见的手机,跟外面的家人日常联络后,听到家人说了一下外面的状况,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随机抓到一个护士,问她N79药片是不是断了,石山药厂是不是制造不出来药了?
护士被他吓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正好她的药品推车上,放了几片要给重症病人吃得治疗N79的药片,被那个病人一把抢过,疯狂往嘴里塞。
其他的人听到他说得话,都惊讶恐慌起来,纷纷围成一团,去抢那放在推车上的药片。
通道里挤满了病人,大家都往那推车挤,你推我搡,大打出手,挤得人越来越多,狭窄的通道很快发生了踩踏事故。
一个人倒下,成群的人倒下,两边通道入口还有很多收到风声的人群拥挤过来抢药,身处在中间的人被挤得动弹不得,呼吸困难,不停地喊着救命,我喘不上气,我要被挤死了之类的话。
盛幼斌就处在过道中的中间,在人们越挤越多的时候,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把那个被激动人群挤到角落里的小护士用力拽到他的身边,飞速蹲下,让那护士踩着他的肩膀,把她扛起来,让她打开通道上面通风透气扇,让她爬上去。
那护士费力打开通风扇,攀爬到上面的通风管道,没有一走了之,转头倒挂着身体,拼劲吃奶的力气,拉着盛幼斌唯一的手臂,把他拉到了上面的通风道里。
有人见到他们的动作,想效仿,但是为时已晚,人群越挤越多,被挤在过道中间的人压根动弹不得。
盛幼斌两人趴在狭窄的通风道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人低头通过通风道的透气扇缝隙,看见下面的人已经挤成了一张张紧贴在一起的大饼,严丝合缝到让人看着背脊发凉。
尖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靠近推车位置的上百个人人直接被踩踏在地没了呼吸,踩在他们身体上面的人,则手脚都被挤在一起,一个个面色青白,瞳孔涣散,显然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得空气沉闷、积压到胸腔,呼吸窒息停止了心跳。
等到军队的人收到消息,派了大量的人进行通道两侧疏散,营救中间通道之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不到五百米长,宽不到三米的狭窄通道,一瞬间涌进了近五万人在里面,中间发生抢药踩踏事故的人数最少有三千人。
人们手脚相互缠着,很多人陷入昏迷状态,更多的是已经停止呼吸,身体已经僵硬的尸体,救援的医护人员、军人是拉都拉不动那些昏迷中的人们。
目睹这一场惨剧的盛幼斌还趴在上面的通风道,他身边的小护士后怕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盛幼斌,还好你反应快,扛着我爬上了通风道,我们俩要是晚爬几步,就会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员了。”
“我本能觉得危险而已,想找个后路退,幸好你没抛下我自己走了。”盛幼斌偏头看向那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眼中带着赞许:“徐晓,我没看错你。”
徐晓是个脸盘圆圆,长相可爱,身体比其他瘦弱的女护士胖很多的胖胖女护士,她和盛幼斌不是一个科室的,两人平时没有太多的接触。
两人之所以认识对方,是因为一个是靠走后门关系进来石山医院,被别人嘲笑的‘独臂’医助。
一个是因为身体胖胖的,不像大家所看到的大部分纤瘦苗条的女护士那样,同样被人嘲笑。
两人在食堂吃饭,或者同样值夜,彼此间会聊上几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大有一种同命相连,惺惺相惜的感觉。
徐晓说:“我俩认识多久了,至少有两年了吧,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倒是你让我很意外啊,你看着瘦不拉几的,又只有一只手臂,竟然能把我扛起来,我有160斤呢!你还是头一个能把我扛起来的人,我家人朋友都嘲笑我胖,让我减减肥,可我体质问题,喝水都长胖,你把我扛起来的那一刻,我感动的都快哭了。”
盛幼斌已经习惯徐晓说话直的性子,笑了笑:“你别看我瘦,我不上班的时候一直跟着我邻居他们一起锻炼身体,别说你160斤,你就算260斤,我也扛得起来。”
“这样啊。”徐晓眼珠子一转,红着脸颊,转头看着盛幼斌说:“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嘲笑胖,导致我心里特自卑,我都25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之前我一直在想,谁要能把我抱起来,管他是谁,只要是男人,只要他没结婚、没女朋友,我一定要抓住他。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盛幼斌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没”
“太好了!”徐晓欢呼,“盛幼斌,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你,你可不要嫌弃我胖啊!”
盛幼斌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么,白净的面庞跟着红了红,轻轻的嗯了一声,转头去看下面通道的情况,等待下面的人被拉走后,他们再下去。
第九十七章
石山医院在发生抢药踩踏事件的时候,程溯铭收到了杨文涛带领着政府工作人员上门来送的基地物资。
司南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凑过来问:“今天发了什么物资?”
“四个红薯、一个土豆,大半瓶水。”程溯铭把袋子里的东西拿给她看。
红薯只有拳头大小,土豆有些发青了,水有些浑浊,这么点物资要吃两天,因为石山基地现在是两天发一次物资。
别的人家叫苦连天,觉得这些物资吃喝不保肚子,司南却觉得眼下近四个月没下过雨的干旱情况下,石山基地能免费给大家发放物资算不错了。
放在其他的私人基地,谁会发你物资,谁管你的死活啊。
“基地发的红薯小是小了点,品种好像是黄心的,一会儿我们蒸来当早餐吃吧。”司南把手里准备舀水刷牙的杯子递到程溯铭面前:“正好基地发的水倒给我刷牙。”
基地大部分人喝水都喝不够,更别说奢侈的拿水刷牙洗漱,甚至洗澡了。
司南有空间,里面储存了大量的水源,不缺水用,平时基地发的水,她都让程溯铭倒进厨房里的水缸里,用来洗菜洗碗刷锅烧洗澡水什么的。
他们喝的水,全用得是空间储存的干净水源。
程溯铭依言拧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水往她杯子里倒。
杯子里的水刚倒满,司南就眼尖的看见杯子里有一些细微的白色颗粒在浮动,她凑近一看,发现那蠕动的东西竟然是几条小的不能再小的虫子,顿时大惊:“溯名,这水里有虫子!”
“虫子?”程溯铭马上接过她手中的水杯仔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中装水的水瓶,做下判断道:“是寄生虫。”
石山基地的军方抽完水之后,会装进一桶桶的大水桶里,由基地各街道区域政府工作人员推送到各自负责的区域,挨家挨户定额舀水,装水的工具都是各家各户自己备的。
程溯铭是医生,有一点洁癖,家里里里外外都被他收拾的很干净,用来装基地派发水的水瓶也每天都在清洗。
他很确定自己的水瓶里不会出现虫子,如果出现虫子,那只能是基地的水桶有问题,或者水有问题。
司南恶心的把水杯里的水倒掉,问程溯铭:“这些寄生虫喝进肚子里,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现在还不知道。”程溯铭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手中水瓶,剩余水里扭动的白色小虫子,掏出手机给杨文涛打电话。
杨文涛正跟盛幼青,还有他们所属街道的其他三个工作人员,用手推车拖着四桶水、六麻袋红薯土豆,挨家挨户的送物资。
听到手机铃响起来,杨文涛接起电话,听见程溯铭在那头问:“这次的水是从哪来的?”
杨文涛想了想:“地下水基本干枯了,每天井水里打得水很少,军方应该发的是之前囤积在蓄水池子里的水。”
程溯铭沉默了一会儿说:“水里有寄生虫,暂时别发水了,我马上给严宏毅跟周旅长打电话,看看是不是蓄水池里有寄生虫。”
电话被挂断,杨文涛握着手机眉头紧皱。
“杨哥,怎么了?”盛幼青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出声询问。
杨文涛道:“程哥说水里有寄生虫,让我们暂时不要给大家发水。”
“不会吧?”旁边三个工作人员纷纷走过来说:“我们怎么没看见有寄生虫在水里?”
“你们穿着防护服,视野受阻,哪能看见。”盛幼青把盖住水桶,防灰尘的胶纸一一掀开,趴在水桶前仔细的往下看,果然看见每个水桶里扭动着细小的白色虫子,不注意看是根本看不到的。
她惊了一下,指着那水推车上的四个大水桶说:“真的有虫子,你们不信自己去看看!”
三个工作人员凑过去看,神色各异。
一个工作人员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前两天就看见了,就在送工业区水源的时候。水放久了多多少少有点蚊子之类的幼虫在里面,喝了又不会死,工业区的人喝了两天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另一个人道:“话不能这么说,有虫子的水,谁喝着都恶心,跟杨哥打电话的是程医生,他让我们不发水,这水里的虫子肯定有大问题。”
“有问题又怎么样,现在基地的地下井水已经抽不出多少了,大家要喝水才能活下去,不喝水就得渴死。我们这个片区的人家基本都发完水,没剩几户人家了,那些人肯定忍不住喝了刚发的水。”
这句话倒提醒了杨文涛、盛幼青两人,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喝基地今天发的水。
周旅长那边接到程溯铭的电话,立即派人上报军部,成立了调查组,前往军部占地面积近五百亩的四个大蓄水池里,调查水里的虫子。
经过一系列的显微镜查看、监测、化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种寄生虫很可有是类似于龙线虫的一种寄生虫。
此结论一出,立即引起人们的恐慌,大家可能不知道龙线虫是什么虫类,但很多人都在末世前看过一部名叫《铁线虫入侵》的科幻电影。
里面讲述了某个国外被人人为的在水源里投放研究变异过的铁线虫,导致影片中的人们感染后出现渴水状态,疯狂想喝水,直到喝水喝到死为止。
N79传染病还没得到解决,又出个龙线虫出来,大家心慌极了,各种咒骂石山军方政府不作为,想把他们都害死。
本来老老实实隔离的人们坐不住了,纷纷要跑出去找驱虫药。
眼见基地要发生暴、乱,石山军方医院的权威医生专家,不得不在内部网站上进行科普澄清,告诉大家,龙线虫跟铁线虫不一样,龙线虫虽然也会出现渴水状态,但对人体器官没有太大的影响。
它们主要出现在热带、亚热带地区,很少出现在我国,虽然不知道石山基地怎么突然出现了龙线虫幼虫,但这种虫子进入人的身体后,要经过长达一年的时间才长成长虫。
长成成虫后,如果缺水,被寄生的人皮肤会出现灼热状态,要是寄生人浸泡在水里,成虫就蠢蠢欲动,从皮肤脚底里钻出来,看着除了有些恶心外,没有太大的损害。
治愈它们的办法也很简单,不管是在幼虫期,还是在成虫期,只要全身浸泡在水里,它们就会从皮肤底下探出头来,这个时候看见它们的话,把它们扯出来擦点消炎药就没事了。
当然这只是正常范围的说法,现在的天灾环境恶劣,本来在热带的龙线虫出现到了石山基地,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投放的,还是全球各地都出现了龙线虫,也不知道龙线虫有没有变异。
专家只是提醒基地众人不要惊慌,石山基地会把蓄水池的水进行过滤杀虫,已发的水不要再喝了,石山基地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驱虫药出来,请大家耐心等待。
如出现发热、恶心、双下肢疼痛、皮疹 、水泡、溃疡等等症状,只是龙线虫寄生的正常情况,让大家不要惊慌。
话是这么说,发水的当天,很多人因为太过干渴,都没把水烧开,直接一家人分着喝了不少。
虽然专家一再强调龙线虫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寄生虫,喝了水的人心里都怪怪的,到处询问有没有驱虫药或者能不能多买些水,让一家人轮流泡在水里,看能不能把龙线虫给泡出来。
一时间石山基地人心惶惶,毛平珍母女更是慌的要命,因为司南家水井里的水见底,原本隔一天提一桶水过来,变成了三天只有半桶水。
他们一家七口人,三天喝半桶水根本不够喝,毛平珍想跟司南多要点水,又会被刘大林骂不知好歹,所以发水的当天,她们几人连水都没烧,就这么喝了下去。
同样心慌的还有司玉芳,她一直记得司南嘱咐的话,基地发来的水要先放在容器里沉淀一天,再把水烧开放凉喝,以免感染寄生虫。
可是发水的那天早上,家里烧开的水喝光了,她大孙子壮壮说口渴,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基地早上发的水喝了三分之一。
这过去了好几天,壮壮明显出现皮疹、发热的状态,司玉芳慌得不行,哭着给司南打电话:“小南,你侄子喝了那个有寄生虫的水,好像出现了专家说得龙线虫病症,这可怎么好?”
司南在电话那头也是吃了一惊,龙线虫的生长期不是一年吗?怎么那么早就出现了寄生症状,难道是龙线虫变异了?
她安抚司玉芳:“姑姑,你别着急,我囤得有驱虫药,一会儿我让杨文涛给你们送过来,你们按照说明给壮壮吃,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从空间里翻出一堆驱虫药出来,跟程溯铭讲了讲毛平珍母女、壮壮感染龙线虫后的症状,问程溯铭哪种药适合他们吃。
程溯铭挑了几盒药出来:“这几种药驱虫效果都不错,按照说明书上吃即可。”
司南给杨文涛打电话,让他过来拿药,帮忙拿给司玉芳他们。
毛平珍看到药,看也没看说明书,直接拿起扣出好几种驱虫药片往嘴里塞。
刘月看见,拦住她:“妈,这些驱虫药一般都是吃两片,而且是晚上睡觉之前吃,你怎么一下拿八片吃,还是白天吃,你就不怕身体吃不消?”
“有什么不能吃得,我吃药向来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吃多两片药,身体怎么好的快。”
毛平珍就着司南托杨文涛新给的干净井水,将手嘴里的药全都吞进去,这才慢悠悠的跟刘月说:“我以前一直是这么吃药的,也没见我身体出过什么问题。”
刘月拦不住她,又气又急:“妈,说了你多少回了,是药三分毒,吃药一定要按照医嘱说明书,人家写了吃多少颗就吃多少颗,哪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老依着你自己的想法吃药,还要医生说明书干什么?你说你万一吃出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毛平珍没好气的瞪她:“就吃个驱虫药而已,你别咒我。”
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毛平珍就不对了,先是拉肚子,一直往厕所里跑,至少拉了七八趟,脸都拉青了,再然后是恶心反胃肚子痛,上吐下泻,痛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妈,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们啊。”刘明刘月看她痛得脸都没有血色,两人慌忙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毛平珍在她们的怀里哭着喊:“痛死我了,我感觉有人在拿刀刮我的肠子肚子,好痛!”
刘月吓得眼泪直流,马上拿毛平珍的电话打给司南,让她找程溯铭过来看看。
程溯铭接过司南的手机,语气淡淡的说:“她药吃得过多,来得太急,可能造成肚子里的龙线虫紊乱,在她五脏六腑里乱跑,我过去也没用。你们给她兑点温热的盐开水给她喝,补充一下水份,等她熬过痛,把肚子里的寄生虫拉出来就没事了。”
刘月两姐妹没办法,只能照做。
这一晚上,刘家的人都没入睡,他们一会儿要扶着毛平珍去厕所拉肚子,一会儿又给她弄盐水喝,一会儿她又开始吐,要拿桶给她接
一家人一晚上都被折腾的不轻,快到天亮的时候,毛平珍再次吐了一回,刘月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含着眼泪说:“妈,你撑着点,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旁边刘明等她吐完,拿纸给她擦嘴,正准备拿水给她润润喉,忽然瞥见桶里团了一团松针一样细长的白色虫子,不由吓得惊叫一声:“妈呀,这是龙线虫?”
刘月凑过去看一眼,马上撇开脑袋,恶心的不行:“大姐,石山军方的专家不是说龙线虫生长期要一年吗,怎么这桶里的虫子至少有三四厘米长,这生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刘明更关心的是,程溯铭明明说龙线虫拉出来就好了,怎么她母亲还从嘴里吐了出来!
如果她也吃了打虫药,那些龙线虫是不是也会从她嘴里吐出来?那也太恶心了!
为此她还特意在毛平珍再一次去上厕所的时候,检查厕所里有没有拉出来的虫子,果然拉得有。
好在毛平珍天亮以后拉吐的次数日渐减少,到了第二天就缓过气来,能吃能喝,气色也渐渐红润,到了第三天就能正常说话走路了,想来身体里的龙线虫应该驱除干净了。
刘明刘月两姐妹看毛平珍吃了那么多驱虫药就只折腾了三天就完事,姐妹俩一横心,把各自的老公孩子都拉上,按照说明书上该吃多少药片,一大家子全都吃了。
她们严格按照说明书吃药,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龙线虫生长过快的原因,她们也经历了毛平珍经历过的过程,吃完药后五脏六腑疼的他们在地上打滚,折腾了好两天,拉出比毛平珍还长的虫子,一家人都吓得不轻。
司玉芳观望了好几天的时间,见刘月她们说身体里的龙线虫在加速生长,生怕再拖下去会出什么意外,赶紧拿药给壮壮吃了。
基地其他人没有他们那么好运,有驱虫药吃,有些人选择相信专家的话,暂时不管体内的寄生虫。
也有人把水节省起来,弄成半桶水,一家人轮流泡进水里,把龙线虫给泡出来进行清理。
更多的人是不知所措,每天过得焦躁不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司南问程溯铭:“龙线虫生长期不是一年吗?这才一个多星期,龙线虫就在人体里长到成虫的一半,这是变异了?”
程溯铭说:“不奇怪,环境在变,这些寄生虫发生变异也极有可能。”
司南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严宏毅他们吗?”
“要,这种事情让军方知道,提前做好一些准备也好。”程溯铭把电动剃须刀放下来,拿出手机给严宏毅打了一通电话。
司南看他挂完电话,忍摇头说:“现在天气这么干旱,水源缺乏,药草无法种植,各种驱虫药都没办法生产,龙线虫变异的事情,军方知道了也没用。”
程溯铭拿起电动剃须刀继续刮胡子:“我们知道龙线虫变异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做个心理准备也好。”
司南嘟囔:“其实没药也行,只要下场雨就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下一场大雨,大家都浸泡在雨水里,那些龙线虫被水吸引,就会从皮肤脚底里爬出来,通通扯掉晒死它们就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雨,这眼看着又过年了。”
说起这个,程溯铭问:“今天过年,你不贴对联,做好吃的过节了?”
往年不管身处在哪里,只要过年,司南都会贴对联,一大早就起来就在厨房里做各种好吃的菜肴准备过年。
今天毫无动静,程溯铭有些奇怪。
“做什么啊,今年大家都被封控隔离在家,就我们两个过节,有什么意思。”
司南懒洋洋的从空间里拿出之前做好的一些饭菜出来,比如麻辣凉拌鸡、红烧狮子头、仔姜麻辣兔、香肠腊肉、一些肉铺、卤煮、蔬菜等等。
她把所有饭菜分成五份,装进四个布袋子里,对程溯铭说:“一会儿幼青他们下班,我让他跟杨文涛帮忙给舅舅、姑姑把这些菜都送过去去,另外再拿些瓜子花生糖果零食小吃。今年大家不能在一起团年,在各自家里吃顿好的也好。”
盛幼青收到她的消息过来拿饭菜,瞧见她把一盒盒饭菜放进四个大袋子里,里面除了饭菜还装了很多零食,装得满满当当的,盛幼青吃力的拎着布包说:“小南,我感觉你像个圣诞老公公,一到节庆日就给亲朋派发礼物,真是爱死你了。”
石山基地很多人光靠基地发放的那点物资根本填不饱肚子,他们又一直隔离,无法出去寻找食物,外面的作物都死光了,根本没办法弄到吃的,很多人就打起了老鼠的注意。
之前石山基地为了防止传染病传染,组织了大量的人手,从早到晚,游走在大街小巷,下水道、沟渠所有地方,对老鼠、蟑螂蚊虫进行围追堵截灭杀。
最开始的那两个月,密密麻麻的老鼠尸体堆积的比山还高,被军方车辆拖到基地外一车车的焚烧。
当时就有人说:“可惜了,这些老鼠个头挺肥,要是刮了皮,也有二两肉。把这些老鼠洗干净弄来吃,味道也挺不错。”
有人嫌弃的说:“老鼠浑身都是细菌,你吃老鼠肉也不嫌恶心,不怕惹一身病?”
“等你饿得快死的时候,你就知道不管老鼠肉有没有细菌,你都想吃它。”先前那人意味深长的回答。
到如今,果然印证了那人的话,大家饿都快饿死了,有得吃就很不错了,谁会嫌弃食物品种。
很多人家也不堵门窗了,把门窗敞开,等着老鼠上门来全家抓。
然而石山基地的老鼠基本都被抓捕灭杀的一干二净,即便大家都开着门窗,也很少看见老鼠出现。
很多大人为了给孩子多吃点食物,不得不扒树皮草根,吃观音土垫肚子,一副闹饥、荒、年的苦难景象。
这种情况下,拥有空间的司南拿出这么多好吃的饭菜出来分给亲朋,在盛幼青的眼里,可不就是堪比圣诞老公公的存在。
司南把她跟杨文涛推出门:“拎着东西赶紧走吧,你们大包小包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以权谋私,利用工作岗位私吞物资呢。走快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谁怕别人看见。”盛幼青嘟囔了两句,到底现在石山基地粮食紧张,人人饥饿,她手里拎着东西要是被人看见,仔细盘问她从哪来的食物,到时候她不好解释。
她也不废话了,先把自家的饭菜放好,再跟着杨文涛给刘大林他们一家送过去。
晚上七点左右,司南跟程溯铭正式开始吃末世后的第五年年夜饭。
桌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菜肴,司南还开了一瓶红酒,跟程溯铭坐在二楼的房间里,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最新的气象节目,一个男主持人正在采访两位重量级别的气候专家,询问他们这种干旱天气什么时候才能下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两位专家各抒己见一番,都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天气不比以前,首都费尽心思维护的气象站监测到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不一定准确。
两人呼吁各地能看到他们电视台节目的群众,一定要随时做好应对下一场天灾的准备。
司南看到这里,突然说了一句:“溯名,要不我们把一楼左边空的房间挖成地窖吧。”
“怎么突然想挖地窖了?”程溯铭放下筷子问。
“这不是前几个月我把积分都换成了粮食,对后勤部的人谎称家里有地窖,多少粮食都能装吗?我想着万一有外人来我们家转悠,发现没地窖,我不好解释啊。再加上这都四个月没下雨了,老话说久旱必有妖,我担心下一场天灾会猝不及防来,万一是什么雷暴台风天气,我们弄个地窖,也好躲躲。”
“说得挺有道理,现在大家都在隔离中,无法叫人上门来给我们打地窖,你空间里不是备得有电钻工具?从明天开始,我们自己挖吧。”
“好。”
作者有话说:
你们身边有没有胡乱吃药的亲戚长辈,反正我身边挺多,比如我一个姨妈,吃三黄片,说明书写吃四颗,她吃八颗,劝都劝不住。
她还一直说我一辈子都这么吃的,也没见我死,我那个无语。
第九十八章
司南他们挖好地窖大约是在一个星期后,挖的是一个倒T型的地窖,先在一楼左侧空置的房间里挖了一个圆井,井口约七十厘米,深约五米,然后在井底向两边挖了两个大约一米八高,宽约两米的储藏室。
因为就他们两个人挖,虽然有各种电动工具在手,两人还是累得够呛。
这天早上挖完最后一个储存室,司南灰头土脸的从地窖里爬出来,抖了抖脑袋上的泥土,对程溯铭说:“挖两个储存室应该够我们一大家人躲在里面了吧?”
程溯铭知道她说的家人,包括盛母、程薇、司玉芳、刘大林他们几家人,他算了算人数,点头说:“不睡觉的话,光坐着能勉强挤一挤。不过我觉得还是让他们自己在家里打个地窖最好。”
“也行,一会儿我问问杨文涛他们,要是他们也想打地窖,我把工具借给他们。”
司南抖完头上的泥土,感受到身上起的汗,朝卫生间走,“地窖总算挖完了,今天我要好好的洗洗身上的泥土,我一个星期都没洗过澡,就拿水擦擦脸和脖子,感觉身上都臭了。”
“我们一起洗。”程溯铭跟在她的身后,关上厕所门。
司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推搡他:“分开洗,我身上太脏了。”
“分开洗太浪费水。”程溯铭一手环在她的腰上,一手去扯她冬衣外套的拉链:“干旱天气下,浪费水是可耻的。”
司南还想说什么,他低头印上了她的嘴唇,她的喉咙里只剩下了低低的呜咽声。
两个多小时后,司南筋疲力竭的被程溯铭用毛毯子裹着,从卫生间里抱出来,走上二楼,把她放在床上。
司南在柔软的床铺上打了个滚,露出满是吻痕的身子,疲惫的对程溯铭撒娇:“给我穿衣服,我要累死了,没力气自己穿衣。”
“真让我穿啊?”程溯铭低笑,伸手把她捞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司南没好气的伸手捂他的眼睛,“你上午干了半天体力活,又在卫生间折磨我两个小时,这都快下午两点钟了,你不知道累吗?我又累又饿,你给我穿好衣服,我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再来几次也不累,辛苦你了程太太。”程溯铭也不逗她了,起身打开衣柜:“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司南把毯子盖在露出来的部位上:“红的bra,拿件骆驼色的保暖衣,外面穿浅紫色的面包服。”
程溯铭找到她要穿的衣服,回头给她一件一件的穿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手指总会在她身上停留,弄得司南浑身痒痒的,也去挠他的痒痒肉。
两人在床上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阵,程溯铭听见司南饿得肚子呱呱叫,这才停手:“别闹了,先吃点东西。”
“你想吃什么?”司南坐在梳妆台前问。
“时候不早了,今天中午不开火,你从空间里拿些做好的饭菜出来吃。”程溯铭动作轻柔的拿干毛巾给她擦着湿头发说。
“我想吃辣椒炒鹿肉,泡椒脆皮鱼,再弄份卤鸡爪、卤鸭翅卤鸭脚鸭胗之类的卤味吃吃。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光吃肉也不行,再拿两根黄瓜出来做个凉拌黄瓜,荤素搭配。”
两人没下楼,就坐在房间靠窗户的小木桌上开饭。
鹿肉是他们那次去克县打猎捡漏留下来的,当时好几头鹿的肉,大部分被司南做成了风干鹿肉,一些胸脯大腿肉嫩的地方被她特意留了起来,一部分做成滑肉、水煮肉存试试味道,一部分用来炒辣椒,味道都很不错。
泡椒脆皮鱼是五年前高温那段时间做得,用得是整条鲤鱼在锅里油炸金黄酥脆后,再用切碎的泡椒、豆瓣酱、花椒辣椒粉,加切段的葱花香菜,盐味精调味勾芡淋在鱼上,味道吃起来,酸酸辣辣的,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十分下饭。
不过司南最喜欢吃得还是辣卤,她做得卤味都卤得很软烂,一咬就脱骨,吃起来不费力,肉吃起来又麻又辣,卤香味超级浓郁,吃完一个还想吃下一个。
司南先把肚子吃饱了,再把电视机打开,边看电视,边拿着鸡爪、鸭爪之类的,慢慢啃。
啃一会儿她觉得嘴里有些干,又从空间里拿出末世前买的热奶茶出来,喝两口甜甜的奶茶缓解,日子过得美滋滋。
程溯铭等她吃得差不多,把桌上的碗收拾一番,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听见正在播放老旧狗血家庭伦理剧的电视台插播了一条新闻。
“紧急消息,首都气象台在十分钟前,在沿海地带捕捉到超强台风运行轨道,伴随着强降雷阵雨预测。由于沿海地带的气象检测仪大部分破坏,无法准确预估台风运行速度,请所处沿海地带的广大群众看到本台消息或收到收音机广播频道,请做好应灾准备”
程溯铭脚步一顿,偏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外面依旧太阳高照,蓝天白云。
现在是末世第六年的新年月了,地处西南地界的石山还停在春冬气候,白天的温度在5-15度之间,看起来跟前几个月的天气没什么差别。
然而就在他停留的空档,天空上的蓝天白云渐渐消失,慢慢地聚集起大片黑云,他心中有了一股不详的感觉。
司南也察觉到了外面天气的变幻,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说:“电视台刚才插播的新闻是沿海地带的天气,离我们这里至少有一千多公里,台风不会那么邪门的出现在内陆吧?”
程溯铭眼皮一跳,偏头看司南一眼。
司南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我也就随口说说。”
程溯铭也不洗碗了,立即联系程薇、杨文涛:“程薇,马上到我们家里来。杨文涛,你在东区打水?不要打了,下一个天灾来了,赶快赶回来,速度要快!”
他挂完电话,又立即打给严宏毅跟周旅长:“我们刚刚看到电视台,里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说沿海地带有超强台风跟雷阵强降雨在移动,你们军部收到消息没有?”
“收到了。”
严宏毅跟周旅长此刻在军部会议室里,他们正前方亮着一个大屏幕,正在显示卫星接收到的天气地图画面,上面显示几十个超强大台风旋涡,在蓝色的地球上四处移动。
所有人看得胆战心惊,负责军部卫星勘查的一个军官说:“从我们收到消息到现在不过十分钟,亚洲版块地图上原本只有两个台风旋涡变成了十五个,我国沿海地带版图上至少有五个,正以我们前所未见的超快速度,从沿海快速往内陆袭来。预计最迟一个小时后就要到达我们石山,叶师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师长坐在最上方,思虑片刻说:“情况紧急,开放大石山军事基地,让群众上山躲避。”
“不可!”他下手位置坐的参谋长立即反对:“我们位于大石山半山腰处的军事基地,本就是我们军方储备要点,里面修建的要点最多只能同时容下五十万人。而石山基地的群众目前加起来有近三百万人,其中得了N79传染病,在医院隔离和居家隔离的人数最少有一百五十万人,我们无法同时容纳这么多人,让传染病再次交叉感染。”
“参谋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基地里的百姓们死去。”周旅长插话说。
“我没有放弃百姓的意思。”参谋长说:“我的意思是大灾在即,优先军人家属、各行各业科技技术者及其家属,前往大石山军事山洞要点避险。光这些人就已经占满军事要点,基地其余人,只能解封隔离,提醒大家就近避难。我们会留部分军人下来维护持续,帮助百姓。”
这跟放弃百姓有什么区别?周旅长无话可说。
他心里其实明白,大灾大难之前,不管职业身份,每个人都大自然面前都很脆弱,随时都会死亡,参谋长也是为保存整个军部士兵实力,才会出此下策。
叶师长皱眉,想了想说:“按照参谋长说的去做,拉响警报,群众能疏散就疏散,能自救就自救,其他的听天由命。”
于是身处石山基地的人们,听到了久违的防空警报声。
那警报声呜呜呜拉长声音响彻天空,惊得人们纷纷望向窗外:“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防空警报声?”
“天哪,我都有多少年没听过防空警报声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石山基地居然有防空警报?怎么之前的几年没拉过?今天突然拉防空警报,这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人们惶惶不安之际,很多人抬头发现天空中突然出现大量的乌鸦和其他鸟群,在天空各处密密麻麻的盘旋飞舞,乌鸦一直嘎嘎叫着,听得人毛骨悚然。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乌鸦,之前再干旱也没见过这么鸟啊?”
“天有异象,必有妖事,这又是乌鸦,又拉防空警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要出大事。”
“别预感了,快看天边!”
黑云在天边快速聚积,形成厚厚的黑云云层,层层叠叠的出现在天空。
天空像是承受不住那些云层的重量,低垂似在眼前,人们能清晰的看见黑云里面游走的紫色雷电,从视觉上就让人感觉到窒息压迫感。
“要下雨了吗?”有人高兴不已:“下雨最好,这样就不用担心没水喝,还能用水浸泡身体,让那些该死的龙线虫从身体里滚出来!”
然而那人高兴了没多久,就感受到一阵狂风吹来,差点把瘦弱的他刮倒在地。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之时,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原本只是在黑云之中游走的少数雷电,忽然变多加粗,被黑云遮挡变得十分黑暗的天空,在这些游蛇一般交织在整个空中的雷电网闪耀下,变成了让人眼睛感到刺痛,忍不住想闭眼挡住刺目光亮的天际。
巨大的轰鸣雷声,如千军万马同时嘶鸣,震得房屋瓦片地面同时抖动,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捂住耳朵依然无法盖住那一直轰鸣不觉的巨大雷声。
大人们也被雷声炸得心脏呯呯呯跳个不停,有那心脏病的,更是直接被雷声吓得心脏骤停,引来家属的哭喊。
这个时候街道上出现了一群手持喇叭的军人和政府工作人员,飞快的在大街小巷跑动着,对着人们大喊:“台风雷暴天气要来了,所有人立即回家!不要在外游荡,就近找到可以避难的地方”
同时封闭已久的石山医院、军方医院的铁皮大门被打开,被隔离在里面四五个月的人们一窝蜂的冲出医院,来不及高兴,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无数紫电形成的电网刺目苍穹下,一股股巨大的龙卷风,犹如一条条巨大的风龙从天而降,四面八方出现在天空中,从细细的一股风,逐渐扩大,变成让人远观就感到害怕的巨大旋涡。
隔着老远的距离,在接连不断的闪电照耀下,众人清楚看见那些龙卷风以摧古拉朽的姿态,把一路上所遇到的树木、房屋、车类、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都摧毁卷入旋涡里。
那些被卷进去的东西,悬在几十米的高空上,随着旋涡极快的旋转速度,在里面上上下下的旋转着。
伴随着那些龙卷风的突然出现,还有那渐渐变大的风力。
狂风呼啸,石山大街小道的电线被风吹得像跳绳一般在空中飞舞,那些失去水份,干枯已久的作物树木,被风吹得树枝断裂连根拔起,到处是房屋瓦片被风吹落在地的噼里啪啦声。
“唰——!”一条粗长的雷电从天空蜿蜒着闪下来,打在一处路边的房屋上,发出巨大的电击声,那处屋顶瞬间起火,垮塌一角。
于此同时,盘旋在天空中的雷电全都以多种多样的姿态从天上劈了下来,到处是被刺目雷电击中的房屋、树木、一切生物。
天地间密密麻麻闪着亮光,宛如审判者降临,以极端的恶劣天气,审判蓝色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恐惧在蔓延,人们疯狂尖叫奔跑起来,可是渐渐汇集过来的台风风力,吹得他们连连往后退,无法往前挪一步。
许多人营养不良,身体干瘦,顶不住台风的风力,没有抓住电杆、门把手之类的,直接被狂风吹得满地滚。
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要么被无处不在的闪电击中,当场电死。要么被渐渐汇集过来的龙卷风卷入旋涡中,直接在里面上下起伏,跟里面的所有垃圾一起旋转撞击,从尖叫变成惨叫,最后逐渐失去声音。
整个世界所有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台风、雷电、龙卷风三种自然灾害汇集在一起,形成无所不在的利器,席卷地面上所有渺小的人类,让人无处可逃。
有人逃不过,干脆认命,随波逐流。
有人拼命挣扎,用力吃奶的力气四处奔逃躲避,依然没躲过三种灾害带来的死亡。
也有人绝望恐惧之下,知道自己无力逃脱,干脆站在狂风之中,张开双臂,坦然面对死亡,哈哈大笑:“这该死的老天爷,不给人一点活路!一起毁灭吧!哈哈哈——”
下一刻,他就被一条粗壮的闪电击中,电成黑炭,还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不倒,吓得附近几个目睹这一幕的一家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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