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心动
费南雪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回到酒店后美美洗漱准备休息。
而一墙之隔的人首次陷入了沉思。
薄暝给钱不晚打了一通视频电话,那头的小白毛欢天喜地地接了起来,“奇妙啊, 你居然主动联系我了,又要搞谁?”
说起来, 薄暝是真的佩服钱不晚。他这个看热闹还要添一把火的人的确很适合搞事情。
薄暝说:“你上次不是说, 林罗和费南雪交好?”
“昂。不然费南雪怎么被林罗介绍过来?”
“你记不记得林罗有个投资公司?”
“废话,当然记得。她贼会赚钱,还在巴黎七区买了一栋楼。我给她送了个大礼她把我捶了一顿, 害得我上次跳艳舞她才肯原谅我。”
“……你可以不提大礼。”
钱不晚的大礼真的是非常扎心。
他听闻林罗买了栋楼,非要去做客。林罗说你要来做客也行,必须给我把礼物买贵了,便宜的礼物她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钱不晚当时就拍胸脯称王:“老子的礼物绝对能让你的大楼增值。”
林罗一听就期待上了。钱不晚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登了门, 然后对林罗说:“来,给你一个资产翻倍的机会。”
林罗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塑料袋,不明白翻倍的机会在哪里。
然后下一秒。
钱不晚拿出一瓶红色的喷漆,在林罗楼房的米黄外墙上喷了一个“拆”字, 还在外面画了一个圈。
钱不晚还特别骄傲地说:“一般拆迁户都能资产翻倍,你这么大一栋楼拆了肯定能赚不少。我的礼物是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林罗当场就想把他推到马路上碾死。
还好, 林罗忍住了这股子冲动, 只是礼貌地关上房门, 将钱不晚拒之门外了。
“这还是很荣誉的一件事好吧,林罗也很认可我的礼物, 毕竟她七区的房子上还挂着那个拆字。”
“行, 你牛X。”薄暝冲他竖起拇指。
钱不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之后, 终于醒悟过来, “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你终于肯把话筒给我了?”
“快说快说,等会儿我还要去蹦迪。”
“林罗那个投资公司背后的神秘人,应该是费南雪。”
“?”
小白毛突然将脑袋伸得很近,脸上的疑惑简直要透出屏幕了,“你是不是得妄想症了?”
“没有。”薄暝抬手,对着他的脑门比了个开枪的手势,“你特么才妄想症。老子的猜测有理有据。”
“你说说。”钱不晚抱臂。
“你不是说,除了我们之外,林罗投资的公司也在针对新宸汽车?除了我们,谁还和新宸有仇?”
“NO,NO,NO。据我所知,林罗也有投资汽车零部件和概念改装厂。而且她明年很有概率整合全部生产线,投产新能源汽车。打击对手只是消灭潜在威胁而已。”钱不晚回应。
薄暝捏了捏下巴,剑眉拢到一起。
他忽然觉得,钱不晚的话很有道理。
“但你要怎么解释林罗介绍总厨给你,结果对方是费南雪。”薄暝问。
“如果是合伙人的话,早就财富自由了,为什么要出来工作?”钱不晚啧了几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可怜的未婚妻,钱也没有,不动产也被人抢了,只能出来工作了。”
听到这里,薄暝轻叹了口气。
也是。
费南雪被困在费家那么多年,她如果有能力逃脱,说不定早就逃离苦海了。
就这么一个小可怜,还心心念念要把唯一值钱的东西给他。光是想一想,薄暝就觉得这姑娘傻气到不行。
他思考了一阵,说:“那这样吧,你回头帮我转点钱到费南雪的银行账户里。”
钱不晚:?
那头白毛又凑了过来,“打多少?”
“一个亿会不会少了?”薄暝问。
“我看你是想吓死你的银行经理。”钱不晚说。
“那你觉得什么比较合适?”薄暝问。
钱不晚挠了挠那头白毛,“我看到华佳银行正在出售不良资产,我带着律师帮你把利卡酒店和那栋老宅拿回来吧。”
薄暝轻咬了下舌尖,他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最近费南雪根本没有提及这件事,他也就全然忘记了。
现在钱不晚一提,确实是个不错的好事。
他嗯了一声,“行,那就这俩都给我收回来,然后再给七打一个亿。”
“……”钱不晚的抽气声突然变得很大,“恋爱脑真可怕。”
挂断视频后,钱不晚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身体前倾,不敢后退。
他双手举得高高,做出投向的姿态,“林罗小姐,我这样说完了还OK吗,没有暴露什么吧。”
林罗嗯了一声。
“那您能把戳我腰子的翻书小刀拿开了吗?”钱不晚问。
林罗撤开了那把玉制的翻书小刀,“不好意思啊,忘了。”
在薄暝给钱不晚打视频电话之前,林罗恰好过来和他聊联手对付新宸公司的事情。两人说到一半,薄暝的视频来了。
最惊人的是,薄暝的猜测基本全中。
而林罗也明白了费南雪的紧张感源自哪里。她连忙拿着小刀戳林罗的腰子,要他帮忙遮掩。
只是,林罗忽然很羡慕费南雪。
怎么会有男人又帅又爱她,甚至还愿意给她打钱啊。
*
隔日清晨,费南雪起了个大早。她换好了一身运动装,在走廊上徘徊了半天,然后终于听到了薄暝的房门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薄暝束着发带披着队服走出来。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但他一直没空去理发,所以最近总是用发带。之前车队助理没有买到男用的发带,薄暝还借用了费南雪的粉色洗脸用发带。
那个发带上还有两只尖尖的猫耳朵,薄暝戴着去训练场的时候粉丝都疯了。
网上还出了一组薄暝的粉色发带表情包,费南雪也下载了一组,看起来又拽又奶,真的是可爱到不行。
“你起这么早干吗?”薄暝有点意外。
“听说你大赛之前都有用脚丈量赛场的习惯,我想陪你。”费南雪扬起脸,表情乖乖的。
用这种表情看人,薄暝哪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费南雪盯着那只手,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很果断地抓住了他的左手。
十指相扣,温暖而浪漫。
费南雪原本以为沿着赛场走一圈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结果走着走着,她忽然就迷茫了。
这前路到底有多远啊?分明看比赛的时候每一圈也就一分钟的事情,怎么走起来就像是长征啊?
她叉着腰掉在后面怀疑人生,如果不是薄暝还拉着她,她真的很想坐在地上一步都不要走了。
她怀疑地看着薄暝,“你别告诉我,你每次走一圈都很享受。”
薄暝挑眉,“嗯。很轻松啊。”
费南雪没来由地想到了林罗的黄色私房话。
她在昨天的晚餐时对费南雪说:“你看他体力这么好,小心会死在床上。”
费南雪不以为意,可现在走了半圈的赛场之后,她觉得林罗的话好像也没毛病。
不知不觉,费南雪的脸红了一圈。
薄暝注意到她的绯红表情,很干脆地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他随意指了下自己的后背,“走不动了就上来,我背你。”
费南雪不肯,弯腰去拉薄暝,“不要,我想和你并肩。”
他抬头,撞进费南雪执拗的视线了。她的在意非常肯定,薄暝觉得自己是没办法扭转她的想法的。
而且,他也不想违逆她。
薄暝拉着她的手起身,“行,走不动了告诉我一声。”
“你又要背我?”她很警惕。
“不,我去租个轮椅,把你推回去。”
“……”
费南雪忍了半天,还是咬着嘴唇笑出声。
为了照顾费南雪的步伐,薄暝走慢了些。清晨的赛道很安静,路边的缝隙中还生出了青草和小野花。被微风一吹,绿意舒展。
费南雪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有种湿哒哒的味道。她忽然紧了紧薄暝的手。
明明是很细微的动作,薄暝却迅速地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化,他转过头来,口吻吊儿郎当,“怎么忽然紧张起来了?”
费南雪说:“那个冠军的赌约,我能不能作废?”
“对我没信心?”他勾着食指,轻挠了下她的掌心。
费南雪觉得痒,又将他的手牵得紧了一些。薄暝有点得意于自己的小动作得逞了,他翘了下唇角。
“不是。我觉得今天要下雨。高速加下雨,很危险。”她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我妈妈……那天,就有雨。”
她的担心溢于言表,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薄暝抬手,轻拧了下她的脸蛋,“这还是不相信我。”
“没有!”她的口吻很急,“我有很认真地研究过赛车的东西,好多视频都说你的风格太拼命太激进了。我知道你做什么都很极致,但是,我不求你创造历史,你永远都是我的英雄,我的私心是希望我的英雄永远平安。”
那双茶色的眼眸中含着水光,似乎要激动一些,眼眶就要攒不住这些水晶,骨碌碌全部滚落下来。
薄暝轻咬舌尖,拼命压制住心底蓬勃的悸动。
他抬手,抹掉费南雪眼角的泪,然后伸出小指。
“来,老子陪你幼稚一把。我和你拉钩承诺,我会做到平安回来的。”
? 52、心动
费南雪在维修区内往外张望。
她一手握着薄暝亲手给她戴上的钱币项链, 手指不安的反复摩挲。空气中充满了湿漉漉的味道,灰色的天空低沉沉的,看起来有种不祥的预兆。
费南雪忍不住想, 今天也上过香了。
现在敲木鱼还有用吗?
轰鸣声响起,费南雪震得心头一跳。她看向赛道, 薄暝从赛车中伸出右手, 冲费南雪的方向比了个拇指,然后勾了勾尾指。
他的特殊动作引起了摄像的注意。摄像头推进,大屏幕上映出了薄暝的动作, 解说还在猜测:“薄暝的特殊动作是否代表了阿瑞斯车队有新的策略?还是说明薄暝准备放弃最后冲击领奖台?”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有人吵:“要是薄暝退赛老子就要退票!谁不想看薄暝的雨天精彩追逐站!”
“就是!他就是极致的代表!”
一群人吵着闹着,只在乎薄暝是否能超常发挥,根本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在比赛中受伤。
费南雪原本焦虑的神情逐渐平定下来。
她不再去关注别人的声音,因为薄暝冲着她比出了象征承诺的手势。
薄暝永远不会对她失约。
想到这里, 费南雪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薄暝,加油!”
她的声音混在比赛的响声和引擎声里,也不知薄暝能不能听见。
但是费南雪心潮澎湃, 她是第一次大喊出声。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格外激动。
怪不得每场比赛都有人尖叫欢呼,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
七圈之后, 大雨突降。在围场旁看赛道的费南雪原想再坚持一阵, 可米兰连忙跑出来把她拖回去了。
雨势太大, 大到根本睁不开眼。平整的路面此刻成了镜面路,湿滑难挡。前面已经有几台车冲出了赛道, 后面的车更是小心翼翼, 不敢把速度提到最高。
可此时, 只有一台黑金色的车宛如闪电一般劈开了灰暗的世界。
那台97号车带出了瀑布一般的水雾, 稳稳行驶在直线赛道上。
整个观众台喊出了几乎掀翻赛道的叫声。
费南雪也拨开湿漉漉的头发,傻了一般盯着小电视看。
这到底是什么魔法操作?
为什么别人都打滑他能不打滑?
费南雪彻底傻眼。
可赛车的魅力除了超越极限,还有一点就是,它的不可预料性。
因大雨原因,有车套圈。套圈的三十号车想要让车,却操作失误,整辆车呈现钟摆的形态,将97号车撞出了赛道。
费南雪不自觉喊出声来,她下意识想掩住嘴唇,却听到整个P房的叹息和喊声。
“卧槽,我要去丽亚车队打一架!什么烂车手,直接把第一名撞出去了!我们的领奖台啊!”米兰双手抱头,神态有些崩溃。
费南雪的左手不自觉握住链子,她听到另一台电视里传来解说的声音:“……撞出赛道后应该没办法继续比赛了吧,让我们看下现在的排名变化。原本第一名的薄暝现在掉出了前三,现在位居第一的是约瑟夫。”
费南雪听到这样确切的话语,心安中又带着一点不甘心。
薄暝有多想冲击领奖台,她是知道的。
在江城的家中,薄暝的客厅里就挂着一个空落落的领奖台照片。她路过时多看了一眼,在第一名的站台下,薄暝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这个时候落败,他应该很不甘心吧。
正想着,电视里传来了人类返祖时才能发出的夸张吼叫,P房外的观众席上也有观众的惊呼声。
费南雪看向电视,那台97号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赛道上,再看一旁的排名,薄暝从第十名悄然去到第七名。
忽然间,费南雪觉得鼻头发酸,连眼眶也热了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回了赛道,又是什么时候完成了超越?
薄暝永不失约,薄暝也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就在他顺利回到第五位的时候,组委会突然下发通知,宣布比赛终止。
今天的雨势太大,后面也不会停。为了车手安全着想,比赛顺延到两天后。
费南雪提在喉咙管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车手们逐渐回到P房,费南雪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那辆97号回来时,费南雪迫不及待学着薄暝,一手撑在围栏上直接跳了出去。
原本文静乖巧的女人突然在磅礴的大雨中做出这样的动作,多少是让人有些意外。
薄暝刚从车里出来,就被费南雪扑了个满怀。
他感觉自己好像个提线木偶,被费南雪拎着手检查了半天。最后,薄暝看到她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没忍住说了句话:“我们不能回P房在检查吗?我在车里都没有淋这么多的雨。”
费南雪忽然缓过神来,她拉着薄暝往P房走,经过观众台时,他的粉丝们在风雨中喊出穿透的口号:
“Booming never give up,Ares defeat everything!”
(薄暝永不放弃,阿瑞斯战胜一切)
暴雨中,这样的声音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悲壮和士气。
费南雪看向身边的薄暝。
男人摘下头盔,右手举起,两指在太阳穴边,向观众席敬了一礼。
动作吊儿郎当,神情却不容侵犯。
他冲着观众席喊:“I won\''''t let you down.(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观众的口号声几乎掩盖了狂风暴雨,费南雪盯着那身黑金色的赛车服,忽然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眼眶。
该怎么说呢?
薄暝的确是个英雄。
风雨袭来时屹立不倒,永不言弃,甚至没有狼狈的时候。
那么多人朝着他扔石头,他却从没低下高贵的头颅。
他能够承受王冠和爱戴。
他值得。
回到P房后,薄暝叫来队医给自己包扎。
原来,被撞出赛道后,巨大的撞击引得薄暝原本旧伤复发,左手肘惯性脱臼,他忍着疼痛继续比赛。
费南雪的心都要揪起来了。她握着薄暝的手,抬头看他:“你要是难受的话可以掐我,我能帮你分担。”
薄暝盯着她那只细幼的手腕,他连握住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给她干折了,这还舍得上手掐?
简直没人性。
既然她愿意分担痛苦……
薄暝皱着眉头,抿了下唇。费南雪立刻紧张起来,“是手疼吗?”
薄暝:“手疼,但我的眉毛这里,好像蹭到了。”
费南雪连忙起身查看,她小心地捧着薄暝的脸,眼神认真,仔细检查他那双剑眉里是不是藏着小伤口。
可总是不期然和他的视线撞上。
他的眼神太有存在感,她想要忽视都觉得很难。她只能抬手,将他的眼睛遮一遮,不然她总分心,什么都干不了。
可遮住薄暝的眼睛也无效。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感觉到疼的原因,眼睛一直在眨。纤长的睫毛时不时刷在她的掌心。
那种痒意几乎要钻到心里。
费南雪动了动食指,轻轻抚摸他的眉毛。
“疼的话要出声啊。”
她话音刚落,薄暝就轻轻嘶了一声。费南雪就不敢再动了,她撤了手,“哪里疼,我是不是碰伤你了?”
薄暝抿唇,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费南雪不疑有他,连忙凑近了些。两人眸光相接,薄暝稍稍抬头,就吻上了她那双粉嫩的唇。
雨水和唇膏的香气渡了过来,他轻轻咬了一口,费南雪不自觉轻哼了一声。
薄暝伸手,想将她揽到自己的腿上。
费南雪不肯,“这里还有人。”
她已经省过神来,她这是被薄暝骗了。
也是,这么能忍痛的男人,怎么今天就突然脆弱起来?
薄暝轻笑,“哪里有人,你找给我看?”
费南雪抬头,休息室里已经空了。但什么时候空的,她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薄暝伸手再揽,她顾及他的手伤,也就随了他的心意。
他伸手把玩着她的湿发,又刮了下她的鼻尖,“我的胳膊还疼着,再给我来点儿止疼剂?”
费南雪还没答应,她就觉得腰上一紧,唇也被压住了。
狂蛮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穿透,她好像被狂风卷起的叶子,想要找到一处依托。
她不自觉伸手,圈住了薄暝的脖子。
任由他□□。
*
两日后,比赛重开。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这一次,薄暝加固了手上的绷带。他在P房要队医缠绷带时,一直在说“再拉紧一点”。
费南雪在一旁听着,看着男人冷厉的侧脸,心下更是感慨。
旧伤复发两次,他还能从容应对,真的是天生的王者。
费南雪将头盔递了过来,薄暝随手接过,他又冲着费南雪比了那天的手势,轻勾了下小拇指。
费南雪大着胆子勾在他的小指上,然后说:“我在领奖台等你回来。”
很坚决的口吻,是十成十的相信。
“好。”
果不其然,薄暝从不失约。
他拿下了第一。
整个阿瑞斯车队的队员全部都疯了,欢呼声持续而长久。
毕竟薄暝是第一个拿到总冠军的亚洲人,这一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是第一个。
他用实力让所有质疑者都闭了嘴。
他就是赛道上的冠军。
所有人一涌而出,跑上赛道簇拥着薄暝。他接受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恭喜,连他自己都有点麻木了。
这时,薄暝看到了不远处的费南雪。
他拨开人群,朝她的方向走去。
心跳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快,薄暝听到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
他问:“七,你之前说过,我赢了之后有一个心愿。”
“那个心愿,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叽叽歪歪甜甜蜜蜜噼里啪啦了!
? 53、心动
这一瞬间, 周围的嘈杂都消失。赛道上的人形全部变成了虚影。
费南雪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只看得到他的身影。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
原本这是属于薄暝的高光时刻,所有人的簇拥和欢呼都是他的礼物。可他却毫不在意, 拨开重重掌声和鲜花,背过镜头和荣光。
独独朝费南雪走来。
那是一种被偏爱的丰盛感。
费南雪终于明白,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人爱她比生命更重, 是真的有人眼里只看得到她。
薄暝牵住了她的手,那双锐利的黑眸看了过来。他的额上沁着汗珠,脖颈上的衣领不羁地敞开着。
这一幕, 像极了两人再遇时、她在大屏幕上看到的薄暝。
同样意气风发,同样是冠军。
费南雪说:“我的心愿是,成功地追到你,和你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 后脑袋就被一只稳稳的大手托住了。他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处,费南雪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薄暝的轻笑传来,“行,公主的愿望一定会成真。”
费南雪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她仰头,急切地想要一个承诺,却被薄暝捏了下鼻子:“不是现在, 我还有事。”
果然, 后面传来催促的声音, 米兰提醒薄暝,等会儿该去领奖台了。而且他是第一个获得总冠军的亚洲人, 说不定还要被留在领奖台发言。如果他不趁着现在的机会看看发言稿, 等会儿就要自己想了。
费南雪生怕耽误了薄暝的工作, 连忙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
而听到米兰说“发言”两个字时, 薄暝倒是没有之前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反倒翘起唇角,好像在策划什么。
米兰看到他的表情,“你不会是想带着费费一起逃跑吧?”
薄暝垂眸看她,“肤浅了,是更大的惊喜。”
米兰忽然心慌起来,赶紧联系宣传组做备案,谨防薄暝搞出什么幺蛾子。
费南雪抿了下唇,偷偷笑了。
*
薄暝回P房休整时,媒体和现场的镜头也没有放过他。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被无数镜头吸入,费南雪想,如果换做是自己,她肯定做到如此从容的状态。
但反观薄暝,男人换了衣服,和车队机械师们打了个招呼,就拿着水瓶状态悠然地走向组委会的车辆。
经过费南雪时,他将手里的汽水罐递了过去。
男人冲她眨了下眼睛,“喝完这瓶可乐,愿望就能成真了。”
费南雪接过那罐冰凉的可乐,忍不住问:“如果我现在就把它喝完呢?”
薄暝站在车门前,“你不会的。据我所知,你会先拿纸擦掉易拉罐表面的水雾,然后等到看不见我了,才会抠开拉环开始喝。我想,你要等看不到我是因为你原来说自己不喝可乐,怕被我拆穿。”
费南雪噎了一下。
好准。
她知道薄暝了解自己,但她没有想到薄暝能了解到这个地步。
薄暝闭了闭眼,流露出一张“你看吧”的表情。他在坐上车的时候,指了指她的衣袋。
费南雪被料得死死的。她真的拿出了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将那罐饮料擦了干净。等她忙完,果然已经看不到薄暝了。
她抠开拉环,喝了一口可乐。熟悉的桂花香气飘来,她又喝了一口。
气泡在嘴里绽开,好像是开启了倒计时的滴答声。
她的愿望什么时候实现呢?
一罐可乐喝完,大赛组委会的奔驰跑车又开了过来。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走了下来,盛情邀请费南雪和他去一个地方。
等到费南雪抵达目的地,正是领奖台的下方。
此时,台上音乐声响,震耳欲聋。观众台上也跟着音乐声一起律动起来,所有人都在雀跃欢呼。
紧接着,登上领奖台的三位赛车手出现,大屏幕上打出了三人的脸。
分别是JOJO、薄暝,还有老牌冠军威廉汉斯。
威廉汉斯是万众瞩目的冠军车手,这一次也是所有人期待的卫冕总冠军。威廉自己也以为自己这次是十拿九稳,就连比赛前接受采访时都是一副“我是冠军”的表情。
可谁都没想到这次比赛爆冷。
首次获得冠军的薄暝又在这个赛季拿下总冠军,这种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情,他就是做到了。
连威廉汉斯都忍不住佩服他。
而站在台下的费南雪却在担心另一件事。
威廉汉斯最出名的不仅是他的车技,还有他在领奖台上的表现。他每次上领奖台都喜欢脱下鞋子当酒杯,把香槟倒在鞋子里强迫同僚一起喝。
薄暝上了几次领奖台,都努力躲过去了。他在车队里说过好几次这件事,但这次拿下总冠军,也不知道威廉汉斯还会不会让他再躲下去。
费南雪想,如果威廉汉斯强迫薄暝喝靴子酒,她就扑上去撞翻他!
费南雪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
她一定要保护薄暝。
不过现在,她还是先拿出小小的摄像机多拍拍他的荣誉时刻好了。
*
这次颁奖,国际汽联主席雷德曼亲临现场。他霸占话筒讲了很久,还揽着薄暝的肩膀露出一副好兄弟的表情。
毕竟雷德曼向来看好薄暝,这次更是骄傲到一双眉毛都要飞上天了。
等他说够了,话筒传给了JOJO。JOJO先表达了感谢,又说了几句对于来年比赛的展望后,在ending时又摆出了招牌的JOJO立姿势。
粉丝们疯狂尖叫,无数闪光灯亮起。费南雪扶额,估计又有一波接头霸王们会把JOJO的照片和动漫人物的脑袋给拼起来了。
不过确实也很适合。
话筒递给威廉汉斯的时候,那个扎着脏辫戴着鼻钉的男人眼神冷酷,他对着摄像机发愿:“明年的总冠军一定是我,大家放心。”
最后,话筒递给了薄暝。
薄暝将话筒拿远了些,似乎是有点嫌弃上面的口水。
接着,他面色沉静,姿态也一如往常。薄暝似乎从来不摆冠军架子,他总是那样的从容骄傲,让所有人都移不开视线。
他说:“感谢所有人和我共同见证一个奇迹。不过,今天还有一件好事发生。”
旁人都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好事。米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她不停查看手机,流露出一副非常紧张的表情。
说来惭愧,虽然她身为车队经理,但薄暝的所有决定,她肯定是和观众一起知道的。
就是很没存在感。
等大家猜了一波,连费南雪都满脸好奇地看过来时,薄暝看向远方。
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慢慢靠近,等到距离差不多了,薄暝这才出声:“既然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就选今天领证了。酒也不买了,直接把冠军香槟拎走了。我的飞机来了,也不多聊,明年再见。”
说着,薄暝真的就直接拎起属于自己的冠军香槟,往费南雪的方向走去。
费南雪还懵在原地。
什么就领证了,薄暝在说什么东西?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辆直升飞机直接停在了宽阔平整的赛道上,螺旋桨的轰鸣和观众的起哄声混成一团。
所有的镜头全部对准了薄暝和费南雪,主持人不断重复着结婚和领证之类的词语。
好像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薄暝的大招给放倒了。
米兰猛掐自己的人中,简直要疯掉了。
薄暝这次的确给她一个小小的预告的,但她完全没想到薄暝会玩一手这么刺激的事情啊!
上次订婚就已经够劲爆了,怎么这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直接宣布领证啊!
*
费南雪觉得自己上次临时订婚的行为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她没想到,这次她直接被薄暝的行动力给震惊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直接叫了直升机来赛场。接着,直升机直飞机场,两人坐上了他的私人飞机后,又等着小白毛钱不晚和林罗赶到。
钱不晚掏出两个户口本,一本是薄暝的,另一本则是费南雪的。
费南雪觉得钱不晚能拿到薄暝的户口还挺正常的,但是他是怎么拿到了她的户口本?
她以前好几次都想偷出户口本去做个更变,将自己的名字从那一家人的本子上摘下来。可安晴防她就像是防贼,户口本藏在哪里都是个谜。
费南雪摩挲着自己的户口本,有些感慨地看向钱不晚:“你是拥有超能力吗,你怎么能把这个找到?”
钱不晚有些得意,“洒洒水啦(小意思)。我去银行办事的时候,你那位后妈正好在找抵押贷款,我见她四处碰壁,就过去装了下外国信贷公司的人。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你的户口本顺回来了。”
听到这话,薄暝靠过去,拿起费南雪的户口本翻了翻。
然后他说了句让费南雪意外的话,“好多人啊。”
费南雪默默拿过薄暝的户口本,她的指尖在那薄薄的几页纸上翻过,心里突然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耳边的头发坠了下来,恰好挡住了她的眼睛。
整本户口上,只有薄暝一个人。
曾用名上写着:秋暝。
费南雪合上户口本,努力平复了焦灼的心绪。她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薄暝:“我还有一个愿望。”
薄暝抬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把我的名字迁到你的户口本上,”她拿起薄暝的户口本,“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热闹了。”
? 54、心动
费南雪和薄暝回了江城, 两人拿着户口本直奔江北民政局,却在门口看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费高齐、安晴和薄越堵在门口,严严实实将那扇双开的玻璃门全部拦住。他们像是早就猜到了薄暝会选择这里, 在这里等了很久。
可费南雪觉得意外,即便他们通过网络得知两人今天要领证, 但也不会猜得这么精准吧?
还没想完, 薄越扶了下眼镜,往前走了一步:“我怎么不了解你呢?像你们这种赛车手,不管怎么跑, 都是在转圈。起点就是你的终点。”
听到这话,费南雪突然明白过来。她回头往后看,民政局斜对面就是江城一中。
高中时,费南雪不止一次听到有学生们讨论, 如果真的爱,就直接偷户口本去对面领证。
那时候费南雪还疑惑,这还没到法定婚龄吧,怎么就能偷户口本结婚呢?
可是现在, 费南雪还真的是偷户口本来结婚了。
费南雪忍不住看了眼薄暝,男人表情没变,根本没把薄越的话放在心上。仿佛薄越说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是, 费南雪清晰感觉到, 他牵着她的手变得更紧了些。他抿了下唇, 眼神看了过来,像是漫不经心。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 费南雪自然知道了一些关于薄暝的小动作。男人鲜少紧张, 但只要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就会下意识看目标人物一眼。
这一点只有她明白, 连米兰都没注意到。
现在对上他的视线,费南雪的心脏像是被蜜水浸过,那种甜滋滋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舌尖。
她忽然觉得薄越也不是只会干坏事。
起码在这一刻,他做了件好事。
让费南雪知道了薄暝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虽然她不清楚薄暝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问到底。
比如现在,费南雪问:“我是你的终点吗?”
薄暝牵着她往前走,直直撞开了挡路的费高齐和薄越,将她好好地护在身后。
两人进了民政局大厅,薄暝回头看她:“赛车手没有沿途风景可言,眼里只有终点。”
忽然之间,盛大的浪漫如灭顶之灾,将费南雪全然笼罩。就好像是和他一起过圣诞的那天晚上,少年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隔绝到一切人流的冲撞。薄暝总是于无声处将她护得很好。
这时,费高齐出声:“费南雪,我们不承认你的婚姻。他连彩礼都没给过,我们家连门都不会让他进的!”
安晴也说:“你连户口本都是从我这里偷来的,你还好意思结婚?你给我把户口本还回来!”
费南雪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两人。
曾经温和又严厉的父亲完全变了样子,他不再是她记忆里会将她托举起来系丝带的巍峨高山,而是一个抠着手指一心想从她这里拿钱的庸俗男人。
而安晴……她从未对安晴抱有任何想法。
费南雪从包里拿出绛红色的户口本晃了晃,然后说:“自然会还给你,但是要等我登记结婚后。至于彩礼,我不准备要。”
话音刚落,钱不晚就从旁边拿着文件袋冲了过来。
“什么不要啊?必须得要。我前后为了这点东西忙活了多久你不知道,别浪费我的心血!”
说着,钱不晚将那些具有法律效应的转让文件拿给她看。
一本是房屋所有权,一本酒店所有权。
白月的东西,全被薄暝拿回来了,还写上了费南雪的名字。
费南雪眨了眨眼,感觉有泪光沾在了睫毛上。她抬眼去看薄暝,水色沾染太阳的光晕,男人就好像站在光彩里,永远璀璨且光明。
她深吸了口气,企图压下鼻息里的酸意。
这时,她手机又震动。
薄暝扬了扬下巴,“看看。”
她拿出手机一看,被银行发来的短信吓到。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在阿瑞斯的工资卡上无端端多出了九个小目标?
费南雪抱着文件,捧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薄暝。
“你……是不是转账转错了?”费南雪问。
但是九亿要怎么才能转错呢?银行都要审核好几天才能放出吧。
薄暝言简意赅:“彩礼。”
说完,他还回看了费高齐一眼,“给到了。一分都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费高齐气得几乎要背过去,他发了疯一样地冲上来,直直撞开了钱不晚。就在他要抓到费南雪的时候,有人直接将他揽腰扛了起来。
费南雪抬眼一看,居然是阿尔法。
阿尔法露出一脸憨厚的笑:“老、老板、娘,我、来晚、了一点。”
他熟练地将费氏夫妇夹在腋下,这一场面,就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的场景。费南雪凝视着两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说:“我的婚姻,不需要你们同意。我认定的人,也不由你们评论。”
费南雪回头,空出来的手挽住了薄暝的胳膊,“去排队登记?”
“是不是还少了什么?”薄暝逗她。
“少了什么?”她不解。
一声咳嗽响起,费南雪往旁边看去。
姥爷白英手里捧着一束扎好的桂花,红色丝带系住了尾端,蕾丝塑料纸将其包住。随着白英走近,她嗅到了甜甜的桂花香气。
这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为什么姥爷还能拿着桂花?
何微醺和祁宋也走了过来。两人分别都拿出两个袋子,何微醺挽着费南雪往女洗手间走去,祁宋也推着薄暝进了男洗手间。
再出来时,费南雪换了一件白色衬衣,左边衣领上绣着一颗小爱心,头上还多了一顶漂亮的蕾丝复古头纱。发卡上镶着茶褐色的真钻,灯光一照,和她那双茶色的眼眸相映成趣。
何微醺拿出手机和费南雪拍照,她说:“这可是我花了很久才找到的茶褐色钻石,早就想送给你当结婚礼物了,你一定要收下。”
镜头里,费南雪的眼眸闪亮,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她整理了一下头纱,回头看向薄暝。男人很少穿衬衣,订婚宴是一次,现在算是第二次。
他的衬衣上也绣了一颗爱心,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白英在站在两人身后,轻轻推了他们一把:“好了,你们要在长辈的见证下走向另一段人生了。”
费南雪看向薄暝,向来高傲的男人难得露出柔软的神情。他笑了笑,“你要是后悔也没办法了。”
她接过姥爷递来的桂花捧花,“走了。”
排队时,有人认出了薄暝和费南雪,自动让出了前排的位置。不多时,两人就已经拿到了盖章的红本本。何微醺招呼大家站在一起,让费南雪和薄暝举着红本站在最前面,姥爷站在稍后的位置,林罗、钱不晚、何微醺和祁宋一字排开。
咔嚓一声,新人,亲人,好友全部被摄入照片中。
定格了最美好的一刻。
而费高齐和安晴被阿尔法带到了民政局外,费高齐指着阿尔法骂:“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报警了!”
阿尔法手一松,费高齐差点滚落在地。阿尔法嘿嘿一笑,“放、放好了。”
费高齐站稳后又左右探看,想找根棍子狠揍这保镖一顿。而此时,贝塔拿着法院传票走了过来。
贝塔说:“我顺手给您二位送来了好东西。”
安晴疑惑着接了过去,拆开后脸色大变。
“这是白老爷子委托我们的代理官司。他要起诉你们夫妻二人涉嫌谋杀,对象是——白月。”
*
而企图找人绑走的费南雪的薄越,被伽马拔了暗桩。薄越找了九个人,一路从机场埋伏到民政局,就想找机会把费南雪抢过来,结果薄暝根本不给机会。
就连两人上车时,都有保镖车前后保护,根本没机会下手。
他本来打算在费高齐佯装发疯冲上去有所动作,结果伽马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说:“您那几位手下,都被我送警局去了。现在警车就在外面,您是打算跟我走呢,还是让警察进来抓您呢?”
薄越神情一凛,绝对不能让警察进来。
新宸的股价已经岌岌可危,此时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新车上市。他还等着那辆车上市后抢夺薄氏的所有权。
薄越含恨看了眼被推离的两人,只得自己往门外走。
*
拿了结婚证后,费南雪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云端。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小本本,盯着地面的方格路,只知道站着。
那种快乐和满足,是她毕生未尝过的甜。她看向薄暝,“我能不能再掐你一下?”
薄暝懒洋洋地抬手,“随你。”
他本以为费南雪是真的要掐上来,就像订婚时那样。
哪知,费南雪转身踮脚。
吻到了薄暝的唇上。
费南雪终于有了实感,她是真的拥有了眼前的人。
也是真的迈入了新生活。
她的衣袋里还揣着那一束桂花捧花,薄暝总觉得自己尝到了桂花甜丝丝的香气,猛烈又幸福。
费南雪挽住薄暝,“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大家吃顿饭?”
薄暝低头,在她的右边耳廓上轻吻了吻,“都听你的,老婆。”
尾音的两个字带着别样的蛊惑感,费南雪听得心头酥麻,连脖颈后都攀上一层鸡皮疙瘩。
她“嗯”了一声,“那行,我们去超市买菜,晚上请他们吃大餐。”
“是得去一趟超市。”他自言自语附和了一句。
“什么?”费南雪没听清他的轻声话语。
“我也要为吃小甜品做点准备。”他的眸色浓郁,勾出别样的笑。
作者有话说:
薄小暝:我也要吃小甜品了(挑眉)
? 55、心动
两人购物后回到家中, 薄暝问费南雪要了结婚证后,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也没在意薄暝要去干吗,毕竟要请大家吃饭, 她也要忙着准备。她在厨房忙忙碌碌,林罗和何微醺也跟过来帮忙, 顺便八卦。
林罗八卦时, 没忘了问一句:“薄暝的彩礼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里,费南雪又紧张起来。
“他给了我九个小目标。我要亏到什么时候才能比他穷啊?”费南雪问。
林罗和何微醺齐齐掐自己的人中:“不要凡尔赛!”
费南雪平白又多了一笔资产, 自己也是愁得慌。她边处理食材边想,如果薄暝以后常驻江城,不如送他一条国际标准的汽车赛道好了。
这样既可以方便他在家门口练习,说不定还能申请加入比赛常驻。
费南雪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就拉着林罗商量了一下。
何微醺在旁边感慨,“这就是大户人家的送礼方式吗?你送小目标,我就送赛道,这是科幻片吧?”
何微醺本以为这就算封顶了, 结果后面还有更离谱的事情。
费南雪做好菜后走出来,发现姥爷和几个男人都围在客厅的墙边。
那面墙上挂了几个照片,最中间最醒目的就是那个97号车的心脏。此时。引擎照片被摘了下来, 墙上又挂了个新东西。
林罗和何微醺拉着费南雪过去看, 结果看到墙上挂了一个新画框。金属边框和玻璃镜面中卡着两人的结婚照, 下面还裱着何微醺帮他们拍的合照。
整一个大秀恩爱的场景,还显得特别露骨。
费南雪看得不好意思, 但手上很诚实, 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拍完后就发到了微信朋友圈, 还换成了背景图。
薄暝在旁边偏着头看她的举动,抿唇,将得意的笑容压了下去。
他轻拍了下费南雪的发顶:“不错,给你满分。”
*
一顿饭吃完,众人很有默契地帮忙收拾碗筷,接着迅速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费南雪和薄暝。
分明的热闹突然变得空寂,费南雪还觉得有点不习惯。她想找点事情做,便把还没有整理的购物袋拖过来。
她刚拿出一包薯片后,就摸到了一个长方体的盒装物。
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耳朵变得火烫。
然后她往里看了一眼,深蓝和浅蓝交相辉映,看起来很像是——
一盒薄荷口香糖。
说不清是解脱还是失落,费南雪盯着那盒口香糖看了半天,刚要自嘲地笑出声,再一扒拉。
掉出来一只粉嫩嫩的小盒子。
上面写的是,“003 零感·玻尿酸 10支装”
她被“玻尿酸”三个字晃了眼睛,正在疑惑这是什么。她翻过盒子一看,终于看到了关键字。
安○套。
费南雪想把这只盒子藏起来,凭空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只粉盒子拿走。
薄暝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外袍,系带松松挂在腰间。从费南雪的角度看去,他敞开的衣领里可以看到胸肌。
再往下看。
还有那熟悉的腹肌老朋友。
亲眼所见时,费南雪觉得有点脸热,连喉咙都觉得干。
她借机想要去拿旁边的水杯,却被薄暝抢先了一步。薄暝将水杯递给费南雪,然后说:“多喝点,免得等会儿缺水,还要我喂。”
费南雪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她磨磨蹭蹭去洗了澡,出来后灌了好大一杯水。
接着,费南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薄暝坐在她的床上玩手机。男人姿态舒展,看到她出现的时候勾了下手指。
费南雪不敢看他的脸,只好垂着脑袋,眼睛一撇,就看到了那个招眼的粉红包装。
男人伸手,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床上。
她习惯将卧室的灯光调得暗一些,这下更是。浅而幽软的光线落在薄暝的颊边,却落不进他的眼眸。
他抬起费南雪的下巴,吻了下来。
随着他亲吻力道的加重,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他眼里的微光。
唇瓣上传来隐约的疼痛,他在这时全然释放了自己的情感。薄荷青草香里混着荷尔蒙的气息,将费南雪的鼻息侵占。
他柔软的发丝半干,落在她的颊边。
轻柔的发丝好像带着电流,扰得费南雪心跳加速。
薄暝释放出危险的信号,他的拇指在她的脖颈上反复摩挲。那一小块皮肤被蹭得发麻发烫,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但并不是抗拒。
只是有点,还没能适应。
滚烫的掌心下滑,若有若无地触碰引人心痒。费南雪被这样莫名的情愫包围,她不自觉喘着气,身体有些紧绷,但并不觉得抗拒。
皮肤之下的血液好似被薄暝的动作点燃,全身都烫得惊人。
费南雪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努力回应他的动作,生涩中带着纯真,简直就像是一剂瘾药,勾出了薄暝占有欲。
他的唇从她的唇角挪到脸颊,然后是耳朵,脖颈,一路下滑。
更让费南雪惊异的是,他吊着她睡衣外套的第一颗纽扣,齿关轻咬丝绸布料,俯身再起身后,舌尖竟然把那颗纽扣给打开了。
接着,他依样解开了第二颗、第三颗。
费南雪不合时宜地想起高中时候的事。
高中时江明理把薄越拿来的车厘子分给班里的同学吃,大家吃完后,开始比赛用车厘子的长梗打结。
几乎没有人能顺利快速的打结,结果薄暝做到了。
长梗吃在嘴里,不过十几秒,他便吐了个结出来。
有些女生脸红地讨论:“他一定是个接吻高手。”
现在费南雪被他的轻声喘息勾到失去理智,昏黄的灯光如簌簌金雪。她仰着头,只觉得神魂都要陷落,思绪也变得迟缓,仅剩的理智也被打散。
她只知道跟着薄暝的举动反馈,然后扶着他的后脑勺,轻贴上了那两瓣唇。
的确是,接吻高手。
忽然,她感觉到他的离开,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声性感的轻笑传来,“怎么,不舍得我离开?”
她没说话,只是勾着他的脖颈起身,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亲吻他的喉结。男人任由她扑倒,慢慢厮磨。
然后,薄暝伸长手臂,捞过那只粉色盒子,单手拆了包装。
单手撕了包装袋。
费南雪过速的心跳被绷得更紧了些。她被薄暝拦腰按住,世界颠倒时,她伸手,努力碰到了床头的灯光按钮。
整个室内归于黑暗。
她看不到薄暝的脸,却感觉被他的气息全部包围。她用力扯着被单,想要遮住自己的腿。
刚才她就一直将腿藏起来,不想让薄暝看到腿上的伤痕。
而薄暝的手却按在她的条条伤疤上。那些疤痕深邃,长好后也有斑驳的手感,摸起来并不平整。
费南雪忽然觉得羞耻又狼狈,她努力侧身,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却被薄暝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他说:“是我想的那些伤口吗?”
费南雪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薄暝吻了吻她的脸颊,“能不能让我看看?”
她不肯,摇头说不。
薄暝嗯了一声,嗓音有点酥麻。
结果下一秒。
她被薄暝按在床上,伤口处落下轻柔的吻。那样的耐心,有种珍视感透了出来。
薄暝说:“和我在一起,你肯定没有机会伤害自己。”
费南雪感觉陈年伤口忽然有些痒,那是一种愈合的错觉。在他身边,好像一切都能好起来。
她轻触了触他的肩头,“你想看就看吧。”
哪知薄暝说:“老婆说了不看,那我就把眼睛闭起来。只是,你以后的不开心,全部由我承担。”
*
清晨睁眼时,费南雪感觉自己窝在薄暝的怀里。她的长发被他顺得很好,乖乖地挂在耳后,完全没压到。
而她的后心处贴着他的手掌。他的手心很热,引得她微微有点发汗。
费南雪不安地动了动,薄暝还没醒来。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却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甚至闭着眼在她的额上吻了吻:“乖,再陪我睡会儿。”
声音呢哝,带着鼻音,相当亲密的口吻,听得费南雪格外脸红。
她瞥了眼倒在床头柜上的粉色盒子,里面还歪出了三只存量。
她更是羞地抬不起头,只是一味的将脸埋在薄暝的胸膛里。
昨天夜里的薄暝是真的太荒唐了,她全然失了力气,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懒地动,更别说喝水了。
他居然舍得下床拿了一瓶电解质水,一口一口喂给她喝之后,又不要脸地说什么“我要索取服务费”,又按着她来了一次。
费南雪简直要散架了,她的声音夹着哭腔:“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薄暝掐了下她饱满的臀,然后说:“起码得十全十美吧。”
费南雪这会儿终于理解了林罗的话。
男人体力太好的确不是好事。
她不是被喂得太饱了,她现在是太撑了。
不过好在薄暝最后没那么禽兽,还算是放了她一马。她闭眼就睡着,黑甜一梦奢侈到难以想象。
再睁眼就是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也算是破了薄暝的连续早起记录了。
费南雪伸手碰了碰他右侧脸颊的月牙形伤口,不期然对上了薄暝突然睁开的眼睛。他握着费南雪的食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叫我起来做早操啊?”
“?”
费南雪睁大眼睛,满脸都是疑惑。
“这么迫不及待?看样子我昨天晚上的服务还不错?”他又笑着问,眼神又痞又坏。
费南雪听到这话,实在是分不清他是故意逗她还是真有想法。
但她觉得还是先远离薄暝比较安全。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薄暝将费南雪打横抱起,从床上走到浴室。
他半搂着费南雪,打开浴室的淋浴。
突如其来的水柱将两人浸透,连灵魂都跟着一并苏醒过来。
然后,她听到他又坏又压抑的声音:
“我一直很想在这里试试。”
? 56、心动
朦胧中, 费南雪感觉额头上落下一吻。她的左耳被人捏了捏,然后听到了薄暝的声音:“我去跑步了,今天先放过你。”
费南雪睁开眼睛, 像只小猫一样哼唧了一声。
薄暝深吸了口气,原本打算离开, 又俯身, 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怎么回事,完全分不开的样子。”
他的双手又开始造次,费南雪连忙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你省省力气。”
他笑的胸腔轻震,她的手掌感觉麻麻的。
薄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就这么点儿力气,用哪里不是用?”
费南雪往被子里躲,偷偷伸脚去踢薄暝站在床边的腿,试图让他远离自己, “那我就没力气了。”
薄暝忍笑,嗯了一声,把她的脚塞回被子里, “好。”
等薄暝离开, 费南雪在被子里翻了两下, 彻底失去了睡意。她干脆起床,决定起来给小鹦鹉们放饭, 然后给自己和薄暝做一份早餐。
其实给小鹦鹉们放饭是个轻松活儿, 因为薄暝早就处理好了食材, 她只用按份往里撒就好了。
住在这里久了, 其中一只玄凤鹦鹉阿布扎比和她混熟了。它每次看到费南雪靠过来时,都会跳到她的肩膀上来,亲昵地用鸟嘴,帮她理头发。
费南雪架好手机,按下录影键。她放出阿布扎比,将鹦鹉的食物配好,放好之后,又和小鸟玩了一会儿,将它放了回去。
短短十五分钟的录影结束后,她将视频发给了于思暖。
现在是休息期,但宣传组也要保持更新和队伍的热度。于思暖敦促费南雪每周交一支到两支视频。
而这周已经过了六天,费南雪根本交不出东西。
原因很简单,前六天时间完全被薄暝占用了。
她走出房间,泡咖啡时打开了电视,想要屋子里热闹一点。结果她随便一调,就转到了薄暝的采访。
电视上的主持人正好在问:“我们的车迷朋友们一直很好奇,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干点什么?”
薄暝还是一副拽脸,他压低了帽檐,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和那张漂亮的唇形。
然后他言简意赅:“锻炼,打游戏,看电影。”
费南雪差点被喝进去的咖啡呛死。
那真的是看电影,看的是这样那样的动作小电影。主要就是为了想着法儿摆弄她。
这就是为什么费南雪前六天都抽不出时间干正事。
她忍不住想,还是劝薄暝多跑跑步上机械发泄多余的精力,不要再折腾她了。
费南雪关掉电视,跑去厨房准备早餐。等薄暝跑步回来洗了澡,两人正好一起吃完早餐。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薄暝叫了阿尔法开车,将他们载到城中心的商业街上。
商业街最醒目的位置,有一间纯黑色的店铺。店铺的名字也很特殊,就是一个圆圈,取自瑜伽中的OM,被称为宇宙之音。
放在这里,还显得有点酷。
两人走进店内,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和纹样,费南雪背着手挨个儿去看,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丹凤眼女人走了出来。
她身材瘦削,里面穿着很显身段的黑背心,外面披了件皮外套。抬手时,费南雪看到了她胳膊上的墨竹文身。
挺有水墨气韵的,还很好看。
女人伸手,扬起两只手指冲薄暝打了个招呼,“时间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和老婆一起来文身?”薄暝一手揽在费南雪腰上,神情颇为得意。
女人哽了一下,有点没想到薄暝秀恩爱直接到这种程度。
费南雪抬手,轻捏住薄暝的嘴,有些歉意地看向女人:“我们今天是来和你商量文身图案的。”
“你好,我是阿诗。有喜欢的图案吗?”简单寒暄之后,阿诗很快切入话题。
费南雪沉吟一阵,“矛、盔、战车、犬、兀鹰、野猪、97。”
“阿瑞斯?”阿诗诧异了一下。
费南雪紧紧握着薄暝的手,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和他之间最紧密的连接。”
“这样吧,我为你们设计几个图案?”阿诗说。
费南雪看向薄暝,薄暝点头,“交给她没问题。她以前帮我设计车身图案挺厉害的。”
费南雪冲阿诗点了点头,“好。”
阿诗随手拿了纸笔,记录费南雪和薄暝的要求。阿诗又问:“你打算文在哪里,多大面积?”
费南雪抿了抿唇,面露难色。阿诗以为是她想文的地方比较隐蔽不好在店内展示,于是带着她绕到了后面的工作室。
等她撩起长裙时,阿诗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抿唇了。
因为费南雪大腿上道道疤痕如荆棘,将原本修长白皙的大腿紧紧缠绕。看起来相当可怖。
阿诗问:“你是想把这两块地方都遮起来吗?”
薄暝跟了进来,说:“不是遮,是装饰。让伤疤变成勋章。”
费南雪听到这话,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她回头去看薄暝,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非常宠溺的姿态,惹得费南雪一阵心酥。
这几天来,薄暝根本没问过关于这些疤痕的事情。只是在情动时,他会抚摸亲吻,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温柔。
好像是补偿,又好像是希望这些伤痕不要落在她身上。
看得久了,薄暝才对费南雪说:“用文身把它展示出来吧?”
费南雪不解,“为什么?”
“让所有人监督你,不许不开心。”薄暝吻了吻伤痕,“还有就是,难得可以找个情侣文身,还不赶紧文?”
薄暝告诉费南雪,每一段回忆都不用掩盖,它们都是构成她本身的一部分。她没有不好的地方,只是需要稍稍正视自己的情绪,略作调整,就更完美了。
费南雪被他真挚的话语打动,下定决心正视自己那段过去。
她还是把自己曾经的经历和薄暝分享了。他沉默地听着,时不时摸一摸她的发顶,然后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其实费南雪很怕薄暝说出可怜她的话,因为她不想显得可怜。
但薄暝真的很厉害,他只是说:“这只是你曾经对抗绝望的一种方式。以后有我,我们会一起面对。”
费南雪很坦诚的和阿诗分享了伤痕的来历,阿诗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乖巧漂亮的女人会有这么深的裂痕。
阿诗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可以将元素稍作改变,重新设计一下吗?”
费南雪点头,“但我希望保留关于薄暝的勋章。”
阿诗啧了一声,“薄暝也太有福气了。”
薄暝轻笑,脸上的得意表情比拿了奖牌还要骄傲,“毕竟是我老婆。”
三人协商了一周关于文身图案的事情,最后还是调整了方向。
阿诗去掉了很强烈的阿瑞斯元素,换成了费南雪喜欢的桂花。因为桂花简单且低调,又有浓郁饱满的香气,一如费南雪的灵魂。
桂花的下半段设计成红色且抽象的长矛,指向“97”这个数字。而且她设计了一个巧思,当两人站在一起时,彼此的文身最深的颜色会拼凑出一颗爱心的模样。
阿诗说:“这样就很符合你们秀恩爱的心情。”
费南雪和薄暝很满意这一组设计的图案。薄暝买断了图案,两人抽了几天将图案文上了。
阿诗嘱咐费南雪文身后的事项,薄暝听得比费南雪还认真。阿诗说:“洗澡的时候不要把水弄上去了。”
薄暝嗯了一声,然后凑到费南雪的耳边:“技师小暝为你服务,我一定不会让半滴水沾你腿上。”
费南雪在他的肩上轻捶了一下,“我自己来。”
“别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得让给我。谁不想吃湿掉的小甜品?”
“……”
费南雪是真的会被薄暝的无耻惊到。
两人腿上裹着保鲜膜回到了家。费南雪准备开门时,发现地上多出了一只黄色的信封。费南雪拾起信封晃了晃,感觉里面好像有一片薄薄的纸。
可这只信封正反都是空白,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薄暝更直接,他拿过信封后撕开了,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来是一个十字路口。有一辆侧翻的大车躺在那里,下面有一滩深色的印记。
费南雪还没看清楚,照片就被薄暝捡了起来。她问:“这是什么?”
薄暝摇了摇头,“没什么,估计是无聊恶作剧。”
费南雪端详薄暝的脸,男人脸颊下潜藏着紧绷的肌肉,看起来很像是咬住了后槽牙,应该是在隐忍什么。
费南雪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扣住了薄暝空出来的手。她拧开门把手,带着他往里走去。
她说:“薄暝,你承受我的痛苦,那谁来分担你的压力呢?”
薄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我都可以。”
“我不可以。”费南雪空着的手贴住了薄暝的脸颊,“你是我的老公,我们应该是一体的、没有秘密的。我不能自私到只让你一个人承担。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她的声音柔柔软软,真的很像香气馥郁的桂花,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轻易解了薄暝的焦躁和烦闷。
薄暝点了下头,两人换鞋后坐上了沙发。
他拿出了那张摆在费南雪面前,“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吗?”
费南雪快速瞥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 57、心动
费南雪还记得, 薄暝的母亲秋龄死于一场意外车祸。薄暝为此还特地请假回去给秋龄销户,说是家事。直到后面费南雪和薄暝一起被请家长的时候,老师才知道他的妈妈去世了。
她垂下眼眸, 一手盖在薄暝拿照片的右手上,“难道是秋阿姨的车祸现场照片?”
薄暝点头。
他还记得那个深秋的夜晚, 他被一通电话打醒。那头是毫无感情的声音通知:“你是秋龄的儿子吧, 她出事了,你过来一下。”
薄暝还以为秋龄又欠钱了。毕竟秋龄被薄新晟抛弃之后,她就开始好赌。平日在餐厅打工, 拿了钱就去赌。之前她还有点心,为薄暝攒点学费,留点钱养家。后面赌红了眼之后,连租房子的钱都不留了。
钱不够就借高利贷, 秋龄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胡过,薄暝就跟着她后面收拾她的烂摊子。
他以为这也是烂摊子的一天,问了地址后,披了件大衣出门了。
结果, 他被带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渣土车被千斤顶顶了起来,下面有一滩血肉模糊的……人形。
如果不是那条他买的紫色围巾混在血肉堆里, 薄暝恐怕认不出这个被压成薄饼的人形是自己的母亲。
薄暝闭了闭眼, 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回去。他接过旁人手里的铲子, 将那一滩属于母亲的血肉,铲进了黑色塑料袋里。
*
费南雪听完薄暝的简单概括,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高中时候的他。他总是披着校服, 独来独往,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当时的她以为薄暝没有忧虑, 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但她从没想过,薄暝竟然在某天深夜里,经历过如此惨痛的事情。
听到母亲的死讯已经是打击了。可他还要亲手收尸、下葬、销户。每一步,都是在切断他和这个世界的连接。
甚至是一种残酷的提醒,提醒他血脉相连的人已经消失,提醒他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将薄暝揽入怀中。
她轻轻抚摸薄暝柔软的黑发,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心疼显得太轻易,他是那么坚强的人,肯定不想被她同情、被她看低。
费南雪想了好久,说:“会痛苦吗?”
“不算最痛苦的事情。”薄暝低头,鼻尖蹭在她的颈项上,像只大狗嗅闻主人。
“那……你最痛苦的事情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某人没有出现在大学校园里,没有看到我作为全校第一上台演讲,没有看到我人生的高光时刻。”他的语气闷闷的,好像得不到主人认可的大狗狗。
“别乱说,这是很严肃的事情。”费南雪微微抿唇,表情正经。
“没胡说。”薄暝盯着她。
费南雪被他那双黑眸盯着,终于看出了他眼底的认真。她的手心微微发热,有种莫名的心酸蔓延上来。
她原本以为这是突如其来的借题发挥,可这一刻她知道,他很介意她的失约。上次在众人面前没有发作,是因为他想维护自己向来狂妄的形象。
现在没有别人,只有她和他。
他乖乖的、让人心疼地说了真话。
她用力抱住薄暝,“不会了。你以后的人生,我都会参与。”
“好。”他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鼻尖又挪过去,在她的指尖上轻蹭了几下。
不知何时开始,薄暝仰躺在费南雪的腿上,拎着车祸现场的照片反复看。他说:“我的树敌太多了,竟然分不清这是谁给我寄来的照片。”
“薄玉辰,薄越?”费南雪只能想到这两人。
“不会是薄越。他是个傻X。”薄暝冷笑,“他的脑子里只有自以为是的正义,觉得所有人都愧对了他,根本不会去理会这些隐情。”
这时薄暝的手机响,物业管理员将他需要的视频监控录像发了过来。他一条一条检阅,最后看到了一个穿黑色外套的身影闪身进入门栋,转身时还露出了一点点侧颜。
薄暝将手机递给费南雪,“你见过这张脸吗?”
费南雪定睛一看,“费启星?是他把信封扔到家门口的?”
薄暝顺手摸过费南雪的手机,在电话录里找到费启星的名字直接拨通:“把他叫过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费南雪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一般。两人在家中基本没交流,但她仍旧记得有几次安晴故意不叫她的晚饭,而费启星在安晴和费高齐出门散步时,偷偷在她房门口放了包子和烤鸡腿。
这次酒店和房产被抵押后,费启星也没有联系她,只是一个人默默拿了行李回学校,好像消失了一样。
连林罗都说:“安晴费尽心思抢你的钱养孩子,结果那孩子根本不想和这个家有牵扯,这才是最大的失算吧?”
薄暝的声音将她拉出回忆,她听到薄暝说:“东西是你扔在门口的?”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薄暝嗯了一声,“行,那你过来吧。”
不多时,费启星出现在门口。他在沙发上落座,费南雪给他倒了杯水。两姐弟对视一眼,还是费启星先开了口:“姐,你知道爸妈被告的事情吗?”
费南雪看了薄暝一眼,“有听说。”
“可他们并不是真凶。”费启星的口吻执拗。
薄暝拿着桌上的照片抖了抖,“我还没问你,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费启星转眼看薄暝,他的脸型和费南雪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姐弟。只是薄暝对除了费南雪以外的人都挺冷的,即便费启星流露出诚恳的表情,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我没多少耐心,要讲快点讲。不然一起去警局。”薄暝说。
“这是从我妈那里找到的。”费启星说。
薄暝的瞳孔紧缩,原本就冷淡的神情显得愈发尖锐。他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费启星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不太习惯背后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但事情迫在眉睫,他必须做出一个决断。
“我妈以前受雇于薄玉辰。她是被薄玉辰安排来接近费高齐和白月的。原本,她想接近白月拿到关于桂轮汽车的东西,可惜白月很快识破了她的目的。她转而接近……费高齐。两人生了感情后,我妈就把薄玉辰介绍给了我爸。三人合谋陷害白月。”
说到这里时,费启星垂下脑袋,根本不敢看费南雪。
而费南雪用力闭了闭眼,想把那一阵压抑的闷痛感忘掉。而这时薄暝伸手,两人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
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传递了力量。费南雪平复了呼吸,她开口:“你说的这些,和你给照片是两回事。”
费启星抬头,很认真看向费南雪:“是一回事。照片里的人的死亡也是一场策划。我妈拿到了把柄,因为她不相信薄玉辰,所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费南雪和薄暝对视一眼,两人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震惊。
薄暝握了握她的手,费南雪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乖巧闭嘴,等着薄暝和费启星去对话。
薄暝说:“你的意思是,我妈的死不是意外?”
费启星点了点头:“我有证据。”
“你反复强调你有证据,是不是想要和我做交易?”薄暝轻抬眼眸,神色冷然。
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上流露出轻微的迷茫,他定了定神,然后说:“是。”
两人周旋了一阵,薄暝果然还是老谋深算,轻易就把费启星绕进去了。薄暝并没有答应费启星所谓的撤诉要求,但问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阴谋。
原来,秋龄亲眼目睹了白月的车祸。白月虽然最后送到医院时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但秋龄和路人在对白月施救时,听到了白月说车辆有问题,还听到白月提到了薄玉辰的名字。
好巧不巧,白月认识薄玉辰。她偷偷录下了白月的话,然后找上了薄玉辰。
她并没有想过为白月沉冤昭雪,而是想要通过这一段录音勒索薄玉辰,拿到一大笔钱。
薄玉辰表面答应了秋龄的要求,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结果秋龄出门后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而她的那只手机也不翼而飞,所谓的、关于薄玉辰的证据也消失了。
费启星说:“当时躲在人群里的还有我妈。她拍了照片,捡到了那只重要的手机。”
此时,薄暝笑出声:“你确定你把你父母救出来是对他们好?”
费启星表情警惕:“什么意思?”
“薄玉辰肯定知道我和姥爷把他们送进去了。而你一出现,我又把他们弄出来。你觉得薄玉辰会怎么想?”薄暝问。
还没等费启星回答,费南雪先出声:“会想办法弄死他们。”
费南雪的声音低了些,此刻听起来有些冷。配上那个“死”字,听起来更有震慑力。费启星不自觉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道:“真的吗?”
“如果你愿意拿他们的性命冒险一试的话,我肯陪你玩玩真的假的这个游戏。”薄暝说。
费启星沉默了。他低头思考了好一阵,说:“那是不是应该先把薄玉辰送进去才行?”
薄暝打了个响指,“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坐在一旁的费南雪心跳变得很快。她不自觉偷偷揪住了靠枕的皮面,怎么也关不住心底的愤怒和激动。
只要能够从费启星拿到关键证据,她就能光明正大起诉薄玉辰。
即便不死,她也会让他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费启星的声音:
“好。我愿意拿出证据。”
作者有话说:
偷偷预告,还有一个剧情结束就可以完结了。一月份能完结!
? 58、心动
为了藏证据, 安晴可想了不少心思。她在银行开过专门的保险柜,又把家里的壁橱掏了个洞,还在利卡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地板下安了隐形门……
林林总总的地方都有隐藏的痕迹, 她隔段时间就会挪个位置,甚至会换个密码。不过安晴也担心自己忘记了, 就会把密码和地点记在本子上, 藏在费启星的房间里。
费启星就是偶然发现了那只本子,才知道安晴藏匿了什么秘密。而他顺着秘密破解下去,才知道这个家是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的。
安晴花在他身上的每一笔钱, 都是对白月和费南雪的敲骨吸髓。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所以一直在逃避,一直想要自立。
现在面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费启星也觉得气短。她提的要求, 他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安晴总是训斥他太心软,太软弱。一个男人就应该心狠手辣,就应该不择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费启星觉得,安晴所说的男人, 就是薄玉辰。
她无力反抗薄玉辰,所以希望费启星成为薄玉辰。人不就是这样,因为没办法对抗恐惧, 最后将恐惧封神。
可费启星不想这样。
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要怎么活下去, 那都是他的选择。
费启星答应了费南雪和薄暝的要求,要两人一同去老宅取笔记本, 然后再回利卡酒店取证据。
三人一同回了老宅。
屋子被法院查封, 又被薄暝买回来了。屋子上的封条还没有撕下来, 薄暝上前, 将白色的封条给挑了。然后他将封条捏做一团,往焦黄的空地上抛去。搓得滚圆的白球落在一处,薄暝说:“等春天来了,就在这里种一棵桂花树。”
费南雪心头一动,鼻尖仿佛嗅到了桂花的香气,有种甜滋滋的感觉蔓延开来。
“那我们旁边搭一个恒温的大鸟笼,让鹦鹉们也有住的地方。”费南雪说。
薄暝刮了下她的鼻头,“行。”
费启星先推门进去了,有点受不了似地回望两人一眼。
所以这就是秀恩爱?
三人进了屋子,上楼时,屋外有黑影一闪而过。薄暝感觉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头去看的时候,连树影都没有摇晃。
可他下意识将费南雪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
费南雪问:“怎么了?”
薄暝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摇了摇头。
费启星打开房门,从书柜底板的夹缝中抽出了笔记本。他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行字:“密码是这个。”
薄暝快速地扫了一眼,记下了本子上写成的密码。
很讽刺的是,安晴书写的密码,竟然就是秋龄死的那一天加秋龄名字拼音,她稍稍改动了一下大小写而已。
三人离开屋子后,准备上车往利卡酒店的方向而去。而这时,一辆面包车突然朝着薄暝冲了过来,费南雪眼疾手快将他推开。
车门迅速打开,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伸了出来,将费南雪扯到了车里。
车辆疾驰而去,薄暝抓着费启星上车,跟上了面包车。
费南雪的脑袋上被套了一只黑色的袋子。她努力呼吸,袋子却紧紧贴着脸颊,稀薄的空气让费南雪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
她的手机就在外套衣袋里,如果能够伸手进去按下快捷键,就能够拨通薄暝的手机号,可是在极端缺氧的情况下,她只能伸手去抓袋子。
她的挣扎带出了手机,有人拾起了那只黑色的小方块,然后打开车窗,将其扔了出去。
一只冰凉的剪刀贴到了袋子外侧,有沙哑的男声传来:“不要乱动,我给你剪一个出气口。”
话是这么说,可对方根本没有多温柔。费南雪感觉自己的发丝连同袋子被剪掉,黏在唇上搔到鼻底。
费南雪抿唇,死死克制住心底的颤抖。
她猜得到,这应该是薄玉辰的人。薄玉辰终于急了。
虽然她的手机是没了,但她的衣服还藏着一枚小小的摄像机。
这是何微醺送她的礼物,自从上次在阿布扎比发挥了大作用后,她总是将这枚拇指大小的相机充满电,带在身上。
这个东西,她一定要藏好,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了。
一路颠簸后,面包车终于停了。费南雪被人粗暴地推下了车,她故意摔倒在地,将相机按开,贴在外套口缝线上,让镜头正好对准扣眼。
有人将她拽起来,她跌跌撞撞走过了一条满是废品的水泥路。一扇陈旧的大门被打开后,她脑袋上的黑袋子被扯掉。
费南雪深吸了口气,这才试探着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这片废弃的大楼很眼熟,再一细看,这不就是白月留给她的那块地?
这里曾是地卫一公司的旧址。后公司破产,地皮转到费南雪名下,因迟迟没有开发,就这样荒废了。
不远处有道背对着她的人影,逆着光站立。过了一阵,那道人影转了过来。
果然是薄玉辰。
男人换了一套黑色西装,领带解了下来缠在手里。暗红色的领带像是浸满了鲜血的绷带,看起来有点骇人。
薄玉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非要用这种方式见面才能好好说话吗?”
费南雪:“我没什么话好说的。”
“那我有很多话可以跟你说。比如,你在背后操控几家公司联合哄抬汽车零件价格,恶意断了新宸汽车的零件。比如,你暗示几家银行不要给新宸汽车贷款。现在新宸汽车都没办法上这次的日内瓦车展。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他原本从容的表情变得扭曲,两条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他冷哼一声,“本来早就想杀了你,安晴那个废物不敢下手,只敢把你送去国外让你自生自灭。结果养虎为患,你还反咬了我一口。”
说着话,薄玉辰将领带抽了过来,费南雪抬手挡脸,胳膊上挨了一下。
她后退一步,“薄叔叔,我本来就觉得你人品不怎么样,现在更差了,居然只会和女人动手。”
薄玉辰被她一激,整张脸都垮了。他咳嗽了一声,两个戴着面具的壮汉冲了出来。
他扬了扬左手,“把她绑在那里。”
两人得令,将费南雪双手反绑,掉在一根悬在半空的大铁链上。她的脚尖刚刚能够挨到地面,全身都使不出力气,简直就是酷刑。
费南雪没有认输。她忍下了不适感,故作淡然:“薄叔叔,偷来的东西始终是偷来的。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掩盖。没本事的人只能通过杀人来掩盖真相,不是吗?”
“是啊。”他呵呵笑了两声,“可我这个没本事的人活到了最后。而你那个有本事的妈,死得灰飞烟灭,渣都不剩了。谁有本事呢?”
薄玉辰将手里的领带松了点,“现在轮到你了,做个选择吧。”
“选择?”费南雪听到这个词都觉得好笑。
她被挂在这里,这人还假惺惺地说要她做选择?
所以,当年妈妈也是遭受了同样的逼迫吗?
薄玉辰说:“放弃开发这片地,把白月关于桂轮汽车的笔记交出来。做到这两点,我就留你一条命。”
费南雪突然笑出声。
她一直在老宅忍耐多年,就是为了找到白月遗留下来的笔记。后来从法国回到江城,也是为了这本笔记。
薄玉辰因为缺失了笔记才没能将桂轮汽车全盘复制,现在新宸的胜利者就是个东拼西凑的废物。所以他着急上火,就是想要这部笔记。
没想到,她没找到笔记,薄玉辰也没找到。
老天还是有眼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我妈妈的东西给你这种畜生?你杀了我妈,又多次陷害薄暝。我会和你做交易?你会不会太高估你自己了?”费南雪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讽刺。
“我杀了白月又如何?谁知道呢?”薄玉辰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我再做一件好事,送你见你妈。如何?”
“薄玉辰,当初薄越接近我,有没有你的暗示?”费南雪问。
薄玉辰耸了下肩膀,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肯定。他又说:“可谁能想到呢,你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儿媳妇。如果事成了,说不定你能早点见你母亲。”
他拽了下领带,“不过你的命还挺硬,又多活了一段时间。”
费南雪拼尽全力维持自己的镇定。她的手腕已经被磨出血痕,肩膀几乎要脱臼,可她依旧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敌人面前自爆丑态,就是一种认输。
费南雪说:“谁说我会死。说不定最后是你身败名裂呢?”
薄玉辰终于忍不住,他用力将领带抽在费南雪的脸上。
她雪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红痕。
但费南雪死死咬住嘴唇,愣是没有喊出声。
“行吧。等你死了,这块地也会是我的。”薄玉辰扔下领带,转身往外走去,“不知道掉多久才会死,我来设定一个计时器好了。”
说话时,他拿出手机,打开了计时器。
“明天早上我来收拾,希望你死得没那么丑。”
薄玉辰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费南雪看不到他的身影后,终于松了口气,用力憋住的痛呼也喊出了声音。
她仰着脑袋拼命寻找脱解的办法,可是不管怎么尝试,她都没办法挣脱绑在手腕上的死结。
只能熬过去。
费南雪一边环顾四周分散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被这尖锐的疼痛感缠上;一边继续尝试缩着手指从紧紧缚住的绳子中钻出来。她垂着脚尖想要找到借力点,却屡屡脱离。
摇摇晃晃之间,费南雪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英文句子。她恍然想起这里好像是公司存放新车的车库。
车库上裱着白月最喜欢的一句话——“Follow your heart,be yourself。”
但是其中缺失了两个字母O。
费南雪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白月很喜欢和她一起玩拼字游戏,白月总会洒下很多字母卡片,让费南雪从中拼出最多的单词。
她看向另一侧墙面上,公司标志用的是英文“WHITE-MOON”。
一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仓库的大门突然被一辆黑色的车撞开。那辆车紧急刹停,驾驶位的车门打开。
薄暝直奔她而来。
? 59、心动
薄暝将费南雪从铁钩上救下来。他抿唇, 眼尾还带着潮红,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但费南雪看得出来, 薄暝其实很紧张。
他心疼地帮她解开手腕上的绳子,轻轻抚摸她手上多出来的红色伤痕。冰凉的指尖触在她的肌肤上, 费南雪伸手, 握住了他的指尖。
“疼吗?”薄暝的眉头紧皱。
“不疼。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她说。
费南雪声音还哑着,薄暝低头, 抵着她的额头半天没说话。他伸手反复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知道是安慰费南雪,还是安慰他自己。
“我来迟了。”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自责。
费南雪被薄玉辰折磨的时候都不觉得难受, 可在这一刻,费南雪被他这四个字撞到了心底最薄弱的位置。
她用力拥住薄暝,“没有。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挺过来了。”
因为每次最危难的时候, 他都会如天神般降临。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薄暝的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里还藏着压抑的情绪:“我以为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下次, 你不要再做傻事。”
“那可不行。如果我没有推开你, 我就没有老公了。”她放软了语调, 声音变得轻柔。
一瞬间,她看到薄暝的耳朵变红了。她抬头捏了捏他的耳朵, “你害羞啊?老公。”
薄暝没说话, 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别说话, 让我抱一会儿。”
两人静静相拥,费南雪听到他的心跳趋近平缓,他终于抬头,“走了,先去警局报案,再去医院验伤。”
薄暝将她扶起来。
“等一下。”费南雪转身,指着“WHITE-MOON”那行字,“能不能把上面那两个字母O抠下来?”
薄暝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个?”
她点头。
“你等着。”
说完,薄暝将车开到墙边。他停好车后,动作迅速地攀上车顶,将那两个铁皮字母摘了下来。
薄暝举着那两个O在头顶上晃了晃,“然后呢?”
费南雪仰头看他,这个动作被他做来居然还挺帅的。她生出了一点玩笑的心思,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一个爱心的造型。
然后说:“老公,爱你哦。”
薄暝手里的字母差点脱手,他眼疾手快抓住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耳朵发红,而是整张脸都红了。薄暝吸了口气,“费南雪,这俩玩意儿要挂哪里?”
她转身指向掉了“O”的英文句子,“那边,谢谢老公。”
果不其然,他的脸更红了。
没想到,一声老公就能换来酷哥变脸,真的好值得。
薄暝在一声声“老公好棒”“老公爱你哟”的口号声中逐渐迷失自己,他把那两个字母拍到缺失的地方,突然发现“yourself”的字母“l”松动了。他摘下l,发现墙面居然是空的,里面藏了图纸和笔记本。
他将两个东西拿下来,交给了费南雪。
费南雪拿到笔记本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灼热的,指尖掐在疯马皮的笔记本上,留下了一道印痕。
这是她小时候和白月一起做的疯马皮笔记本,白月答应她会一直留在身边,没想到,这只笔记本以这样的形式又回到了费南雪手里。
薄暝问:“这是什么?”
费南雪压抑着颤抖的声线,“这是薄玉辰杀了两个人都要抢来的重要笔记和图纸。”
薄暝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轻易地找到了?”
费南雪看向他,点了点头。
她费尽心机找了十多年的笔记本,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还好藏在这里,被她找到了。
*
薄暝和费南雪开车去了警局。在路上时,费南雪知道薄暝因为跟丢了车,大为恼火地闯到了安晴的住处,他逼问安晴薄玉辰可能会去的地方,跑了三个地点,终于在最后一处找到了费南雪。
薄暝问她:“为什么薄玉辰会把你绑到那里去?”
费南雪沉默一阵。
其实她知道原因,但现在不能告诉薄暝。
虽然费南雪是准备将那块地皮送给薄暝的,但他一直没上心,甚至连现在都没有发现,地卫一原址是在幸福路77号。
这个特别的地址让她想到了薄暝的彩礼。他送她九个小目标,她回赠一个77.
之前她和林罗商量,因为幸福路77号远离市区,将这里开发成赛车场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林罗已经开始帮她物色开发和承建人员,可能是这时消息走漏,被薄玉辰探查到。薄玉辰误以为她已经拿到了笔记本,这才铤而走险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可现在就把这话放出去,岂不是不能给薄暝惊喜?
费南雪想了想,“应该是薄玉辰不甘心吧。你说呢,老公?”
她故意将尾音的老公咬得甜甜蜜蜜,薄暝趁着红灯,在费南雪的脸上拧了一把。
薄暝:“你今天还挺放肆的。等你养两天伤我再整你。”
费南雪敏锐地嗅到薄暝的话里有话,很快转了话题。她将拍视频的拇指摄像机拿出来,和薄暝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她希望这次能够直击痛点,将薄玉辰拉下水,不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薄暝将车停在路边,看过视频后,打了个电话贝塔。收线后,他对费南雪说:“搞定了。”
费南雪有点意外,“你是什么许愿机器吗?摸一摸就能心想事成?”
说着话,费南雪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他半是好笑地拿下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许愿机。”
*
两人来到警局,阿尔法和贝塔也赶到了。阿尔法抱了厚厚一沓文件袋,足有半人高。贝塔指着那些东西,“老板,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拿来了。”
费南雪问:“这是什么?”
“老板多年来收集的他无故被撞的证据,除了上次胜利者车辆失控的分析报告,还有那些撞他的车手和薄玉辰背后来往的间接证据。”贝塔拿了两袋资料,举重一般托在手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四人走进警局,费南雪站在最前面,她冲着警员说:“您好,我要报案。”
费南雪也等到这一天了。
她终于可以给母亲报仇了。
费南雪和薄暝的报案引起了警方的重视,他们核完证据后,派人传讯薄玉辰。警察见两人身上带伤,派人陪同他们去医院做检查。
三人上车往医院的方向行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出现,狠狠撞向薄暝驾驶的车辆。
薄暝紧急救车,那辆黑车好像疯了一般拼命撞击他们的车。
最后有人大喊:“黑车漏油了,驾驶员要扔打火机了!”
薄暝跳下车,将警员救下,又扶着费南雪赶紧离开现场。身后传来火光和巨响,那辆黑车烧了起来。
而驾驶员被热心的围观群众拦下,还想要拿脚去踹路人。
一番折腾之下,驾驶员被控制住。薄暝看到那人的脸,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薄玉辰的秘书潘亮吗?”
潘亮撇过脸,牙关紧咬,满脸恼怒。
“真是运气不好,居然没撞死你。”他恶狠狠地说。
薄暝笑了,“这不是你运气不好,是我实力足够。被你们撞车撞了七八年,已经练出来了。你就好好跟着你的老板一起蹲局子去吧。”
*
被潘亮一撞,薄玉辰被带走调查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
费南雪也不担心还有后手,毕竟薄玉辰已经翻不出浪了。当街撞人都干得出来,他的公司还有名声可言吗?
只不过,薄暝因救车手伤复发,虽然薄暝要她不要担心,但考虑到薄暝的职业特殊性,费南雪还是决定将林飞义教授请回来为薄暝看诊。
不然她总是不放心的。
薄暝笑她大惊小怪,可看着她满脸忧愁的模样,他也只能任由费南雪去安排了。
费南雪将薄暝送到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她也不让薄暝出院,就要他好好养伤。
林飞义教授乘坐专机抵达江城时,费南雪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警局表示需要她协助调查。
无奈,费南雪只能要阿尔法接教授去医院,她去警局配合调查后再赶去医院。
从警局出来后,费南雪连忙赶去医院病房。病房房门轻掩,林教授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好,这次问题不大。但复发不是好事情。如果再发一次,很可能成为习惯性脱臼,会对你的比赛造成困扰。”
薄暝声音轻松,完全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既然薄玉辰已经被抓了,以后我也不会经常遇到这种倒霉事,更不可能被撞成这样。”
“那这次我给你固定的时候上紧一些。”
“好。”
费南雪放下心来,她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林飞义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
“上次来江城,还是你包机送我回来给费南雪治疗。”林飞义说。
她的心一下被攥紧,曾经的记忆被解封。
她分明记得,当时的主治医生说林飞义恰好在江城参加会议,是她运气好才撞上这样的好事。
怎么现在?
费南雪收回手,决定再听一下。
薄暝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为什么?”林飞义声音含笑,“做了好事还怕被人知道?这不像你啊。”
那边沉默了一阵,开口:“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特地去说,好像是等着她来回报我。可是,我不需要她的回报,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就好。”他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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