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十多分钟，鼓起勇气爬起来，打开房门，客厅的灯亮着。应淮还没睡？还是也醒了。
林雾视线往他房里瞥，看到少年伏案读书的背影，伴着几声咳嗽。
林雾看他睡衣不是很厚那种，穿少了吧。
怕他回过头来，林雾不敢多看。
先上厕所。
从洗手间出来，听到阳台有呼呼的风雨声，昨晚晒的衣服被吹掉了几件。
林雾缩着脖子跑过去捡，只捡了自己的，应淮的没碰。
缩在被子里的时候，林雾在网上搜睡衣加厚，保暖衣加厚，选了几套都想买，贫穷让他有了选择困难症。
他问系统，“你觉得应淮穿哪套好看。”
系统让他滚。
系统也是要休息的好吧，大半夜问他这种问题。
林雾抱着暖水瓶想象每一套穿在应淮身上的样子，最后选了最接近应淮现在穿的。
至于买回来应淮愿不愿意穿？
买了再说。
第二天他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林雾在被窝里动动，拿起手机看时间，九点十分。
这么早，家里来人了。
应淮的同学？
今天似乎更冷了，剃了头发的后脑勺凉凉的，林雾在衣柜里翻翻翻出来一个针织帽戴上。镜子里照照，还行。
等了一会客厅还是吵，他听到有人问应淮家里有纸牌没有，打会牌。
林雾：“……”
昨晚说好不碍应淮的眼的。
听声音，应淮就在客厅。那他要怎么出去，
说到就要做到。
又等了十分钟，尿急了。
林雾从门缝往外看，一眼看到显眼包冯初阳，还有几位也是熟面孔，之前在网吧见过，几人分坐在沙发和塑料凳上围着茶几打牌。
应淮不在，洗手间看得到也没有，那不是在房里就是在阳台。
林雾打开房门，悄无声息从小客厅穿过，进了洗手间。
刷牙洗脸洗头，林雾拿毛巾把头发擦干。头发短就是好，随便擦擦就差不多了。但还是冷，他打开洗手间的门，穿过客厅回了房间。
站在道上准备抽烟的冯初阳见鬼了一般，“操，我眼花了？”
他回头问打牌的几人，“刚刚过去了一个人你们见到了吗？”
谁啊？几人忙着出牌算牌，都是摇头。
冯初阳叼着烟走到阳台，“应淮，你不是一个人住？”
应淮沉默看他一眼，“怎么？”
“我好像看到那个小网管了，别跟我说他跟你住一起？”
冯初阳肯定自己没看错，这么问也不知道什么心态，这两人居然是住在一起的！操。
应淮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冯初阳烦他这种八百年不说一句话的样儿，不就是装逼吗？听说这种个性是女生暗恋热门款。
不会也是基佬圈热门款吧？
冯初阳也不是多话的人，跟应淮比起来，算话唠了。
“你不会不知道他是那个吧？”冯初阳问。
不对，应淮肯定知道的，那他们这样是什么意思，冯初阳觉得自己非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不可。
“他赖着不走。”应淮被问烦了。
“操。”冯初阳震惊脸，“为什么？缠着你，至于吗？”
应淮耸耸肩，谁知道。
“你对他没意思吧？”
冯初阳很少看应淮情绪外露，这么明显的厌恶他是感觉到了，上次在网吧也是，开始他还以为那是应付舔狗的方式。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那样。
“我对他？”应淮一副懒得多说，“我有事出去，你们玩吧，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林雾还不知道应淮走了，他在房间穿戴好了，回了几条微信信息。
陈溪说极端天气，今天外卖都没得跑了。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原来昨晚下的是冰雨。
雪都是第一次见的林雾，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冰雨，看了几张冰树的照片迫不及待想出门了。
听说系统说应淮出门了，他把帽子戴上打开了房门，门口杵着一个人。
冯初阳站了有一会了，房门冷不丁打开，他吓了一跳，双手往兜里一插，他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林雾没功夫搭理他在干嘛，换了鞋出门。
一出门到处都是冰，屋檐上面挂着冰棱，院子里有颗腊梅，已经开了很多天了，现在整棵树都被冰裹了一层，林雾开眼了，等他出了院子，从小巷子转到大路上，人行道都没法走了，全是被冰压断的树枝。
林雾买了几个包子啃着进了网吧，网吧今天人挺多的，柜台里坐着的是小白，她今天转白班了。
前面几排都在吃早餐，网吧里弥漫着各种早餐的味道。
吃完包子去洗洗手，林雾打开了电脑里的酷狗音乐开始放歌。
网吧的机子没事，林雾原本会很闲，柜台卖货的活主要是小白的，打扫卫生那些有王婶做，但是王婶这两天请假了，两人就还要分摊王婶的工作。
林雾擦了一上午机台，又扫地，快十一点才闲下来。
小白跟雯雯不同。小白不打游戏，她是后面招进来的，招她的时候主管特地问她会不会打游戏，小白说不会打，主管才招她的。
她三十来岁，长相一般，有点小胖，有个男朋友快结婚了。是居家型小女人，经常不是带饭，就是在网吧自己炒菜吃，看着挺节约的。
快到饭点，她抽空把中午要炒的青菜都洗好了。
洗完青菜她就坐在那看书，看的是纸质书，文学类的，书脊上面贴了标签，看着是附近图书馆借来的。
“小赵，帮个忙呗。”
小白从书里抬头，“我家里电脑坏了，可以开机，显示屏不亮。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以啊，等你下班，我跟你去看看。”
小白说你现在抽空去给我搞搞吧，反正网吧也没什么事。
林雾就去了，小白住的很近，也是几分钟的路程。林雾按照她给的地址，找到一排出租屋，上了三楼找到302开门进去。
这是个单间，电脑就放在挨着门的一张书桌上，林雾没两下就把电脑修好了，他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才突然注意到这屋子看不出是两人住的。
小白不是跟男友同居的吗？这屋子看不到男人的用品，洗手间只有一个人的牙刷水杯，阳台上晒着的衣服也只有小白的。
小白有个同居男友是网吧里几个员工都知道的事，她经常把男友挂在嘴边的，在她嘴里，她男友是有一次她家水管坏了，房东请了一个人过来帮她修，那男人正好是她老乡，跟她差不多年纪，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相处没多久就住在一起了。
难道是分手了？前两天不是还给她男友送钥匙的？林雾嗅到了任务的味道，这种诡异的点似乎很容易关联到任务，果然虚空中突然出现文字【请问小白有男朋友吗？为什么？】
哦豁，下个月的花呗有着落了。
林雾眼睛发亮，他的第一个感觉答案是没有。不然这都不会成为一个任务，可惜后边还有三个字为什么？
这个题这么解不知道对不对，方向好像是要解密小白为什么谎称自己有男友。
先这么走着吧，林雾回到网吧就试探性的问小白，“你跟你男朋友最近还好吧？”
小白吃完饭在洗锅，“挺好的。”
“你们还住在一起吗？”林雾又问。
小白说：“是住在一起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林雾突然之间又不确定了。
有可能小白她男友本身就没什么私人物品，没看到衣服是人家今天刚好没洗，牙刷也可能放在另外的地方。
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一个任务呢？
林雾被勾起好奇心，趴在柜台上东想西想。陈溪敲了两下柜台，林雾才回神。
“中午了不吃饭啊，我请你吃面。”陈溪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牛肉面馆，今天这种天气也开着门，两个人吃面打八折还送一瓶饮料。
林雾也饿了，“走，去吃。”
一直到晚上八点，林雾在网吧睡过了两觉，小白终于下班了。
林雾也跟着下班，他远远的跟上小白，小白先回了出租房，林雾在楼下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站着，路上没什么人了，太冷了。
半小时后小白屋里的灯暗了，她从楼道里出来，林雾远远的又跟了上去。
小白进了附近的一家图书馆，图书馆是新修的，很大，开着暖气，人挺多。
林雾一进来就把人跟丢了。
他也不着急，在一楼大厅的指引牌上看了看，二楼是儿童区域，三楼是青少年区域，四楼是老年活动中心。
先去三楼看看吧。
三楼应该是人最多的，从门口一直往里面走，所有的位置上都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附近学校的中学生。
很安静，这些学生都在写作业，氛围很好。
因为大部分都穿了校服，没穿校服的就很好辨认，小白没在这些位置上，林雾往里面走，自助还书区域也挺多人的。
判断没出错，小白在那还书。
她边上没有别人，就她自己一个。他记得小白最常说的就是，她下班了喜欢跟男朋友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很安静。
小白一向都不太喜欢网吧那个工作，她上一份工作是文员，干了有快十年，去年被裁掉了，一直找类似的工作人家不是嫌她年龄大，就是怕她快要结婚了重心会放在家庭上，总之找了半年都没找到满意的。
她在去年是自己买了房的，就在网吧附近，因为要明年才交房，她迫切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在网吧先将就着了。
从小白不止一次抱怨房贷压力大来看，她挺缺钱的。婚前买房似乎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可买了以后，她安全感也不是太多的样子，最常的就是把她男朋友挂在嘴边，说她男朋友会跟她一起还贷。
小白还了书，就到里面找书去了。
去的是文学区域。
林雾没跟着，找了张空位置坐下，随便拿了一本书翻看。
“应淮，给你点的奶茶。”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雾回头。少年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有个女生给他递奶茶。
“看到我们家少年在这学习，工作更有动力了。”林雾跟系统道。
系统：“那是他家教的学生。”
“哦哦，在这工作啊，有点心疼怎么回事。”
系统：“你对任务目标？”
林雾：“……心疼也不行？”
系统：“本系统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你对任务目标感情够复杂的。”
林雾觉得系统总结的可以，确实复杂，他心里揉杂了很多东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他怀疑跟上一个任务世界有关。
“系统，上一个任务世界我为什么没记忆了。”
系统：“封存了，你同意了的。”
封存了？那是不是到一定的时间可以想起来。
林雾东想西想，见到应淮抬头看向这边，马上用书本把脸挡住了。
应淮给一个胖胖的初中生讲题，给他送奶茶的是胖小子的姐姐，姐姐是应淮的同学，知道他在做家教，就把自家弟弟拎过来了，说没有私心是假的。
可惜应淮太冷了，她上赶了几个月，人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姐姐就死心了，当应淮是普通朋友也不错。
看到应淮皱眉看着某个方向，姐姐好奇顺着他视线看去，有个人拿着书本把自己的头挡住了。
这怎么了？
姐姐没看懂，“应淮，你看什么？”
应淮回神，“没什么。”
他继续给胖小子讲题。
胖小子学习挺用心的，就是脑子不太开窍，胖小子爸妈很重视他的这次家教，目标是要他能考上应淮那个高中，要是考上了，已经说好了额外再给应淮两万。
两万他其他途径也能赚到，但是应淮想把酒吧的工作结束掉，目的是想要预留出更多的时间应付明年的高三。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闪而过，胖小子语文太差了，特别是作文，只剩短短的一个学期，要把他的成绩提升上来还是有些难的，阅读量这种东西是要日积月累的，短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应淮把人带到图书馆，用押题的方式给胖子准备了几篇可能会考的方向，给他写好范文，让他多背诵几篇，万一压中了呢。
应淮再抬头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那位置上了。
他低头把一篇刚写完的作文推给小胖子，“你看这篇，学它的套路。我出去抽根烟。”
小胖子乖巧的应了声好。
抽烟区域是在厕所边上，挨着一个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湖，这个图书馆是新的，建在一个人工岛上，外头的雪景很不错，应淮无心欣赏，视线停在楼下一个人身上。
那人旁边有个人，是那个网吧的员工。
两人边走边讲着什么。
看他干什么？
应淮收回视线，不受控制又往下看。
别看了。他把烟按灭在垃圾桶上方。
林雾是在小白走出图书馆的时候上前搭话的，小白抱着几本书看到他很是意外，“小赵，你怎么也在图书馆？”
林雾说，“这里建好了我还没来过，今天闲着就过来转转。”
小白哦一声，“这图书馆很不错，人工岛也很美，旁边就是几个中学还有个大学，来图书馆的学生很多，这边氛围是很不错。”
林雾点点头表示认同，“你没跟你男朋友一起？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很爱一起逛图书馆。”
“他先回去了。”小白说。
林雾可以确定小白是在说谎了，男朋友是她虚构的吧，关键是为什么呢？
小白说刚刚那话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要不是林雾跟了她一路，根本没看到她的什么男朋友，他肯定会相信他男朋友回去了的说辞。
“还没谢谢你呢，白天帮我修好了电脑。”
两人走出到大路上，快到网吧那一块的时候，小白说，“请你吃点宵夜吧，看还有没有门店还开着的。”
林雾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路边一个卖牛杂面的摊子，小白一定要请他吃面。
两人坐在透明的棚子里面，桌面有些脏污，小白拿纸巾擦了擦桌子，纸巾很快就黑了。
林雾看她桌面上放着的书，不是市面上热门的言情小说，是国外一些比较经典有名的，但还是言情类。
小白察觉到他看她的书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笑笑，突然她问，“小赵，你多大了？”
林雾说：“22。”
“这么小啊。”小白感慨，“比我小好多哦。你是哪里人啊？”
林雾说g省的，老家在某某山里，说出来你肯定都没听过。
小白说：“确实没听说过，你出来工作好多年了吧，好像听你说过你很小就出来了。”
老板娘端着两碗面过来，林雾闻到热汤里的香葱味了，食指大动。
他暂停了聊天，低头认真吃面。
小白不饿，晚饭在网吧吃了。就托着腮看他吃，眼神里多了一些什么，“小赵，你对有年龄差的恋爱怎么看？”
林雾吃的差不多才回答她的问题，“要看差多少？”
小白说：“十多岁呢？”
林雾：“还行吧，主要还是看感觉。”
小白哦一声，笑着继续看他吃。
林雾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挺荒谬的。
小白说：“我也出来好多年了，现在是终于买了房子，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以后再也不怕别人让我滚了。”
小白说了她自己的事，她是捡来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养父母就带着两个哥哥在外面做事，在外面安了家。
她在老家跟家里的奶奶和叔叔一家过，她主要的职责是负责家里的一切家务活，包括一些农活，初中没读完她就出来打工了。
“在外面自由多了，苦点累点，赚到都是自己的。”
“小赵，你喜欢看书吗？”小白又问。
林雾摇了摇头，“不是很爱看。”
小白有些失望，“不爱看书也没什么？你比较喜欢什么？”
后面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林雾的，林雾为了任务，没半分不耐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
塑料门帘被掀开了，进来了一伙人。
“老板，搞几个牛杂面，搞快点，饿了。”
林雾看过去，几个熟面孔，早上在家里才看过。
冯初阳几人刚从网吧出来，找个地方吃宵夜。
看到坐在里面的两个人，他微愣，沉默着拉开凳子坐下。
几人聊游戏，聊的热火朝天。
只有冯初阳闷在那里，没吭声。
“阳哥，咋了，怎么不说话。”其中一个奇怪道。
冯初阳瞥他一眼，意思是“你们说你们的。”
那人没get到他意思，“怎么了？你说话啊，装什么应淮？”
操！谁装应淮了。冯初阳踢了他一脚，“老子就不乐意说话不行。”
那人连连告饶，“阳哥，应淮那小子个性就够人受的了，再来个那样的，累的慌。兄弟们的命也是命啊。”
不说话就是装应淮，什么歪理。冯初阳气炸，对着那人一顿输出。
声音有点大，另一桌的两人都扭头看。
冯初阳突然就没声了。
小白回神，“我们回去吧，有点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林雾也正有此意。回到家，屋里亮着灯了，门口摆着几个快递，昨天买的一些东西到了。
林雾问系统，“应淮在哪？房里还是客厅？”
系统：“刚进了洗手间。”
哦哦，林雾放心的打开家门进去，洗手间响起水声，哗啦啦的，听着是刚开始洗，应淮洗澡一向很慢，他还能在客厅待一会。
林雾在客厅把几个快递拆了，一个是对联和福字，一个是应淮的棉拖鞋，一个暖水袋。
林雾把对联收好，过几天除夕再贴。
棉拖鞋悄悄放进应淮的房间了，热水袋放在客厅充好了电，林雾抱着暖了一会，低头看手机，无声刷了会短视频。
洗手间门打开的时候，他原地蹦起，快速跑回了房，房门砰一声合上了。
应淮：“……”
这就是不碍他的眼？感觉更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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