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室就在这里。”
带路的警官将伯尼带到警局内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来,对站在他身边的伯尼说。
“询问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问题让你感到不适,你可以向我们提出来,雷蒙先生。”
虽然雷蒙这个姓氏是自己编造的假名,不过伯尼在听到这名字的一瞬间反应还是有些迟钝。
这可不行,伯尼心想,他必须让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因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伯纳德·雷蒙这个假名会伴随他很久,而他本人即使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只延迟了1秒钟,在一些资深警察或侦探的眼里也是极为明显的漏洞,足够让他们对他的身份起疑,从而扒出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幸好此时为伯尼带路的警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菜鸟,在布鲁德海文这地界当警官主打一个随意,因此他并没有发现伯尼这不大不小的破绽,反而有些关怀地询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伯尼露齿一笑,朝面前的警官说:“我会的,警官。”
伯尼拧开问询室的门,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没有窗户,只亮着一盏灯,桌子后坐着两位警官,穿着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制服,两人正交头接耳地说笑,听到房门被打开才停下交谈看向进来的年轻人。
伯尼今天穿了件有些臃肿的短款羽绒服,下身是一条灯芯绒的棕色长裤,脑袋上那头短发像没被梳理过一样乱糟糟的,他站在房间门口有些局促地拨了拨自己的发丝,放下手朝里面的两位警官露出个腼腆的笑。
“你们好,警官,我是来做笔录的。”
伯尼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配着他那身糟糕的土气装束看着就像一位社交恐惧的宅男,询问室里的两位警官不免带上了些散漫,而为伯尼带路的年轻警官对房间里的人说:“这是两天前‘马戏团大劫案’的受害者,伯纳德·雷蒙先生,他今天出院了,警长让他来做一下笔录。”
问询室里的警官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两天前马戏团那事儿在布鲁德海文闹得挺大,布鲁德海文的新闻媒体轮番报道,像群马蜂一样围着他们询问案件的细节。因此警局的警官们这两天忙得要死,做笔录也做得头昏脑胀,伯尼不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位受害人也不是最后一位,但却是唯一一位见证劫匪老大和夜翼对峙还和劫匪老大一起失足跌下台阶死里逃生的受害者。
其实在伯尼住院的第一天布鲁德海文警局就打算去医院给伯尼做笔录的,但这事在医院医生和护士们的强烈反对下流产了,一同被医生和护士阻挡在外的除了警局的警察还有蜂拥而至的记者。
“为了病人的心理健康考虑,暂时还是不要让他回想昨晚的事情比较好。”医生对来到病房门口的警察说,“我想你们应该没有着急到让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病人刚睁眼就要回想昨晚的心理创伤吧?”
因为这话,警局不得不放弃在医院进行笔录的打算,幸好在医院休养两天的伯尼精神好多了,在出院当天便借用了医院的公共电话致电了布鲁德海文警局说自己愿意去警局进行笔录。
一个愿意配合警察工作的居民在布鲁德海文可以说是珍稀品,问询的警官打起精神,对伯尼说:“坐到这里来吧,雷蒙先生。”
伯尼闻言走到桌对面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位警官,被发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我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警官问。
“哦,不。”伯尼摇摇头说:“我只是奇怪没有看到理查德·格雷森警官。”
布鲁德海文警局里叫理查德的人不少,但姓格雷森的只有一个,那可是警局里名声响当当的一枝花,而理查德·格雷森警官的人缘也好到离谱,到了什么程度?路边的狗见了他都要跑过来蹭一蹭。
不过警局里的同事大多习惯叫他迪克,因此乍一听到迪克的本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面前的伯尼似乎和迪克认识,他们表现的……也不是很惊讶。
“你说的是迪克?噢对,这是他的昵称,我们都这么叫他。”一位警官说,“他今天请假不在警局,听他说家里的老父亲重病让他回家照顾,你要是想联系他,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
伯尼也没有很想见理查德警官,他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被理查德警官的昵称震撼了一瞬,很难想象阳光英俊又开朗的理查德警官竟然有个如此……开放的昵称。但伯尼对此还是尊重理解祝福,警官的提议也被伯尼礼貌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
见伯尼确实没有很想联系迪克的意思,两位警官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们坐正身体开始对伯尼进行例行询问,问题无非是关于那晚马戏团里发生的种种细节,但或许回忆那些糟糕的事情让伯尼有些痛苦,他全程表现的都有些不安,时不时低头注视着自己交叠的双手,磕磕绊绊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很多受害者在回想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记忆时都会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反应严重的人甚至还会因此生理性呕吐和昏厥,伯尼只是有些轻微的惊恐障碍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整个询问过程都安安稳稳地结束而没有出现意外。
询问时间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伯尼离开问询室的时候和两位警官握了握手,警官友好地说:“你可以离开警局了,伯纳德先生,如果还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联系你。”
“好的。”
伯尼安静地点了下头,但走得有些慢吞吞,像是好奇一样打量着警局内部的装修,只从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外表看,他和哥谭警局没什么不同,最多只是屋内的装修风格有些差异。伯尼注意到警局有两层,第一层开阔的中央区是普通警员的办公区,周围的独立办公室则属于警长,除此之外还有审问室、资料间、档案室、监控室……
噢,他看到了安在墙上的电源总开关。
迅速将这些房间的位置在眼底过了一遍,伯尼垂眼长舒了口气,他脚步一转走到刚才替他带路的警官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能上个卫生间吗?刚才在房间里喝的水有些多了。”
警官立刻了然,给伯尼指了指位置,他说:“就在那儿。”
伯尼道了声谢,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刚才还耷肩缩脖子的伯尼终于能挺直腰掰掰脖子活动一下身体,一直保持这幅社恐宅男的样子对伯尼来说实在是个挑战,在询问室里的一个多小时把他累得够呛。卫生间总不会有监控,布鲁德海文警局里的警官应该还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伯尼走到贴着防窥膜的小窗旁推开朝外瞧了瞧,窗外是警局后方一条狭窄的深巷,里面勉强可以站一个人,最外面还能看到警局锈迹斑斑的消防通道,伯尼又垂眼看了看,窗外的水泥地面全是被丢掉的烟头。
伯尼扬了扬眉,他发现很多男人是真的很喜欢在卫生间抽烟,所以他们到底图什么?图这儿气味好?
将一小块橡皮泥塞进窗锁插槽里关上窗,伯尼走到单间里按了下冲水键,然后装模作样地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才推门出去。
……
夜晚的布鲁德海文比白天热闹多了,当然这个热闹并非泛指寻常意义上的“热闹”,而是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热闹。
就在刚才,布鲁德海文警局接到一通报警电话,电话里匿名的举报者说:“滑铁卢港口有两伙帮派发生冲突正火拼!”
滑铁卢港口离警局可是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警局内部接到电话后局长只留了两人留守警局,带着大部分警察全副武装开着警车奔向滑铁卢港口,警车亮着警报在布鲁德海文街道上飞奔,留守警局的两位警官坐在前台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打赌离开的那批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他们没等到结果,整个警局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两个警察抓紧腰上别着的枪,有人打开身上的手电筒,两人面面相觑满是警惕。
可警局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安静的落针可闻,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紧张地突突跳,他们两个背靠背举着枪小心地朝里面走,其中一个说:“先去电源开关那里看看。”
黑暗里行动多有不便,他们总要确认一下是开关的问题还是有人破坏,两人直到走到电源附近看到跳闸的开关才松了口气。
“我早说要换这个总闸了吧!”其中一人抱怨,“看看,东西老化后就是容易出各种毛病。”
两人好像齐齐忘了刚才骤然黑暗后的恐慌,神情自如地开始研究怎么把电源总闸修好,而此时一道黑影已经无声地从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楼梯后慢慢走出来,黑影娴熟地从楼梯旁拾级而上,目标准确地奔着二层的证物室而去。
直到将证物室的门轻轻合上伯尼才找到机会能喘口气,他打开手电筒,证物室里供人走动的空间少得可怜,陈列柜有四五排,每排都足足有五层高,每层都放满了纸箱,每个纸箱里都是不同案件的证物。
这么多纸箱如果没有标记能找到天荒地老,幸好警局也很清楚,所以每个纸箱都按字母的顺序排好了。
伯尼记得警局是这么命名那夜发生的事情的,“马戏团大劫案”——多亏布鲁德海文的新闻媒体给取的称呼,让警局里负责证物管理的人也这么标注名字了。
想要翻找东西一个手不方便,伯尼张嘴咬住手电筒,两只手开始翻找关于马戏团那件事的证物箱,那箱子大得惊人,伯尼眼前一亮,平复了下呼吸才缓缓打开箱子。
……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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