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李家别墅的氛围很沉重, 郁景的心也同样沉重。


    易蓝因不发一言地替她包扎伤口,郁景时不时要指导她一下,“用那瓶深颜色的, 对, 嘶, 没事儿。”她怎么说, 易蓝因怎么改,但就是一句话不和她说, 最后郁景主动认错, “我错了, 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的,我太幼稚太想当然了,”她手捂在自己嘴角附近,想要做个鬼脸,却不免扯得嘴角的伤口撕裂得更大。


    “过来。”易蓝因看不过眼儿, 她朝郁景招招手, 见她磨磨蹭蹭的,自己凑过去, 嘟起嘴唇轻轻地替她吹了吹伤口。


    郁景趁机脑袋凑过去, 用唇轻啄了一下她的很快就撤离开, 易蓝因则是轻挑了下右侧的眉头,双臂抱在胸前,冷下声音问她:“干嘛?这招不好用。”


    易蓝因是女王, 就算一朝落了难,骨子里带的那股劲儿却不会轻易消散。


    她放开叠在一起的手臂, 一只手按在身体后侧的沙发上,身体随之转了十五度左右, 身上绸缎似的真丝睡裙在小腹与双腿之间拉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面,那漂亮的直角肩便正好正对向郁景涂过药以后花花绿绿的脸。


    郁景堆起笑,“别生气了,不疼,真的。”


    易蓝因冷眼看她,郁景受不了这种大錾刀悬在脖颈子上却不落下的气氛,索性又往易蓝因身边凑了凑,豁出去般期盼那刀速速落下。


    “吴巍甚至叫了救护车,他比我可惨多了。”郁景边说边觑着易蓝因的眼色,易蓝因是天生的演员,她擅长掩藏情绪,那双漂亮的蓝宝石里无波无澜地。


    易蓝因扭了下头好正视郁景的眼,堆在肩上的漂亮长发被她一下子捋到背后,露出光滑圆润的肩头。


    “嗯。”


    她喉间挤出一声无意义的答音。


    郁景抿抿唇,又靠近她直到两人近得刚好可以接吻。


    “姐姐好美。”郁景直勾勾地盯着易蓝因的蓝眼睛,她抬手去扶她的背,唇在对方的周围徘徊着,却只悬着不落到实处。


    “我知道。”易蓝因半眯下眼,修长的手指突然抬起来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拇指专往那已经裂开的伤口处去,指肚在那略显青黑的面上拂过,在郁景皱起眉头的瞬间,易蓝因的手一下子按下去。


    痛意自唇角直接冲向脑海的神经末梢。


    郁景闷哼了一声,却没躲开。


    两人像在做一场互相挑衅的游戏,谁都不肯率先认输。


    “帮你长长记性。”易蓝因呼气如兰,她朝对方眨了下眼,魅惑得像小狐狸刚习得怎样幻化人形,她放松着身体贴过来,带起一阵似有若无的木质香,直到两颗心脏隔着布料共同跳动。


    有时候郁景会忽略易蓝因脸上的细节,她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迎面而来的美貌感总会让人自惭形秽地率先挪开视线,这次郁景看清了,她高耸的鼻梁上也长着一颗小小的痣,和她鼻梁上的那颗位置差不多。


    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气息不得不开始交缠,郁景放缓自己的呼吸,她抬手,指尖轻轻戳在那颗淡青色的小痣上问她:“姐姐这颗是小时候就有的还是后来长的?”


    此刻易蓝因的肩头就抵在郁景的肩膀下几公分,铬得戳人,她躲开郁景的手指,手托着自己的脸轻声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我这个是从小就有的,”郁景认真给易蓝因指她的,“姐姐和我真是天定的缘份。”


    易蓝因饶有趣味地跟着将视线挪过去看她鼻梁上那颗小痣,看着看着她突然暗下眸子,“我去美容院点的,听说招财。”易蓝因说。


    郁景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听了她的话还局促地眨了下眼,似是很难接受这种说辞。


    “真的。”易蓝因笑起来,她轻舔了下自己的上嘴唇,眼神直直地定在郁景的唇上,“不是要亲我吗?过来。”


    郁景一头雾水地靠过去,便得到了易蓝因温柔又细致的吻,那吻里不掺加任何色情的成分,就只是两个人轻轻的靠近再贴紧离开,循环往复。


    小阳台的玻璃门没拉,橙黄色的光斜斜地照下来,正好止在易蓝因曲起的脚背上。


    郁景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时候,易蓝因轻轻推开她,她将自己睡裙下欲作乱的手牵出来,“你看,今天好像有火烧云。”她说。郁景跟着看出去,整个天空像被谁点燃,蜷起的云挤在一起,是橙色的渐变。


    有宫崎骏动画里那种不真实感,她甚至能在云的边沿看出背后画手的笔触。


    “晚上吃什么?”易蓝因头抵在郁景的肩头问她。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郁景反问。


    “我也不知道。”易蓝因的声音开始放软,她抬头轻啄了下郁景的下巴,“你给我做,好不好?”


    “嗯。”郁景点点头,下巴刚好抵在她的额头上,便坏笑着使劲儿夹住她,小声威胁她:“你撒撒娇,我就放开你。”


    易蓝因想都不想,蛮力挣开后,反过来按着人的肩膀狠狠咬了她一口,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下扬起头,“我和你说,郁景,以后我没戏演了你的事业却蒸蒸日上时,我一定会心理扭曲,所以你提前适应一下吧。”她双手掐在自己腰边,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要做悍妇,还要手握经济大权。”她向郁景伸出手来,“你现在就交工资吧,你放心,我不会乱花的。”


    郁景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笑,她整个人被易蓝因自上而下地压着,身体动不了便只能伸长了手臂费力拉开沙发边的茶几抽屉,手腕挂在抽屉边上从里面拿出几个纸本儿,收回手后将它们摊开在自己胸上,“护照,房本,毕业证,身份证,存折,银行卡都在这儿了,”她说,“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易蓝因抬手扒拉了几下这堆可以证明人存活在世的证据,只单拎出一个最小的,指着上面那照片狂笑,“小学学生证你还留着呢?”


    郁景费劲地起身瞄了一眼,小姑娘头发恨不得剪到头皮,嘴角的弧度向下,眼里像燃着一团火气,一看就不好惹,“嗯,毕竟是人生的一部分。”郁景笑道。


    易蓝因从郁景身上下来,她蹲在茶几边,认认真真地翻她的其他学生证,郁景在一边儿费劲儿地抻着自己的脖子讲解:“这个是高中的,头发长长了不少。那时候流行中性风,班里好多女生都是短发,我那时候小,就喜欢特立独行,所以就留长了头发。”


    “高中有喜欢的人了吧?”易蓝因转过来问。


    “嗯?”郁景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也不能算是喜欢吧,就只是单纯喜欢和学习好的女同桌一起玩罢了,”


    易蓝因“唰”地一下按住那学生证,“郁景,”她垂着头,声音阴森森的,“我现在就开始扭曲了,”她懊恼地歪了下头,“烦死了,我高中时候都没有喜欢过别人诶,”她又换了副委屈兮兮的表情,特意转过脸来让郁景看,“晚上吃饺子吧,把咱家醋瓶都扔掉,饺子让我看一眼酸味就够了。”


    她说咱家。


    郁景心暖烘烘的,易蓝因惯来坦荡,此时还能加一点小幽默就证明她没有真的生气,这么闹一出便是要人哄,要人双眼只能盯着她,一遍遍地强调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郁景经常在部队里包饺子,逢年过节,加上生日或者做成任务什么的,只要是值得庆祝的日子,部队里都会包饺子。


    异国他乡的,蔬菜就用当地的,牛羊猪肉哪个能买到就用哪个,战士们一起包一起煮,还能增加感情和士气。


    有那眼皮子浅的新兵蛋子,吃了饺子就哭,说是和妈妈包的是一个味道,那怎么可能呢?饺子陷里用的蔬菜有的她甚至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有国内的饺子香?


    “行,我叫小天儿过来,我们俩在我们连队里包饺子都出名。”郁景拿出手机。


    “那也叫一下李让吧,”易蓝因说,“他总羡慕人家家里可以一起包饺子吃,热热闹闹的。我想着有机会学一下,圆了他这个小梦想。”她坦荡地开口:“但是平时日程太忙了,我又对他不够上心。”


    既然叫了人,就不在乎再叫多一点。


    宫权晚上下班到的时候,一帮人已经吃完了饭开始挤在一起看电视了。


    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到电视前面,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事情似的转过来。


    zoe皱眉,“挡电视了,大哥。”


    旁边的游宁立刻扯了下她的袖子,“什么大哥,权哥。”


    zoe只好瘪了瘪嘴,不耐烦地重复了一下:“哦,权哥。”


    宫权没太在意,他严肃地对着挤在小沙发上的大家拍了两下手,气氛便一下子down下来。


    郁景从沙发上起身,她抓着宫权的手肘问他:“出事了?关于什么的?”


    “嗯,大事。”宫权点头,他肃穆着又转向易蓝因,“关于李小姐的,”郁景心一“咯噔”,她放在宫权手肘上的手使了力,她想拽宫权到一边谈事,但宫权却突然像看不懂她的意思似的,他甩开郁景的手,突然大声道:“我刚从广…电回来,经过讨论后广…电决定不追究此次舆情,你挺过来了,李小姐,恭喜你!”


    因为沙发上的人多,易蓝因的腿是蜷起来的,她无辜地眨眨眼,直到游宁推推她,她才反应过来宫权的意思。


    官方没有追究,那她就不是“问题艺人”,那么还未提出解约的广告商有九成的概率不会与她解约,她只要将启航告上法庭,等判定赔偿金额便可恢复自由身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吃饭之前她还在算自己的家底儿,突然知道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债务以后,只觉得老天待她太好了。


    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唇也紧紧抿着,但任谁看都能在那双瓦兰的眼睛里看到新的希望。


    郁景走过去,易蓝因便顺势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感谢大家。”她缓缓自沙发上站起身,圆圆的脚趾紧紧地绷着,“感谢,感谢。”


    游宁比她的反应更大,她在一边拍了几下易蓝因后,突然情绪崩溃,一下子转过脸去呜呜地哭。zoe手忙脚乱地将纸抽盒递过去,边拍她的背边小声宽慰她,“好了好了,小芷都翻身了,你该开心的,怎么还哭呢?”


    李让闷闷地守在易蓝因身边,等易蓝因看过来时,他才朝她点点头。


    易蓝因便拍了下他的肩膀,又揉揉他卷曲的头发,“也谢谢你,小让。”


    李让摇头,他边说话边红了眼睛,他说:“姐姐,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没有你的话,我就连能回的家都没有了。”


    郁景被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她天生“薄情寡义”,出了什么事都只会压着自己的情绪,尤其今天这事是开心的,她便实在不能强迫自己进入一种悲情氛围。


    她想偷摸从这姐弟俩中间抽身,人刚转个头,就被高她大半个头的李让一把抓了回来,“还有老郁,只要咱们能一直在一起,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大家这一晚谁都没有喝酒,好消息过去后,大家还是聚在一起把那看了一半的青春电影看完了。


    第二天,是二轮竞标会的当日,郁景离家之前特意问了易蓝因晚上想吃什么,她要回来时把菜买了。


    易蓝因只是懒洋洋地缩在被子里摇头,被问得烦了,索性开口:“不想吃你做的饭了,晚上我要点外卖,你不许买菜回来。”


    气得郁景牙痒痒,她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见易蓝因确实不想再和她说话了以后,她去厨房给她接了杯温水,水杯放到床头的时候,易蓝因睡眼惺忪地朝她睁开眼,“喝水。”她稍撑起上身,又闭上眼,郁景只好把水杯喂到大小姐嘴边,大小姐喝了水以后唇上也被沾得亮晶晶的。


    郁景喉头滑动了一下,还是强迫着自己离开了安乐窝。


    冬日的b城一早,寒意要穿透骨骼肌肤挤进人骨头缝里。


    她一个人开车去的现场,到了以后才发现吴巍已经到了。见了她的第一面,立刻摔了桌上的名牌,指着她的鼻子大喊:“你还敢来啊你?要不要脸了?”


    郁景只好顶着那张一看就被人狠揍过的脸转身,刚走出去几步,碰上李先生带着王复和刘胜男,郁景停下脚步,给他们侧身让路,李先生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也跟着停下腿,“怎么了?米来不认你了?”


    郁景没抬头,“李先生还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官司上吧。”


    李先生笑,他解开了袖口,一下一下地将自己的袖子翻到手肘位置,“结束时一起喝个庆功酒吧?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郁景又往后退了一步,她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不用了,多谢。”说完这句话后,便挤着李先生身后的两人,匆匆丢离开了会场。


    没想到今天能这么早“收工”,郁景在会场外给吴巍传了条短信,【结束时通知我。】


    吴巍立刻回给她:【明白。】


    人突然无所事事后,便只想着回家搂着香香的老婆睡个回笼觉。


    她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只是刚开了门,一股子焦味迎面而来差点没把她熏出去。


    郁景连鞋都没换,人直勾勾地往里冲,“李芷!你在哪儿呢?”


    厨房的油烟机轰轰地响,易蓝因没听见她说话,直到手里的锅铲被人抢走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顶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埋怨:“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郁景哭笑不得地替她抹了下脸上的面粉,“做什么呢?”她问。


    “这,”易蓝因有些心虚,“饼啊,面团儿放锅里,就是饼啊。”


    郁景指着锅里黑得像炭似的东西苦笑,“这是饼?这是七巧板吧?每个型还都不一样,挺特别的倒是。”


    易蓝因一瘪嘴,直接将身上套着的围裙扔到一边,“我不做了,行了吧?”


    郁景将厨房里所有的电器和煤气都检查了一遍以后才出来哄她,“你想吃什么你和我说不就完了吗?你那金贵的手哪能干这种事?”郁景讨好似的将易蓝因的手抓进自己掌心,“我是心疼你,油溅到你怎么办?是不是?”郁景憋着笑,抬起眼看易蓝因被面粉沾得乱七八糟的脸。


    “哼。”易蓝因哼出声,自己用手背抹了下脸,又格外没有底气地小声解释道:“你要是晚上回来的话,我肯定已经做得很好了。谁让你提前回来了?”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不服气。


    厚厚的头发被她用一个小花图案的头绳松松地系在脑后,漂亮的脸蛋上沾着面粉,连身上的蓝衬衫也未能幸免。


    郁景笑着亲了下易蓝因的手指,最后把她拦腰抱起放到浴缸里。


    易蓝因不老实,她把水扑腾得到处都是,还要颐指气使地命令郁景给她拿酒来。


    郁景起身,人却没往厨房那小酒柜那儿拐,而是径直进了浴室,她拿了两人的睡衣以后,回到浴室当着易蓝因的面脱了身上的衣裳,一脚踏进浴缸里。


    易蓝因便不找酒了,她躺进郁景的怀里,自顾自松了头发上的发绳。


    水声潺潺,粉红色的泡澡球自水面化开。


    肌肤闷在温热的水里,反而比水要更烫。


    贴在一起的皮肤像内里有火在烧似的,滚烫的,粉红色的。


    新的浴球被扔进水里,它随着人的动作跟着水面上上下下的起伏。


    最后水面把它吞噬干净,手指在尾部轻搅一搅,水面的颜色便由淡粉色转成了粉红。


    易蓝因全程都没有说话,似是不管郁景做什么,她都可以包容都可以接受。


    浴室里的蓝牙音响被人用语音唤起,它播放着一首乡村民谣,干净的女声低低地浅浅地吟唱。


    音乐声最后盖过水波声,在最后一秒钟里,易蓝因的脑海里有烟花炸开。


    被人裹上浴袍抱回卧室的时候,易蓝因小声问了一嘴:“抛开饼不提,我那个面是不是和地挺好的?”


    “嗯,好。”郁景点点头,浴缸里的水渐渐没了温度,东方的太阳也渐渐升到了最上方,人饿得肚子咕咕叫,她捧着手机闲聊似的问易蓝因:“你真的没兴趣接手李氏吗?”


    易蓝因将头躺在郁景的腿上,她用手扒着郁景的手,“点这家吧,这家的小炒肉很好吃,”顿了下,她才回答:“等李让也不想管的时候,我就去接着吧。”


    郁景点进那家,将手机递给易蓝因,“点你想吃的。”


    易蓝因摇头,“不要,我说你帮我点,”她闭着眼睛报了几个菜名,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今早刘秘书联系我了,她说飞山的奖,被爷爷操作掉了。”


    “那你还去吗?”郁景点完单后问她。


    “去呀,反正我也没有其他正事,露一面也当让粉丝们放心。”易蓝因说。


    “刘胜男为什么这个当口过来告诉你这事?”郁景好奇。


    “不知道。”易蓝因疲累地转过身,“我也不去想,爱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反正又不影响我的生活。”


    等外卖到的时候,易蓝因已经头沾枕头睡着了。


    郁景望着手里这一大堆外卖,最后还是打电话叫来了李让。


    饭刚吃到一半,吴巍给她打来电话,郁景接通以后按了扩音,吴巍开门见山地说:“咱们输了,李氏中标了。”


    郁景长舒一口气,她很怕半道李先生迷途知返意识到标的太大而放弃。


    好在结果还不错。


    李让中途小声问她:“李氏赢了?”


    “嗯。”郁景给他夹了一筷子易蓝因说好吃的小炒肉,“李先生下了血本,结果是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吴巍的话立刻传过来,“市长当场拿出合同,上面竟然写了政…府独立运营,李老头在签约台上脸都绿了,最后硬着头皮签的,可笑死我了。”


    郁景尴尬地吸了下鼻子,又收回筷子,“不出意外的话,你得尽快回去接李氏的烂摊子了,”她摆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出来,“小舅子,有事您说话。”


    李让一下子愣在当场,“老郁,”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嚎,“早知道你这是场鸿门宴,我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郁景抿起唇,一筷子接一筷子地替他夹菜,“这事落了定,我也不参与你和来路的斗争了,我只求一点,你尽量撑久一点,别给我老婆找事。”


    李让咬牙切齿地看她,“你这话是人话吗?就你老婆是人,我不是人吗?”


    “小让,”郁景放下筷子突然直视他,“咱们一家人还需要分得那么清吗?”她憋着笑,“李先生看不上你,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出身,你不趁机上去亮亮你的小牙,董事会那帮人还真以为你是病猫呢。”


    李让白眼翻得很是熟练,“行行行,你别说了,为了我姐我愿意,”他不在意似地夹起碗里成了山的菜,“你以后什么打算?”


    “我?我当然是贴身陪在你姐身边了,人称,易蓝因的小保镖。”郁景有些骄傲地抬起脸,又被李让毫不客气地用掌心按了回来,“你看你那点儿出息。”


    最后是没出息的郁景亲自陪着易蓝因盛装出席了飞山的颁奖礼。


    这次是易蓝因事后的首次公开露面,人刚下车,噼里啪啦的快门声像闪电似的,不停歇地往易蓝因的脸上聚焦。


    郁景不是艺人,所以她不用走红毯。她曲着身子等在红毯的尽头,好等易蓝因走完红毯之后为她披上羽绒服取暖。


    白色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将羽绒服夹在手肘弯处接起电话。


    “郁队,”是盛天,语气很快很急,“你是不是在飞山现场?”


    “嗯。”郁景将手机夹在耳朵边,顺势将手里的羽绒服抖开,易蓝因距离她只剩下两步了,她往前迎了迎。


    “你有事儿?”羽绒服顺利披到易蓝因身上后,郁景问。


    “有事儿,”盛天斩钉截铁,“接到艺人团队报案,说艺人在现场丢了,他们提供了一些嫌疑人,我们将嫌疑锁定到了一个私生粉身上,”盛天顿了一下,又说:“我把嫌疑人可能藏匿囚禁艺人的地点发给你了,动作要快,这种不要命的私生粉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我们最快也要半小时抵达现场,只能先交给你了。”


    郁景还没答应,那头就“唰”地一下挂了电话。


    易蓝因等她将手机放下之后才开口问她:“怎么了?”


    “小天儿那收到一个报案,已经基本锁定了地址,但他们还要半小时才能到,”郁景有些犹豫,“你自己进入内场的话,会不会害怕?”


    “不怕,”易蓝因摇头,“不光不怕,闪光灯在眼前闪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兴奋,希望你去救人时,也能得到同等的幸福,”她说:“小景,注意安全。”


    小桃在一边无奈地指指她自己,“我还在呢,郁妹妹,你就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易姐的。”


    郁景向两人点了点头,临别前,她对易蓝因道:“你准备好获奖词了吗?”


    “不是说爷爷把我的奖操作掉了吗?”易蓝因无所谓地摇头,“没准备,反正准备了也没用,这次只当给关心我的朋友们一份安心。”


    “我劝你,进去以后还是想两句,”郁景意有所指,“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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