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穆晓阳出事,林岁安崩溃早产(2)
时逾深仔细地叮嘱保姆,确保下次陪林岁安去做产检时,能够时刻留他的状况,确保他的安全。
保姆认真地点点头,郑重地答应了时逾深的要求,“好的,时先生。”
随着孕期的深入,林岁安的睡眠质量逐渐下降。特别是自从上次在医院听到那些人谈及单铭的事情后,他的内心更加惴惴不安,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每当林岁安在半夜醒来,总能发现时逾深独自坐在阳台的角落,静静地抽着烟。那背影显得如此孤单和寂寥,他很少看到时逾深如此单薄脆弱的一面。
他当初会将孩子生下来,是因为自己实在太累了,再也没有任何精力去跟时逾深闹了,反抗了。
但这段时间,自己每每做梦的时候,却总是能想到那个下着雨的夜晚,自己是怀揣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满心欢喜的踏进那个包厢,再到后来,如何从失望再到绝望的彻底消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他不能忘。
又或者是太难忘。
与沈墨的那段感情虽然刻骨铭心,但时逾深对于他的回忆与感觉却更为猛烈,仿佛洪水猛兽般无法遏制。每当他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那种刀尖捅进血肉般的血腥刺痛便让自己无法自持,惊愕与悔恨交织在一起,让其不能自拔。
林岁安紧紧抓着胸口的那块布料,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脏又闷又疼,仿佛在警告自己,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地走进那个烟雾缭绕、纸醉金迷的包间,去挤入那个不属于他的上流圈子。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疼痛与伤害往往是不可逆的。
到了下一次产检的日子,刘嫂因家中突发急事,无法抽身陪同林岁安去医院。面对这一突发状况,时逾深不得不临时找了一位陪护,让她一同前往医院。
时逾深从未陪伴过林岁安去医院产检,这在一定程度上,无疑是对林岁安的折磨。
当初,林岁安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是时逾深坚决要求留下这个生命。然而,他的态度却远未达到一位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应有的关心与体贴。
他表现出的冷漠和不在乎,让林岁安深感心寒。
在林岁安看来,时逾深似乎只是将这个孩子视为传宗接代的工具,又或者是用来惩罚他的手段。
至少,林岁安是这么想着的。
他没觉得,时逾深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的。
到了他产检的时候,自己按照医生的指示,需要进行尿液检查。
由于憋尿的时间过长,他在厕所里有些困扰,花了不少时间才勉强挤出一些尿液。他不想让陪同的阿姨进来,为了避免尴尬,于是让她在门外等待。
全程,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当林岁安准备好尿液样本后,阿姨主动提出帮他送去化验室。
林岁安感激地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他盯着对面显示屏上的名字,等待着下一个检查项目的到来。
就在这时,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林岁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后来闻到了一丝烟味,他才转过头去查看。
林岁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想张口提醒对方,不要在医院的公共场合抽烟,但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自己又停住了话语。
“你怎么来了。”
林岁安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勤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的疑惑。
勤佑将手中的烟掐灭,脸上露出关心的笑容,回答道:“怎么,毕竟你也是我看大的孩子,你如今有什么事,我还不能来关心一下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林岁安的近况。
然而,林岁安并没有被勤佑的言辞所迷惑,他直接了当地说道:“别假惺惺的。”
勤佑似乎并不在意林岁安的态度,他叹了口气,略显感慨地说道:“岁岁,我们都快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思念和感慨,仿佛真的在怀念过去的日子。
然而,林岁安却心知肚明,他知道勤佑找自己准没什么好事。
他冷冷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勤佑似乎并不在意林岁安的态度,他微笑着说道:“你妈的骨灰盒,你真的不要了吗?岁岁。”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威胁和引诱,仿佛在试图利用林岁安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岁安听到这里,攥紧了拳头,皱起了眉头。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勤佑又继续说道:“岁岁,除了这些,你还可以提别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最后一次。”
听到这里,林岁安犹豫了。
见到林岁安明显的迟疑后,勤佑像是抓到了一丝机会,他乘胜追击道:“你需要我,那我们就做场交易。”
最终,林岁安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他对勤佑说道:“你帮我查件事。”
勤佑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回答道:“行。”
两人聊了会儿后。
陪护的回来了,由于怕她回去跟时逾深打小报告,所以林岁安跟勤佑适当的拉开了一段距离,对他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
勤佑识趣的走开了。
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后,林岁安重新回到了别墅。
那里,仿佛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困锁成一个失去自由的笼中鸟。
回到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让林岁安感受到那无形的桎梏,束缚着他的身体和心灵。
经过几天的煎熬和等待,林岁安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偷偷溜进卫生间,拨打了勤佑的电话。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回荡,每一个响铃都如同敲击在林岁安的心头。
电话似乎一直在占线,林岁安的心情也随之愈发焦虑。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勤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勤佑,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岁安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紧张与期待。
勤佑轻松地说道:“这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已经查到了。怎么,你现在就想听结果吗?”
林岁安点了点头,虽然勤佑看不到,但他的心情却异常迫切。他既希望听到好消息,又害怕事实与自己所想的不符。
勤佑继续说道:“穆晓阳,他一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听说警察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无法验出DNA了。但是,单铭还是凭借着他身上的物品确认了身份。所以,八九不离十,死的那个人就是穆晓阳。”
勤佑年纪已高,见惯了世间的冷暖人情,人命对于他而言,只能说轻于鸿毛。
所以他并没什么感觉,只是在很冷静的阐述着一个事实。
然而,对于林岁安来说,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朋友,更是他此生最珍贵的挚友。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林岁安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他感到心如刀绞,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他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悲痛,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那份失去挚友的痛苦,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痛不欲生到了极点。
林岁安把电话给挂了,挂断的时候,他的手连着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
他咬紧了打颤的牙,鼻腔被酸涩感堵塞到窒息,溃不成提的情绪让自己崩溃到了极致,直到彻底没了生的希望,每根神经都充斥满了对死亡的了结。
林岁安扶住了墙根,小腹传来一阵阵痛,似乎有什么热潮从两腿间传来过来,伴随着宫缩的痉挛。
刘嫂见他迟迟在卫生间没出来,着急的敲了敲门,问道:“岁岁,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林岁安眼眶猩红,如有血渗透了进去,红的吓人,他抑制着浑浊而又沉重的呼吸,对着门外的刘嫂说道:“我要泡个澡,没什么事。”
他假装轻快的回答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这才让刘嫂放下了警惕。
“好,那你不要泡太久啊,等十五分钟后,就要出来了。”
刘嫂关切的说着,语调温柔。
林岁安步步沉甸,他放好了水后,连衣服也没脱,就这么泡进了冰冷的水内,拿着从刮胡刀里取下的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往手腕上割了去,用尽力气似的,割的很深,直到血液汩汩而出,控制不住的从血肉里冒了出来,流到了清澈的水里,把浴缸里的液体染的血红。
他的意识逐渐薄弱,陷入了一种失血过多的昏迷状态,在疼痛中逐渐丧失自我,如躺在了一块浮木上,一点点的沉入水底。
直到过了段时间后,刘嫂又来敲了门,里边没了动静。
刘嫂铆足了力气叩门,“岁岁,你怎么了,应我一声。”
意识到出事后,刘嫂这才让人来开了门。
迎面却只见林岁安躺在一片血泊里,浴室里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
刘嫂一下哭了出来,"快叫救护车。"
为了着急给他止血,刘嫂去拿了绷带,一圈圈的绕在他的手上,还撒了不少的止血药粉上去。
林岁安脸白到彻底没了血色,与后边的墙面混为一体,他两眼一黑,虚弱的喘着气,对着刘嫂那个方向,哑声道:“别救我,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72.我不恨你,只是爱的太痛苦了
当时逾深匆匆赶到医院时,林岁安早已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站在那里,瞳孔失真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内心的慌乱和痛苦几乎将他逼至崩溃的边缘,神志不清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时逾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紧紧抓住刘嫂的手臂,摇晃得近乎失控,仿佛要将她甩出去一般。
他怒吼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让你照顾好他吗?”
刘嫂的双眼哭得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她带着满满的歉意对着时逾深,声音沙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对不起,时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还说要泡澡,语气听起来也不错,我就让他在里边待了一会儿。可是后来我去敲门,就再也没有声音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时逾深一下将手给松开了,他一路上在脑海中反复琢磨猜想,林岁安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然而,在痛苦和不安的重压下,他不敢继续深究。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中悄然滋生,他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用专业而简洁的语言向时逾深描述了当前的状况。“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询问道。
“是。”
时逾深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体面的慌乱,他急切地问医生:“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的表情凝重,他回答道:“病人目前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求生意识薄弱,虽然及时输了血,但依旧有生命危险。此外,他胎位不稳,出现了早产迹象,因此现在必须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还有一个坏消息,我要告诉你,就算进行了手术,这场手术成功率也不高,有可能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
医生的话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深深刺入时逾深的心脏,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内心此刻已被莫大的痛苦和绝望填满,他只想让林岁安能够活下去。
即使那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唯一纽带,在这场冷酷的手术中不幸离世,他也只愿林岁安能够平安无事。
经过数小时的漫长等待,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象征着紧张而关键的手术结束。
在焦虑与担忧的重压下,时逾深备受煎熬,苦受折磨,目睹那灯光熄灭的一刹那,才从深不见底的麻木中逐渐苏醒。
他的步子沉重,几乎无法站稳,眼眶深红,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时逾深迫切地询问刚刚走出手术室的医生:“怎么样?病人情况如何?他没事吧?”
医生早已习惯了生死离别,对此已显得淡定。
他轻声对时逾深说:“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目前母子都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由于胎儿是早产,生命迹象相当微弱,需要放入保温箱内进行密切观察。请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会继续努力。”
听完医生的话,时逾深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连最基本的发声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站在原地,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医生已从他身边走过,但他的心却仍停留在那冰冷的手术室中,悬而未决。
林岁安从手术室的冰冷氛围中被转移到了重症病房,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治疗和观察,他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挣脱,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感到了身体内部的变化,自己的肚子,那个曾经孕育着生命的肚子,现在却是空空如也。
林岁安的意识还有些恍惚,他闭上眼睛,乌泱泱的睫毛在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黑沉的阴影。
他的嘴唇微动,精神似乎是不稳定了,仿佛在与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声音低沉而颤抖:“我死了吗?它也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梦”
这时,刘嫂走进了病房,看到林岁安已经醒来,她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立刻拿起手机给时逾深打电话报喜。
当她再次回到病房时,却发现林岁安已经拔掉了身上的针管,赤着脚走到了窗户边。
刘嫂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急忙跑了过去,将林岁安从窗户边拉回来,焦急地说:“岁岁,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到病床上躺着,别想不开了。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就告诉刘嫂,刘嫂一定帮你解决。”
林岁安的脸色苍白如雪,神情恍若游魂。他伸出颤抖的手,掀起了自己的病服,看了去。
果不其然,上边有道很是丑陋,深深的伤疤。
他盯着那道伤疤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用平静的语气对刘嫂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呢?怎么没了?”
“孩子没了。”
林岁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和遗憾,但更多的却是惋惜和一种莫名的痛快。
他并不是因为孩子的失去而感到开心,也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释怀。
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受。
刘嫂轻声安慰道:“孩子是早产儿,已经剖腹生下来了,现在在保温箱里呢,是个男孩儿。诶,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瞧瞧,医生说身子骨是有些弱,但好好养养,肯定是没问题的。”
林岁安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是淡淡地重复:“他还活着。”
到了晚些,刘嫂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林岁安面前,轻轻地将他放入摇篮中。
她满脸笑容地看着孩子,然后转向林岁安,温柔地问道:“岁岁,你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林岁安的目光落在摇篮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似乎没有听到刘嫂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摇篮里的孩子。
“岁岁?”刘嫂再次轻声呼唤。
然而,就在这时,林岁安突然站起身来,一脸冰冷地朝摇篮伸出手。刘嫂误以为他想要抱孩子,却没想到他下一秒竟然做出了掐人的动作,吓得她心惊胆战。
“岁岁,不可以!你怎么了?他是你的孩子啊!你冷静点,冷静点!”刘嫂焦急地大喊,急忙上前阻止林岁安。
然而,此时的林岁安仿佛失去了理智,他什么都不说,仍然想要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在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哀求和尖叫声中,听到了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喊叫后,医护人员赶了过来。
时逾深也就此到场,看到林岁安如此疯狂的模样,他的眼神微颤,不禁沾了些隐忍的疼痛,如有碎玻璃扎了进去,一瞬间见了血。
他几乎从未见过林岁安这样,仿佛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是谁,把他逼成了这样?
他一步步地朝着林岁安逼近,心中的痛苦和困惑如潮水般翻涌。他伸出手,想要将那个薄弱的身影紧紧地搂入怀中。
时逾深喉腔紧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的孩子,你就这么恨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尾音中透露出的并非疑问,而是对某种事实的肯定。
他继续逼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要将林岁安看穿。
一如几年前,林岁安则再次紧握手中的刀,眼神中流露出决绝和悲伤。
时逾深没有躲闪,那把刀再次朝他捅了过来。
他紧紧握住刀柄,锋利的刀刃却穿透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就这么恨我,岁岁”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充满了很深无奈和悲伤。
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被刀刺穿血肉两次,每次都刻骨铭心。
林岁安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刀,泪水滑过他的脸颊,视线变得混沌不清。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一只被淋湿的小狗,无法停止地抖动着。
“你骗我,你又在骗我,时逾深,我不会再信你了”他嘶吼着,情绪彻底崩溃。
“穆晓阳早就死了,你却为了这个孩子,选择欺骗我,说他还活着,你还说,要带我去看他”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片,深深地刺入时逾深的心中。
“我恨你,我真是恨透你了”他彻底失控,对着时逾深疯狂地拳打脚踢。然而,这样的发泄并没有让他感到好受一些,反而更加痛苦和崩溃。
时逾深默默承受着林岁安的攻击,没有还手,也没有逃避。他任由林岁安发泄着情绪,希望他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的伤痛。
最后,主治医生给林岁安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他才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冷静了下来。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狼藉,完全不像一个用来疗伤治病的病房,更像是硝烟过后的惨败战场。
时逾深被医生推出了病房,到了别处包扎伤口。
“跟我走吧。”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时江那里。
时江刚从外地出差归来,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时逾深的面前。
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时逾深那落魄消沉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气得咬牙切齿,语气充满了责备:“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如果我这段时间没忙着其他事情,没空理你,你打算瞒我多久?”
时逾深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抽出一根烟,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然而,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使用,显得有些笨拙,这种无助的状态与他平日的盛气凌人、高傲矜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江见状,愤怒地打掉他手中的烟,声音提高了八度:“给我说话!”
他的态度此刻不再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更像是一个严肃的商人,正在与对方进行一场重要的谈判。
“既然你已经找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还问我干什么?”时逾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
时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沉声说道:“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林岁安这个人留不得。当时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心软了,没有对他斩草除根。可如今,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执意将他留在身边,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已经无法收拾。”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仿佛在问:“时逾深,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时逾深却仍然固执己见:“我要他,还有孩子,一起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听到这话,时江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给了时逾深一巴掌,怒喝道:“你做梦!”
他愤怒地继续说道:“林岁安已经疯了,得了精神病,他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和他生下来的孩子。你想比我早死,也得下辈子才能做到。这辈子,我绝对不容忍这种事发生。”
虽然这一巴掌让时逾深的面颊生疼,但却没有打醒他内心的执迷不悟。
他不怕死,他只要爱。
对于林岁安,他始终以为自己是恨对方的。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醒悟过来。
他从来没有真正恨过林岁安,只是一直爱的太痛苦了。
痛到,他以为那就是恨。
时江冷静地分析道:“目前,为了他的健康和安全,送他去精神病院接受专业治疗是最佳的选择。”
时逾深背对着时江,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双眼,眼眶中已蓄满了泪水。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问道:“除了这样做,再无其他办法?”
时江沉默片刻,给出了坚定的回答:“嗯,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做法。”
时逾深没有再坚持下去,他知道时江的决定是坚定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们,以后也别再见面了。”时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狠意,他瞥了时逾深的背影一眼,嘲讽道:“真是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样要死要活的。”
时逾深没有像几年前那样,低声下气地去求时江。他站在那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从小就是天生的享福命,从未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苦难。他的生活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高高在上,无人能及。
但此刻,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做无法挽回的失去
北京协和精神病院。
林岁安如往常一样,等待着护士送药。他默默地接过药片,混入温水中吞了下去。药物带来的安眠效果让他渐渐放松,枕着手臂陷入了沉睡。
近期,林岁安的梦境总是被同一个画面所困扰。他梦到自己抱着一堆画作,不断地开门,但无论开哪个门,眼前总是会出现一个神秘的男人。
个子很高,穿着一身低调的名牌,整个人的气质冷漠而高贵,从大致的模样上看,应该是个很有钱的富家子弟。
每当林岁安想要将画作递给他时,那个男人的脸庞就会突然消失在眼前,让他倍感困惑和痛苦。
林岁安头又开始疼了。
他跟着这里的护士长去院子排队散步,迎面却冲过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病服的少年。
少年的四肢都被束缚带勒的深红,在过分冷白的皮肤上留了印子,林岁安刚抬眼,那人就扑了过来,以此同时伸出了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往地上摁压了去。
林岁安张大了眼,眼神涣散成一片。
他在没有看清少年脸的情况下,这个人却掐着自己的脖子,跟疯狗似的,狠狠地,重重地啃咬上了自己的嘴唇,亲到了一种几近窒息的地步。
73.摸摸小狗,小狗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对上少年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很野很冷的劲,单眼皮,显得犀利又锋利,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冷漠中却又夹杂了很强烈的狂躁,热忱,就像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那双眼睛让他不寒而栗,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他认识他吗?
为何这个少年的眼神如此熟悉,仿佛他们曾经深深纠缠在一起,共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雨。然而,林岁安的头疼了起来,他拼命地想回忆起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陷入了记忆的迷雾,无法自拔。
少年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他用力推着眼前凶狠地吻着自己的少年,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怎么推,都推不动。
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恐惧。
直到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医生跑了过来,往少年的脖颈上扎了一针。
随着医生的动作,少年身上的力量渐渐消退,最后软趴趴地瘫在他的身上。林岁安睁着涣散的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唇上早已是一片猩红,沾满了血。
林岁安感到一阵无力,他身体虚弱到就被这么亲了一下,立马就呼起了大气,跟得了哮喘病一样。
护士将他扶了起来。
林岁安舔了舔嘴唇,喉腔弥漫满了浓郁的血锈味,他看着对面的镜子,自己现在的模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他的头发太久没剪过了,如今都留到了肩膀。
护士总说要帮自己剪头发,可自己却怎么也不肯。
后面护士为了避免更加刺激到林岁安,只好顺了他的意思,不将那头半长的头发剪了,每天都往自己的后脑勺扎个马尾似的啾啾。
当天下午,林岁安躺在病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光透过苍白的墙壁,映在他的脸上。
他目光呆滞,思绪飘忽,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例行公事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问道:“这是几?”
林岁安眼神涣散,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留意到医生的提问。
医生见状,轻轻掰过他的头,用哄孩子的语气再次问道:“看我的手指,告诉我,这是几。”
林岁安这才回过神来,回答说:“一。”
医生又伸出了几根手指,问:“这呢?”
林岁安回答:“四。”
医生点点头,接着问:“你最近还有做那个梦吗?”
林岁安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医生走到他面前,故意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阴影说:“你看看,开了门以后,还能再看到那个男人嘛?”
林岁安眯起眼睛,走到门外,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并没有画,可这会儿他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惊讶地脱口而出:“这不是梦吗?那个男人,现实中真的存在过吗?”
林岁安试图抓住那个高大的影子,但当他低头要看清楚男人的脸时,眼前的影子却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他没了。”
林岁安自言自语道,“刚才他还在这儿的,现在我又看不到他了。”
医生问:“他长得怎么样?”
林岁安:“很高,很冷。”
医生又问:“看到他的脸了吗?”
林岁安摇摇头:“没有。”
医生接着问:“他有跟你讲话吗?”
林岁安:“没有,从来没有。”
医生听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林岁安吞下.药片,点点头:“下次要是看到他的脸了,跟我说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个梦多少次,但每次的结尾都是一样的。梦中的男人始终没有露出真容,也没有给他们之间的故事带来任何进展。
然而,每次梦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林岁安的心都会痛得无法自已。仿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场生死离别,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让林岁安无法忘怀。
毕竟,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在病床上,林岁安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一场与医生的对话,而那个梦,也还会继续。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男人在梦中出现,给他一个答案。
到了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人,掀开了他的衣服,指着自己肚子上的伤疤,痴傻的疯笑,“你生过小孩?你肚子上怎么有刀疤?”
林岁安怔了下,女人两眼空洞,面上带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她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肚子,自言自语的喃喃,“宝宝,妈妈在这里呢,妈妈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宝宝,宝宝死了,不在这里。”
他固执的说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发毛的厉害,反弹性的推了女人一把。
力气也没多大,可女人却被自己给推到了地上,接连着桌上的饭盘都给摔了。
女人对着他哭,上前扑了过来,要摸自己的肚子。
“你说谎,我的宝宝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我的宝宝给抱出来。”
林岁安不肯让她碰自己,跟疯女人打了一架。
疯女人把他的病服都给扯烂了,对着自己又啃又咬的,皮肤上落了不少的血印子。
林岁安痛的嘶叫了起来。
最后还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来了,才把两人给分开了。
林岁安仰头,鼻血就这么滑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板上。
在那一刹那,他又跟少年对视了。
少年总是阴郁而沉默地盯着他看,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浓雾。
他认真地观察着这个少年,但还没等看够,自己就被带到了医务室。
在医务室里,护士往他的鼻孔里塞了棉花,然后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林岁安痛的上蹿下跳,最后还是护士将他摁到了病床上,绑了束缚带,这才将伤口给处理完了。
那天晚上,精神病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犹如鬼哭狼嚎。
其他病人纷纷聚集在一起,好奇地往窗户外探出头去。
他们看到护工从那个疯女人的房间里捞出了几只死猫。
这些死猫的嘴里都咬着死老鼠,毛发上沾满了腥臭的血,肚子像是被很钝很钝的刀被剖开,刀口很不平整,肠子凌乱地挂在肚皮上,景象血腥至极。
大家纷纷猜测这是某人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林岁安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外看,但只看了一眼,他就感到恶心。他抬起头,再次与对面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的表情冷漠,却还在对着他笑。
林岁安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让他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男人。
但梦中的男人明显要比他大,所以这个少年不可能是他梦中的人。
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比如那个白天和他吵架的疯女人,她是因为亲眼目睹丈夫带着小三出轨,然后在流产后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病。
她最害怕的就是猫,甚至连猫的毛发都不能碰。所以这次的打击让她更加精神崩溃。
这场恶意事件让精神病院的院长开始逐一排查病人。
最后,院长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了林岁安的身上。
林岁安成了嫌疑犯,因为他白天才跟疯女人吵过架。
林岁安一问三不知。
院长找了他的主治医生,过来询问。
林岁安仍旧一问三不知。
他确实没做过这种事。
又或者是,做了忘了。
问到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才将他放了。
查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天那层楼道的监控器,正好坏了。
那就说明,除了凶手以外,再没一个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了。
正好到了探院的日子。
他在精神病院躺了将近大半年,可却没有一个家人来探望过自己。
别的精神病人,都有家人来探望。
为什么偏偏他没有。
难不成他没有家人?
又或者是,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他们才不来看自己。
林岁安正好想着,在后院的长椅上坐着,一只小狗,摇着尾巴跑到了他的腿下。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想要去抱小狗。
与此同时,高大又劲瘦的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岁安只见他蹲了身子,将头给探了出来,做出了跟刚才小狗狗一样乖顺讨好的动作。
少年张了唇,嗓音低沉,如对着什么暗号似的,带着些恳求的语气,对着他说道:“摸摸小狗,你摸摸小狗。”
林岁安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明明还在摸着怀中小狗的手,在一瞬间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后,忽然不明所以地转移了动作。
他伸出纤细惨白的手指,穿梭过少年乌黑的发,温柔的抚摸了起来。
少年像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抬头亲了自己。
“小狗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少年咬了他的嘴唇一下。
很痛。
林岁安往后缩了下,他皱了眉头,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回他,“我叫江沉。”
“哥哥,你忘了我吗。”
少年笑的病态,又说道:
“可我却一直记得你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小狗走的。”
“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74.我要把你杀了,跟着你一块去死
“哥哥?”林岁安懵了,他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
再说,眼前的少年,跟他也没一点像的,真的会是自己的弟弟。
还有,哪有弟弟,会对自己的“哥哥?”做出这样的事。
这,像话吗?
潜意识里,林岁安觉得这样不对。
江沉从他的兜里,掏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了自己。
这是一张残缺的照片,看上去有些泛黄了,照片上的两个少年,其中有一个,确实跟自己长得挺像的。
但也不是一模一样的相像。
最后,林岁安在盯着那个照片,看了良久了以后,才下意识的说出了声,“他,不是我。”
听到他的回答后,少年面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的消失了,转化为病态的疯狂,扭曲的狂躁。
他将照片抢了回去,对着林岁安一字一顿,执拗的吼道:“不,他就是你,他就是你,你为什么不认我,你为什么不认我。你还讨厌我吗?你还恨我吗?我再也不打你了,也不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了,你回到我的身边吧,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林岁安眼睁睁的看着,江沉的眼中,溢满了泪水,此刻一颗一颗的往外掉了出来,哭的凌乱又狼狈,很让人心疼。
江沉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哽咽着,“我不是你的吗?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江沉再次叫出了那两个充满了纠葛的字。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求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的可怜。
林岁安心中一阵纠结,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陌生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然而,看到他如此悲伤的眼神,又不忍心再拒绝他。
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江沉看着林岁安沉默不语,心中越发地害怕,他紧紧地抓住林岁安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泪水不停地流淌,落在他们的手上,冰凉冰凉的。
林岁安抚摸了下他满是泪水的脸,“别哭了。”
“那你不要丢下我了,好不好。”
江沉抓住了他的手,表情恳求的说道。
“那你别哭了,我就当你的哥哥。”
江沉这才止住了眼泪,窝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
“你不准骗我。”
林岁安点头。
他不知道在这个精神病院里呆了多久,一直以来,自己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时常还记忆乱混,一会儿想到那个,一会儿想到这个。
但是一会儿,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想要有人陪自己。
哪怕是一只狗。
可是今天,他不止有了一条小狗,还有个弟弟。
林岁安突然觉得,他也不算孤单了。
虽然,这个弟弟,跟他一样,有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面。
他是精神病人,江沉也是精神病人,那为什么他们不能成为一家人。
反正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时间久了,他觉得,精神病院像自己的家一样。
他又不是很想出去了,或者是回到曾经那种生活中。
林岁安总冥冥之中的想着,他以前的生活,一定是不幸福,不开心的,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从一个正常人,跑到精神病院里来了。
那还不如,在精神病院里呆着。
在这长达大半年的住院时光里,林岁安的体重有了显著的增长。当体检的日子终于到来,他怀着些许忐忑踏上了秤台。结果不出所料,他的体重比上个月又增加了五斤。
这段时间里,林岁安的生活仿佛只剩下了吃、喝、睡这三件事。在这样的生活节奏下,想要不长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江沉似乎对他的体重增加并不在意,甚至在他身后笑眯眯地跟着,还将自己晚饭剩下的鸡腿递给了他。
林岁安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很胖了,不能再这样无节制地吃下去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江沉给自己的鸡腿转手给了小狗。
就在他蹲下身子,温柔地将鸡腿递给小狗的瞬间,江沉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狠狠地瞪了那只小狗一眼。小狗似乎感受到了江沉的愤怒,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发出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林岁安注意到了江沉的异常,他摸了摸小狗的毛发,然后转过身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沉的脸色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对着林岁安笑了笑,解释道:“可能是噎住了吧。”
听到这个解释,林岁安这才放下心来,他轻轻拍了拍小狗的背,柔声道:“你慢点吃,这里又没有其他的狗跟你抢。”
自那个夜晚喂食了那只小狗后,随后的多日里,林岁安再未能目睹其身影。小狗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林岁安倍感失落,因为他与这只小狗之间刚刚萌发的情感纽带,就这样无情地被时光割断。
这段时间里,林岁安经常梦见那只小狗。在梦中,它如同那些在疯女人屋子里惨遭厄运的猫儿一般,被残忍地开膛破肚,浑身鲜血淋漓。这些噩梦让林岁安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他的睡眠状况再次变得与刚入院时无异,经常在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来,在医生的复查中,为他开了一些安眠药,这才让他的睡眠状况有所改善。
与此同时,江沉对林岁安的依赖也与日俱增。他似乎已经将林岁安当成了自己照片中的那个人,总是在休息时间将他带到精神病院里那些荒废的房间,企图与他进行亲密的接触。他甚至曾试图扒开林岁安的裤子,将手伸了进去。
林岁安对江沉的这些举动感到震惊和恐惧,他用力推开了江沉,坚决地表示:“我们不能这样。”
江沉看起来很是不高兴,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委屈,他追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原谅我了吗?你不是说过不讨厌我了吗?你不是说过不恨我了吗?你不是说过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爱我吗?为什么不让我亲你,抱你,还有做那样的事?”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是说我是你的”
那你怎么能对我这样。
然而,后面的话,林岁安还没说完,江沉就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来。这个吻充满了野兽般的凶狠和侵略性,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林岁安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反咬了一口,并给了江沉一巴掌。
“我不要你这样的弟弟!”林岁安愤怒地喊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对我这样做!”
他们并非亲兄弟,林岁安当初是出于同情和怜悯才答应做江沉的哥哥的。如今江沉对他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
然而,江沉在听到林岁安的话后,却突然眨了眨眼睛,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着问道:“你真的讨厌我?”
林岁安看着江沉那张冷漠而酷酷的脸庞,实在无法想象他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爱哭的人。江沉不开心,他紧紧抱住林岁安的腰身,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流泪。
这让林岁安从心底里抗拒与男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情。
他的性取向没有问题。他坚信自己应该喜欢的是女人。对于江沉的亲近行为,他感到十分不适和膈应。
好像很久之前,他就这么讨厌这种事了。
比起讨厌,更像是憎恶。
自从上次和江沉发生争执后,林岁安似乎陷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他赌气地留在了病房里,几乎没有踏出过门槛。这种情绪化的行为,或许是他试图与江沉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可能是他对那次争吵的余波仍然心存芥蒂。
在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尽管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努力地捕捉着这些声音。
那是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听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男人询问:“他最近怎么样了,病情有好转吗?”
医生回应道:“他的病情确实好转了很多,但关于以前的事情,他似乎还是不太愿意回忆。”
林岁安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因为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说太多。他很快就离开了,但在离开前,林岁安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目光。他似乎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在迫不得已需要出门检查的那一天,林岁安才终于踏出了病房的门槛。他看到江沉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他已久。江沉的眼眶微红,眼袋略显浮肿,但这并未掩盖住他依旧好看,帅气的面庞。
江沉伸手扯住了林岁安宽大的袖子,声音沙哑地喊出了声:“哥哥。”
然而,林岁安仿佛置若罔闻,径自向前走去。
“哥哥。”江沉再次呼唤,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绝望。
但林岁安依旧没有回应,他继续前行,融入了排队的人群中。
江沉不死心,竟在林岁安的面前跪了下来,眼眶中闪烁着泪花。
这一刻,林岁安终于回过头,目光与江沉交汇。
“我不是你哥,我根本不知道你哥是谁,你找你真正的哥哥去吧,别再缠着我了。”
他说的并非有多过分,可江沉却又不知道触了哪根神经,情绪立马又变得激动,分裂了起来,上前就将自己推倒在地,恶狠狠地,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你不肯认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人,所以你才这样对我!”
江沉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对照着林岁安的脸庞,情绪崩溃地继续喊道:“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你是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只要这张照片还在一天,江沉就会将自己误认为是他的哥哥。
林岁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伸手就将江深手中的照片给当场撕碎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不是谁,我就是我自己。”林岁安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奈和坚定。
然而,江沉在看到照片被撕碎后彻底失控了,他失去了理智,像一只发狂的野狗一样对自己又打又咬。
最后,他仿佛要与林岁安同归于尽似的,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颈,仿佛只有将对方掐死才能满足他内心的愤怒和绝望。
在自己一度陷入窒息的状态中,林岁安盯着江沉逐渐模糊的脸,混沌的神态,只听到对方狠狠开口,不留余地的说着,“你不认我的话,那我只好把你杀了,然后我再跟着你一块去死。”
75.我不知道,我恨你
林岁安此刻深陷恐惧和困惑之中,他挣扎着从江沉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心中的恐慌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
他几乎在一秒钟内就崩溃了,声音颤抖地喊出:“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江沉被几个人牢牢地按住,但他的身体仍然充满了力量。他拼命地朝着林岁安的方向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眼眶充.血,声音嘶哑,对着林岁安的背影吼道:“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
过了很久,林岁安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病房。他吞下了药片,但脸上的湿润却未能消散。
他固执地喃喃自语:“我要出院。”
医生耐心地安慰他:“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能出院,这是医院的规定,我决定不了。”
他趴在床上流泪,心中的难过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的小狗已经不见了,现在甚至连唯一的“弟弟”也离他而去。
医生询问今天发生的事情,林岁安却摇了摇头,不愿提及。
医生继续引导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林岁安这才转过身来,对医生说:“你让我出院,我就告诉你。”
为了安抚林岁安,医生只好先答应了他的要求,“嗯嗯,行。”
林岁安伸出了手指,对着医生说,“那拉钩上吊,你要是骗我,就会变成小狗。”
医生将手指勾了过去,笑了笑,“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他说我是他的哥哥,还送了我一条小狗。我看他可怜,就答应了。”
湿哒哒的泪水沾在睫毛上,林岁安的眼神显得有些无辜,“但他叫我哥哥,却不像一个弟弟,总是对我做些很过分的事情。我总觉得那是不对的。”
医生继续追问:“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林岁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亲我,抱我,摸我的身体”医生听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些信息。
查完房后,他离开了病房。
林岁安拉住他的手,再次确认:“你会让我出院的吧?”
医生皱了皱眉:“你为什么想出院?”
林岁安低头道:“我不想再见到他。”
他没有说出江沉的名字,但医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的病情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临走前,医生说了这么一句。
从那以后,林岁安再没有见到过江沉。
他也没再向任何人问过有关江沉的事情。
再过了几个月后,到了他出院的日子。
林岁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犹如一座雕塑,等待着专门负责他的护士来呼唤。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上身的白衬衫干净整洁,下身的牛仔裤简约大方,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但是他不如进院时那般瘦了,现在胖了不少,就连脸色都红润了。
前来接他的男人身材高挑,西装革履,宽肩窄腰,尽显斯文与英挺。林岁安抬头望去,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即使不笑,也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走吧,我带你回家。”李言轻声说道。
就这样,林岁安被带回了别墅。他环顾四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全身的汗毛却如受惊的猫般竖起,似乎在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林岁安对这个地方毫无喜爱之情。
正当他想要离开时,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人,以一种绝对强大的压迫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看清黑暗中那张脸的瞬间,林岁安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仿佛他心中紧闭的闸门被瞬间冲开。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何时落下了泪水。
那个梦。
那个如梦魇般纠缠了他一年多的梦境,那个梦中的主人,竟在这一刻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岁安的呼吸骤然停滞,不远处,时逾深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同重锤一般,沉甸甸地敲在他的心上,“怎么,一见到我就哭。”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跳出嗓子眼儿了。
林岁安瞪大双眼,眼神空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咽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或者,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听到下一秒,时逾深咬紧了牙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是因为太开心了吗?”
仿佛命运的圆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林岁安拼命地摇头,他站起身来,对着时逾深大喊:“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时逾深步步紧逼,一把攥紧他的肩膀,将他狠狠地往后摁去,眼神中充满了压迫和质询,“你不是得了失忆症把我忘了吗?既然你都不记得我了,为何还不想看到我?还是说,你其实都想起来了?”
“又或者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伪装?”
林岁安狠狠地咬上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企图破门而出,“我才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医院!”
时逾深被他咬得生疼,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你还想在那破地方待多久?你的病已经痊愈了,你没有资格再住在那里,我也绝对不会再把你送回去!”
“你这个坏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资格?你以后就会知道我有什么资格。”时逾深掐紧了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不仅要住在这里,还必须唯我是从。”
林岁安怒目而视,时逾深却面沉似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夜幕降临,林岁安倔强地不肯吃饭,非要给医院的医生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呜呜,我要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医生疑惑地问:“你不是整天嚷着要回家吗?现在回家了,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林岁安抽泣着说:“我见到梦里的那个人了。”
“那就好。”
“但我还是害怕他。”
“医院这边你是回不去了,你乖乖吃饭,好好在家待着吧,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没说几句,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饿得饥肠辘辘的林岁安,这才开始吃饭,一碗接一碗,狼吞虎咽。林岁安刚一扭头,就看见男人抱着个小孩,正往楼上走去。男人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晚饭戒了。”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林岁安的心。他惊愕地看着男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连晚饭都不能吃了?林岁安还想再盛一碗饭,却发现桌上的碗筷,连同自己手上的碗,都被人收走了。
还有那个小孩,是谁的孩子?
是那个男人的宝宝吗?
那他的妈妈呢?
为什么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看到过孩子的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他很久都没有再吃过晚饭。
一日三餐,也都是清汤寡水的。
很快,才一个月下来,他就瘦了快三十斤左右。
时逾深辞退了别墅的保姆,迫使林岁安承担起别墅的清扫工作,以及一日三餐的负责。
令人惊讶的是,他在煮饭方面竟然得心应手。
夜幕降临,时逾深准备泡澡。林岁安提前进入浴室,放满浴缸的热水。
时逾深泡澡时,需要林岁安为他搓背。林岁安盯着他胸口的伤口,那似乎是一道很深的刀疤。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过去。
时逾深的脸色一沉,将他拉进浴缸,水花四溅。
林岁安感到手腕被一股狠重的力道钳制,无法动弹。
他确实被掐疼了。
“你摸什么?”时逾深质问他。
林岁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时逾深就伸手掀起了他的上衣。
他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也许是因为小腹上那丑陋的疤痕。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抬手,不小心给了时逾深一巴掌。
时逾深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入温水中。
林岁安差点呛得无法呼吸,几乎窒息。
“咳咳咳。”
时逾深将他从水中拉起,他只能不停地咳嗽,艰难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感而发的说了句:“我讨厌你,我恨你。”
也许是心中委屈,他才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
“你都不记得我是谁了,你凭什么恨我。”时逾深把这句话再次还给了他。
林岁安喉咙难受,“我不知道。”
“我就是恨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还记得,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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