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鸟雀无声?，人行道旁光秃秃的树冠下停着?一辆车。
和普通的汽车不一样，这辆车的司机是两个?人, 而且开车的方法也?不一样, 银头发司机竟然?叠在黑头发司机身上, 不知道这样到底开不开得了车。
事实证明, 他们自己也?不确定。银头发司机检查几分钟连在自己身上的输油管道, 皱眉道：“应该可?以了吧。”
“我看看, ”黑头发伸出手指, 细致地感受了一下，“还不够。”
银头发司机似乎不太习惯对方的检查, “唔”了声?：“可?我有点忍不住了。”
“不好好检查容易受伤，”黑头发司机轻轻叹了口气，“别动?，我来吧。”
这条输油管道大?概是第一次启用, 疏通起来颇为费劲，又过几分钟两人才终于疏通好, 管道变得温软潮湿，粉红色的管道口还沾着?湿哒哒的液体?。
银头发司机觉得肯定可?以开车了, 急不可?耐地去抓变速杆，可?刚挂上一档，他眉头便痛苦地皱了起来：“等等, 沈昼，慢一点。”
银头发司机急的时候黑头发司机不急, 现在银头发司机不急, 黑头发司机反倒急了，边把车速提到二档, 边可?怜巴巴的说：“真心，你不愿意了吗？”
“当然?不是，”银头发司机赶紧解释，“太快的话?，我有点受不了嗯”
就在他解释期间，黑头发司机二话?不说，竟然?又把车速提到三档。
速度忽然?这么高，银头发司机吓的抱住黑头发司机，可?一些恐惧的咿呀还是从唇缝间溢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赶紧咬紧嘴唇。黑头发很喜欢他的咿呀，自然?不允，低头吻开他的唇缝。
银头发身子?直接被亲软了。他发现自己安静点还好，一旦抱怨或者骂人，对方发而会?越来越用力?，于是只?好放开方向?盘，无力?地埋在对方颈窝里，任由对方调整速度、方向?，任由对方操控着?这辆车，红着?眼?睛，再不敢说一个?字
夜深了，两人清理完，赶紧往温莎花园方向?走。
走到一半，沈昼问：“晚上吃饭了么，要不要买点夜宵。”
程真心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副驾，看向?窗外：“闭嘴，开你的车。”
“现在后半夜一点，表姑肯定睡了，如果家里没剩菜你要饿一宿肚子?。”
“后半夜一点你在炫耀你的持久度？沈昼，你能?不能?要点脸？！”
“真心，”沈昼无语片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就是这个?意思。”
“好，我是这个?意思。那你吃夜宵么。”
程真心脸色终于好了点。
他转回来，换成另一边屁股碰座椅：“吃，我要吃小区对面那家烧烤，多放辣。”
“不行，”沈昼却果断拒绝道，“你不能?吃辣。”
“为什么不能?吃？”程真心瞬间炸锅了，“你以为我屁股疼？”
为顾及程真心自尊，沈昼压根没提屁股的事，谁知道这家伙自己招了。
“没有，没说你疼，我是怕你吃太辣晚上口渴。”
“口渴可?以喝水。”
事到如今，程真心只?能?靠这些有的没的保住自己面子?，“我就要辣的，重辣，特辣，变态辣！”
“行吧，我知道了，”沈昼商量道，“那你先回家，我去买。”
“好。”
商量妥之?后，沈昼在烧烤店门口下车，剩下一小段是程真心自己开回去的。
短短三分钟的路程，程真心一会?儿挪挪左屁股，一会?儿挪挪右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的不是椅子?，是钉板呢。
好不容易挺到车库，他赶紧跳下车，摸黑一路小跑进客卧，拍开卫生间的灯。
拽下裤子?转身一看，好家伙，他身上从腰到大?腿根简直没剩一块好地方。除了红色青色就是紫色，跟他妈被人家暴了似的。
另一个?地方更不用看，已经?快开花了。
操。
程真心磨了磨牙。
他心疼沈昼，沈昼可?完全不心疼他啊。
越想程真心越生气，脱掉衣服，打开花洒。
车上条件有限，沈昼只?替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况且有些地方他并不想让沈昼清理——作为一个?大?猛1，哪有让0帮忙的道理？
程真心脑子?嗖嗖转，边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减羞耻感，边为自己清理身子?。等洗完穿好衣服，门正好也?被敲响。
沈昼晃晃手里的袋子?：“出来吃东西。”
“来了。”程真心懒洋洋应了声?。
“下楼声?音太大?，去主卧吃吧。”
赵丹已经?睡了，上上下下可?能?会?吵醒她，程真心倒没想太多，披着?毛巾跟沈昼进了主卧。
主卧属于小套间，有沙发茶几。程真心饿的肚子?空空，蹲在茶几前眼?巴巴等着?吃夜宵。
结果打开包装袋，他立马不乐意了：“辣椒呢？”
“烧烤店辣椒用光了，马上打烊，老板没去上货。”
“真的？”程真心明显不信，“沈昼，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是在骗你，”沈昼痛快承认，伸出手，捻了捻他头顶半干的发丝，“先忍几天，好不好？”
那声?音又低又轻，像在哄人。
某程姓大?猛1忽然?特别受用，挥挥手：“行吧行吧，你说了算。”
沈昼笑着?“嗯”了声?：“那你先吃，我去冲澡。”
沈昼洗的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提着?吹风机，没管自己头发，先走到程真心身后。
见对方还保持蹲着?的姿势，他心下了然?，坐在地毯上，从沙发捞过一只?抱枕垫在自己大?腿，示意道：“坐。”
程真心提高警惕：“你还觉得我屁股痛？”
“你屁股痛吗？我没发现诶，”沈昼表情惊讶，语气夸张，“我主要怕你腿麻。”
“……哦，腿是有点麻。”
“过来坐。”
“行吧。”
抱枕软软的，虽然?坐起来该痛的地方依旧痛，但在程真心能?接受的范围内，他便坦然?地靠进对方怀里，继续撸串。
沈昼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给他吹头发，吹着?吹着?，嘴边递过来一根肉串。
程真心吃菜从不给别人夹菜，进酒店从不整理行李，全是家里宠出来的臭毛病。沈昼早知道这些，好在他并不需要程真心花心思照顾他。
所以在看到那根肉串的时候，他下意识迟疑几秒：“……给我的？”
“屋子?里还有谁，你不饿么？”
“有点，不过我没手拿。”
程真心无语片刻：“那我腰上的是什么。”
沈昼：“可?能?是假肢。”
“……噗。”一本正经?的沈昼居然?会?开玩笑！程真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完，他换个?方向?，从背对沈昼改成侧坐，给沈昼一根肉串，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娃娃菜，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土豆片，自己吃一根肉串，给沈昼一根
就这么你一根我一根，两人很快把夜宵吃光，头发也?顺道吹好了。
肚子?里有食，身后有爱人，程真心简直不要太惬意，窝在沈昼怀里舒服地拍肚皮。
“困了么，”看那家伙眼?神越来越迷离，沈昼亲亲他耳尖，“困了去睡觉。”
“好，”程真心爬起来，“那我去睡了，你也?快睡。明天是周六吧？可?以晚点起床。”边说，程真心边往门口走。
“程真心。”
“啊？”
“你要回客卧睡么？”
程真心懵了：“那我该去哪睡？”
“我们不是和好了么，”沈昼顿了顿，“还是你不想跟我住主卧？”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沈昼垂下眼?睑，刚洗过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前额，看起来莫名可?怜。
如果说便利店里的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好不容易被主人带回家，因为没有安全感而反复向?主人确认到底是否爱自己的大?狗狗。
这辈子?程真心心都没这么软过。
他立刻撤回握住门把的手，忙不迭表明心迹：“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住呢！我是总去客卧去习惯了，以后都跟你在一睡！”
沈昼绷紧唇角：“好，你先上床，我收拾垃圾。”
“太晚了，咱们一起收拾，来来来。”
事实证明，在做家务这件事上程真心帮忙等同于捣乱。但沈昼不这么觉得，他一边收拾餐盒打包袋，一边把被程真心擦花的茶几重新打理回原来的颜色，乐在其中，沉溺不已。
等收拾完垃圾，两人终于能?睡觉了。其实从晚上程真心进便利店开始，沈昼便觉得不真实，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是海市蜃楼、是一场迟早会?醒来的大?梦。
直到把对方抱进怀里，他时刻紧绷的脊背终于慢慢松懈下来。
程真心，真的，是他的了。
“对了，”迷迷糊糊间，程真心猛地想到，“你为什么要去便利店啊。”
“因为你常去。”沈昼说。
程真心怔了下，那家便利店有很多进口食品，高中时期曾是他和韩宇几人的聚集地之?一。但其实每次都是郑元慧或者娃娃脸女生提出要去的，他自己并不热衷于零食和便利食品。
“嗯，我确实喜欢去便利店。那沈昼，”他忽然?又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
除了程真心，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让他感到后悔。或者换句话?说，这世界上他只?在意程真心，其他人或事根本浪费不到他的情绪。
沈昼答的很快：“没有。”
“我有。”
程真心翻了个?身，紧紧抱住沈昼：“我后悔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你，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你说话?，后悔为什么让你自己一个?人辛苦这么多年。沈昼，我好心疼啊。”
“那除了心疼呢？”沈昼问。
“还有喜欢。”程真心扬起下巴，黑夜中，他眼?睛亮亮的，像两颗宝石。
“这次是真心的，沈昼，我喜欢你。”
第52章 学校·☆
腰酸, 背疼，喘不上气
程真心难受的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
是太阳还?没出来吗？他疑惑了几秒, 随即逐渐意识到, 并不是天没亮, 而是视线被沈昼完全挡住了。
——沈昼一只胳膊箍着他后腰, 另一只胳膊摁着他后脑勺, 把他牢牢楔进了自?己怀里, 密不透风的那种。
程真心鼻尖都他妈压扁了。
以前他也经常从沈昼怀里醒来, 但还?是第?一次被抱的这么紧。其?实他能理解沈昼的感觉——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所以害怕再度失去
那就让沈昼使?劲抱着吧。
反正死不了。
就这么木乃伊般僵持了十几分钟, 沈昼终于也迷迷糊糊醒了，第?一件事是先吻了吻他额头。
除此?之外，程真心还?感受到某根戳在自?己小腹上的东西，直挺挺的, 很是精神。
坦白?讲，沈昼的尺寸和时长他都很满意, 昨晚也确实爽到好几次。但后来沈昼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做的特别狠, 弄的他直接失禁了。
一时半会儿——至少近几天内，他都不想再体验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推着沈昼胸膛，他以极轻的力度慢慢拉开两人距离。
好在沈昼只是戳着, 并没再进一步。他松了口气，问道：“今天去公司吗？”
“不去, ”沈昼说, “休息一天。”
“那你?想在家待着，还?是想出去散散心？”
在问这句话之前, 程真心已?经能猜到沈昼的回答，一定会说“都行”或者“随你?”。
结果沈昼道：“出去。”
“行，去哪？”
沈昼没说，只是叫他起床洗漱，正好程真心没什么事，便决定随他去吧。
对于两位失踪已?久的男主人忽然出现在家里这件事，赵丹表示欣慰且惊悚。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她?问需不需要准备早饭，两人夜宵吃的晚，都没到饿的时候，便告诉她?不需要。
收拾妥当，两人出了门。程大少尊臀还?没好，依旧是沈昼开车。他低头打?了几把游戏，再抬起头时车已?经停了。
眼前的景象熟悉无比。
正是他最近常打?转儿的三中。
“怎么又来学校，”程真心好奇道，“便利店没待够？”
沈昼沉默几秒，乜了他一眼。
程真心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沈昼昨晚是在极其?痛苦的状态下?去的便利店，那种事情，没人想再经历一遭。
他赶紧捂住嘴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睡的太晚脑子?不清醒，你?就当我放屁。”
沈昼喜欢这个人，连带着喜欢他的肆意张狂，他希望程真心可以永远做自?己，而不是因为这段感情变得小心翼翼。
他轻轻捏了下?对方后颈：“没关系，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没那么敏感。”
“不行，不可以乱说，”程真心语气认真，“我不能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该怎么样怎么样，那不是真的喜欢。”
他要用行动告诉沈昼自?己有?多喜欢他。
被宠到永远可以做自?己是一种好的爱情，心甘情愿为对方改变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爱情。
沈昼俯身，笑?着给了程真心一个吻。
他们把车停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一起下?车。
程真心问道：“咱们去哪，在附近转一转么。”
沈昼摇摇头，把他带到校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
程真心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荣誉校友证”。
他刚想问这是什么，就见?沈昼把它递给保安，保安瞥了眼飞速打?开大门。
“靠，”程真心瞪大眼睛，“你?哪弄的这种好东西！”
“做联合项目时候给的。”
程真心本来想说“好弄我也弄个玩玩”，闻言肩膀立刻塌下?来：“什么项目？”
沈昼：“航天工程。”
程真心：“”
程真心：“打?扰了，当我没问过。”
“没关系，家属待遇等同，”沈昼忍笑?道，“走吧。”
因为没有?牛逼的荣誉校友证，毕业后程真心只在教师节回来看过一次老师，之后再没进来过。
经历十年风霜，三中路重新铺了、门脸重新换了、体育馆图书馆扩建了，庆幸的是教学楼还?是以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去图书馆看看？”沈昼问。
“走呗，不过没证件咱进不去吧？”
“能。”
说完，沈昼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次的字和上次不一样，“永久借阅证”。
“这又是怎么弄的？”
“状元都有?。”沈昼答。
程真心觉得自?己简直在自?取其?辱：“怎么，不是状元不配当三中学生？”
“配不配当三中学生我不知道，但不是状元肯定不配拿永久借阅证。”
妈的。
昨天刚和好，今天程真心开始想离婚了！
刷完卡，程真心忿忿进了图书馆。
实话实说，他对这地方没什么印象，上学时候不怎么来，更别提毕业之后了。
不过像沈昼那种学霸肯定经常泡图书馆，他好奇地跟在沈昼身后四处打?量。图书馆内部大框架没变，一楼是教辅图书，二楼是文史、小说之类的杂书和自?习室，三楼则是古籍。
沈昼带他上了二楼，轻车熟路地走到小说书架前。
程真心惊讶道：“你?竟然看小说？”
“？”沈昼莫名其?妙，“不看小说看什么。”
“我以为你?只看专业书和练习册。”
沈昼：“”
都哪来的偏见?，沈昼哭笑?不得：“那些是上课或者工作?期间看的，业余时间当然要看轻松点的。”
“你?别告诉我，你?高中来图书馆也是看小说。 ”
“倒不全是，视情况而定。作?业没写完的话写作?业，写完了再看课外书。”
说着，沈昼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科幻小说。程真心看不懂那玩意儿，眼珠儿扫来扫去，最后被《唐老鸭大战海绵宝宝》吸引住了视线。
“三中图书馆竟然有?这种好登西！走走走，咱去自?习室看。”
培养学渣的读书兴趣其?实很简单，给他一本猎奇向小说就够了。
沈昼满脸一言难尽：“嗯。”
正值寒假，自?习室里学生不多，只有?两三桌有?人，其?余空空如?也。
程真心选了张靠窗的桌子?，招呼沈昼坐下?，然后急不可耐地摊开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不过事实证明，学渣就是学渣，刚看几页程真心就挺不住了，撑着下?巴开始左顾右盼。
前面那男生青春痘好多啊；后面那女生脸色苍白?、肯定患有?贫血；对面桌男女生关系似乎不太正常，总是学着学着相视一笑?。
过了会儿，男生鬼鬼祟祟递给女生一张小纸条，女生看完之后脸瞬间红了。
至此?，程真心终于可以确定，这两位不是在搞对象，就是在搞对象的路上。
拜托，你?俩坐在对面，有?事直接说得了呗，何必非要传纸条，多闲得慌！
程真心忍不住默默吐槽，紧接着手臂被人点了两下?。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前方正摆着一张纸条，笔迹内敛中微露锋芒：【中午去哪吃？】
程真心：“……”
程真心揉揉发烫的耳尖，写道：【食堂】
沈昼：【一食堂？】
程真心画了个“ok”的手势。
啊原来小情侣传纸条是这种感觉，好刺激！
本来也不是专程看书，待了差不多半小时，见?程真心坐不住了，他们起身往食堂进发。
假期食堂只开几个窗口，两人转了一圈，沈昼问：“你?吃什么？”
程真心纠结道：“餐蛋面吧。”
话音刚落，程真心忽然想起来，刚结婚那阵儿沈昼天天给他做餐蛋面，该不会……
他转向沈昼，张了张嘴。
没等出声，沈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确认道：“是。”
程真心很少来食堂，偶尔来一次只点餐蛋面，因为他不知道食堂什么好吃，干脆选不踩雷的。
而沈昼每次碰到他，看到的都是餐蛋面，肯定会认为他喜欢吃餐蛋面。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程真心依旧觉得惨痛。
“我不知道其?他菜你?喜欢吃什么，一直做餐蛋面总比做让你?讨厌的菜更稳妥。”
学业、事业沈昼向来一往无前，唯有?在爱程真心这件事上，他瞻前顾后、犹豫踌躇、不敢冒进。
“……没关系，现在我们有?表姑，”程真心安慰道，“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啦。”
“谢谢，”沈昼露出一副怅惘的表情：“真心，我还?做过一件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程真心都快心疼死了：“肯定能啊！”
沈昼：“其?实表姑不是表姑，是我从家政公司雇来的阿姨。”
程真心：“……”
淦！
离婚吧！！
都他妈毁灭吧！！！
作?为学生，待的最久、最怀念的当然是教室。吃完饭，他们披着午后的暖阳往教学楼走。
直到现在，程真心依旧记得自?己班级在哪，三步并做两步推开教室门，直接扑到坐过三年的位置上。
他仔细观察桌面，片刻后激动大喊：“沈昼，快来，看到桌角的哆啦A梦没？是我刻上去的！这张书桌居然一直留着！”
沈昼刚进来，闻言坐在他前桌，扭过身子?看了几秒：“你?确定这是哆啦A梦？”
“你?不能光注重外表，要观察它的神韵。你?看，圆圆的脑袋、圆圆的手、长胡须，除了哆啦A梦还?有?谁长这样？”
“这么说好像确实是哆啦A梦呢。”
“什么叫好像，就是哆啦A梦！”
边拌嘴，两人边回忆当初的高中生活，程真心多姿多彩、叱咤风云，沈昼则比较枯燥。
聊着聊着，阳光顺着窗户洒满周身，程真心眯起眼，像曾经无数个午后那样，懒洋洋地趴在了桌面上。
趴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从书桌下?面牵住他的手，让他莫名想起班上早恋的小情侣。
那一瞬间，他心脏跳的特别快，快到差点飞出腔子?，快到脑袋晕晕乎乎，“砰砰砰”，像在不停放烟花。
他赶紧把头埋进臂弯掩饰自?己红透的脸，嘴上此?地无银地抱怨：“想牵手光明正大牵呗，干嘛弄的跟偷情似的对了，你?以前来过我们班吗？”
“经常路过，但没进来。”
“经常？我一次没看见?过。”
“你?看见?过，”沈昼顿了顿，“有?届运动会，你?小腿骨折不能参加，自?己待在教室里。我看你?闷闷不乐的，就——”
“就帮我把窗户打?开了？”程真心震惊地爬起来，“原来是你?！”
“嗯，”沈昼弯弯唇角，“是我。”
程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怔在原地。
“你?看，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每天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轮流转。大学也一样”沈昼捏了捏他手心，“所以不用后悔，你?一直在我身边。”
昨晚，他说他后悔没早点认识沈昼，后悔让沈昼自?己一个人辛苦这么多年。
但其?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相遇又错过无数次，他贯穿了沈昼整个少年时期。
“你?怕我一直耿耿于怀，特意带我来学校解开心结？”程真心问。
沈昼点点头。
于是程真心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贯穿了沈昼整个少年时期，今后，沈昼也将贯穿他的青年、中年、老年时期。
直到生命尽头。
第53章 除夕·☆
忙完最后几个工作日, 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街小巷响起?华仔熟悉的“恭喜发财”声——农历新年要到了?。
在韩宇家的时候，程真心已经给父母买过礼物, 这次出去打算买点过年的年货。
以及送沈昼的礼物。
之前一?直要跟沈昼离婚, 没提前找买手准备东西, 现在买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先凑合一?年。
抱着凑合的心态, 程真心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 结果刚进浴室刷上牙, 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沈昼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起?这么早，要去哪儿。”
“买年货。”程真心没提礼物的事?, 说出来不够惊喜。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今天不是有会议么。”
“安娜替我开就行，我去帮你拎东西。”
“沈昼，”程真心吐掉牙膏沫，举起?胳膊展示那可怜的肱二头肌, “我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买石板都能扛得动?, 用不着你帮忙。”
沈昼食指顺着他大臂内侧往下滑，滑过小臂、手腕、手心, 最后包住整只手，收束到自己?小腹部位。
顺便?把头埋进他颈窝，低声控诉：“程真心, 你在嫌我黏人。”
温热的气息喷在侧颈，程真心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没嫌你。”
“你嫌了?。”
“行行行, 走走走, 咱们一?块儿去，得了?吧？！”
程大少向来无所畏惧, 唯独在沈昼这儿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连他一?根头发丝都喜欢的要命。
怎么办？
只能哄着呗！
今天的商场也是人流如织，好在程真心有专用停车位，不需要转来转去，能省去许多麻烦。
进到商场里，程真心问道：“年怎么过，在家回老家还是去咱爸妈那儿。”
昨天林宛如来电话邀请他们回家过年，程真心没答应，说是要征求沈昼的意见。
沈昼显然被“咱爸妈”这个称呼愉悦到了?，想都没想就说：“去咱爸妈那儿吧。”
“那老叔呢，老叔怎么说。”
“可以年后回去。”
“好，那我让表赵姐回老家了?？”
沈昼：“嗯。”
商量好过年的去向，两人开始逛街。
商场前几层都是服装类，他们便?决定先看看衣服。
沈昼对?这家商场不太熟悉：“去哪家。”
程真心环顾一?圈，指指平时常买的潮牌：“那家吧，你喜欢么？”
沈昼其实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程真心看过他的衣柜，除了?黑白灰就是黑白灰，对?他来说，衣服只需要干净，不需要时髦好看。
“喜欢。”
“沈昼，你又骗我！”
“我还没说完，”沈昼道，“喜欢看你穿。”
程真心：“”
程真心抿起?嘴唇，憋了?半天到底没能憋住笑意：“用不着你喜欢”
程真心偏瘦，但不是那种瘦弱的身材，身高较普通男生高一?些，肩膀也较普通男生宽，属于标准的衣服架子。
他买衣服很简单，随手指指货架：“这款这款这款这款，每种颜色包一?件180的。”
沈昼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你不试？”
“不用试，我披麻袋都好看。”
说着，程真心瞥到左侧架子上挂着的卫衣。水蓝色，图案简单，只在胸前印有一?行小logo，版型好看又素净。
他控制不住地?摘下一?件塞进沈昼怀里：“你去试试。”
沈昼皱了?皱眉：“我上班”
“你又不是天天上班，”程真心打断道，“平时休息出来逛街穿呗。”
沈昼只能依着他，拎着衣服走进试衣间。
正好这时程真心要的衣服包完了?，店员找他确认款式尺码，程真心便?和店员一?起?去了?收银台。
等配合店员好不容易一?件一?件确认完，他听?到旁边有人叫他，下意识偏过头。
然后直接愣在原地?。
一?般人穿这种颜色会显得土气，但沈昼肤色冷白，水蓝只会衬的他更白，鼻梁高挺，红唇雪肤。
半长?的刘海微微散落在额前，配上漆黑的眼睫，不像创业公司老板，倒像是刚进入大学、充满朝气的大学生。
沈昼大学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程真心两步窜到他身边，确定道：“就它了?！”
“我”
“好看，你穿着特?别好看，”程真心说话很直接，“都给我看硬了?。”
沈昼无语片刻：“真心，我们在外面。”
“我又没要现在把你怎么样?，”程真心撇撇嘴，使劲摸了?把他脸颊，压低嗓音，“等晚上回去做丨爱的时候穿给我看。”
沈昼：“”
沈昼抬眸瞥了?眼店员。
店员们非常识趣地?鸟兽四散，该理货的理货、该扫地?的扫地?、该接待客户的接待客户。
边忙活边小声叨咕：“别人玩情?趣穿情?趣内衣，他们玩情?趣穿卫衣，该说不说，这小两口真的很特?别呢”
没等程真心掏卡，沈昼先一?步结了?账，两人继续逛下一?家。
下一?家是家居服饰店，程真心有个臭毛病，从?来不穿隔年的内衣裤、家居服，正好碰到了?，便?决定进去扫荡几件。
好在这次他没语出惊人，只乖乖选了?几套料子柔顺的家居服。反倒是沈昼站在货架外侧，盯着两套睡衣走不动?道。
程真心顺着他视线看了?眼，那两套睡衣很正常，一?套米白色一?套深蓝色，一?套大一?点一?套小一?点，如果非要说哪特?别，可能就是相同的图案了?。
显然，它们是情?侣睡衣。
“喜欢？”程真心问。
“嗯，”沈昼点点头，“可以送我做新年礼物么。”
“我是准备送你新年礼物，但”程真心看看价签，“才一?千多块钱，太便?宜了?。”
沈昼：“可我想跟你穿情?侣睡衣。”
和程真心不同，沈昼很少有直白表达感?情?的时候，所以一?旦表达，程真心压根遭不住。
“送送送，”程真心边扫码边小声叨咕，“想要情?侣睡衣自己?买嘛。”
沈昼听?到了?：“你送的不一?样?。”
当晚，沈昼穿着卫衣，程真心穿着情?侣睡衣，按照程真心的设想从?客厅玩到卫生间，从?卫生间玩到床上，又从?床上玩到阳台，最后衣服扔的满地?都是，浑身只剩恼人的红痕。
痕迹直到除夕当天都没下去，程真心只好破天荒的穿上高领毛衣，和沈昼一?起?回家过年。
以前三口人过年稍显冷清，今年添了?一?口人，程远山林宛如别提多开心了?，年夜饭都吩咐厨师多做几道。
一?顿酒足饭饱，程远山点头示意：“小昼，跟我来书房，我有事?想问你。”
沈昼起?身，却被程真心摁住了?：“不用去。爸，我跟你说。”
其实沈昼能猜到程远山想问什么，无非是财报的事?，他知道迟早会暴露，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结果被程真心截胡了?。
没办法，他只能坐在客厅，边看春晚边等程真心的消息。
程真心比预想中出来的晚，眼皮肿肿的，显然在书房哭过。
沈昼赶紧把人拉进怀里，用拇指摩丨挲对?方红彤彤的笔尖：“怎么跟爸说的。”
程真心不是傻子，知道沈昼能猜到，所以才拦住对?方自己?上。他皱皱鼻子：“实话实说呗。”
“那爸呢，”沈昼又问，“什么反应？”
“可生气了?，说你骗他，户口本都给我了?，让我跟你去离婚。”
“哦，那真是太惨了?，”沈昼嘴角噙笑，伸出手，“户口本拿来，我先撕掉，看你怎么离。”
程真心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
不过比户口本厚，里面装的东西也比户口本小。
“喏，”程真心把它拍到沈昼手心上，“我爸给你的大红包，我都没有！”
沈昼隔着信封捏了?捏，里面应该是一?只车钥匙。出手如此阔绰，显然没怪罪他欺骗程家。
他松了?口气，把车钥匙扔到一?边，反手递给程真心一?只信封：“不，你也有大红包。”
“给我的？挺有心啊沈同学。”
边说，程真心边打开信封，眯起?眼睛往里看，只见里面躺着一?张银行卡。
他从?小到大没担心过钱的事?，想花多少有多少。但这毕竟是沈昼给的，意义不一?样?。
他抽出银行卡晃了?晃：“多少钱？”
沈昼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随便?存个三五百糊弄我呢吧。”
“真不知道，”沈昼说，“我的钱都在里面，股票、基金、理财、分红想知道具体数字得问理财师。”
程真心彻底怔住了?。
他舔舔嘴唇：“你知道我不缺钱的。”
“嗯，我知道，”沈昼说，“但我还是想给你。”
把我最好的都给你。
程真心眼睛又有点红：“那你花什么啊。”
“你养我咯。”
沈昼偏过头，吻了?吻他红肿的眼皮：“除夕快乐，我的真心。”
第54章 家庭·☆
过完除夕, 大年初二，小两口一起回了沈昼老家。
除了老叔之外，那?边没?他们值得?留恋的人?, 所以?他们只住一宿、给?老叔留了点钱就走了。
不?过这次也没?遇到?什么糟心事, 可能是在程真心身上碰过壁吧, 老婶已经彻底认清这两位并不?是她能随便?吸血的人?, 便?没?再提给?儿?子?买房的事。
程真心也顺便?将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全程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毕竟是沈昼亲人?, 看在沈昼面子?上, 也不?能总拉着脸。
从农村回来之后，初四?, 家里迎来了两大一小三位“不?速之客”。
说叫“不?速之客”并不?是程真心不?让他们来，而是他们来的太突然了，程真心没?做任何准备。
“不?用准备，”韩宇大咧咧的说, “有吃的随便?吃一口，没?吃的算了。”
“嗯哼, 也可以?叫外卖，我们Belinda从来不?挑食的, 对吧？”郑元慧甩甩Belinda胖乎乎的小手臂。
Belinda嘴里啃着蛋糕，疯狂点头。
程真心：“”
程真心：“好?。”
“不?会打扰到?你们吧。”韩宇瞥了正坐在沙发看杂志的沈昼一眼，问道。
程真心：“我说打扰你会走吗？”
韩宇立马摇头：“不?走。”
程真心无语片刻：“那?就进来呗。”
“嘿嘿, ”韩宇晃晃手里的两大盒乐高，“限量款, 好?不?容易买到?的, 新年快乐！”
程真心收下?礼物：“谢谢，新年快乐。”
因为赵丹还没?回来, 家里既没?准备菜品，也没?准备水果，要什么没?什么。如?果只是韩宇和郑元慧还好?，有小朋友就不?一样了。
沈昼放下?杂志，起身道：“我去趟超市。”
“我去吧。”程真心赶紧拦住他，回老叔家往返都是沈昼开的车，很累，程真心不?想他再折腾。
“没?关系，”沈昼吻了吻程真心额头，“你招待客人?，我马上回来。”
程真心：“好?。”
韩宇咂咂嘴，跟郑元慧小声吐槽：“真他妈腻，我跟我老公都没?这么腻歪。”
郑元慧笑了下?，没?说什么。
沈昼收拾收拾去超市了，程真心便?留在家里招待那?两大一小，好?在Belinda散养长大，不?粘人?、不?乱碰摆设、不?喜欢问东问西，程真心还算应付得?来。
不?多时，沈昼提着一堆蔬菜水果回家，先帮客人?切了果盘，又拿出一袋零食糖果给?Belinda，然后去厨房做饭，反倒程真心和朋友们吃吃喝喝，特别的闲。
聊了会儿?天，程真心忍不?住开始惦记沈昼了，找借口道：“我去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你们先玩。”
说完，他一溜烟儿?跑进厨房，以?饿虎扑食之势扑到?沈昼背后，抱住沈昼腰。
“累不?累？”程真心问。
沈昼正在处理帝王蟹，闻言挑出最大的蟹腿，把肉拆出来递到?他嘴边：“做饭有什么累的。”
“可我觉得?你累，”程真心说，“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刚过完年不?久，好?多外卖没?开，我能应付过来，”沈昼又塞给?他一只蟹腿，“去，回去跟他们玩。”
“行吧，忙不?过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嗯。”
吃了两条蟹腿，程真心回到?娱乐室，继续跟韩宇他们玩游戏。
玩了几把，程真心又坐不?住了，他又说：“我去看看菜做的怎么样。”
韩宇无奈道：“你去了难道菜能做的快点吗？”
程真心：“跟你有关系？”
韩宇：“”
韩宇：“OK，你去你去。”
程真心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又一次溜进厨房。
这次没?等他张嘴，沈昼直接抢答道：“快了，还差两道菜。”
“还差两道呢”程真心显然不?太满意?，“那?得?多久能做完？”
“饿了？”沈昼问。
“没?饿，”程真心抬手看腕表，“可我已经两小时零十二分钟没?跟你在一起了。”
自从和好?之后，除了去公司之外，他们几乎无时无刻黏在一起，分开两个多小时确实?很久。
“我的错，”沈昼说，“再等等，最多二十分钟。”
程真心这才满意?：“记下?了，我回娱乐室等你哈。”
沈昼说到?做到?，倒真在二十分钟内做完了饭，六菜一汤，算是比较隆重的待客礼仪。
“嚯，这么多菜！”韩宇落座后瞪大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试沈总手艺呢。”
沈昼微微颔首：“尝尝看，喜欢吃的话以?后常来。”
“可别常来，太麻烦，”程真心转向沈昼，“对了，还没?做正式介绍。韩宇就不?提了，这位，郑元慧，高中时候你们见过，有印象没?？”
只要跟程真心有关的事，沈昼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印象。
程真心又转向郑元慧：“慧慧应该也有印象，咱们那?届高考理科省状元、去年的十大杰出青年、极光科技创始人?、三中荣誉校友、我爱人?沈昼。”
郑元慧自动屏蔽掉前面那?串称号，被“我爱人?”三个字扎了下?：“记得?。”
“那?就不?寒暄了，都是老同学，”程真心招呼道，“先吃饭吧。”
奔去找沈昼那?天晚上，程真心曾说过要跟郑元慧算账，最后也没?算，不?了了之了。
说实?话，他对郑元慧的小手段有点不?满，但如?果郑元慧仍然不?告诉他，他怕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沈昼对自己的感情，这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怎么答都不?对。
所以?他干脆不?想了，反正能跟沈昼在一起，就是最最好?的结果。
而且在爱情里，那?些小心思没?法完全判断为“对”或“错”，因为爱情本来就是敌进我退的过程。
情敌赢了，自己就输了，不?得?不?竞争。
所以?算了吧。
有时间翻旧账，还不?如?多炫两口沈昼做的菜呢。
“把蟹分尸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费劲。”他指指盘子?里的帝王蟹。
“还行，”沈昼答道，“有专用的工具。”
“超市不?能帮忙吗？”
“能，不?过超市杀完再拿回来，味道不?如?回家现杀的新鲜。”
“二十分钟能差这么多？”附近最大的商超距离他家二十分钟车程。
“真的。”
“下?次我跟你去看看。”
“什么时候，下?周？”
“好?。”
商量完下?次去超市看蟹的时间，程真心低头美滋滋地扒了几口饭。
扒着扒着，他忽然发现：“哎，这只碗掉漆了。”
“估计是不?小心磕到?哪儿?了。”
“那?我们换一套吧，正好?我看这套看的有点腻。”
“超市负一层开了家家居店。”
“那?就这么定了，”程真心拍板道，“下?周去看蟹，顺便?重新买套碗。”
因为挨着坐，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都能听得?见。
“爸爸，你恋爱之后的画风怎么变的这么”韩宇搜肠刮肚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形容词，“这么居家呢。”
螃蟹什么时候杀最新鲜、碗的图案多长时间换一次，像楼上楼下?的邻居，整天聊的都是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结婚，”程真心纠正道，“是结婚以?后，不?是恋爱以?后。”
哦，对哦。
在韩宇印象中，程真心还是那?个不?开窍的大少爷呢，以?至于忘了在误会解除之后，对方已经顺水推舟过起了家庭生?活。
现在形容沈昼和程真心不?能再用“情侣”了，而是“夫夫”。
他们的生?活也不?再洒脱，和其他家庭一样，他们终将归于烟火气、归于鸡毛蒜皮。终将心甘情愿地，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想到?这儿?，韩宇鼻子?禁不?住有点发酸。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他的傻兄弟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归宿！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Belinda哭着要睡觉，正好?时间不?早了，韩宇等人?便?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郑元慧把程真心叫到?一边：“其实?今天是我缠着韩宇来的，我欠你和沈昼一声对不?起，你帮我转达一下?吧。看到?你们过的好?，我也能放心回去了。”
程真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有些事情真不?是“对不?起”能抹平的。他顿了顿：“如?果你真想道歉，直接去找沈昼，我不?能代替他原谅你，就像我没?法代替他度过那?些痛苦的日子?一样。”
郑元慧本来觉得?以?程真心的情商，即使真喜欢上谁，也只能停留在浅层的喜欢，有些人?天生?缺乏同理心、缺乏爱人?的能力。
可这一刻她意?识到?了，程真心是真的在用心的爱沈昼。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彻底烟消云散，她也终于不?用再故作洒脱了，吸吸鼻子?：“那?我还是不?说了吧，我觉得?我做的没?错，可惜最后输的有点惨。还好?，我不?后悔。”
程真心笑笑：“哪天走？我们去送你。”
“不?用送了，”她擦干眼角的泪，紧紧拉住Belinda——她生?命中的光，“我这次回来就是了结前缘的，现在已经了结了。程真心，你最好?永远都这么幸福，否则我还会惦记你的。不?说了。”
她转身，背对着程真心摆了摆手：“我走啦，拜拜。”
第55章 .流浪·☆
大概是郑元慧给了?他一些触动, 这天晚上，程真心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意。
沈昼用嘴唇蹭蹭他耳朵：“睡不着？”
程真心“嗯”了?声：“沈昼, 我情?商真的很低吗？”
“为什?么这么说?。”沈昼反问。
“你看, 你喜欢我那么久我都没看出来?。还有慧慧, 她一辈子可能都被我耽误了?。”
“然后呢？”
“然后”程真心茫然道, “然后什?么。”
“我在问你。”
程真心隐约觉得沈昼语气不太?友善, 最主要的是, 他根本搞不懂沈昼想让他回答什?么。?
他抬起头准备仔细问问, 结果没等张开嘴，沈昼忽然撑起手?肘, 把他压到?身下。
“程真心，”耳边的声音低沉又危险，“我是不是让你太?闲了?，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你他妈别乱抓, 我刚换的内裤唔”
解释都解释不出来?，程真心直接被抓住, 几?分?钟暴躁的揉搓后，又借着释放出的液体被狠狠贯穿。
他咬着嘴唇, 彻底没心思再想东想西了?。
一番折腾，等洗完澡、换完床单，地平线泛起几?缕淡淡金色, 天已经快亮了?。
程真心趴在床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沈昼在怪自?己想郑元慧呢。这畜生?, 白天那些落落大方全是装的，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
他腰部往下跟假肢一样, 根本不听使唤，哑着嗓子控诉：“沈昼，你他妈变态吧，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的，仔细讲讲。”
“没怎么，算了?，”他有气无力道，“烟盒递给我。”
沈昼不让：“别抽。”
“那不行，”在这方面程真心一直特?别坚持，“真男人必须来?根事后烟。”
沈昼看着他，眼神温柔，声音更温柔：“把烟戒了?吧。”
程真心：“”
算了?，这真男人不做也罢。
“行行行，我戒。但戒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烟瘾犯了?，你还得给我”
沈昼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给你一个吻？”
程真心：“不是，我要”
沈昼又亲了?他一口：“两个吻？”
程真心：“”
程真心心都化了?：“至少五个吻。”
“成交，”沈昼非常守信用地补上另外三个吻，“睡觉。”
“嗯。”
可睡意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程真心从左边翻到?右边，又从右边翻到?左边，依旧睡不着。
沈昼只能把人揽进怀里，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沈昼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追求是什?么。”
毕业之后，程真心基本上没再唱过歌。沈昼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唱，他的回答是自?己所求与父母不同?，只能放弃。
后来?沈昼问过他的追求，他当?时?觉得丢人，没告诉对方。
虽说?现在也同?样羞于启齿，但他不想再对沈昼有任何隐瞒，不好意思道：“我说?了?你别笑?话哈，我的追求特?别网抑云，特?别中二，就是我其实想开着大篷车、抱着吉他去流浪，走到?哪兴致来?了?就唱一首，没兴致也唱一首；阴天的时?候去喝酒，下起雨了?就踩着水回车里；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看日落，在喧嚣的闹市中坐下来?静静吃一份豆花”
程真心絮絮叨叨地给沈昼讲他那又中二又网抑云的梦想，讲着讲着，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哈欠：“我爸妈离不开我的，你也看到?了?，我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选择放弃。不过没关系，我并不觉得可惜或者?后悔，现在我过的很开心”
他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心”字，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沈昼帮他盖好被子，吻了?吻他额头，思考几?秒，轻手?轻脚出了?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真心感觉有人带着凉气爬上床，下意识抱住对方，迷迷糊糊的问：“你去哪了?。”
“去找大篷车。”
去找大篷车
像被什?么东西震了?下，程真心唰地坐了?起来?。
主卧窗户正对庭院，没等他问，余光便瞥到?了?院子中央。
——那里正停着一辆房车，后车门敞开，里面堆着他留在程家老宅的几?把吉他、几?只麦架。
“你、你什?么时?候弄的啊。”程真心尾音发颤。
“刚刚。可惜大篷车短时?间内找不到?，只能找到?房车，”沈昼把人捞进怀里，“再陪我睡一会儿，睡醒了?我们去流浪。”.
开着房车，他们真的去流浪了?。
因为国内绝大多数地方程真心都去过，他们第一站不想去任何旅游城市，便打算一路向西，去看看新?疆。
经过长途跋涉，他们如愿到?达了?紧邻伊犁的琼库什?台。初春的空中花园已经散发出淡淡绿意，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与雪山交映，衬的天空都更低几?分?，好像伸出手?就能摘下几?片金色霞光。
程真心从来?没看过这样辽阔的草原，连忙让沈昼在路边停车，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下来?下来?。”
沈昼“嗯”了?声：“想过去看看？”
“怎么能光用眼睛看呢，”程真心伸出双臂，“这——么——大一片草原诶，我们该跑，该用脚去丈量。”
说?着，没等沈昼反应过来?，他忽然扯住沈昼手?腕，离弦之箭般“嗖”地冲了?出去！
如果沈昼反应慢两秒，此刻已经被拖在地上滑草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也加快脚步，追上程真心。
起初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在草地上奔跑，可当?看到?山峦在眼前越来?越近，看到?天空越来?越辽阔时?，幼稚的行为突然有了?意义，那是一种无限接近自?由的感觉，身体的自?由，精神的自?由。
跑累了?，他们不管干净与否，双双摔倒在草地上，牵着手?、眯着眼睛看夕阳。有几?头牛从身边跑过，溅了?满嘴草沫，程真心只是侧头“呸呸”两声，继续感受光打在眼皮上的温度。
一直躺到?天边只剩几?缕余晖，沈昼才捏捏程真心手?心：“咱们得往回走了?，天黑下来?容易找不到?路。”
“没关系，”程真心大咧咧道，“课本上学过，我们可以通过北斗七星辨别方位。”
“好，那我考考你，”沈昼说?，“咱们车停在哪边？”
刚才跑的不管不顾，跑出多远绕了?多少道弯根本没认真记，程真心仅凭感觉指指身后：“那边。”
“那边是东南还是西北？”
程真心：“”
程真心乖乖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土：“走吧走吧，趁天黑之前赶回公路。”
幸好他们一直在往下跑，公路在上面，爬过几?道小坡之后，他们抬头看到?了?自?己的车，便不再着急，牵着手?、踏着黄色的小花、踩着嘎吱嘎吱的草皮慢腾腾散步。
等回到?车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掏出路过服务区时?买的汉堡，边吐槽里面没有蔬菜边吃，边看星星一颗一颗点亮在天幕。
掐着嗓子噎完，程真心抹了?把嘴：“咱们在附近转一转，消消食吧。”
沈昼点点头，随他下了?车。
刚才是往路公路左边走的，程大冒险家决定来?一次未知的探索——往公路右边走。
和左边不一样，右边较为平坦，应该是牧民集中放牧的地方，地上每隔十几?米便能看到?毛茸茸的羊羔。牧民倒是没看见，不知道去吃饭了?，还是去放别的羊了?。
越过羊群，程真心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他发现前面有幢木屋，赶紧征求沈昼的意见：“木屋诶，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跳出来?个姑娘给咱煮酥油茶！”
“没开灯，里面应该没姑娘，”沈昼无情?戳穿道，“而且酥油茶是西藏那边的。你想喝热的？待会儿回去给你煮奶茶。”
房车上有电，可以烧水或煮简单的东西，但要省着点用。程真心摇摇头：“我就随便一说?，那咱们也过去看看。”
“嗯。”
如沈昼所说?，木屋里面没有人，门窗都敞着，估计是哪位牧民搬家废弃的。
屋子不大，也有点破，但刚好够挡风。程真心本来?想坐门口看会星星，忽然灵机一动，拍拍沈昼肩膀：“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那家伙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沈昼无奈地笑?了?笑?，搬过两根木桩，依言坐在木屋门等他。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程真心又一溜烟儿跑回来?，背上背着吉他，跑的呼哧带喘。
沈昼想让他坐下来?歇歇，哪知道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斥道：“安静！”
沈昼只好闭上嘴，静等他的表演。
程真心打开吉他包，坐在另一根木桩上，手?指拨动琴弦，开始调音。
附近的羊羔们大概是被音乐声吸引住了?，挥着小羊蹄哒哒哒跑了?过来?，站在外侧，好奇地盯着两只两脚兽。
很快，音准调的差不多，程真心像跟观众打招呼似的朝羊羔们挥了?挥手?，然后清清嗓子：“都安静点，让我说?两句。”
“算起来?，这是本次流浪歌手?巡回演出的第一首歌。这首意义非凡的歌，我想送给坐在我身边的男士，我的爱人，沈昼。”
“你肯定以为我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吧，那可想错了?，我才不会弄那么老套的煽情?戏码，把你搞哭有什?么意思，最后还不是我哄？”
“当?然，我并不是不感激你。究其原因，我说?不出感激，主要是面对你的时?候，张开嘴冒出来?的全都是喜欢，完全淹没了?其他感情?。”
“所以我想对你说?，沈昼，如果明天不会到?来?，那么现在，和你在一起的现在——”
“就是我人生?中，最最美好的样子。”
说?着说?着，程真心自?己先?红了?眼。他吸吸鼻子，努力调整好情?绪：“之前为了?跟你告白，我特?意策划了?一场告白仪式，最后因为自?己太?蠢被搞砸了?。现在补给你一个，可能有点简陋，但你将就一下，反正你银行卡在我这儿，跑也跑不掉。”
“唱什?么呢”告白仪式的歌不适合再唱，太?久没碰琴，其他歌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程真心抬头看了?眼夜空，赧然道，“那就来?一首老掉牙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语毕，程真心拨动琴弦，唱起那首老掉牙的歌，唱与月亮听，唱于草原听，唱与羊群听，唱与他的沈昼听。
一曲唱完，他看向沈昼。于是沈昼也侧过头，倾身吻上他的唇。
如果明天不会到?来?，那和你在一起的现在，就是最最美好的样子。
他们在夜色渐浓时?接吻，连风都忍不住为他们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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