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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渺渺怎么样我都喜欢。”◎
简渺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江宴濯的意思, 以为小学弟是在外打工累到有点怨气,好耐心地哄着:“喜欢,小濯怎么样我都喜欢。”
江宴濯嗯了一声, 也跟着道:“喜欢,渺渺怎么样我都喜欢。”
简渺贴着电话的耳廓忽然热了。
叫他渺渺的人不少, 但大多都是朋友间的亲昵,像江宴濯这种“夹带私货”的叠字称呼, 他一时之间还是习惯不来。
“好了,时间不早, 你快去休息。”
“我快去休息, 你会来我的梦里吗?”
“……”简渺真是不懂这人撒娇卖萌为什么信手拈来。
腻歪两句,把人赶去休息之后, 简渺便打电话给好好学姐。
“怎么啦?打电话给我夸每天晚上的衣服吗?”夏好笑嘻嘻地问道。
“不是, 过两天我要去晚星举办的V杯决赛, 要去线下。”简渺说,“平台说可以带一位……”
“小助理吗?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夏好完全兴奋起来,“我这段时间都在看V杯的职业比赛呢, 我觉得周璐好帅啊!我能跟你去然后顺便要他的签名吗?”
简渺轻笑:“平台说可以带一位亲属, 你愿意去的话, 可以找他要。”
因为这次线下赛举办的地点就在暖城, 简渺本来是想带小学弟去, 顺便就坦白自己当主播的事情的。
不过小学弟有正经工作要忙,还是学业要紧。
线下赛举办的地点就在暖城, 简渺不需要准备出远门的行李,所以不用直播的这两天都在私底下练枪, 和看职业选手直播学技术。
就在比赛的前夜, 他本来打算早早休息, 却收到了好好转过来的一段直播录像。
[好好:【宣战!RG战队扬言线下赛打爆TZ,娱乐赛也火药十足?】]
[好好:嘶,怎么娱乐赛弄得那么上纲上线了?]
简渺点进视频看,才发现这是RG一个选手的直播录像,他一边打游戏,一边在回应弹幕。
“娱乐赛?RG出征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决赛,这次一样会把TZ压得死死的。别说我们欺负人啊,我们队的贝茗也是颜值区的主播呢。”
简渺还没明白这种垃圾话为什么有那么高的讨论度,好好的消息又来了。
[好好: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个贝茗好像是舟亿新签的女主播,emmm……风格么,很像你。]
随后好好又发了几个直播片段。
贝茗首播的时间很巧妙,就是V杯主播赛官宣当天,首播的时候她就跟RG战队组队打了排位赛,吸了一波游戏区的粉。
后半场,她就开始跳舞。
舞蹈区的主播经常容易跳几段舞然后换衣服,贝茗也不例外。
但巧合的是,她每一套衣服都很眼熟。
第一套,黛蓝色旗袍。
第二套,白色流苏小皮裙,右腿上有个白色的皮质腿环。
第三套,黑色抹胸短裙,颈间有个大大的蝴蝶结。
……甚至连整活的时候穿的睡衣,都跟简渺是一个系列,只不过简渺是垂耳兔,她是小熊猫。
舞蹈区的主播撞衣服真的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甚至一个款式两个颜色同时pk穿也有。
但简渺几乎不会被人撞衫,第一他的衣服是成套穿的,会契合舞蹈的主题,搭配各种精巧的小首饰。
第二,他的衣服都是好好亲手设计制作的,设计元素虽然称不上独一无二,但组合和搭配也是相当有个人色彩。
这个贝茗一天直播连环撞类型,偏偏还是那种乍眼看过去是同一款,细节却又不大一样的,摆明了就是我照着你的作业抄,但又抄得很心机。
[好好:这个贝茗在首播的时候就被咱家粉丝指责她学你了,但是舟亿下了重金给她买水军,那天晚上的弹幕全被他们家死死控住了。]
[好好:我找了几个在我这儿订衣服的主播打听了一下,他们说平台给江挽鲤挑合作主播的时候,本来是强推贝茗的,但是江挽鲤的团队再三声明不接受女主播,才选择了你。]
[好好:而且RG跟TZ好像是宿敌吧,连续三个赛季决进冠亚了,跟TZ难舍难分。]
[好好:妈的,现在居然有营销号出来又那你不露脸疑似丑男的话题来抄了,一边踩你一边还说虽然是同风格,但贝茗大胆露脸美得真实……神他妈真实!]
从好好琐碎的信息里,简渺读明白了。
他就说舟亿怎么那么大气,不跟他计较小淑淑的事情,还给他安排TZ的职业选手当队友。
从这盘棋来看,要不是江挽鲤不选择女主播,他说不定到了线下赛就是个衬托贝茗出道的炮灰。
还把Miao不露脸这种从他首播就纠缠到现在的话题挖出来炒冷饭,不就是为了凸显贝茗虽然跟他走一个路子,但美得“坦荡”么?
毕竟大有人造谣Miao一双漂亮眼睛是靠化妆和直播滤镜加持出来的,真面目肯定不堪入目。
简渺前段时间心思都在考试复习,最后的直播和谈恋爱上,而且他的几个房管都知道,他不喜欢在直播间里提其他主播,大概是相关词条被隐藏了,所以简渺现在才知道这号人。
越想越不服气,简渺干脆坐了起来,上了游戏。
结果刚上游戏,他就收到“清新脱俗癞疙宝”发来的消息。
[清新脱俗癞疙宝:怎么那么晚在线?要一起玩吗?]
他这才想起之前新宝说想加他的微信,他同意了。
但后来顾着跟江宴濯聊天,就没回工作号的消息,以至于他跟新宝现在的聊天框上还是新宝那句干巴巴的“Hi”。
他点了语音接通,然后就是新宝软萌的嗓音:“喵喵吗?”
“额,是。”之前在队伍里因为人声多,不觉得新宝叠字喊他有多亲密,单独接电话时简渺就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哦,我见你在游戏上,但不确定你在不在电脑跟前,就想问你玩不玩。”新宝有点跃跃欲试,“要打吗?我给你开小灶。”
“行。”简渺接受了他的游戏邀请。
他不是直播的时候就不想戴耳机,正好打了语音,他就随手放在一边。
“我能问个问题吗?”简渺道。
“RG的事吗?”新宝几乎一瞬就猜到了,“你不用在意,RG的选手特别喜欢玩嘴,大大小小无论是选手pk还是娱乐赛,他斗地主排到我们家的他都要嘴两句。”
简渺淡淡听着,没有评价什么。
但进游戏的时候,新宝就发现这人压根不是无所谓,他扛着枪冲得比谁都凶。
“哇哦,喵哥,你原来还有那么狼的一面啊?”游戏胜利之后,新宝打趣道。
简渺微顿,低声:“……只是有点不爽。”
“不会是因为那个女主播吧?”新宝小声,“我去看过,她也就学你的衣服,其实还是舞蹈区女主播软绵无力的那一套。”
新宝看过简渺的直播,简渺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成为舞蹈区的台柱子,除了颜好衣品好,更多是他对舞蹈的态度。
简渺跳舞是赏心悦目的。
“……谢谢。”
听到简渺低声的感谢时,新宝才意识到自己自说自话像暴露了什么,坐在电脑跟前的脸一下红了。
草,沉迷在回忆中了。
但既然暴露了,干脆就一次提完:“那,那就当时给老粉的福利,明天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能合张照吗?放心我只是留恋,不会发出去的。”
“当然可以。”
*
《玄机》片场。
江宴濯将最后的道具收好之后,靠在门边疲倦地叹了口气。
何闯不愧是业内最严厉的导演,想从他手里请假,就得一天把两天活干完。
片场剩下的人没几个,江宴濯在片场外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跟前,后座的车窗落下,露出江挽鲤的脸。
江宴濯微微挑眉:“嗯?”
“你跟何导请假的事,传到我耳朵里了。”江挽鲤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让我猜猜看,你不会是正巧要回去暖城,正巧参加V杯线下赛,正巧跟小主播面基吧?”
江宴濯:“……”
江挽鲤瞪他:“不是说了不再见小主播吗!”他今晚还特意让经纪人留意了,就是去直播间盯着,怕Deep又神出鬼没地出现。
江宴濯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拉开车门:“明天之后你就清楚了。”
江挽鲤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你不会把你对象也带过去了?”
“算是吧。”
“成,既然你不怕死,我也不替你怕死。”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远去,一袭身影慢慢从暗处走出。
薛望城皱眉看着远去的车子,脸色微暗。
他拿出手机,翻出刚刚拿到的号码……这是他从社团记录上找到的,简渺是旅行社的管理,必须登记号码。
*
第二天一早,简渺就在越好的地点等到夏好。
夏好见过简渺,自然也知道他是个美人胚子。
其实夏好还想过,她要是有简渺这张脸,别说露脸直播了,她一头就猛扎进娱乐圈惊艳八方。
什么贝茗贝茶的,来一个杀一个。
但简渺的性格太不争不抢,而且还是个阔少爷,人家玩直播不过是有钱任性罢了。
谁在乎内心黑暗的人怎么造谣他。
夏好看到简渺随身穿着的卫衣和宽松的牛仔裤,就知道简渺今天又是打算匆匆打个比赛就走。
“渺渺,要是今天看到那个贝茗怎么办?”上车后,夏好小声问。
“我跟她又没有什么梁子,比赛打完就算了。”简渺道。
话虽这么说,但简渺还是清楚,这件事要是没有贝茗同意,舟亿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更何况从直播录像里看,贝茗也没有半分被强迫的不乐意。
都一样恶心。
夏好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个人很快到达周年庆场馆,简渺跟着工作人员到后台,很快有人将他领到他的位置。
Miao不续约的消息几乎是晚星众所周知的,所以上面给简渺安排的也就一个小角落,连化妆台的镜子都打不着。
夏好折腾了好久,才气哼哼:“这晚星真是翻脸不认人啊,你刚说不续约他们就这么苛待你。”
简渺笑了笑,摘下口罩:“无所谓,反正是最后一天了。”
今天最后的比赛结束,他跟晚星就再没关系了。
夏好心底愤愤,挑了个光线稍好的角度:“渺渺,你转过来些。”
既然简渺不想让那群庸俗的资本看到这张脸,那她就要让简渺凭一双眼睛就艳压那个高仿品。
夏好在化妆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人。
随后坐在化妆室里的人纷纷起身:“哎呀,贝姐来咯。”
“贝姐今天这身是真漂亮啊!”
“不愧是咱晚星第一甜妹!”
夏好没忍住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围住的贝茗,圈子向来都是这样,谁有起势,大家都一拥而上。
可是她就是看不懂,贝茗一眼看过去那眼皮那鼻子还有那下颌线就不自然,凭什么碰瓷她家纯天然的大美人啊!
贝茗在这边打招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不为所动的两个人。
她早就知道那个位置是Miao的,跟身边的人打完招呼之后,她便笑眯眯地走过去。
她偷偷用小号看过Miao,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挺有魅力的,难怪那群死忠粉战力那么高,天天来她直播间闹。
“你好,我是贝茗,你是Miao吧?”她笑眯眯地站在椅子身后,等着跟前的人回头。
她没有什么敌意,只是想知道一个马上要被自己取代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最好是慌张地遮遮掩掩,戴上口罩再回头,这样就会让她很有取代的成就感。
可出乎贝茗意料的,跟前的人听到她的招呼,便很礼貌地回过头。
他的皮肤才浅浅上了一层粉底,贴近自然的肤色,将漂亮精美的五官显露无疑。长而翘的睫毛,比直播里还要水灵圆润的眼睛,笔挺小巧的鼻子,饱满如樱般的嘴唇……降维打击的美貌。
粉丝总说明星和网红是有壁的,贝茗现在就撞到了那层无形的壁。
一刹那让贝茗愣在原地,那阵冲击感实打实地震撼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她在这短短的对视间生出了浓烈的自惭形秽。
以至于简渺还没回答,她就难以置信:“你是Miao?”
不是,既然这人有比娱乐圈明星还能打的脸,为什么要戴口罩直播啊?
简渺淡笑:“你好,待会比赛多多指教。”
贝茗被简渺的真实面貌和态度打击到了,胡乱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匆匆去化妆换衣服。
夏好憋了好久的笑终于能出声,她连拿着化妆刷的手都在抖。
“笑死我了,瞧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夏好说。
贝茗自以为是地过来,一脸后悔地离开,让夏好淤堵在胸口的气一下就舒了大半。
化好妆之后,夏好看着简渺:“你真的还要戴口罩吗?”
“要。”简渺说,“这件事一开始就那么决定的,那么就没必要到最后又改变。”
夏好无奈,把准备的衣服塞给他:“那你快去换,出来再弄下头发。”
这套衣服就是她特意为简渺准备的,因为担心简渺不让她准备,所以没有特意跟他说。
简渺打开口袋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衣服从哪来的?”
夏好眼神飘忽,言辞卡顿:“有个朋友……”
“说实话。”
“哎呀,买回来的!”夏好献宝似地把衣服送到简渺跟前,眨眨眼,“我特意给你选的搭配,绝对没到走红毯那么隆重,好看的!”
夏好带过来的是一件BQ的定制外套,并不是晚宴气息很重的风格,而是很休闲的宽松西装,眨眼看过去很有浪荡公子哥的味道,里面是绸制的衬衣和很有设计感的黑色长裤。
无论是哪一件单拎出来的价格都能吊打贝茗一身有余。
简渺无奈地看着他:“你发财了?”
夏好骄傲地抬头:“我去年有一个设计款被BQ的子品牌看上了,他们在找我谈合作呢。好啦时间紧凑,你先去换嘛!”
简渺没办法,夏好都那么用心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去换上了。
换上弄好没多久,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准备上场,比赛要开始了。
晚星的线下比赛还准备得比较专业,比赛用的电脑放在舞台左右,中间是硕大一个观赛屏幕。
简渺到舞台侧方的时候,台上的主持正在介绍代言人江挽鲤,台下粉丝的欢呼如浪潮般一波比一波汹涌。
“嘿,喵喵!”新宝从隔壁窜来,热情地跟简渺打招呼。
简渺笑着弯眸,口罩上的眼睛很灵动:“你好。”
新宝本来有些紧张,但看着简渺的眼睛,先前浮躁的情绪就散了:“记得待会下台跟我合影哦。”
简渺点点头。
RG和TZ的选手有登场亮相,而像他们这种负责镶边的小主播,直接到台上坐在设备前等镜头过来就好。
但场馆的镜头在落到贝茗的时候,还是有刻意的停顿,而到简渺这边却只是匆匆一晃。
直播弹幕上已经吵起来了:
[真就要给学人精那么多镜头呗?]
[晚星真他吗狗,Miao不就是不续约么?区别对待成这样。]
[怎么就学人精了?人家姑娘穿裙子还有学这一说法?某家粉别太疯好吧?]
[当初官宣代言人的时候男主播就能蹭了,今天还要恶意诋毁女主播是吧?]
台下,坐在VIP席的江宴濯淡然扫过手机,在个人支持榜上直接刷了个礼物,简渺的人气值瞬间位居第二,紧随在江挽鲤之后。
大额礼物会有弹幕抽奖,一瞬间无论是吵架的还是拱火的,都整齐划一地发出抽奖弹幕:[TZ加油!]。
一波金钱的力量扬眉吐气,Miao家的粉丝纷纷大声说话:
[呜呜还是我们榜一霸霸最好]
[学人精怎么不来几个大粉学学?为什么不到人气榜第二呀?是因为不喜欢吗?]
[诶,我们Miao怎么线下比线上好看呀?那家怎么线上线下不一样呀?]
江宴濯扫了一眼,没再看下去。
很快,游戏开始。
几天不见,简渺的枪法又有了质的飞跃,如果说入围赛的时候他还是被团队照看的角色,那么现在他已经是成熟的二突了。
虽然还没到独当一面,但是已经能在关键局里冷静发挥。
职业选手的交火通常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收拾残局的重任偶尔会落到几个娱乐主播的肩膀上。
简渺没说话,而是专注地瞄准,直到敌人一出现,一枪击毙。
[Miao击杀了BeiMing]
第二回,第三回……整个Bo3下来,除了极少次贝茗跟着队友被他人击杀,她和另一个主播队友都死在简渺的枪下。
很明显的实力差距。
江挽鲤带领的TZ获得胜利。
很快,作为TZ代表的江挽鲤便被请上台,简单地讲述游戏体验。
江挽鲤站在台上,等台下的粉丝欢呼之后,笑着说:“今天主要是跟队友配合很好,而且正好手热,遇到可敬的对手,这是局有趣的游戏。”
这种活动,他更需要专注自己作为代言人的发言和台下粉丝的互动,来不及在意台上的选手和对手。
主持人这时候很巧妙地cue过去:“那么我想问一下作为对手,RG战队……诶?”
这一生诶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屏幕上瞬间切到贝茗的镜头,才发现她红了眼眶,一脸内疚又茫然。
主持人怜香惜玉:“哎哟,毕竟是决赛,可能太激动了对吧?”
贝茗点点头,露出强撑的笑意,楚楚可怜。
“……戏真多。”舞台侧边的选手席上,周璐冷嗤。
新宝也哼了哼:“娱乐赛而已,谁看重输赢谁玩不起。”
而这个时候,主持人也很聪明地把话题转到获胜方。
“那么我想问下同为主播的选手Miao,对你的对手怎么评价呢?”
镜头切到简渺,他被口罩包裹小巧的脸,还有那双大眼睛瞬间落到屏幕上。
然后台下就对这突如其来的怼脸大屏发出了“哇”的惊叹。
轰动的效果跟江挽鲤上台时一模一样。
……明明只是一双眼睛而已。
简渺顿了顿,刚想开口,他却感觉耳侧一松。
口罩的绳子猝不及防地断开,骤然从他脸上落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21:00:09~2023-03-23 21: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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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濯……亲亲我。”◎
这样的突发意外引起了观众席的呼声。
毕竟大家刚刚才被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冲击到, 才对简渺有了好奇就发生了那么戏剧性的一幕,自然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简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比他更快的, 是隔壁新宝忽然捂上镜头的手。
直播间里,弹幕暴动。
[啊啊啊妈呀宝贝的鼻梁好挺!!呜呜呜新宝你为什么要遮住, 让我继续看看啊!]
[我日这是什么美妙的巧合,即便没完全露脸, 但就那个小鼻子和侧脸,这妥妥的美人相啊!]
[说我老婆丑而不敢露脸的傻逼滚出来啊!快给我老婆磕头!]
[妈呀刚刚我叫得比台下都还大声!这就是美貌的魅力吗?贝婶要哭不哭的时候台下都没反应呢。]
[绝了, 学人精装哭都用出来了, 结果不如我老婆掉口罩半分]
一个意外,甚至比江宴濯砸钱来得更有效, 眼尖的颜狗已经屠杀了弹幕里所有黑粉, 纷纷在为Miao尖叫。
电光火石的一瞬, 简渺已经把口罩重新压回脸边,劫后余生般看向新宝:“谢谢。”
新宝确定他弄好了,才松开捂住镜头的手:“不客气。”
台下瞬间涌起一片遗憾的声音。
“哎哟!我们神秘的Miao差点露出真面目呢!”主持人连忙打圆场。
简渺弯眸笑笑, 很得体地看向镜头:“抱歉, 出了点小意外, 可能是刚刚戴耳机的时候弄到了。这是一场很有意义的比赛, 让我接触到这么好玩的游戏, 也认识了非常好的队友,完成了一场精彩的对局。”
简渺的回答得体而短暂, 就是为了赶紧离开镜头,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但五分钟后, 一条叫#Miao 惊艳大美人#的热搜以高热度疯狂屠上微博文娱榜, 跟#V线下赛江挽鲤#并驾齐驱。
舟亿费尽心思给贝茗买的#美女落泪#、#V杯新秀贝茗#、#贝茗美#等热搜本来就挂在四十多位, 而在线下赛结束之际,更有一条名为#珠玉在前,瓦石难当#的词条攀上热搜,瞬间把贝茗扫得影子都没有。
[舟亿不会是想吸我老婆的血,在线下赛推出一个低劣的仿制品吸粉吧?]
[这手算盘打得可真nt,贝茗的团队解散去厂里扭螺丝吧]
[懂不懂什么叫美貌艳压?]
[救命,本来想跟老婆穿同款,查了一下价格发现是我不配……老婆怎么做到又贵又美的!]
[Miao在退圈前留下了可以吹一辈子的镜头,贝婶职业生涯的开始就要顶着伪劣品的title]
[路人粉,Miao为什么退圈啊啊啊!我以为找到新的朱砂痣,结果已经是白月光了呜呜]
赛后采访环节结束,刚刚比赛的选手们已经能提前下场,简渺第一反应就是找夏好。
夏好显然是看到台上的意外的,她简直比简渺还惊心动魄。
换上口罩,简渺跟夏好本来打算回到化妆室,结果刚到门口,一个男人便迎了上来。
“请问是Miao是吗?”男人露出一张笑脸,自来熟道,“我是舟亿工会的管理,是这样的,我们知道你跟晚星的平台合同结束了,非常想签您到我们工会,价格这边随便你开,你看看有兴趣吗?”
夏好站在简渺身侧,表面上维持着淡笑,心底却在冷嗤。
现在知道她家Miao多无可替代了,一早干嘛去了?狗屁工会就是傲慢,觉得自己能用钱砸一个力压简渺的新主播恶心人,结果被狠狠打脸之后上赶着舔回来。
简渺看着跟前的人,只是浅浅一笑:“抱歉。”
两个人回到化妆室,夏好即便再捂住嘴,快乐也会跟着嘻嘻嘻的声音泄露出来。
简渺无奈地看着她:“行了,笑够了,待会让舟亿的人看到,气不过套俩麻袋揍我们怎么办。”
夏好深呼吸:“好,我不笑了,我们走……啊!”
一惊一乍的,简渺无奈地看着她:“怎么啦?”
夏好刚刚还笑着的脸慢慢染上哭色:“刚刚只顾着生气和偷乐,忘记找周璐要签名了……”
简渺一顿,正好手机响了起来。
[新宝:渺渺,我们俱乐部待会私底下办庆功宴,纯私人聚会绝对没有工会的人]
[新宝:要来嘛要来嘛!除了我,腾海和周璐也想跟你合照!]
新宝今天帮了大忙,而且简渺跟腾海他们也相处得不错,想了想,他把手机递给夏好:“还有机会,去吗?”
夏好:“去!!”
*
观众席Vip位,江宴濯在线下赛结束的时候就起身离场,刚到出口通道,另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便迎了上来。
“是Deep先生吗?”男人笑眯眯地道。
江宴濯微微蹙眉,不冷不热:“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平台筹备了一场年度用户答谢宴,今天到场的主播和特别邀请嘉宾都会去,我是专门来接您的。”
江宴濯问:“Miao也去吗?”
男人仍是轻笑:“今天邀请来的主播都会去的。”
江宴濯想了想:“好,带路吧。”
晚星毕竟是大平台,周年晚会包了酒店的整整一层,江宴濯被带到一张特别的饭桌上。
这张饭桌不仅桌布桌饰跟别的不一样,每个位置上还有写着id的牌子……江宴濯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在参加什么乡村企业家的龙头晚宴。
土,俗。
江宴濯在犹豫要不要入座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贝茗轻挽着自己耳侧的落发,一脸娇羞:“那个,请问是Deep……”
可是话还没问完,她在看到江宴濯的脸时微微一顿。
贝茗刚刚在观众席上已经跟很多老板打过招呼,大多都是中年企业家或者是有钱的暴发户,相貌不敢恭维。
她本来都做好Deep也是这样的准备,却没想到在看到本人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
……Miao直播间里的粉丝,颜值都得随正主吗?
江宴濯没等到她后半句话,反问:“Miao呢?”
贝茗心里最后那点自尊心被砸了个稀碎,像是跳梁小丑连脚下的最后一块支点都被抽走。
她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跟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场。
江宴濯皱眉给江挽鲤打了个电话,良久,是霖姐接通。
“挽鲤在后台采访和拍视频,他让我帮忙接一下电话,怎么了?”霖姐问。
“帮我问下,小主播呢?”
“Miao是吧?你稍等。”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人音,随后是霖姐再拿起电话,“好像是TZ那边搞了个庆功宴,把Miao请过去了。”
“在哪?”
“这……要不你等挽鲤这边结束了,一起过去?”霖姐说,“你哥好像挺不放心你去的。”
江挽鲤确实不太放心,第一是因为他没看到江宴濯带着简渺来,第二是ktv人多事杂,他弟没出入过那种地方,万一碰上事儿了不好。
江宴濯眉心微蹙:“等多久?”
“很快。”
*
简渺本来是想自己打车到他们定的地点的,但刚到通道就遇见了TZ战队,战队经理很热情地把简渺邀上车。
“这边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我们战队正好两辆车呢,也不挤,一起去呗!”
盛情难却,加上夏好看着周璐激动的眼神,简渺便答应了。
上车之后,新宝热情地招呼:“来来,这边有两个座位,靠窗,这扇窗还能打开,晕车可以吹会儿。”
简渺道了声谢谢,跟夏好入座。
夏好紧张了一阵,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软皮本:“那个,周璐选手,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倚在车窗边听歌的周璐微微回头,礼貌地接过本子:“好。”
周璐签完,微顿:“还需要其他队员的签名吗?”
夏好眼睛一亮:“可以吗!!”
周璐笑着回头,让腾海和新宝都签上了:“还有两个选手,他们在包厢里,待会我让他们也给你签上。”
夏好显然是被天降的喜事砸晕了,一整车程都笑不停。
车里气氛正好,新宝慢慢侧过身,看向简渺:“Miao,能问下你为什么要带口罩吗?”
今天意外的时候,新宝一眼就看到了简渺的正脸,不能说惊为天人,但他也着实震撼了一下。
本来他想这是别人的私事不好过问,但现在好奇心实在压不住。
“……一开始只是出于兴趣爱好,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多关注。”简渺想了想,轻轻摘下了口罩。
新宝因为刚刚见过,所以忍住了惊叹,腾海和周璐都看愣了。
腾海都愣住了,今天他坐在江挽鲤手边,还在感慨明星的皮肤就是跟普通人的不一样,五官也是,结果现在看到Miao,他才知道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间也有差距。
周璐忽然笑:“难怪我们职业选手里没一个能分到颜值区的。”
车停。
因为选手们下台后都把衣服换下来了,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顺利地进入包间。
来之前简渺就问过,确定这里并不拥挤,他的接触障碍不会发作。
而且,简渺看向新宝:“江挽鲤真的会过来吗?”
新宝点了点头:“对,我们经理邀请了他一下,本来还以为他一定会拒绝呢,没想到答应了。”
简渺点点头。
也许是夏好给他看了太多微博评论,也可能是这几天弹幕还在对他依依不舍,简渺总觉得最后直播那天Deep没来,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江挽鲤真的对Miao这个主播产生什么留恋或者……感情的话,他以后跟江宴濯在一起会很尴尬。
所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江挽鲤解释清楚。
进了包厢,推门而入时简渺就听到里面一顿鬼哭狼嚎。
TZ两个没参加比赛的选手在里面忘我对唱甜蜜蜜。
“他们是这样的,不用管。”新宝替简渺和夏好推开门,绅士地让两个人进来。
“要喝点什么吗?”作为队长,腾海拿出了菜单,耐心地询问他们想喝的东西。
“啤酒啤酒给我上啤酒!”刚刚在唱甜蜜蜜的队员立刻扭头,“休假了,喝起来!”
几个人都点了酒,新宝把菜单递给夏好。
“我喝橙汁吧,”夏好翻过来看了一圈,才发现没有橙汁,“只有苹果汁啊,渺渺你喝吗?”
简渺不太喜欢苹果汁,想了想,点了菜单下的蓝莓茶:“这个吧。”
饮料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上来,分别放在桌面上,腾海照顾外人,把苹果汁和蓝莓茶放到夏好和简渺跟前。
新宝兴冲冲地跑过来跟简渺合照,直男的死亡角度,也就简渺的脸能抗住。
包厢里人不多,但却闹哄哄的,简渺安静坐在角落等着。
夏好喝了一口苹果汁,凑到他身边:“幸好你没点这个,酸的不行。”
简渺想了想,端起蓝莓茶喝了一口……入口是清甜的蓝莓味,清爽中带有一点气泡感,挺刺激舌头的。
简渺还没喝过这样的水果茶,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见底了。
新宝注意到了:“还喝吗?要不要再点一杯?”
简渺摇摇头:“不用。”
觉得有点渴,简渺本来想让夏好帮忙倒一杯水,结果却发现TZ几个找到了骰子,竟然把夏好拉去当裁判。
“腾海老喜欢在这种局上玩赖的,所以他们经常要一个不玩的人过去主持公道。”新宝笑着,“你待会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
“好,谢谢。”
简渺又坐了一会儿,再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正想问江挽鲤什么时候来,就见一直站在桌边的战队经理起身:“行了行了,别灌我了,江挽鲤人来了,我下去接一下。”
这句话忽然摁下了简渺紧张的按钮,简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给江宴濯打个电话。
“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新宝点点头,起身帮他拉开门:“那你记住我们的包厢号,别走远了。”
“好。”简渺走到这层楼的大厅外,这里八层楼高,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稍稍散了在房间里那阵沉闷的气息。
简渺低头翻开通讯录,却在一晃眼间发现通讯录的名字有些模糊。
简渺愣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接触障碍发作,努力地站在风口的位置吹了一会儿,想把那阵不适感驱散。
但简渺没想到的是越吹眩晕感越重。
“先生,怎么了?”负责自助餐的服务生担忧地上前问询,“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简渺下意识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没事,这边有洗手间吗?”
“洗手间是包间内自带的,如果是公用的话只有七楼有。”
“好,谢谢。”简渺点点头,便走到电梯前,却发现此时的电梯是从十楼下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隔壁的安全通道,沿着楼梯下来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但在冷水扑面之后,简渺才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脸颊绯红一片。
怎么了,这是突然过敏还是……
一阵皮肤的刺痛忽然攀来,那阵消寂多日的不适感像是上涨的潮水般涌现,简渺低头的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目眩。
简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醉酒。
他怎么会醉酒……他喝的不是果茶吗……
不对劲,简渺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却只听到“砰”的手机落地声,再低头,却找不到手机甩到哪里。
简渺咬住自己的嘴唇,竭力保持理智,想原路返回找夏好。
他不对劲,还是先回去更好。
可是楼梯只有一层,那阵强烈的眩晕还有皮肤的刺痛就让简渺寸步难行,冬日寒冷寂静的楼道里,简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手臂传来刺痛,简渺这才发现是自己抓的,他恍惚地松开手,却发现四肢无力。
他缓缓靠在墙边,竭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却无受控制地屈膝坐下,像缩在角落里。
皮肤的刺痛渐渐平息,但却并没有因此休止,皮肤仿佛慢慢延伸出裂纹,干涸感徐徐涌现,简渺听到了自己无意识的低喘,这才意识到……这次发作的不是接触障碍。
是渴肤症。
完了。
简渺有应对接触障碍的经验,但没有过突发渴肤症的解决方法。
江宴濯……江宴濯……
简渺无助地将自己蜷缩在楼梯的角落,像一缕无家可归的幽魂,到最后只会重复一个名字。
“渺渺?”
像是某种意识不清的回响,简渺听到身后传来江宴濯的嗓音。
他顿了顿,慢慢回头。
身后有人抱住了他。
简渺下意识抬手反抗,却在用力之前闻到了熟悉的鸢尾香,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跟前的人:“……小濯?”
“是我。”江宴濯气息微喘,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没关系,这就回家。”
到的时候,江宴濯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无论简渺是惊喜还是生气他都一并承担,结果到包厢之后却没等到他回来。
新宝说他出去打电话,江宴濯在八楼找了一圈,却只能从一个服务生口中得知有个客人似乎很不舒服,下楼去找洗手间了。
然后,江挽鲤才告诉他Miao喝了蓝莓茶。
蓝莓茶是这里最烈的酒,入口是果香,喝起来没有一点酒味,但是一吹风就能让人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江宴濯本能觉得不妙,不停地拨打简渺的电话,却只在洗手间里看到屏幕碎裂的手机,没见到人。
……他差点以为简渺出了什么事。
幸好,在楼梯间里看到了把自己努力团起来的小可怜。
“没事了。”江宴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着简渺,然后将人抱着走下楼梯,“我们这就回家。”
简渺勾着他的脖子,羽扇般的睫毛轻轻垂在红润的脸颊上,醉态妩媚而不自知。
江宴濯低头用下巴挨着他的脸,感受了一下温度尚算正常,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喝醉而已。
下楼的时候他腾出手打了车,顺便给江挽鲤发了保平安的信息,这才将人带走。
有惊无险。
上了车,江宴濯看着简渺皱眉难受的样子,本以为他是酒后接触障碍发作,便忍着抱他的冲动,将人放到车窗边。
“司机,麻烦开快点,我朋友很不舒服。”他道。
“行,我尽力。”司机师傅和蔼道。
江宴濯应完,便保持着距离,替简渺掖了掖外套,又伸手去探他的体温。
而在手背触上他的额头时,简渺忽然颤了一下,极轻地发出一声猫似的呻/吟。
江宴濯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小声:“没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逢时,手里的手机震了震。
江宴濯低头,发现响的是屏幕碎开……简渺的手机。
是两条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
[简渺,江宴濯出轨了。]
[他瞒着你私会晚星tv的一个男主播,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个新的号码,江宴濯没有印象,他淡然看了一眼,没有点删除,而是让它留在信箱里。
他玩烂的手段被人效仿,还挺新鲜的。
江宴濯巴不得让简渺知道,然后来教训他。
他默默看了一遍,刚讲号码记住,身侧的人却忽然扑了过来。
“……好难受。”酒后低哑的嘟哝,带着一丝闷闷的哭腔。
江宴濯心头骤软,连忙抬手把简渺扶正:“没关系,马上就到了……是想吐吗?”
怀里的人慢慢摇头,随后费劲地缓缓抬起眼睫,抿着水光润泽的唇看向跟前的人。
江宴濯担心他不舒服,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并且克制着不敢碰他,生怕自己的动作会给简渺带来更加强烈的应激反应。
但他没想到的是,跟前的人却软乎乎地趴到了他的身上,细软的双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热而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洒在江宴濯的脖子上。
一点一点,钝刀割肉般撕磨着他的理智。
“渺渺,坐好,这样不舒服,待会儿会磕到……”
但话还没说完,江宴濯却顿了一下。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趴在肩膀上的脑袋抬起头,咬住了他的锁骨。
然后是简渺嘶哑又娇柔的声音:“小濯……亲亲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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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53
◎男朋友太纯了怎么办。◎
江宴濯的认知系统在这一瞬间停滞, 他甚至感觉余光里窗外的风景有一瞬变成空白。
他眨了眨眼,抬手一如既往地将简渺的脑袋轻轻摁到自己的肩膀上,摸了摸:“没关系, 马上就到。”
像是某种催眠自己,想将刚刚所感所闻归为幻觉。
可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并没有安分, 而是用手攥紧了江宴濯的外套,低头任由他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发丝, 舔了舔齿尖,发狠地在江宴濯锁骨上啃了一口。
“嘶……”痛感让江宴濯瞬间醒神, 他微微抽气, 低头看着简渺,“学长, 你听话……”
“江宴濯,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亲亲……”而回应他的, 是怀里简渺气鼓鼓的表情。
幻觉……哦,不是幻觉。
江宴濯垂下眼,浑身一僵。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维持理智, 低声:“什么?”
简渺蹙眉, 偏头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江宴濯两次三番不认真听他说话, 干脆也换成了气音。
“亲亲——”
“亲……”
“到了。”前面的司机停下车,提示到达目的地。
江宴濯刚到一半的话被迫中止, 他应了一声,抬手推开车门。
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 先前的暧昧骤散。
扶简渺出来的时候, 江宴濯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装醉骗学长把自己带回家的事。
他可真坏啊, 为了攻破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但江宴濯并不后悔,他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这么做。
被扶出来的简渺一个踉跄撞进江宴濯的怀里,像只失了平衡的猫猫,只会往人怀里钻。
江宴濯抬手将他的腰扶稳,但发现这样不方便,干脆俯身将小醉鬼抱起来。
所幸,这一次简渺很安静。
没有再念叨着什么亲亲……之类的,奇怪的话。
进了电梯,到家门,输入密码。
江宴濯认为自己这一路还算克制和冷静,结果推开门才发现,走错了。
这里不是简渺的家,是他家。
……表面上装得镇定,实际上心早就乱了。
他把醉醺醺的学长带回家了。
江宴濯摁了摁眉心,心说不妙,转身准备将人领回去的时候,跟前的人却忽然一挣。
简渺毕竟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成年男生,在江宴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反抗,并不能轻易地控制。
江宴濯就这么任由简渺跳在了地上。
喝醉了的学长踉跄两步,晃悠悠地拽着江宴濯的两支袖子维持平衡,同时也以这个姿势将江宴濯禁锢在自己和门前。
“江,宴,濯。”简渺每个字咬得都有些飘忽,微微的大舌头,却很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亲,不,亲?”
每一个字,都像是施加在牵引绳上的力道,啪地一下——拉响了江宴濯心头的礼花。
他感觉自己的耳蜗里有什么嗡的一声。
简渺还没说完,刚刚主动的姿势瞬间被江宴濯反转,他成了那个被压在门上的人。
“简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宴濯低声询问,似是压抑已久的心绪终于爆发,他的语调带上了质问的意思,“你知道你有接触障碍吗?你知道你现在是喝醉了吗?你清楚你能接受什么吗?”
江宴濯知道简渺每一次尝试之后无法避免的痛苦,所以这一路上他扼制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想要强行让这段关系恢复在平衡的支点上。
而眼前的人,借着酒意壮着他那颗仓鼠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踩线越界。
再乖的人也要被惹急眼,更何况江宴濯本身就不乖。
“我,知,道,”简渺执拗地抬起雾蒙蒙的黑瞳,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我要跟你唔……”
句末的字眼被吻得破碎,成了意料之外的呜咽,简渺下意识紧闭了眼睛。
江宴濯炙热,沉稳,柔软的嘴唇压上了他的,带着很明显的,压抑的呼吸。
简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磕了一下,双腿一软后倾到门上,却被江宴濯扣住腰抵着滑不下去。
辗转,覆吻,简渺即便醉得晕头转向,也能感觉到这个吻压抑又汹涌。
他的初吻。
江宴濯微微眯起眼,却没有闭紧,近距离地观察着。
小醉鬼像馋极了他,不甘就这么贴过,细细密密地辗转研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呼吸有点困难,简渺下意识抬手锤了一下跟前的人,江宴濯才不甘心地后退撤离。
淡茶色的眼里不再是往日伪装出来的纯澈,带着难以言说的韫色,江宴濯嘴唇微张,抬起指节托起简渺的下巴:“够了?嗯?”
简渺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麻麻的,上面似乎还残存着鸢尾花的香味,于是就这这个被他抬起脸的姿势,慢慢伸出舌尖/舌忝了一下。
那一点点胭脂色的红深深地诱动了江宴濯的渴望,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掏空,只觉得饥肠辘辘。
简渺迟钝又缓慢:“……可是,我看网上说……他们都……伸舌头……”
“好。”江宴濯的指尖从他的尖而小巧的下巴滑落到下颌线,然后用掌心讲他的脸托起来,如他所愿地重新吻了下去。
轻但令人面红心头的水液纠缠声似乎是从颅腔内部传到耳廓,简渺感觉自己刚刚舔过嘴唇,还有一点点空气凉意的舌尖被轻轻地/口允吻了一下。
那一瞬间,在身体里流动的每一个血红细胞都仿佛被蒸出了热气,即便有江宴濯托着他也站不住,狼狈地往斜后方滑落。
他像个溺水的人,只能从江宴濯的唇间分享空气,救命稻草似地抓着他,将人一起带到地板上。
砰的一声,明明磕到了,简渺却不觉得疼。
可能是因为冬天穿得太多,也可能是因为后脑勺有江宴濯的手垫着。
总之这一个瞬间,他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也没跟江宴濯分开分毫。
跟刚刚青涩又浅尝辄止的吻不一样,这个吻来得太凶太深,甚至超过了简渺每日睡前的幻想……那本是他为自己亲近江宴濯而做的思想工作。
潮湿的、甜腻的、像热牛奶上浮着的那一层奶泡。
意识稀薄,呼吸困难,简渺感觉自己在一次又一次踏空。
他像迷失在光怪陆离的梦里,狼狈地抖了一下,微微拢阖的眼睫边出现了湿意。
这是和痛觉无关,生理性的眼泪。
伏在跟前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呼吸不当,最后舌忝了一下他的唇面,将吻结束得干净利落。
并没有像那种不好看的肥皂剧里,男女主角直接露出的丝连。
简渺慢慢睁开眼,潮雾聚拢的黑瞳没有焦距,他空惘地看着眼前地天花板,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地呼吸。
好舒服。
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像个沉在水底的人,看不清楚岸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模糊地捕捉着空气中漂浮的字眼。
“……了吗?”江宴濯问。
“什……什么?”他的声音又软又哑。
“换好气了吗?”
这次,他听清楚了。
简渺费劲地组织语言:“换好……”
复又吻住。
好烫,他的唇,他的呼吸,他靠过来时的体温……江宴濯的气息像过了一层濡湿的雾,细细密密,洇湿了简渺回忆里所有黑暗的缝隙。
像是和煦的日光终于落在腐烂的骨髓间。
然后沉伤开始愈合。
江宴濯又一次将他吻得呼吸不过来时,才垂着眼离开他的唇,转而落着吻在他的腮边,下颌,细颈……
简渺并没有表现任何排斥。
甚至是非常喜欢。
第一次那么直白地向他表露在这方面上的喜欢。
江宴濯仿佛意外中了大奖的赌徒,几乎被眼前的人缠得没有任何理智,带上门就将简渺托抱起来,疾步走到卧室里,手脚并用地推开。
简渺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发出了低低淡淡的闷哼,像这个粗鲁的动作碰疼了他后背哪里。
江宴濯轻轻拉开他外套的拉链,指尖落到衣摆的最下方,然后像蛇一般挑开了他一层又一层衣服。
慢慢触到他绵白而柔软的皮肤,然后顺着脊柱慢慢偏上。
他嗓音沙哑地问:“哪里磕疼了吗?”
喝醉的学长含混地发出个音调,脑袋往深蓝色的被套里埋了些,微之又微地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说不清楚。
然后江宴濯就更过分了。
简渺半梦半醒,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触感像缓释理智的针剂,他感觉到冷,却又触碰到热。
很陌生的感觉在他的皮肤上游走,但却不是接触障碍或者渴肤症发作时的痛苦,而是很新颖的……让他直觉会上瘾的……某种极端感觉。
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无法形容。
直到他感觉某个他自己都最陌生的地方忽然被刺激了一下,简渺失声叫了出来,这一瞬间恍惚地抓住了漂浮的意识。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铺被褥上,被熟悉的鸢尾香包裹。
而平日里那个最会撒娇,最喜欢用小狗一般的眼睛看他的小学弟,此刻就像一只大型宠物般半跪在床边……
虔诚而认真地……
突破了简渺所有想象力地……
做一件相当不堪入目的事情。
简渺在刹那像语言失灵,压抑又痛苦,却又本能的,很喜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濒临最后的界限,最后只能崩溃地吐出一个嘶哑的音调:“不……”
然后意识彻底断线。
*
简渺醒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头顿顿的痛,像是好几把小锤子一起在砸他的头。
简渺胡乱地掀开被子下床,第一反应是身体……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入夜,并没有开灯,于是简渺浑浑噩噩地沿着墙边,走到隔壁的房间。
啪,开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他外套的半身人偶。
一阵入骨的冷意猛地蹿上后背,简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家。
但眼前这个房间里,放着的全是他的东西。
一墙壁他的照片,和他有关的各种小物件,甚至当初他和乔桥做的劣质手工饼干也被放到一个密封的透明玻璃箱里。
简渺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自己是惊悚还是茫然。
——难道他喝醉了,被尾随他的变态痴汉拎回家了?
本来惺忪的神经骤然紧绷,简渺瞬间警惕起来,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可借着“痴汉储物室”的灯光,他才发现眼前的客厅,布局,摆饰……都很眼熟。
这是江宴濯的家。
那是江宴濯的储物室。
脑子里齐齐敲痛的小锤子忽然变成了一把大锤子,狠狠地砸碎了简渺的困意还有酒后的混沌。
他想起来了,自己在楼梯口最后看到的是江宴濯。
然后迷迷糊糊间接吻的人是江宴濯。
意外被弄醒时看到在床边的人也是江宴濯。
都是江宴濯,但不再是那个又乖又纯的小学弟。
简渺嘴唇微抿,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关灯。
然后,简渺去到了对面的浴室,再开灯,他在镜子里看到了……相当凌乱的自己。
头发蓬乱,嘴唇红肿,颈侧一直延绵到胸口……简渺想到什么,抓起衣服的下摆往上,转身时看到了腰侧的痕迹。
……他虽然没有经验,但不至于没有常识。
这些是什么,谁弄的,他都知道。
脑子太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简渺已经重新坐回江宴濯的床上了。
他没有开灯,在漆黑的房间里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腿,视线不知道凝在哪一点,慢慢地放空着。
纷乱的思绪终于整理清楚,他昨天喝醉了,被江宴濯带回家,跟他终于越过了那条界线……发现了他的秘密。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样一连串如过山车般的事件叠加,或许会觉得难以理解和崩溃。
可此时此刻,简渺却轻笑出声。
……他想,终于知道江宴濯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
在这段关系里,简渺清楚自己是不自信的那一方。
他没有被爱的自信,没有爱人的自信,尤其是在江宴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恋人面前,他总觉的自己的付出是不对等的,所以他焦虑,惶恐,甚至是着急。
但现在……简渺却有些欣喜。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也是江宴濯隐藏至深的症结。
那个名为“付出”,并且一直沉稳倾向江宴濯的天平,在属于简渺的另一端,终于多出一份轻之又轻的重量。
他好像找到了更爱江宴濯的理由。
滴滴。
密码输入的声音传来,简渺第一反应是装睡,可他自问没有那么了不起的本事,便只好坐在床上。
随后,就听到了脚步声。
门开,灯亮,穿着厚重外套的江宴濯站在门前。
简渺眼睫轻轻垂,再重新上抬时,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慌乱。
“……小濯?”
江宴濯轻轻靠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下。
他走到床边,慢慢跪下,握住简渺放在被子上的手:“睡醒了?”
简渺装作刚刚睡醒,还是懵懂惺忪的样子点点头。
江宴濯仍像一只无害的大狗狗,慢慢地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边,低声问:“还记得自己本来在哪,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简渺张了张嘴,这下是真的有点讶然。
刚刚只顾着想那个房间,没想为什么是江宴濯带他回去。
他本来是从V杯的线下赛结束,跟TZ战队去庆功宴的。
“你……”简渺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很紧张,“你什么都知道?”
江宴濯浅茶色的眼瞳微微落下,侧过脸在他手腕上吻了吻,嗓音低哑:“你当主播的话,一直知道,但是渴肤症的事情……昨天晚上才知道。”
昨天晚上简渺意识迷蒙的时候,江宴濯问过他,为什么忽然想接吻。
简渺低低哑哑地,只说出了渴肤症这三个字。
一切谜题便迎刃而解。
江宴濯不仅是简渺接触障碍的药,也是他渴肤症的药。
简渺呆了呆,神游了片刻,问:“那你是……八块?”
江宴濯被他呆萌的样子可爱到了,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我是Deep。”
Deep。
那个简渺误会了成千上万次的ID,竟然就是江宴濯。
……对了,江宴濯和江挽鲤是兄弟,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习惯有相同的,有什么出奇?
江宴濯看着简渺的表情,知道他只是在消化中,情绪还没上来,于是很快地握着他的手老实坦白。
“……我是在你直播第二天发现你的,当时是为了取材,你那时候还不太会掩饰身份,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江宴濯说得很诚实,又摆出了简渺最受用的乖乖模样,“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你跟段叙在谈恋爱,但我又太喜欢你了,所以想哪怕在网上也离你更近一点。”
这个答案,要是之前的简渺听到,或许会觉得无比心酸。
可现在的简渺,不仅是心酸,还有一种微妙的快/感。
江宴濯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里,注视了他很久很久。
空缺多年的得失心被一朝填满,简渺病态地感觉到满足。
他果然是个比江宴濯更怪的怪物。
江宴濯一滴滴一点点解释清楚,慢慢地看着他:“之前跟你在一起没有说,是你的接触障碍还没好,怕影响你的心情,也让你对我有了芥蒂……昨天我本来想正式跟你坦白,但没想到你出了意外。”
简渺的沉默,像一种鞭笞,江宴濯即便是个罪行累累的犯人,此刻也不由忐忑:“你……很生气吗?”
简渺慢慢转过头,看着他。
一想到现在这幅乖乖模样的小学弟背后,可能是个对他占有欲爆棚的窥伺狂,简渺就禁不住有些颤抖。
他说:“怎么会呢。”
就着江宴濯牵着的手腕往后一拽,他蓦地把跟前这个人带到床间。
仰躺,拉近距离,四目相对。
无论是乖乖的小狗,还是披着无害皮囊的大灰狼,这个人眼里都只有他。
那么就够了。
简渺抬起手,依凭昨天晚上残存的记忆,勾住江宴濯的脖子主动地吻了他一下。
“你考虑我的心情,抢先一步坦白,也是为了让我没有负担吧?”他抬起手,揉了揉江宴濯的后脑勺,“喜欢你,好喜欢。”
在说完最后那句话,简渺一下就发现了江宴濯眼底浮动的暗色。
那是之前他都没有发现……或者说,是江宴濯掩藏得相当好的痕迹。
啊……坏狗狗。
更喜欢了。
江宴濯感受着刚刚那个清醒时主动的吻,还有揉他后脑勺这两下,顿了顿。
他想过简渺有千百种接受他时的情绪,却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像非但不介意,还更加……
“江宴濯。”跟前的人忽然叫他的名字,一下唤回江宴濯的理智。
“嗯?”江宴濯下意识又看向他的唇,昨天晚上的亲昵浮现,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们昨天晚上……”简渺微微抿唇,眼睛忽然弯了起来,放轻嗓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是不是做了啊?”
“……”江宴濯神情忽然微妙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嗯。”
简渺像松了口气,慢慢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我有一点零碎的记忆……是你……”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小猫似地趴在他跟前:“他们都说第二天会很疼,不疼也会不舒服,可是我觉得除了……前面有点不太一样,都挺正常的啊?”
江宴濯将人抱了起来,从俯身改成坐,正好让简渺靠在他的肩膀上没看到他的情绪。
其实,昨天并没有做到最后。
他帮简渺纾解了之后,本来是有些失控,但低头想去吻他的时候就尝到了那阵未散的酒味。
电光火石间,那个味道忽然从助兴剂变成了清醒剂——如果简渺的主动真的只是因为酒精摄入后的特殊反应,他在没有正式询问简渺同意的情况下做了这种事。
万一第二天起来,简渺酒醒之后症状复发,不就代表着前功尽弃?
简渺那次在球赛中途的离场还是在江宴濯的心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他没办法因为自己这样的私欲去强迫等了三年的人。
但是要知道简渺清醒之后是这么……黏人,他一定不会停的。
江宴濯闭了闭眼,低声问:“有哪里不适应吗?或者……反感?”
“好像……”简渺想到这里,又回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咂了咂嘴,“目前没有。”
江宴濯:“……”要命。
气氛正好时,简渺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低头,才发现是自己设置的每日闹钟。
六点了。
简渺这才想起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片场的工作呢?”
“这几天降温厉害,几个导演连夜开会生病了,只好休假了。”江宴濯说。
这也是他刚刚出去的原因,本来他人都已经到机场要赶回去了,结果何导的消息就来了。
江宴濯怀疑他是被孟沅气病的。
“哦。”简渺这才去摸了摸他的外套,确实发现凉得厉害,“那你快去洗漱,睡个回笼觉?”
说着,他把指尖缓缓落到江宴濯的脸上,压着他眼下浅浅的乌青:“人都憔悴了。”
“是么?”江宴濯立即起身,转向浴室。
简渺这才想起,这是个喝醉了怕上脸,不愿意见人的臭美弟弟。
二十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江宴濯推开门,上床便抱着简渺。
“那学长陪我睡吗?”
“陪。”简渺揉揉他的脑袋,掀开被子,“都帮你暖好了,快进来?”
江宴濯很快就钻了进来,本来还想等自己的体温上来了再去抱身侧的人,结果刚躺下简渺的腿就轻轻靠了过来。
暖烘烘的脚丫子贴上他冰冷的脚踝。
“别,冷……”
“我不冷。”简渺凑近他,“睡吧,我给你暖。”
江宴濯蹭了蹭:“好,晚安。”
简渺虽然陪着江宴濯,但自己还是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早上再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醒了,拿着平板戴耳机在处理片场的事情。
简渺睡醒的小小动静就吸引了江宴濯的吸引力,他摘下耳机:“吵醒你了?”
简渺摇头:“几点了?”
“十一点。”
“你才睡了五个小时……不继续休息吗?”他问。
“休,片场的场务问我点事,我回完就继续睡了。”江宴濯说。
但他说得简单,简渺从平板和他戴的耳机来看,他至少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因为得知自己跟江宴濯已经越过最后那条线,简渺有种“食髓知味”的跃跃欲试,就像刚跟江宴濯牵了手,后来就整天喜欢勾他手指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蹭到江宴濯脸边,亲一下。
乐了一会儿,转身想下床。
结果就被小学弟牵着衣角带了回来,接了个吻。
吻后,江宴濯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皮试之后的过敏反应。
“讨厌吗?”他问。
简渺盯了他一会儿,在他脸色微微变僵的时候忽然笑:“不讨厌。”
小学弟很快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不高兴地压下唇角:“你吓我。”
简渺嗯了一声,又低头轻了他一下:“那你继续忙,我给你做吃的补偿你?”
昨天他是下午被江宴濯带回来的,到现在十一点,他们两个都没吃什么东西。
更何况昨天“体力活动”了,今天就更应该吃点补补。
尤其江宴濯,他“体力活动”之后还在机场往返了一趟。
江宴濯点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好。”简渺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快地下床了。
江宴濯看着人从房间离开之后,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
他并不太确定这个“做了”的谎分量是多少,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好的。
至少简渺的心理负担变少了,不会像之前的亲吻一样,需要借助酒精才能迈出最后一步。
回完消息,江宴濯又看到简渺遗留在枕边的手机,眸色微暗。
那两条匿名短信,简渺看了吗?
还是说,看了,但他坦白了,所以并不在意?
江宴濯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起身去厨房。
简渺煮了面条,刚端出来就见到江宴濯坐在桌子边,意外:“那么饿吗?”
江宴濯笑了笑:“嗯。”
然后就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一本正经:“那我下午煲个汤给你补补身子。”
江宴濯吃了两口面,才反应过来这个“补身子”是什么意思,猛地呛了一口。
简渺连忙把水递给他,起身给他拍拍后背:“吃慢点呀……”
说着,他倒不好意思了。
他昨天晚上有那么……那啥吗?把小学弟都……欺负成这样了?
江宴濯看着简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心底默默叹气。
男朋友太纯了怎么办。
吃完面,江宴濯说休息好了,却被简渺摁在床上下了睡觉的死命令。
为了以防小学弟耍赖,简渺还大义凛然地端着平板跟他躺一起:“总之你不能瞎忙了,何导给你的假期那么短,你还不好好休息。”
在片场的时候就经常跟他撒娇说累,现在有假期了还不好好休息。
江宴濯委屈地被他摁在被窝里,抱着他的腰,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这个假期之后,只有春节那几天才能见面了。”
距离那时候还有大半个月,他们又要长时间不见面了。
“不行,睡。”简渺捏了捏他的脸边,似对他的撒娇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行吧,你好好睡,我明天跟你一起坐飞机。”
意识到简渺是什么意思,江宴濯眼睫微微颤,迅速地轻了他一口:“说话算话。”
简渺失声轻笑。
他本来就答应了江宴濯要去的,是小学弟忙忘了吧。
一觉睡饱,江宴濯再睁眼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隔壁的床已经空了,但还有余温。
刚刚的睡意骤散,他立刻掀开被子下床,离开卧室就看到了浴室亮着的灯。
眼底的光柔软下来,江宴濯慢慢走到门前,低声:“渺渺?”
“嗯?睡醒了?”简渺的声音很轻,随后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他已经穿好衣服,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江宴濯不高兴地皱了下眉,伸手牵着他的衣角。
活像一只主人要出门,而在家闹别扭咬着衣角不让主人出门的小狗。
简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看向他:“我不是说要跟你一起去吗?我要回家收拾行李呀。”
身份证还在家里呢,就算说走就走,也要把证件拿上呀。
江宴濯这才点点头:“那我先给你买票了?”
“我又不会跑。”简渺无奈,“行吧,你先订票,我回去收拾东西。”
可即便如此,江宴濯还是拽着他:“你等我,我洗漱好穿好衣服跟你一起回去。”
简渺浅笑:“小濯。”
“我帮你拿行李嘛。”江宴濯可怜巴巴地晃着他的手,“好不好?”
“好。”简渺点点头,“你快去吧,我等着你。”
江宴濯刚进浴室,简渺脸色的笑容就散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摔碎了屏幕的手机,脸色深沉。
小学弟睡着之后,他就看到了那两条未读短信。
[简渺,江宴濯出轨了。]
[他瞒着你私会晚星tv的一个男主播,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他就是晚星tv的男主播本人,或许就要跟江宴濯闹下去了吧。
恶意满满。
简渺记下了号码,删掉了邮件。
江宴濯昨天晚上的坦白他知道不是假的,所以他也并不打算让这只晦气的短信玷污江宴濯的心情。
而且,能这么及时知晓江宴濯行程的,除了江挽鲤以外,很有可能就是剧组里的人。
简渺放过一个匿名号码一次,不代表会放过第二个匿名号码。
江宴濯很快收拾好,简渺回家也找了几件保暖的衣服,两个人便坐上了去往南城的飞机。
下飞机后又换成了出租车,到酒店的时候简渺明显有些倦。
江宴濯替他放好行李,随后便主动替他捏捏腿。
“是不是坐累了?”
简渺小小地叹了一声,趴在枕头上点点头:“我有段时间没坐飞机了。”
江宴濯帮他捏完小腿,小狗似地蹭到他面前:“辛苦了。”
简渺自然地亲了亲他的嘴唇:“陪男朋友不辛苦。”
“虽然这个酒店临近片场,但这座城还是有些地方好看的,如果白天实在无聊,可以抽空去看看。”江宴濯说。
“好,那你会回来吃饭吗?”简渺问。
“不一定。”江宴濯说,“我跟江……我哥都是跟剧组一个时间开饭的,除非早收工或者……有人送饭。”
简渺皱皱眉:“你哥哥不是大明星吗?为什么还跟剧组一个时间开饭?”
江宴濯趁机凑近,非常诚恳地卖惨:“因为石狮子最讨那些个吃不了苦的艺人,总觉得他们被流量和粉丝惯坏了。我哥想跟何导学点真东西,自然要给大导演留个好印象。”
简渺想了想:“那要不我明天给你送饭?”
“真的吗?”江小狗眼睛亮亮。
“但就不用指望是我自己做的了,”简渺无奈,但是又对他的撒娇很受用,“我明天到处转转,看到好吃的就给你打包送过去。”
“好。”
既然答应了江宴濯,简渺便努力做了攻略,顺便请乔桥帮忙,弄了一份周全的南城吃喝玩乐表出来。
当然,简渺主要查的是吃喝。
江宴濯开工的第一天,他就到影视基地周边走了一圈,带着相机取了不少景。
大二的课题也是需要开脱眼界的,简渺本来不愿意走动,这一次正好就把该取的景都取了。
走了一早上,简渺在一条小胡同里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面馆,特意挑选了两个保温瓶让老板娘打了两壶。
……虽然是给江宴濯送饭,但江挽鲤也在,更何况他还自作多情地误会了哥哥那么久。
总得做什么才能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简渺给江宴濯发了信息,很快就收到一份简易的手制地图。
他按照地图上表明的点走到片场,跟工作人员说他是江挽鲤的助理,很快就蹭了大明星的光到休息处。
简渺安静地倚在角落,在等江宴濯来的时候,顺便翻看了一下相册。
之前的手机屏幕坏掉了,他正好换了个新的,打算好好挑一张壁纸换上。
“简渺……学长?”身后传来不确定的男声。
简渺回头,看着来的人微微愣了一秒,才笑:“啊,薛望城学弟?”
薛望城刚忙完,看了这边一会儿了,知道走过来才确定这是简渺。
而且从简渺的行头来看,他应该是过来给江宴濯送饭的。
……可是,为什么?
他前天才给学长发了告密短信,怎么今天简渺还若无其事地来给江宴濯送饭?
薛望城之前是打听过的,简渺跟段叙分手,就是因为段叙疑似不忠。
虽然他不知道段叙学长在那段感情里做错了什么,但他很清楚,简渺断得干脆利落,而且毫不拖泥带水。
从那天他在医务室里意外听到的对话就能清楚,简渺是个非常厌恶感情不忠不洁的人。
薛望城以为,他至少会对江宴濯产生罅隙,甚至是要分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那么亲密地给他送吃的。
“嗯。”薛望城整理表情笑了笑,“学长来给江哥送饭啊?”
“对。”简渺有些不好意思,“过来这边旅游了,就顺便看看他,担心他吃得不好。”
……为什么江宴濯明明精神出轨了,还能得到男朋友那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啊?
“小薛你吃了没?”简渺想了想,“影视城西南边那个胡同巷子里有一家面馆很好吃,我给你点个外卖?”
薛望城本来想说不用,低头时才发现简渺手里拿着新手机。
……难道是换了手机换了号码,所以没收到信息吗?
薛望城忽然抬眸:“好啊,麻烦学长了,我待会把钱转给你。不过我没带手机,学长能把电话号码跟我说一下吗?待会我去取外卖的时候得报手机尾号。”
听到这里,简渺触碰屏幕的指尖稍顿:“没关系,我正好闲着,待会帮你拿吧。”
语毕,简渺便抬起眸,黑瞳虽然含笑,但却藏着一层审视。
薛望城心头瞬间一惊。
作者有话说:
亲亲了耶(所以我能有营养液咩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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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件喜欢的,我穿给你看?”◎
薛望城看着简渺的表情, 一瞬有种无来由的恐慌,但他再抬眼去确定时,刚刚的审视又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没在简渺脸上出现过。
……眼花了吗?
“不麻烦学长了, 你待会让他放外卖处就好,我可以自己去拿……还有点事, 我先去忙了。”薛望城留下一句话仓皇离开。
简渺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直到有人从身后忽然攥住了他的指尖, 他才轻轻回头。
然后就对上了江宴濯微微怨怼的眼神。
“小濯?”简渺轻笑,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保温瓶给他, 就被江宴濯带到一旁的房子里。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简渺眉心微皱,就看着江宴濯压下来的脸。
呼吸交缠的时候, 闪回在简渺脑海里的是这两天跟江宴濯接过的无数个吻。
可是跟前的人却没有落下来, 而是用渴望又克制的眼神看着他, 内里蕴含的韫色几乎要化成实质的温度。
他用眼神告诉简渺,此时此刻他很想接吻,可是不敢随意接吻。
江宴濯怕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人, 被他一时情急又吓成了那个容易应激的小猫咪。
简渺挽起唇低低地笑了, 抬手轻托江宴濯的脸, 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江宴濯在取得许可后, 迅速在亲吻上转攻为守, 痴缠黏腻地磨了好久。
吻别,江宴濯才懒懒地靠在简渺的怀里, 不高兴地玩他外套上的拉链扣子:“给我送饭,但是在看别人。”
简渺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 可是这人作得可爱, 他又忍不住:“有吗?”
然后他就看见江宴濯难以置信地抬起了眼睛, 要恼又要忍的样子很是委屈:“没吗?”
简渺第一次在一个同性身上感觉到什么叫娇……偏偏这种娇还很不违和。
见学长浅笑不语,江宴濯更不高兴了,贴着人把他抵到门上,小声地不停问:“没?真的没?你刚刚真的没在看谁?”
像极了抓包男朋友后一个劲发挥的小作精。
简渺被他的呼吸弄得脖子发痒,轻笑着抬手:“快,给你买的汤面,待会糊了。”
他提着保温瓶的手背都是凉的,江宴濯摸到之后什么作的心思都没有,立刻接过餐具,顺便握住他的手给他取暖:“怎么冷成这样?”
简渺笑眯眯地:“因为有人见到我第一时间只想亲亲,其他什么都不关心阿。”
江宴濯:“……”
“但没关系,你作我也喜欢你。”简渺好心情地揉揉他的脑袋,“快吃吧。”
因为不能在道具组的工作室吃饭,江宴濯和简渺还是到休息室,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着。
简渺替他打开保温壶,拿出准备好的筷子和勺子。
“你吃吗?”江宴濯问。
“我在店里吃了。”简渺说,“不尝过味道,怎么敢随便给你带。”
然后他就看到江宴濯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像得到天大惊喜的小狗般,高兴又喜悦地看着他。
要是有狗耳朵的话,大概早就收到耳后疯狂求摸摸了。
江宴濯在吃饭的时候,简渺的手机响了,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新手机还没设基础的消息免打扰,是乔桥给他发的信息。
社团又组团去旅游了,这次专门去泡了温泉,发了不少照片给他。
乔桥正在挑纪念品,一个泡温泉的熊猫玩偶和泡温泉的猴子玩偶,问简渺喜欢哪一个。
简渺先把上面的照片一张张看完,最后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挑了熊猫。
[乔桥:那你问问小江导要哪个?熊猫这里有一对儿的。]
简渺拿起手机回头,才发现自己带过来的两个保温壶都开了,江宴濯轻靠在座位上,抿唇盯着他。
简渺一愣:“你……吃完了?”
江宴濯点点头:“你带的,怎么能剩下。”
“……有一份是你哥的。”简渺着实有点震惊,他怕江宴濯吃不饱,还专门点的是大份的。
江宴濯吃了整整两份吗?
“难怪有点撑。”江宴濯垂下眼难受地靠到简渺隔壁,低声,“要不,学长你给揉揉?”
真是见缝插针地就跟他撒娇。
话音刚落,简渺就感觉自己的身边有其他吃晚饭的工作人员离开,他轻咳一声:“你坐一会儿,我给你买消食片?”
“不了。”江宴濯蹭过去看他的手机,“我跟你一起看熊猫。”
简渺轻笑,给乔桥回信息:就要熊猫了。
也许是江宴濯真的饿了,他坐了半个小时后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依依不舍地去工作了。
简渺在片场站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响起,他才抬手打了个电话,离开。
一个小时后。
薛望城第二次站在影视基地外的咖啡店门口,心情复杂。
片场的工作人员交代,有个年轻男人托他传话,说下午三点在咖啡店有事找他。
薛望城问了一下基本特征,确定是简渺要见他之后,犹豫了很久。
简学长不可能平白无故找他的,现在忽然要见他只有一个原因——江宴濯。
难道那两条信息简渺是看到了,这次来剧组也是为了找出传话的人?想知道更多江宴濯出轨的事情?
薛望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慢慢推开咖啡店的门,果然在靠窗的角落看到了简渺。
简渺手里翻折咖啡店里的一本杂志,察觉到有人站到跟前,也没有第一时间抬头。
“简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薛望城决定按兵不动,故作自然地问。
简渺这时候才慢慢把杂志合上,低声:“坐。”
薛望城摸了摸鼻子,坐在对面的卡座上,到底还是不敢开口。
“短信,是你发给我的吧。”简渺垂下眼,嗓音平淡的时候就恢复成一贯被人吹捧的高岭之花,疏淡而冷漠。
薛望城吞了口唾沫,低声:“我……我不知道学长在说什么……”
“那天在校医室,你在隔壁,我知道。”简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看到你了。”
所以,薛望城会知道他和段叙的关系,进而出手打听……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薛望城见自己瞒不住了,便干脆道:“我只是替学长你生气,你,你之前已经被背叛过一次了,没理由被第二个人继续欺骗。”
遭受过感情背叛的人会对此类行为相当深恶痛绝,这也是薛望城觉得从简渺下手是最简单的原因。
所以,他继续添油加醋:“江宴濯是晚星TV里一个叫Miao的主播的榜一,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他在看那个人的直播了,而且……而且他还为那个主播花了不少钱,已经是榜一了。”
“也许学长你不看直播不太清楚,榜一在一个直播间很有话事权的,无论是想加主播的联系方式或者是私下见面……有些不伦不类的主播还会借此跟榜一发生关系……金主和金丝雀,你懂吧?”
“我觉得学长你既然已经是他的交往对象,至少在这方面上有知情权。”薛望城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我真的只是为你好。”
“嗯。”而回应他的,是简渺不冷不淡的单字音调。
薛望城脸上渐渐浮现困惑的色彩:“简学长?”
“有劳你煞费苦心跟我说这些,那么作为交换,我也有东西给你。”简渺垂眸触过手机屏幕,在桌面上轻轻一转,推到薛望城跟前,“你看看。”
薛望城视线一垂,整个人瞬间僵硬了起来。
简渺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私人的微博账号,博主热衷于分享自己另一半的琐碎事,甚至还有送鞋送衣服等等的记录,而且还有男方睡着时的侧脸照片。
这个“男方”,赫然就是薛望城无误。
“这位博主姓唐吧?从微博文字里看,真是甜蜜……只可惜,唐小姐的正牌男友,在味乐娱乐公司里工作,跟我有点交集。”简渺道,“据我所知,唐小姐也帮你引荐了不少资源,包括这一次进何导的剧组,对吗?”
简渺并没有将这段关系在明面上戳破。
唐小姐是味乐娱乐高管的女朋友,而薛望城……跟她暧昧不清。
不知道是真爱,还是资源交换,但他们这种关系都是畸形且错误的。
并且,板上钉钉。
薛望城脸色煞白,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女人还有微博小号,更不知道简渺会一查就查到这层关系,慌张地点退出了微博,看到桌面简渺和江宴濯的合照,才想起这是谁的手机。
“我,简渺,我只是为你好,我并没有想从你这里索取什么,也没有恶意……”薛望城情绪激动,却压低嗓音拼命辩解。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但你对江宴濯有。”简渺安静地看着他,“可是怎么办呢,江宴濯是我的人。”
一阵恶寒像攀上皮肤的百足虫,沿着薛望城后背的脊骨窸窸窣窣往上爬。
简渺看着他败落的神情,低低淡淡地笑开:“薛同学,你记住。你的所谓证据不足以对江宴濯构成什么威胁,但我手里的不一样。你想毁掉江宴濯,那我就只能先毁掉你了。”
…
剧组的工作仍在继续,薛望城在第三天主动跟李副导提出了辞职,原因是家里长辈生病。
何导闻言,没做什么评判,大手一挥把人放走了。
简渺陪着江宴濯在剧组呆到了年前,年二十八,剧组放假,两人一同飞回暖城。
刚下飞机,江宴濯就接到了周柯锦的电话。
“江哥,你回家没?有没有兴趣出来吃火锅啊?”周柯锦吆喝道。
这几乎是他跟周柯锦约定俗成的传统,回家过年前约一顿。
周柯锦在高考之后,因为兴趣毅然决定不读大学,气得他爸把他扫地出门,到现在都不允许这个儿子回家。
偏偏周柯锦是乐天派,他爹不管,他就自力更生勤奋蹭饭,平常的日子还算潇洒,只不过到了这些团圆的节日,他就只能依靠江宴濯凑点氛围感。
江宴濯拒绝的话在唇边转了一圈儿,忽然回头:“学长,今晚要不……在我家过?”
简渺眨眨眼。
江宴濯把周柯锦约饭的事跟他说了,小声说:“周柯锦回家要挨他爸棍子打,很可怜的,我们就跟他吃顿晚饭?”
简渺低声失笑,说:“正好,我这边也有个小可怜,叫过来一起吃吧,打火锅怎么样?”
江宴濯瞬间就把简渺口中的小可怜跟瞿珩对上号,眉心略略一皱,不太高兴的样子。
简渺看到了,好耐心地问他:“怎么了?”
“……他不太喜欢我。”江宴濯低声嘟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那不是我喜欢你就够了吗?”简渺复又反问。
江宴濯心头一紧,刚刚那点拧巴情绪骤散……简渺总能在不经意间拿捏住他的心情。
“那他要是在你耳边吹风,挑拨我们怎么办?”江宴濯委屈地抿唇,眼巴巴地看着他。
简渺沉默了一会儿,小小声凑到江宴濯耳边,自以为很撩:“那你晚上在枕边吹回来?”
江宴濯:“……”
江宴濯要爆炸了。
江宴濯觉得那天晚上没做到最后真是这辈子想起来都要咬牙切齿后悔的一次。
两个人最后在回家的路上去了商城,因为江宴濯家里没有火锅的材料,甚至连锅都没有。
简渺跟江宴濯在家具区挑了好久,被货架前的阿姨点明白才笨手笨脚地挑了个鸳鸯锅。
然后是各种调料,锅底。
江宴濯在这方面算不上有经验,所以只是跟着简渺,看着他一样样对比名字和原料的侧脸。
半年以前,他还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回忆,而且每一次看到简渺都是远距离的背影。
现在,他就站在心上人的身边。
“小濯?”简渺低轻的声音从跟前传来。
江宴濯应:“嗯?”
“辣椒酱,你想吃哪一种?”简渺把手里的酱料放到他跟前,有点苦恼,“小米辣会不会太辣了?”
“会。”江宴濯从他手里拿出另一瓶,“我们都是不能吃辣的南方人,还是认命吧。”
简渺哼了哼,又去挑食材和饮料。
选完,结账,已经七点多了。
两个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商场外正热闹。
好多家庭正在趁着最后两天囤年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江宴濯扫了一圈,回头看向简渺,却发现学长的表情很淡。
他的视线几乎是克制着不向人家的幸福望去。
缺爱的孩子尝尝会对这种场合表现出向往或者是艳羡,可简渺似乎连这些感情也压抑了下去,自顾自地将自己塑成一个不需要软肋,也不需要铠甲的冰雕。
江宴濯换了手,轻轻牵起简渺:“我家也很热闹。”
“嗯?”简渺仰头看着他。
“我爸爸和妈妈也很喜欢过节,每年春节都特别热闹。”江宴濯笑,“而且他们是只喜欢自家人热闹,不是那种走亲访友式的闹哄哄。”
简渺觉得有些新鲜,耐心地听他讲。
“所以,如果你跟我回家,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江宴濯的指尖从简渺的指缝中穿过,十指紧扣,“他们也会很疼你的。”
一股微微的痒从掌心涌出,简渺回握住江宴濯的手心,声音低轻:“嗯。”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周柯锦已经在江宴濯的家门口等着了,看着两人一起上来时还有些讶异:“诶?我这里只有双人份的食材诶。”
江宴濯打开门,先侧身让简渺进屋,随后才看向周柯锦,没有感情地笑了笑:“放心,饿不死你。”
江宴濯把东西放上餐桌,买回来的食材都是处理好的,只要把锅底弄上随时就能开始烫。
周柯锦看一了圈,不禁感慨大超市和小超市的区别,把自己买的食材打开给江宴濯一看:“嘿,我以为我买了一截冬瓜已经很明智了,没想到你们还能买冬瓜片。”
江宴濯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厨房有刀,自己去切。”
周柯锦:“……”你就不能尽一点地主之谊,说没问题交给我吗?
憋屈地到厨房里,周柯锦本来还愁这个冬瓜要怎么切片,就遇上刚洗好手的简渺。
“要切吗?”简渺问。
周柯锦像看到救星,连忙点头。
“给我吧,我来……”
简渺还没伸手去接,食材就被刚进来的江宴濯拿起来:“厨房那么小,用不着那么多人,出去。”
周柯锦一眼就发现两个人氛围不太对,左手扫右手,右手扫左手,半蹲身:“喳。”
简渺:“……”奇妙的相处方式。
简渺知道自己刀工也不行,安心地给江宴濯打下手,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小学弟在厨房忙活的样子。
江宴濯细长的手拿起刀,却没有丝毫不稳,刀速匀称薄厚均匀,乍一看很有大厨的范儿。
看着身边的人一言不发看待的样子,江宴濯好笑:“怎么?”
“觉得你好厉害。”简渺真心实意,“我用刀都是一点一点切,一点一点比划,但切出来的都还是大小不一。”
“嗯,少爷手。”江宴濯含笑评价道。
简渺不高兴地皱了下眉:“说得好像你不是少爷一样。”
“我不是啊。”江宴濯说,“我是在家里被欺负的小可怜。”
简渺看了他一会儿,并不相信。
手机的声音响起,是瞿珩发来的信息,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楼。
简渺给江宴濯看了一眼:“我下去接他?”
江宴濯本来想打发周柯锦去的,可还没回话身边的人就已经出发了,他只能叹气。
简渺出去之后,江宴濯把食材处理完,回头就看到叼着个苹果,一脸看戏的周柯锦。
“哇哦,你侬我侬,恩爱甜蜜,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只会装乖卖萌才让学长注意一眼的小学弟?”周柯锦啃着苹果,“好你个江宴濯,谈了都不告诉我?”
江宴濯洗了个手,淡然转过身:“我不告诉你,你不也看到了?”
“歪理,胡说,你就是没把兄弟放在心上,我要是你……”
还没说完,江宴濯就拿着碗筷:“让开。”
周柯锦叼着苹果,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半步。
以前相处的时候江宴濯就不太乐意说感情上的事情,周柯锦也知道,所以现在他也并没有太纠结这点小事。
吃完苹果,周柯锦转过身:“诶你们家厕所在哪?”
说着,不等江宴濯回应,随手推开了一间房门。
然后,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满墙的照片。
强烈的冲击感掀起密密麻麻的恐惧,周柯锦整个人呆住:“我草……”
周柯锦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猛地将他摁到房间对面的墙壁上。
走廊里的橘灯很暗,江宴濯的大半轮廓都淹没在暗色里,一刹那透出周柯锦都没见过的陌生感。
一瞬间,周柯锦觉得脚有些软。
江宴濯的手很用力,没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嘘。”他逼近警告,“你什么都没看见,厕所在身后,懂?”
周柯锦一瞬间觉得自己被穷凶恶极的歹徒威胁着,仿佛他敢说不或者摇头,就要命丧于此。
靠……那房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江宴濯收集的吗?
妈呀,我怎么不知道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兄弟本质上是个变态?
江宴濯松开手,周柯锦便跌坐在地,目光凝着不知道哪一点在感慨:“我靠,哥们你太吓人了。”
江宴濯把身后的房门关上,很轻地落锁。
“这件事,简渺知道吗?”周柯锦缓缓抬头。
他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发现那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简渺。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周柯锦自然也知道什么叫痴汉,对这个名词的认知基本能跟那种恨不得把心上人打造成塑料娃娃藏在家里的变/态画等号。
他知道江宴濯暗恋简渺很久,却不知道病态到这个地步。
良久没等到回应,周柯锦缓缓抬头,才看到江宴濯神色淡然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周柯锦再骂了一句脏话:“哥们你可得想清楚,我是你好朋友我看到都觉得惊悚,更别说是你学长。”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对象……嗯,病态到这一地步的。
这种感觉就跟不声不响地养了一头狼在身边一样。
江宴濯回头看着他:“周柯锦,别让我知道你跟简渺说过这间房的半个字。”
周柯锦吞咽了一下,诚恳道:“放心,我不敢得罪变/态。”
十五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了。
周柯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江宴濯一副没事人般继续准备着晚饭的样子,越来越悚然。
门开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跳起来。
江宴濯挑眉看向他。
“我去开门!”周柯锦蹦到门口,拉开门时仿佛看到救星,“学长,小朋友……哦?江哥?”
江宴濯听到这个名字,略一皱眉,抬头时果然就看到一脸笑容的江挽鲤站在跟前。
“哇哦,好丰盛啊。”江挽鲤道。
瞿珩跟着简渺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虽然在电话里简渺已经说明白了,但他对江宴濯还是有很重的敌意。
可是还有一个瞿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江宴濯的哥哥,竟然是江挽鲤。
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大少爷。
“好了小珩,把东西放下吧。”简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瞿珩便点了点头,不大自在地走到里侧的沙发前,把背包放下。
因为多了一个人,江宴濯又去厨房拿了新的碗筷,结果出来的时候瞿珩已经快一步入座简渺隔壁的位置。
长方形的餐桌不大,一边最多只能坐两个人,江宴濯垂眼将碗筷放到江挽鲤跟前:“你不是说要先回去么,怎么过来了?”
“助理没订到今天回去的机票。”江挽鲤一副乐呵的样子,“没地方落脚了,就过来你这儿蹭顿吃的。”
江挽鲤是在小区门口看到等人的简渺,他下车问了一句,才知道他弟家今天搞火锅晚会。
……自从上次在ktv里江宴濯才告诉他,Miao就是简渺,并且还是他男朋友之后,江挽鲤对弟弟有什么隐瞒都不出奇了。
他怎么会觉得弟弟是个谈恋爱没有分寸的人呢?
弟弟只不过是个对哥哥太——有分寸的人罢了。
“吃火锅怎么能不叫我呢,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拍戏,控制了多久的体重。”江挽鲤毫不客气,熟稔地指挥道,“小朋友别拘束,都吃啊。”
火锅热气腾腾的,简渺从来没有上过那么热闹的饭桌,整个人也跟着冒上来的蒸汽一样软乎。
但他更关注坐在身边的瞿珩,毕竟人是他叫过来的,自然得照顾好。
简渺偏头:“要调蘸酱吗?厨房都有。”
瞿珩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带上他的碗:“我也帮你调?”
“好,谢谢。”
江挽鲤看着自然的瞿珩,微微挑眉,余光又扫过隔壁的江宴濯。
果然,弟弟这下连表面上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所欲,等瞿珩回来的时候,江挽鲤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唉,渺渺同学,你是什么时候跟我弟弟谈恋爱的?”
话音刚落,他发现瞿珩放碗的动作一下重了不少。
周柯锦单独坐在一边,一双眼睛从两方势力间疯狂来回,心底锣鼓一起敲。
打起来,打起来。
“没多久……就十月份十一月份的事情。”简渺轻声应道。
他对江挽鲤心有愧疚,不仅是因为把人误认为Deep,还产生了一系列脑补,更因为他作为这段感情的年长者,没有第一时间向江宴濯的哥哥问好。
“挺好的,我们家很开明。”江挽鲤看出他的紧张,笑着用公筷从锅里夹起一片烫熟的牛肉放到简渺碗里,“以后小濯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又相当自然地再夹了一片给瞿珩:“小同学也多吃点。”
瞿珩看着碗里的牛肉,终于反应过来坐在对面的这只笑面虎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在借机把简渺划入他们家,替他弟把简渺的身份摆正?
知道的是简渺和江宴濯在交往。
不知道的还以为简渺是他家弟媳。
瞿珩扭过头,倔强地拒绝跟江挽鲤对上视线,而是拿勺子捞了一块圆圆的虾滑放进简渺的碗里:“哥,你最喜欢吃的虾滑,多吃点。”
周柯锦看着小孩云淡风轻的咬字,自然而然的动作,心底冒出一句话——这也不是个善茬。
以退为进,不理会江家人的挑衅,而是以关心简渺的姿态,强调“最喜欢”三个字,以示自己对他的了解。
牛逼。
然而下一秒,江宴濯却很自然地抬筷,将简渺碗里的虾滑夹出来:“还没熟,再烫一会儿。”
这么说着,那颗虾滑却落到了江宴濯的碗里,像一颗弃子。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再给简渺换了一颗:“这个熟了。”
周柯锦在心里默默拍手。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即便睁眼说瞎话,餐桌上也没人拆穿,这就是正宫能使出来的卑鄙手段。
不愧是你。
周柯锦观战许久,从锅里捞了片菜叶子,放到简渺碗里。
简渺:“?”
周柯锦:“就当是我的观战门票。”
简渺:“……?”
周柯锦:火锅版宫心计,真好看。
但看不见的硝烟并没有弥漫到最后,江挽鲤是个吃东西能带起食欲的人,火锅汤冒气泡来,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
就连瞿珩也放下戒备,吃了一鼻子汗。
吃完,周柯锦闲着没事把自己带过来的麻将拿了出来,撺掇着大家一起玩:“过年不打麻将有什么意思,快来快来。”
瞿珩本来还想端回自己的高冷架子,结果抬眼就看到对面江挽鲤笑嘻嘻的眼:“小弟弟不是不会打吧?”
瞿珩:“……”
江挽鲤:“还是怕输?”
瞿珩:“。”
江挽鲤:“没关系的,我们用麻将搭房子也行。”
瞿珩:“……打。”
看着小孩被三言两语哄上牌桌,简渺无奈地摇头,起身就帮江宴濯收拾。
“你去打牌。”江宴濯柔声制止,“火锅烫,酱料也不好随便清理,交给我就行。”
简渺看着桌子:“可是……”
“去吧。”江宴濯挽唇轻笑,“你的小学弟不是马上要出国了么,之后就很少机会见到了吧?”
这是刚刚餐桌上江挽鲤随口问出来的,这位小学弟好像收到了星探的邀请,要去当练习生了。
简渺看了他一回儿,低声:“好吧。”
江宴濯凑近:“我是不是很乖。”
简渺点头:“嗯,乖。”
然后这人垂着眼,坏心眼地问:“那你更喜欢哪个小学弟?”
“……”是有多在乎这个称呼。
简渺想了想,觉得这么冷落他也确实不对,于是轻声:“喜欢你,晚上给你奖励。”
最后的两个字由刻意压低的语调组成,落入江宴濯的耳边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屏蔽脑海里即将翻涌起的画面,转头收拾东西:“去吧。”
简渺过来,正好凑齐麻将桌的第四只脚,碰杠糊很快就开始。
江宴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简渺一脸认真地对着自己眼前的一副烂牌,不知道该打哪一张。
“诶,江二少你来得正好,快救救你男朋友。”周柯锦显然是赢够了,此刻正在挑衅,“虽然城市里禁燃烟花,但学长在牌桌上疯狂点炮,未尝不是一种叛逆。”
就连瞿珩也赢得有些于心不忍:“哥,真别执着做清一色,碰碰胡也很香。”
江挽鲤就不一样了:“渺渺,你要什么直说,我给你点。”
简渺微微抿唇,刚有些被对手同情的不甘,随后就感觉身后有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随后,江宴濯刚刚洗过,还带有一点点湿意的手落到麻将上点了点:“打这张。”
军师出山,即便这把牌局已经快要结尾,但好歹是从一副烂牌被救了回来,至少在最后糊了一次。
而第二把开始,简渺的牌运就直上云霄。
先前各种花色轮着来,而这一次像开了挂似的,上手就是十二张万字。
摸牌还没过三圈,简渺该碰的碰,该顺的顺,然后就自摸了。
周柯锦目瞪口呆:“我草?江宴濯你是什么人形自走挂?不玩技术纯玩运气的吧?”
江挽鲤摇头:“拒绝封建迷信。”
然后再摸两把,江挽鲤:“江宴濯你往我这儿站站?”
到最后,简渺前面输的不仅赢回来了,还是翻倍的赢。
江宴濯坐在他身后,看了一眼牌:“这张打完,龙七对听牌了。”
简渺:“……还是算了。”赢太多太大,他都不好意思了。
牌局组到十一点,瞿珩的手机响时,才解散。
瞿珩到底是要回家的,不能久留,简渺便起身要送他。
江宴濯跟了起来,看向周柯锦和江挽鲤:“主卧和客卧留给你们,哥你明天的飞机,记得准点起床。”
“知道。”江挽鲤笑意深沉,“真的是谈恋爱就不着家啊。”
周柯锦一脸应和:“就是就是。”
江宴濯:“……”
到了小区门口,简渺已经帮瞿珩打好车了,开门的时候他叮嘱:“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瞿珩关门之前,还是开口,“江宴濯。”
站在简渺身边的人施施然抬起眼。
瞿珩咬牙切齿半晌,才闷闷地扔了句:“新年快乐。”
这句话就是暂时握手言和的意思了,江宴濯低声轻笑:“嗯,新年快乐。”
把人送走,在回简渺家的电梯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似乎是这个晚上过得太热闹了,这样的静谧来得刚刚好,他们静静地牵着手,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跃动。
然后,叮咚,门开。
简渺输入密码,摁亮玄关的灯,给江宴濯把鞋放下之后,才低着头轻声:“……你哥在那边,你过来我这里住,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宴濯站在他身前,轻轻抬手搂住他的腰:“周柯锦也要在那边借住,客房给他,主卧给我哥,学长不收留我,那我只能睡地板了。”
说完,他又贴着简渺的耳廓,沙哑地低声:“地板很硬很冷的,简学长舍得吗?”
简渺耳尖发痒,于是缓缓转过头,跟他面对面。
安静片刻后,他才轻轻地回答:“不舍得。”
话音刚落,嘴唇轻触。
玄关里浅浅的橘灯将氛围衬得很暧昧,他们谁也不着急,安静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江宴濯微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双眸紧闭,一脸沉醉不知般舌忝吻的模样,无边的贪婪从心头渲染开来。
良久,他轻轻别开,哑声问:“好几次了,还不会换气吗?”
简渺微微张着唇,迷濛的黑瞳却仍是凝着他的唇瓣。
“不会……你要说我笨吗?”他软软地问。
江宴濯觉得心脏都要化成甜水了,于是干脆低头:“不说。”
不会是他身为男朋友的过错,教到会就是了。
辗转,纠缠,等简渺意识到有些过火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无力地被江宴濯压到沙发里了。
上一次,他们还在这里一起看电影,简渺想吻没吻下去。
而现在,那片限制他的噩梦已经淡了许多。
“奖励呢,简渺?”江宴濯微微放开了他,但仍是强势地压在沙发间,只留下了小小的距离供两人喘息。
简渺脑袋还有些晕晕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而后,跟前的人却拿出手机,打开了校务系统把成绩单拿了出来。
“当初说考好了也有惊喜,我的惊喜呢,渺渺?”
简渺迷迷糊糊,才看到他竟然把成绩单拿出来,绩点4.23.
看清数字,简渺一下清醒过来,认真看了好久才抬手揉了揉江宴濯的脑袋:“厉害啊,这是第一了吧?”
简渺大一的绩点才4.1多一点,他当时已经是全班第一了,没想到江宴濯比他还高。
“嗯……不知道。”江宴濯蹭着他的颈窝,纠缠不休,“奖励呢?惊喜呢?”
简渺揉了揉怀里作坏的小狗,轻轻地笑了,慢慢托起他的下巴。
“江宴濯。”
跟前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用沉默以示急躁和不高兴。
简渺声音更轻:“放电脑的房间,是我的直播间,里面有一个衣柜,是我订做的很多小裙子。”
“……挑一件喜欢的,我穿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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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简渺。”◎
浴室里, 简渺坐在浴缸里。
不知道是因为蒸腾而上的水雾,还是逐渐加速的心跳,简渺后知后觉才开始有害羞的征兆。
……那天江宴濯说想要惊喜, 简渺一直在纠结他会喜欢什么,会想要什么。
他逛了很多礼物店, 都没有想到合适江宴濯的礼物,但却在那天江宴濯的坦白后灵光一现。
Deep很喜欢他的小裙子。
而简渺有很多套……没有在直播里穿过的小裙子。
因为看着江宴濯选择太过害羞, 简渺就以洗澡为借口钻了进来,本来是想准备好待会换小裙子, 但在浴缸里越泡, 越觉得江宴濯刚刚的眼神不对劲。
沉淀在眼瞳底部的色彩一瞬间像倾天汹涌的浪,一寸寸地吞噬着里面掩盖的所有自持冷静。
江宴濯还问他:“真的可以吗?”
啪——
温热的水忽然扑到脸上, 简渺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羞臊的话。
……他想只是给江宴濯看一看。
江宴濯未必是那么想的吧。
毕竟他们两个人已经迈过了那一步, 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了。
小濯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今天得是他迈出这一步!
这么想着,简渺便下满了香香的泡泡, 认真揉搓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一副要把自己洗成剥了壳的鸡蛋的架势。
洗完身子洗头发, 等简渺听到江宴濯轻轻的敲门声时, 他正好把自己用软绵绵的浴巾抱起来。
推开门, 身形颀长的少年就站在卧室的门边,像个礼貌替他准备换洗衣物的侍者, 没有分毫急色焦躁的样子。
可是紧张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简渺看着他沉静的样子, 倒是自己像踩在了滚烫的烤架上, 不太确定地抬手接起他准备的衣服。
江宴濯看着他从耳尖到肩膀的殷红,慢慢别开视线,嗓音温沉:“我去洗个澡,你慢慢换?”
“哦……”简渺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抱着衣服推开了卧室的门,“那我去换了。”
这声重复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味,但很可爱,江宴濯轻轻笑了:“好。”
?
简渺回到卧室,并没有着急先换衣服,而是把自己的头发先吹干了。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头发已经长长不少,带着一点点湿漉漉地垂在眼前时,简渺才意识到该剪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浮现,他就看到了放在吹风抽屉里的丝带。
这些是别在长假发上的装饰品,简渺想了想,抬指勾起了一律白色的纱带,小小地在侧边的一律头发上打了个蝴蝶结。
……礼物么,总该带上蝴蝶结。
弄完,简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抬手盖住了脸。
害羞总是这么后知后觉。
缓了一会儿,简渺才去看床上的衣服,是一套白色的绸制纱裙,衣服和裙子是分开的,裙摆像被裁剪过后不规则的纱摆。
简渺有些讶然,他以为江宴濯会选更加……出格的款式。
但没想到是偏仙的纱裙。
但很快,简渺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系脖子后的飘带时,简渺才发现上衣的右侧有个小小的挂扣。
……这件裙子的上装是露腰的,而为了装点露出的皮肤,配了一条宝蓝色的腰链。
简渺轻轻咬住了下嘴唇,觉得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冒烟了。
这套裙子他当时买的时候还有印象,只是纯粹觉得很有设计感,像被裁剪的婚纱般圣洁,却又有一条很新潮的链子。
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有种圣洁的诱/惑感。
十几分钟后,浴室门开。
江宴濯脖颈间搭着属于他的浴巾,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得扳正,仿佛随时准备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的简渺。
漂亮而顺滑的白纱贴着他清瘦的躯干,一双又细又白的腿垂落在床沿,由白纱绕着,尾端轻垂在他细白的脚背上,粉嫩圆润的脚趾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着。
江宴濯不由地停顿了几秒,喉结缓缓滑动。
“学长?”他哑声低唤,本来是想叫名字的,可却坏心眼地用了这个称呼。
简渺落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紧握,紧张地抬起眼看他:“洗……洗好了吗?”
他这么侧过脸,江宴濯才发现他蓬松柔软的发侧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
一瞬便心动得不行,江宴濯连头发都忘记擦了,沿着身侧挪到简渺身边,指尖抬起蝴蝶结的尾端:“这是我的礼物吗?”
简渺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淡茶色的眼瞳,纯黑的瞳仁微微扩大:“……嗯。”
“好喜欢。”江宴濯将那缕丝带抬到自己唇边,亲吻了一下,“我可以拆吗?”
距离过近的接触,简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意外失声,一时情急,只能呆呆地点头回应。
他本来想着江宴濯拆了蝴蝶结就赶紧离开,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低头凑到他的脸边,咬住了丝带的尾巴,慢慢地撤开。
简渺听到了丝带松动时发出的细微响动,浓郁修长的眼睫颤个不停。
而江宴濯把丝带叼下来之后,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慢慢取了下来,将丝带绕过简渺白皙的脖子,然后重新系了个小蝴蝶结。
“好漂亮的礼物。”江宴濯绑好之后,指尖游走在窄窄的丝带上,触到简渺小一点点的喉结。
“太漂亮了,舍不得拆了,怎么办?”
简渺想回答,可被他触碰着象征着男性性征的地方,却下意识先吞咽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隔着丝带,所以痒的感觉更明显了。
偏偏这个时候江宴濯又凑到他的唇边,要吻不吻:“我能不拆,就这样绑着么?”
再这么下去,就要被牵着走了。
简渺微微后倾,躲开了江宴濯即将落下的吻。
跟前的人微顿,慢慢抬起淡茶色的眼眸看他,眼神比之前要小心。
“你的头发。”简渺却没有回答,“还是湿的,我先给你吹干。”
以为他是紧张了,江宴濯退守安全距离:“嗯,好。”
简渺便起身从柜子上摸到了刚刚用过的吹风,站在江宴濯跟前,用温和的风替他吹过湿润的发。
江宴濯站在他跟前,此时的眼神完全没有刚刚步步紧逼的压迫和占有,放得温和,像任劳任怨的宠物狗。
可是简渺现在却知道,他只是在装乖。
因为知道他也许想起了噩梦,也许还不适应,所以很有耐心地,很珍惜地等着他。
“烫吗?”他问。
“不烫。”江宴濯反而蹭了蹭他的手心,“继续。”
几分钟的沉默,两人之间只有风声。
江宴濯的视线慢慢垂下,落到简渺腰链的吊坠上。
宝蓝色的链坠压在雪白的皮肤上,无比夺目,随着那片新雪般的皮肤一起一落。
江宴濯在看到这条配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晚非这条裙子不可。
无法形容他有多喜欢,但一定是最合心的礼物和惊喜。
江宴濯在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吹得差不多时,掐点般等到了简渺关闭吹风的声音。
他尚沾着洗浴后热气的手环上他的腰,可能是被银链带走了体温,这上面也像落了淡淡的霜。
让江宴濯无比地想把他拥入怀中,把自己的体温沾在他的皮肤上。
简渺猝不及防地被江宴濯搂入怀中,站在毯子上的脚微微一崴,跌坐在他的腿间。
然后就正面感受到了刚刚自己刻意忽视的反应。
江宴濯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冷静。
“你,你等我放下……”
还没说完,吹风就被江宴濯拿了过去,然后拔掉电源,放在地毯上。
江宴濯再也不掩饰嗓音中的压抑和渴求,说:“渺渺,忍不住了。”
他为今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简渺看着他的眼神,分神之际,忽然察觉一只微热的手,挑开了垂落的链子,整个掌心贴在了他腹部。
刹那间,脑子嗡的一声。
…
因为简渺不愿意,卧室的灯彻底关了,可小学弟却无辜地说自己看不清,非要打开窗帘。
虽然住的楼层高,远处并没有其他建筑,但温柔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映进来的时候,简渺还是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栗。
江宴濯的心眼一个比一个坏。
他本来想再做抗争,可是纱裙的垂摆忽然被挑开,简渺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窗外月色如水。
江宴濯又做了和那天晚上一样的事情。
…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渺脑子的烟花从绚烂到消寂,江宴濯仍是没有改变动作。
他在意乱中勉强地恢复了一些理智,费劲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小濯?”
“渺渺。”江宴濯起身,膝盖压在他身侧柔软的被子上,专注地看着他,“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坦白。”
简渺迷茫地眨着眼睛,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要说什么。
“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到最后。”江宴濯说。
简渺看了他一回儿,低头,润色的唇抿了抿:“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你那天晚上是被酒精主导,还是真的心甘情愿。”江宴濯托着他的脸,在腮帮子怜爱地亲了亲,“我怕你第二天醒来,还会有应激反应。”
“怕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又伤害你。”江宴濯蹭着他的鼻尖,“所以,我宁愿等久一点。”
简渺在柔软的夜色里怔住了,心里一瞬间有千百种苦涩的感情涌出,却没有一分是想逃离。
只觉得心疼,无边无尽的心疼。
他的病症会是段叙指责远离背叛的理由。
也会见证江宴濯等待付出守候的真心。
他抬手,紧紧抱住江宴濯。
“我不会害怕了,小濯。”简渺亲了亲他的侧脸,“只要是你,我就不会害怕。”
江宴濯嗯了一声,笑着亲了亲他的发顶:“我知道。”
说着,他微微退开距离,掌心托起简渺白软的右脚掌,随后像变魔术似地拿出了一条平安扣。
红绳编织,中间有个金色的圆环,扣在简渺白皙细瘦的脚踝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明是驱邪避灾保平安的象征,但却因为落在了简渺身上,骤然化成了很暧昧的暗示感。
也许是简渺看过那个房间,知道江宴濯心底还有相当阴暗且不纯良的一面。
所以他看着自己脚踝上的平安扣,莫名感觉到几分束缚、掌握的味道。
他抬起眸:“这是?”
“这是你生日那天买的。”江宴濯说。
周月在幸灾乐祸那晚,江宴濯就去挑了这份礼物,本来是想赶在生日结束的最后一秒送给简渺,但他却意外出了车祸。
而江宴濯也因此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简渺并不需要礼物。
于是这条链子便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但他想,也许是今晚。
“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会给你送不一样的礼物。”江宴濯托着他的脚掌,慢慢上抬,在简渺震惊到呆滞的目光里,虔诚地吻住了他的脚背。
“我爱你,简渺。”
…
简渺从不知夜是那么漫长,也不知道这种事温柔到极致,也算是一种酷刑。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在真正尝试的间隙,那一段躲在大脑深处的回忆还是蹿了出来作祟。
他本来想忍,只可惜江宴濯眼睛太尖,一下就发现了他的情绪,然后极尽温柔。
以言语,以拥抱,以吻。
驱散了简渺所有的理智,让他眼里只有自己。
然后,水到渠成。
…
清晨,江宴濯先睡醒,看到的是双眼微红,躺在枕边熟睡的简渺。
他缓缓挽唇,餍足地在学长眉心亲了一下,想等他醒来看他的反应,可跟前的人只是皱皱眉,没有反应。
累着了。
江宴濯笑着起身,落地时先踩到丝滑的裙摆。
……地上也是一片狼藉。
昨天……之后连澡都是他哄着简渺洗的,这些零碎的东西确实来不及收拾。
学长起来看到肯定是要害羞的,江宴濯起身把东西收拾,起身带出房间。
不太确定小裙子能不能用洗衣机洗,江宴濯就先放到浴室,洗漱之后才出去准备早餐。
在忙的时候江挽鲤的电话打过来,江宴濯接通:“嗯?”
“你亲爱的哥哥已经在机场了,你们人呢?别告诉我你跟我们不是一个航班?”
“不是。”江宴濯打开冰箱,把牛奶拿出来,“我们明天再回去。”
“……”江挽鲤咬牙切齿,“你小子。”
“这不挺好的么,没弟弟烦着,你还能享受在家的快乐生活。”
“不巧,本人是喜欢弟弟跟弟媳缠着的性格。”
“……”江宴濯拧开牛奶瓶,“给你弟媳做早餐呢,你去吃点东西准备登机吧。”
“呸。”江挽鲤挂断电话。
江宴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随后端了半杯牛奶进房间。
刚推开门,就看到简渺侧身趴在床上,一脸懵懂地伸手在摸隔壁的被子枕头,似乎是在找江宴濯。
江宴濯被他睡醒的第一反应萌到了,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从身后抱住了他。
简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才听到江宴濯低声:“在找谁?”
“找……”开口,简渺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脸顿时红了,抿住唇不再发出声音,而是瞪着身后的人。
江宴濯笑着把牛奶喂到他嘴边:“知道了,我是坏蛋,这不专门给你准备牛奶赔罪了吗?”
简渺哼了一声,才端起水杯把半杯牛奶喝完。
一是嗓子不舒服,二是确实有点口干,简渺喝得有点急。
等喝完,嘴唇边缘才染了一层浅浅的奶渍。
他本来想找纸巾擦掉,结果跟前的人就吻了下来。
早晨的吻是牛奶味的。
简渺不高兴地锤了他一顿,江宴濯才笑着起身:“要洗漱么?”
简渺点头,动身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腰椎下方极其不适的感觉。
红晕瞬间涌上脸,简渺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江宴濯什么都知道,手缓缓落到他的腰上:“今天就好好休息,我订了明天晚上的机票,不着急。”
“你出去!”简渺听着他的“早有所谋”心底顿时就气。
这人太会拿捏他的心软,昨天晚上他一不高兴,这人就卖惨,说自己忍了多久多舍不得。
然后就害得他今天这样!
生气。
“好,我出去准备早饭,你缓一会儿就起来?”江宴濯亲了亲他的脸包子,“不行就叫我,别逞强。”
简渺:“……”
越想越气,干脆把被子揪起来包住自己。
江宴濯看着“饭团”低声失笑,转步出门。
简渺到底没磨蹭多久,穿了条宽松的居家裤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本来还想着不跟江宴濯说话,结果刚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饥肠辘辘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他洗漱完,不太自然地坐在餐桌上。
江宴濯给他把面端到跟前:“趁热吃,待会上点药?”
简渺一愣:“什么……什么药?”
“嗯,那里的。”江宴濯面不改色,“之前买了,昨天晚上顺便就带过来了。”
简渺呆住了:“江宴濯,你说清楚,你为什么那么有经验?”
“……”江宴濯是没想到简渺会从这方面找他算账,有些冤枉,“难道就不能夸我功课做得足?”
简渺也就知道一些事前的,事后是半点没想。
“还是说学长要我帮忙……”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简渺气哼哼地端起碗,再声警告,“不准说话。”
江宴濯低笑:“嗯,好。”
吃晚饭之后简渺搜刮了江宴濯的药,锁上房门之后自己研究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江宴濯实在等不下去了才敲门。
又哄又劝,到底还是小学弟帮的忙。
简渺一脸不甘心地窝在被子里,不知道是羞还是恼,盯着一点愣是不愿意跟江宴濯说话。
江宴濯在他左边看看:“生气啦?”
简渺扭到右边。
江宴濯便趴下身,跟着他的脸:“真的生气啦?”
简渺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拿被子把他一下埋住,然后在他腰上挥了两拳:“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亏他之前还觉得那事儿就这么回事儿,网上都是危言耸听。
泄愤地锤了两下,被子里的人却忽然没反应,简渺下意识以为自己下重手了,刚刚的生气又变为着急,掀开被子:“江宴……”
刚才露出一角,埋着的人就伏击而出,吻住了他:“不生气了嘛。”
简渺一顿,更气了:“你还装死?!你幼不幼稚,你多大!”
“十八岁半快十九了。”江宴濯任他锤,乖巧地抱住简渺的腰,“我好惨,在家被哥哥欺负,在这儿被男朋友欺负,太可怜了。”
“……不要脸。”简渺哼了一声,捏捏他的脸,“起开,大块头。”
“你不生气就起。”江宴濯蹭他,又用拿手的装乖技巧看他,“哥哥不生气嘛,体谅一下人家刚开/荤把持不住。”
简渺:“……”
“又刚好是喜欢的人,这谁能忍得住嘛。”
“……”
到底是逃不过撒娇的年下,简渺很大气地跟昨天晚上和解了。
但和解之后,他想起来的就是明天的飞机。
“你明天订了几点?”
“晚上七点,可以吃完晚饭再去。”江宴濯见他松口了,慢慢地起来又把人不动声色地抱进怀里。
简渺不知道在想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忽然道:“那我们现在就得起来。”
江宴濯刚靠到他的肩膀上,被简渺的突然差点磕到下巴:“起来什么?”
“明天我要跟你回家,那我除了收拾东西,还要给叔叔阿姨买礼物啊。”简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时间未必够用,你快跟我说你爸爸妈妈有什么喜好?”
简渺自己的家庭已经够不幸了,他不想自己给江宴濯的父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江宴濯半躺在床上,看着简渺虽然不太舒服,但依然是很着急的样子,轻轻地笑。
简渺回头:“你还趴着不动干什么?起来呀!”
然而江宴濯一下扑倒床上,朝他伸手:“小学弟跌倒啦,要学长亲亲才能起来。”
简渺:“……幼稚不幼稚?”
江宴濯好整以暇:“亲不亲?”
简渺明知道他在耍赖,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凑近亲了他一口:“快起来陪我去买礼物!”
话音刚落,江宴濯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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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朋友第一次上门,怎么着也得等。”◎
看着这个来电显示, 简渺倏然感觉自己的心率飙升。
江宴濯看着他无措的表情微微挑眉,当着面就接通了视屏通话。
本来是想把简渺捉过来,结果学长反应比他快, 察觉江宴濯要接通的瞬间就躲到床底下。
“小濯?”温柔的女声从视频里传来。
简渺紧张地跌坐在床下,露出一双小仓鼠似的眼睛紧张地看着江宴濯。
“嗯, 妈。”江宴濯趴在枕头上,自然地回应。
“你哥刚跟我打电话, 说你们不是一个航班?”江母问道。
江宴濯这才意识到这通电话是他哥的报复,前脚才说不跟他一起回去, 上飞机前就跟他妈告状。
“嗯, 还有点事要处理,来不及回去。”江宴濯回答道。
“什么事呀?你一个人回来多麻烦, 跟挽鲤一起还能让哥哥照顾你。”江母道。
江挽鲤能照顾他就怪了。
江宴濯看着床边竖着耳朵偷听的人, 轻笑:“嗯, 明天跟对象一起回去。”
“对象?”江母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透出一瞬惊喜, “你的男朋友吗?”
简渺完全没想到江宴濯会那么直接, 瞪圆了眼睛看着小学弟。
觉得这个介绍太快, 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不跟家长坦白的理由。
“嗯, 他就在呢。”江宴濯笑着把手机调转, 一下就朝向简渺。
刚刚还在偷看的简渺一瞬间手足无措,第一反应是藏起来, 但想起这是江宴濯的妈妈,又连忙坐正。
但又忘记自己不太舒服, 坐下的时候屁股一疼, 眼泪差点出来了。
“哎呀, 我把你吓到了吗?”江母小心道,“抱歉啊小朋友,都怪小濯,那么突然。”
简渺片刻不敢耽搁,正襟危坐:“没,没有,阿姨好。”
江母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看不出年纪,即便是微信的通话镜头里也能看出雍容华贵的富家太太感。
简渺觉得眼熟,但因为太紧张而一时想不起来。
“你好你好,好漂亮的小朋友呀。”江母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欣喜,“你是我们家小濯的男朋友吗?”
简渺第一反应是看着电话后面的江宴濯,跟小学弟对上视线之后,他轻轻点头:“嗯,我叫简渺,S大大二艺术系的学生,是江宴濯的男朋友。”
江母意外地掩唇:“诶?比小濯要大一岁吗?看不出来呀。”
江宴濯自然清楚自己的妈妈是个深度颜控,看着她对简渺说话的温柔和不断问的问题就能知道她很喜欢简渺。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呀?阿姨亲自去接你们好不好?有没有想吃的,我让他爸准备一下……”
“不不,不用了。”简渺实在应付不来那么热情的长辈,低声,“您问小濯就好。”
说完,求救似地看向江宴濯。
江宴濯看着他实在紧张的样子,便把手机转了过来。
“嗯?怎么是小濯了,我还没跟小男朋友聊完天呢。”江母遗憾道。
“没关系,明天就能见到真人了。”江宴濯笑着道,“明天晚上七点的飞机,一个小时左右就到,晚饭不用等我们。”
“不行,要等的。”江母郑重,“小男朋友第一次上门,怎么着也得等。”
“好,那明天我们尽快?”
“行,上飞机之前记得给我发信息。”
交代完之后,电话挂断,简渺长长地松了口气。
明明没说几句话,但是他却很紧张。
江宴濯把手机放到一边,抬手将人捞到怀里:“怎么了,我妈妈又不吓人。”
“阿姨当然不吓人,是你吓人。”简渺拍开他的手,“也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江宴濯嗯了一声:“因为看着学长因为我的家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会忽然觉得你真的很喜欢我。”
如果不喜欢,他也不会情绪波动那么大。
简渺闻言,回头看了他半晌,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当然啊,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江宴濯嗯了一声,抱紧他:“所以今天就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不行,要买礼物。”简渺拒绝。
江宴濯顺势把人抱在怀里:“可是你不是不舒服么?”
“不舒服也要去。”
“那我看着会心疼。”
“心疼?”简渺嗤笑,“你最好是,好好拷问你的良心吧。”
江宴濯:“……”
唉,才哄好的,又生气了。
*
第二天夜,江宴濯和简渺准点落地。
虽然江宴濯在起飞前劝过他妈妈不要来接机,但是江母想简渺心切,最后还是拗不过,只能让人过来。
于是他就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从下飞机前就有些魂不守舍。
“我的衣服,乱吗?有没有哪里碰脏了?”简渺低头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角,还要问江宴濯,“刚刚风好像有点大,我头发乱不乱?”
“不乱,不脏,特别好看。”江宴濯耐心地回答,慢慢牵上他的手,“你再这么紧张,我就要吃醋了。”
“吃……”简渺皱眉,“吃什么醋,我们是见家长。”
“你跟我约会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江宴濯略显委屈,“怎么见我妈就那么追求完美?”
“那不是想给你家人留个好印象吗!”简渺闷声说,“快去拿行李。”
江宴濯任劳任怨:“是。”
提着行李,简渺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礼物。
江宴濯说江母喜欢喝酒,江父喜欢品茶,他便托关系卖了一瓶有年份的红酒和茶叶。
包装严密无破损,简渺松了口气。
“对了,你妈妈今天穿什么?好认吗?”简渺又问。
要是待会出去找不到接机的跟阿姨错过了,那就尴尬了。
“嗯……我妈挺低调的,我问问她今天穿的什么。”江宴濯刚拿出手机准备发信息,简渺却拽了拽他的袖子。
“那边……是你家吗?”
江宴濯抬头,侧身顺着简渺指的方向去看,随后就看到不远处光芒万丈的一个灯牌。
[欢迎小江回家]
举着灯牌摇晃的,是众多灯牌的享有者,他的亲哥,江挽鲤。
……该怎么说呢,挺有年味儿?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忍不住往江挽鲤这边看,而江父江母和那位掩藏得很好但脑回路清奇的当红流量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江挽鲤远远地就看到简渺了,见江宴濯回头,更卖力地摇晃灯牌。
江宴濯:“……”
江挽鲤在江宴濯脸色沉下来的时候,非常利索地把灯牌放下,关灯,并且跟他爸说:“爸,待会小濯要动手你拦着点。”
江父:“拦不住,你应得的。”
江挽鲤:“……”
江母才没心情管身后的人,看到人来高兴地迎上去:“简渺渺,你好。”
简渺看着江母热切的动作,下意识张开手。
被温软馨香的阿姨抱住的时候,简渺本能有些僵硬,但还是忍住了:“阿姨好。”
“诶,乖孩子。坐飞机辛苦啦,快快回家。”江母牵着他,又回头摸摸江宴濯,“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呢,快回家。”
江母显然是更喜欢简渺,牵着人就往车里带。
江宴濯安然接下行李,看着慢慢远去的父母,然后才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江挽鲤。
江挽鲤心虚地把灯牌往身后藏:“没关系,行李交给哥哥,我懂。”
江宴濯:“呵。”
大概这个点都在团圆过年,所以路上并不拥堵,很快就到家。
江宴濯住在临城最大的富人区里,独栋临海别墅,风景很好。
简渺一路上陪着江母坐,乖巧地有问必答,四十分钟车程几乎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全交代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江宴濯有意吩咐,江母并没有过问他的家庭情况,这种温柔的体谅让简渺心头微暖。
到家的时候,江家的阿姨已经把饭菜都上好了,江母拉着简渺:“简渺渺跟阿姨坐,让那哥俩好好闹腾。”
因为灯牌的事情江挽鲤在车上已经挨足了弟弟冷眼,猝不及防被他妈这么为难,只能苦笑。
“妈,渺渺给你和爸准备的礼物。”江宴濯淡声把东西放下。
“有心了,”江母高兴道,“哎呀都那么贵,阿詹,待会要给渺渺封个大红包呀。”
江父点点头:“当然,渺渺还特意挑了我喜欢的茶叶,比这两个回家只会张嘴吃饭的好太多了。”
江挽鲤:“……”回家不张嘴吃饭那吃啥?
入座之后,江母自起身:“这是我下午让厨师特别做的,松茸菌干贝炖乌鸡,小濯说简渺渺你喜欢吃粤菜,快尝尝正不正宗?”
“谢谢阿姨。”简渺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尝了一口。
很鲜很嫩的鸡汤,他诚恳:“很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补补身子。”说完,江母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阿詹,你随便给他们舀点,别舀完,留一碗给渺渺。”
江挽鲤看着简渺拘束的样子轻笑:“妈,行了,别区别对待,待会吓着人家。”
“你羡慕?”江母嗔了他一眼,又看向江宴濯,“你哥昨天一回来就跟我告状,小气得很。”
江宴濯挑眉:“那是,天天在粉丝面前装开朗装体贴,回家就不装了。”
江父:“毕竟是粉丝喜欢的人设么,要不装了可能就没粉丝了。”
江挽鲤:“……这个家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是吧?”
简渺失笑,才到江家不到十分钟,他就认清了各方家庭地位。
江挽鲤无疑是垫底的。
“哎呀,还有个成员忘记给你介绍了。”江母忽然道,转身走上二楼。
简渺疑惑地看向江宴濯,后者只是温温淡淡地笑。
笑什么……倒是给他透露一下啊。
待会要是什么亲戚之类的,他要怎么叫人啊?
但这样的疑虑简渺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江母抱了一只小猫下楼。
胖嘟嘟的金渐层,懒洋洋地窝在她的臂弯里,甩着尾巴。
“来简渺渺,这只叫江小皮,江家三太子。”江母笑着介绍。
简渺看着猫,心底最后一点紧张也卸下了,笑着抬手挠了挠猫咪的脑袋:“你好,小皮。”
金渐层一开始很警惕地躲开他的手,好奇地嗅了半天,忽然抬起爪子从江母的怀里走出来。
然后就走向简渺的腿间,像是巡视新领地般转悠了一圈,慢慢坐下。
简渺惊奇地默默他的脑袋:“它这是……”
“这是很喜欢你的意思。”江母笑着,“小皮虽然脾气不大,但是以前很不亲人,小濯都跟他相处了好久才亲近的。”
江宴濯点头:“是啊,以前我一抱它就跑,好像很讨厌我。”
江挽鲤这时候就有话说了:“我就不一样了,它任我抱。”
江母小声:“因为小皮经常尿他的床,记住他的味道了。”
江挽鲤:“妈!”
桌上笑意不断。
江家很明显没有那么多规矩,江宴濯吃饭遇到不喜欢的,会顺手塞他哥碗里,然后他哥就会很自然地孝敬江父,江父任劳任怨地替两个挑食的儿子解决。
江母喜欢吃虾但不喜欢拨,江宴濯就会耐心地帮妈妈剥开。
江小皮本来在简渺怀里,但可能是闻到食物的香味了,起身跃跃欲试时,江母就会把它抱到它的小饭盆前。
气氛很好,完全没有跟简东城或者顾静烟吃饭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感觉。
饭后,简渺本来想帮忙收拾,但江母直接把人拽走:“我们家是客人和家主是不干粗活的,让他们去。”
江父跟两兄弟已经自然地起身收拾。
江母抱着小皮跟简渺到沙发里,像献宝似地调出录像:“简渺渺想看小时候的小濯吗?”
简渺眼睛一亮:“想。”
江母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把电视上正在直播的春晚关掉,切换控制版面翻找录像时,随声问:“我觉得渺渺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简渺顿了顿,他昨天跟江母视频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后来问了江宴濯,得知江母年轻的时候是非常出门的模特,不过结婚之后就退圈了。
简渺便以为那种熟悉感可能是在某个杂志或者网络上看到而留下的,但江母也对他熟悉……
“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了。”
江母淡然笑笑:“没关系,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说者无意,简渺却听进心底。
他真的很喜欢江家的氛围。
“来了,这是小濯刚出生那段时间。”录像在液晶屏幕上放映,简渺的注意力一下转移过去。
画面里是在摇篮里的江宴濯,应该是出生没多久,还没睁眼,只会握着拳头哇哇地哭。
“哎呀好奇妙,感觉抱在怀里才那么大一点,忽然就带了个男朋友回家。”江母欣慰道。
简渺慢慢垂下眼,陪着江母继续看。
江宴濯拥有一个相当幸福的童年,从记录的影片里,能看到江父江母对他满满的爱。
满月,周岁宴,一岁,两岁……简渺看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慢慢有了熟悉的轮廓。
“小濯的眼睛特别漂亮,我很喜欢。”江母说。
简渺这才想起,江父江母和江挽鲤都是深色的眼睛。
“是不是很特别,”江母看着录像里小孩儿的眼睛,怀念道,“我一直很喜欢漂亮的眼睛,所以小濯的眼瞳色浅,我还蛮高兴的,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眼睛的颜色给他带了不少麻烦。”
简渺一顿,这才想起江宴濯曾经跟他说过,他因为眼珠子的颜色被幼儿园的同学欺负过。
“我也很喜欢他的眼睛。”简渺低声道。
“是吧。”江母抬手轻轻摸了摸简渺的脸,看着他,“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简渺微微一顿,只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想,一声尖锐的哭声从电视里传了出来。
简渺抬头,发现录像里站着的正是小时候的江挽鲤和江宴濯。
“诶,这好像是挽鲤七岁……小濯五岁的时候吧。”江母一副看戏的心态,“那时候可闹腾了。”
画面里哭的人是江挽鲤,他抱着手里的小汽车,冲着镜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小江宴濯一脸无辜地坐在一旁,像不知道发生什么,安静地看着哥哥。
“小汽车……”小江挽鲤小气唧唧地哭着,“他碰我小汽车。”
镜头外传来无奈的男音:“碰就碰了,你那么多小汽车呢。”
“我不喜欢……”江挽鲤哭得崩溃,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我的小汽车……”
然后江父便放下了相机,上去哄江挽鲤。
“诶,说起来,他们两兄弟小时候……”
“妈?”江挽鲤疑惑的声音接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你又在看我的黑历史。”
江母挑眉:“怎么,肯做不肯让人看啊,是谁一天到晚抱着个小汽车在那哭?”
江挽鲤:“……”
江宴濯也走到简渺身后,俯身把江母怀里的猫抱了起来,然后坐在简渺隔壁:“傻猫,吃挺饱啊。”
简渺回头,自然地抬手去摸猫咪的下巴。
江小皮一副大爷似地躺在他俩之间享受,江宴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顺着猫咪的后背轻轻摸着,偶尔就碰一碰简渺的手背。
简渺故作镇定,心里却在小声指责。
也不知是在摸猫还是摸他。
江母坐在一旁含笑看着,想到什么:“诶,哥哥,去把简渺渺的酒拿来,我们除夕夜好好品品酒!”
江挽鲤起身:“好嘞。”
他开了酒就拿过来,江父跟着后面,拿着醒酒器和酒杯,无奈道:“别喝太多。”
“知道,我这不是嘴馋嘛,而且大过年的,迎合一下气氛。”江母笑着让江挽鲤倒酒,还要举杯,“来,欢迎渺渺来我们家。”
江宴濯跟简渺都拿了一杯,碰了碰。
江宴濯贴近他的耳边小声:“你喝不了多少,注意分寸。”
简渺耳尖微微发烫,小小地嗯了一声。
虽然江父在劝着,但江母劲儿上来了,还是抓着江挽鲤喝,两母子竟然还划起了拳。
……喝红酒划拳简渺还是第一次见。
本来江母想拉简渺一起来,但江宴濯制止了,江母便也作罢:“对了,你把人带上房间呀,把行李放一放,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行。”江宴濯随后便起身,把江小皮放到他父亲怀里,“走吧渺渺,我们上去。”
“那叔叔阿姨晚安,早点休息。”简渺放下酒杯礼貌道。
江母冲他给了个飞吻:“渺渺晚安。”
上楼之后,简渺还没松一口气,江宴濯就转身把他压到墙上。
“你……”简渺不自觉压低了嗓音,“你爸妈还在下面!”
“在下面又怎么样,不妨碍我亲你。”江宴濯俯身吻住。
简渺不自觉地垂下眼,感受到他探入的舌尖时,呼吸微微停滞。
……教了那么多次,还是没学会换气。
吻别,江宴濯舔了舔唇角:“Lafite还真苦。”
简渺意识到他尝到了什么,脸红了个彻底:“你……你快去洗澡!”
把人赶进房间,简渺才站在楼梯口慢慢等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这是江宴濯的家,他要时刻注意分寸。
“渺渺?”江挽鲤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简渺没想到楼下的酒局散得那么快,笑了笑:“吹吹风。”
江挽鲤轻笑,想到什么,慢慢走到他旁边:“聊聊?”
“哦,好。”简渺点点头。
“我还真没想到,跟小濯谈恋爱的是你。”江挽鲤说。
自从他知道简渺就是Miao之后,很自然地就把简渺跟江宴濯高中时的异样联系起来。
他从不评价别人的感情,但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幸福。
“但后来又莫名觉得,跟他谈恋爱的是你,我就忽然放心了。”
简渺没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刚看我们小时候的录像了吧?”江挽鲤笑着问,“小时候的小濯是个特别乖的孩子,就像小天使,一点没有现在混世魔王的样子。”
简渺大概了解一点江宴濯和他哥的相处方式,默默地听着。
“他出生以前,我是全家唯一的宝贝,他出生以后,就是全家唯一的焦点。又乖又可爱,还有我没有的瞳色。”江挽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倚在楼梯的扶手上,“小孩么,年纪小总容易嫉妒。”
加上那个时候老有不三不四的人在他耳边说什么,有了弟弟,父母就不要你了之乐的话……江挽鲤小时候才是恶童。
“我有过一段时间特别讨厌他,他再天使,我也要给他挑刺。”江挽鲤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开,“然后有一次,我把他推进了泳池里。”
作者有话说:
想到个搞笑的:
戚止炀:虽然我弟小时候乖且听话还会装,但我知道他是心机深沉阴暗b。
江挽鲤:虽然我弟对我冷言冷语不近人情,但我知道他是阳-光-开-朗-大-男-孩(bgm起!
【题外话:最近更新时间变早了,是因为快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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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濯弯眸一笑:“什么叫乱来?”◎
七八岁的江挽鲤, 还没到辨明是非对错的年纪,却已经生了嫉妒和暴怒。
他看着日益受父母疼爱的弟弟,听着外面流言蜚语的教唆, 即便江宴濯对他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乖巧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牵着他的衣角奶呼呼地叫他哥哥……
他也会烦、憎恨和嫉妒。
江挽鲤至今说不清楚,在推江宴濯下水的那一瞬间, 自己是什么想法。
那一段记忆像被删除了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后来弟弟被呛到, 所幸父亲来得及时把他救上来, 才没有酿成悲剧。
江挽鲤被扇了重重的巴掌,江宴濯高烧两天。
那一次, 江母认真地找他进行谈话。
“本来我以为我妈会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江挽鲤垂下眼, “结果她的第一句话是,问我脸疼不疼。”
江父当时亲眼目睹一切,受到了冲击, 情绪难免失控。
江挽鲤当时挨了打也不觉得怕, 反而认为——看吧, 他们果然更喜欢弟弟。
可是母亲的这句话, 让他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我那时候才深刻地意识到我错了, 我妈并没有偏爱谁,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
江挽鲤和父亲道歉, 父亲也对自己的行为向他道歉,当时家里人的气氛很紧绷, 江挽鲤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把父母推远。
直到江宴濯从病床上醒来, 憔悴地朝他伸手, 软声软气地喊:“哥哥,抱。”
“他其实感觉到我那时候不喜欢他,也知道我对他有恶意,但是他还是抱抱我。”江挽鲤垂着眼轻笑,“那时候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妈妈总说他是个小天使。”
那几年,是他们两兄弟最亲近的一年。
“那是我的心疾,我一直想着怎么弥补他,以至于我后来都有点……不太对劲。”江挽鲤说,“后来小濯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他就慢慢地开始不亲近我了。”
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察觉到哥哥心灵的罅隙,江宴濯这种不亲近并不是冷落或者是报复,而是顺从江挽鲤病态的亏欠心理,所以自动疏远,让他这个哥哥找到缓和调节的方式。
“我妈……也许你看不出来,她现在虽然过得很开心,但是年轻当模特的时候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和厌食症,算得上是职业病了。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愿意接触别人。”江挽鲤说,“后来我爸就把我和小濯一起放到门口,我们父子三人一起等着,让我妈知道还有人牵挂她,等她走出来。”
不过那时候是江父事业巅峰期,他往往只能等一会儿,便有成百上千个电话催促他离开。
江挽鲤又不是坐得住的性子,经常呆一会儿就偷偷去玩。
只有江宴濯,安安静静地在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
“我妈的病全是他一个人‘等’好的,他太有耐心了。”即便是现在,江挽鲤还是忍不住赞叹,“小濯像我们全家的太阳。”
简渺默默听着,才回味过来,为什么江宴濯对他也那么有耐心。
他在成长的朝暮里,已经磨炼出了那样温柔的脾性。
说到这里,江挽鲤回头看着简渺,意有所指:“我们家在这方面好像都有些遗传的问题……所以,如果你某天发现小濯有什么不对劲,也不要惊讶。”
简渺对上江挽鲤沉沉的视线,一下就想到江宴濯那个房间。
……原来,哥哥都知道。
江挽鲤认真而郑重:“他不会伤害谁的,他是个小天使。”
“嗯,我知道。”
看简渺并无回避的表情,江挽鲤浅笑:“那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简渺点点头。
然后说到这里,江挽鲤忽然打了个酒嗝儿,又回头一脸神秘:“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小子最后会喜欢男生,他以前单恋一个小妹妹好久。”
简渺:……?
“什么?”
江挽鲤揭了弟弟的短,高兴了,转过头:“嗨呀,不说了,睡觉去。”
直到他上楼梯时险些踩空,简渺才反应过来,江挽鲤居然喝醉了,刚刚跟他聊天的时候都是受酒意蛊惑!
前面煽情一大段,到最后给他扔个炸弹,真有你的。
简渺站在楼梯边发了好久的呆,因为江挽鲤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本来尚算好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对江宴濯的印象,也从小天使变成了花心小天使。
……小学弟在喜欢他之前,还单恋过一个妹妹,好久?
江宴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简渺站在卧室的阳台外面。
他皱了下眉,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就出门:“外面那么冷,为什么一个人呆着?”
简渺回头,凉丝丝地看了他一眼,淡声:“没什么,想醒醒神。”
江宴濯上前把人拥进怀里,用刚刚泡浴过的体温暖着简渺,不高兴地皱眉:“手都冷成这样了,不醒神了,回卧室里?”
“嗯。”简渺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句,“那我去洗澡了。”
说完,便回头要走向卧室。
但在进门之前却被江宴濯扣住了手腕,轻轻地拽回怀里。
“渺渺?”他贴着简渺的耳边,轻声,“你不高兴了?”
简渺微顿:“有吗?”
“有。”江宴濯委屈巴巴,“我抱你的时候你都会抱回来的,但是刚刚没有。”
不仅如此,简渺刚刚的反应都挺冷淡的,江宴濯察觉到了。
简渺没想到自己这点情绪都被江宴濯捕捉到了,抿住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去而已,每个人都有,他的感情史上甚至有段叙那么一个污点呢,知道江宴濯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又怎么样。
“没事。”简渺垂下视线,挽唇露出笑容,“可能是酒劲上来了。”
江宴濯仍在看着他,仿佛要看穿简渺的所有表情。
他仍是不松手,牵着简渺把人带回卧室里,强行抱着窝在小沙发里:“等会儿,暖暖身子再去。”
“我去洗澡不就……”
“不行,要暖。”江宴濯执拗地不肯松手,把人带到怀里,“暖一会儿再去。”
他仔细地回想着今天的所有事情,简渺也就在早上睡醒的时候因为还有些不舒服跟他生了会儿气,上飞机前已经完全哄好了。
难道说……现在又不舒服了?
江宴濯认为这种事情有必要好好交流,促进和谐。
“学长,”他又换上小学弟撒娇卖萌那一套,“还不舒服吗?”
简渺被他箍住腰强行留在怀里,本来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回头:“什么?”
江宴濯的手顺着简渺的腰胯轻轻落到他的后腰,低声:“就是……”
简渺意识到什么,连忙捉住他的手,低声:“没什么了,你给我坐好别乱来。”
江宴濯弯眸一笑:“什么叫乱来?”
知道他这是又不要脸了,简渺黑白分明的眼瞪着他:“这是你家,你爸妈还在呢!”
“爸妈的卧室在楼上,”江宴濯使坏道,“而且我哥小时候要练乐器,我爸为了不让他打扰我妈休息,隔音做得非常好。”
说到非常好三个字,江宴濯还坏心眼地拖长了音节。
简渺气愤地抬手捏住了他的腮帮子,不让他继续说:“你不是江宴濯,我又乖又纯的小学弟去哪了,你是哪来的大色/魔上了他的身!”
江宴濯看着简渺颊边浮上的色彩,见他刚刚的情绪消退得差不多了,才微微安心:“没办法了,这个身体已经被我霸占了,你就说要还是不要吧。”
简渺:“……”
良久的沉默之后,简渺慢慢抬手捧起他的脸。
江宴濯眼睫轻垂,以为他是想接吻,安然静候他的动作。
可是简渺却没有动,而是问:“江宴濯,你会在意我跟段叙的事吗?”
江宴濯低垂的眼睫缓缓上抬,重新看向他:“很好奇?”
“突然想知道。”
江宴濯抬起手,轻轻覆盖到他的手背上,可怜兮兮地抬眸看他:“说实话,每次想起来都在意得要死。”
简渺心头微微触动,低头亲亲他的唇角,小声问:“你在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很早就发现我了?”
“嗯……入学的时候跟你打过照面,不过你应该忘了。”江宴濯认真地看着他。
不过那只是初见的匆匆一瞥,简渺未留心自己被谁看过,江宴濯也只是觉得那个学长格外耀眼。
“后来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在篮球场里看到你在教室窗边发呆。”江宴濯说,“当时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后来知道你的座位在那里……就总会偷偷去那个场子打球,想让你看到。”
这一段也是简渺屈指可数的心动时刻,他抬手环住江宴濯的颈,慢慢拉进距离:“那你没想过主动来认识我吗?”
“你是不是不知道高中时候的简渺学长多受欢迎?”江宴濯无奈道,“光是高一想认识你的学弟学妹就能从实验室排到食堂,我要是那么俗套地问你要号码,去你们教室找你,不是早就被你pass了?”
简渺沉默了。
这确实是事实。
他入学那一年的确挺……热闹的,不少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找机会跟他偶遇要联系方式,他一律礼貌拒绝。
“而且,后来我的心思还被段叙发现了。”江宴濯的语气骤然变调,像是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带上一丝憎恶,“他还骗我你们是青梅竹马,早就在一起了。”
“我跟他是上了大学才……”
“我知道。”江宴濯趁机亲了他一口,“所以我那时候嫉妒他,嫉妒得快疯了。”
除了打架挑事,他甚至幼稚到看到其他早恋的小情侣同坐一台自行车,然后气得偷偷去划破段叙的自行车。
简渺听着江宴濯认罪一般自述幼稚行径,忍不住笑:“可是我有司机接送,我没坐过他的车……”
说到这里,简渺才想起那次在KTV里,江宴濯对他的表白。
他说,他见过段叙和简渺推着自行车一起走的画面。
简渺的胸腔里像有个装着玻璃珠的小盒子,因为这个念头哐当晃动。
……所以,那个时候生闷气的江宴濯使了坏想整段叙,却意外看到简渺跟段叙一起回家?
那不是伤上加伤?
江宴濯垂下眼睫,低弱开腔:“那天,我不仅看到你们一起走,我还跟你们一起走回他家了。”
当时嫉妒和愤怒充斥着江宴濯的胸膛,他既知道段叙是个怎么样恶劣的人,又不愿意相信简渺跟段叙真的在一起。
像自虐一般想要得到眼见为实的证据。
然后他就远远地,看着简渺回到段叙的家,被段叙的妈妈喜爱地摸摸头。
那天江宴濯第一次在简渺的脸上,看到了温柔而欣喜的笑容。
他在学校里见多了简渺易碎零落的一面,总觉得他像一个极为脆弱的玻璃花瓶,在一个不经意间总会化为碎片。
可在段母面前,简渺跟寻常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没有区别,柔软,轻柔,且具有生命力。
所以,江宴濯以为……段叙即便是个不入流的家伙,但也是真心对简渺好的。
那天晚上江宴濯回家,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这样下去算不算纠缠不休,是否应该放弃。
这种感情一直限制着他,直到后来,他在老师办公室里看到了高三百日誓师的名单,记下了简渺的号码。
“当时我已经决定要出国了,想给自己这场暗恋画一个句点,所以给你发了条信息。”江宴濯说,“我想,你是否回我,我都会放弃。”
可惜,从中多了个段叙。
简渺沉默地看着他,眼底的怜惜不加掩藏。
江宴濯温柔地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渺渺,你听说过外应吗?当你想下一个决定的时候,如果当下的时空中有一样东西能够对应,就能推断这个决定是好是坏。”
“就像所谓的……‘征兆’?”简渺问。
江宴濯点头:“在我没等到你的回信,觉得不能自欺欺人,心灰意冷地想放弃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简渺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
江宴濯微微挑眉,那天晚上他在房间里,发完短信等不到回复,趴在桌子上冒出放弃两个字时,那把被他“偷”走的裁纸刀从书桌上的置物架落了下来。
刀鞘卡在书本之间,刀刃滑落,直直地钉在了江宴濯的脸边。
只差一厘米,那把匕首就能让江宴濯破相。
可是这件事,江宴濯不会让简渺知道的,他只是笑:“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像是老天爷在警告我——你小子别半途而废。”
简渺被他的故弄玄虚弄得有些茫然,想追问下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江宴濯右耳的耳钉。
自从他打了耳洞之后,江宴濯和他就不约而同地每天都戴着耳钉,像是恋人之间微妙的默契。
可现在,他却在这样的话题上,看到了这枚“柴郡猫”的眼睛。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外应。
简渺心窍微转,抬手触上江宴濯的耳垂:“小濯,这个耳钉的设计者……是你吧?”
江宴濯低垂的眼睫徐徐上抬,有三分意外地看着简渺。
他总是低估简渺的洞察力。
简渺眯了眯眼,像抓到他的小尾巴:“什么时候设计的啊?”
江宴濯:“不太记得……”
还没说完,简渺就低头咬了他的嘴唇一口:“不说?”
这下是用了力气的,江宴濯微微觉得发疼,轻声叹气:“好吧,初三毕业。”
初三毕业,那也就是他们相遇之前。
结合那个纹身店店主告诉他的“真爱传说”,简渺眯起眼睛。
当时江宴濯应该十五岁左右吧?
……他并不认为没有恋爱想法的十五岁少年会设计一枚耳钉,然后赋予那么酸酸甜甜的恋爱含义在其间。
也就是说,江宴濯当时的心里,确实有可能藏了人。
这枚耳钉说不定是他给那个“女孩”做的。
简渺刚刚扑灭的火一下又燃了起来,抬手压住江宴濯的肩膀霍地站了起来。
江宴濯坐在沙发里懵了一瞬,不知道怎么刚刚还你侬我侬的简渺怎么一下又恢复成气哼哼的样子。
起身想去追的时候,简渺已经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睡衣,锁上了浴室的门。
“不准进来。”
江宴濯:“……”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明明不知道简渺在生气什么,却又觉得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江宴濯压了压眉心,无声道:祖宗。
在浴室门边守了一会儿,江宴濯本来打算去找遥控调高一点室温,结果刚抬步就听到浴室内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和简渺的闷哼。
“渺渺?”江宴濯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拧门把手的时候才发现他是真的反锁了,于是立刻去书桌里翻出钥匙。
然后咔哒扭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简渺浑身沾着泡泡,扶着洗手台无措地看着地上摔碎的香氛。
看见门开和来的人,简渺脸颊一红,手忙脚乱:“你……你怎么进来了,抱歉,我刚刚不小心碰掉……”
不知道该先质问,先道歉,还是先找东西遮一遮。
江宴濯蹙眉将锋利的玻璃扫开,两步过去把未着一缕的简渺抱起来放进浴缸里:“没关系,好好待着别乱动,我来打扫。”
简渺浸进浴缸才见江宴濯沾湿的衣服,下意识抬手想去拽他的时候,江宴濯已经快步出去了。
他拿来打扫的东西,仔细地把摔碎的香氛清理干净,并且仔细地冲过地板,确认没有任何玻璃碎片残余。
弄好之后,他才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然后蹲到浴室边。
简渺微怔,下意识往水里躲了一下,有些害羞:“抱歉。”
“没关系,把脚抬出来?”
简渺摇摇头:“我没受伤。”
“没受伤刚刚你扶着洗手台站着?”江宴濯蹙眉,但声音仍没有逼迫的意思,“不要害羞,小美人鱼。”
简渺被他这个称呼臊得脸红,生怕江宴濯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能轻轻抬腿。
江宴濯轮番在两条腿的脚踝处按了按,确定没有哪里疼,才松了口气。
“那么不小心还要反锁浴室的门?”江宴濯用手背轻轻摸了一下简渺被水汽蒸得红润的脸颊,“要吓死谁?”
简渺双手落在浴缸边缘,小小声:“对不起。”
见他又乖了,江宴濯的情绪蓦地没忍住,低头凑近:“对不起有用吗,你看我的衣服都湿了。”
简渺实在想不到这么小一件事他都能借题发挥,这里是他的家,想穿什么衣服没有。
可吃人嘴短,简渺只能垂下眼:“……那我待会帮你洗干净。”
“你是男朋友,又不是我们家阿姨,为什么要帮我洗衣服?”江宴濯挑眉凑近。
简渺气势不足地看他:“那我……帮你吹干。”
江宴濯就等他抬眼,对上目光时抬手一撩就把衣服脱了。
“衣服就算了,重新洗个澡吧。”
简渺难以置信:“这是你家!”
江宴濯起身,学着他刚刚的动作把浴室的门锁上。
“现在没人能听见了。”
“……”
…
到底是顾虑太多,简渺还是没由江宴濯放肆到最后,闹了一会儿就睡觉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春节,简渺一大早上强撑着困意就起来了,顺带还把赖床的江宴濯也给一并拖了起来。
他虽然从小到大不怎么过这种节日,但也知道春节的早上是要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的。
两个人刚下楼,江父江母就准备好大红包,一人一封放到他们手里。
简渺收红包的记忆还是很小时候的事了,把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吉祥话一顺溜地都跟叔叔阿姨说了,乐得江母合不拢嘴。
江家的传统是新年第一顿必须得自己做,江宴濯刚把红包收了就被江父拎去当苦力。
江母抱着江小皮,把简渺拽到沙发跟前:“渺渺,昨天晚上有个东西,忘记给你看了。”
江母说着,从自己的平板上翻出了一条广告。
“当年我给VK当代言人的时候,拍过一条花嫁的广告,当年导演找了两个小孩儿演花童,我家挽鲤演的是男孩子,但另一个小女孩当天生病了,所以找了另一个小演员。”
说到这里,还有个小插曲……导演本来想把小濯打扮打扮弄成女孩替演的,结果他不喜欢镜头,哭着喊着不乐意。
当时江宴濯才五岁,是被他父亲陪同过去看妈妈和哥哥工作的,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他才不乐意,别人一抱他就哇哇大哭。
“然后导演就抱了另一个特别安静的小男孩,给他换上裙子和头花,让他来演花童了。”江母把屏幕定格,露出“小女孩”漂亮的正脸,“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是渺渺你吧?”
简渺一顿,模糊的记忆骤然从脑海里浮出。
他确实……参演过这支广告。
作者有话说:
被“单恋”的“小女孩”=六岁简渺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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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濯:“我要澄清一下,不是单恋,是记仇。”◎
简渺六岁那年, 退居幕后的顾静烟有过一段短时间的商业活动,当时简渺还由她带着,跟她跑过几个片场。
工作内容是什么简渺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反正他在哪都看不到顾静烟,更别说了解她的工作内容。
甚至某次在一个室外拍摄片场, 简渺不过是找工作人员要水的功夫,顾静烟就已经赶下一个场去了。
她一整个团队, 愣是没人想起来顾静烟还带了个儿子去工作来着。
简渺就这么被留在那个片场,不哭不闹地抱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水, 慢慢地喝着。
然后就被来往匆匆的导演忽然发现了他, 指着他大声喊:“那个漂亮,就那个了!”
然后简渺就被当成了儿童模特, 糊里糊涂地被换了裙子拿着花束, 跟着大人的指示替一个很漂亮的新娘子挽纱。
细节简渺已经记不得了, 但那天是他记忆里被最多人夸夸抱抱的一天。
甚至那个很漂亮的新娘子还对他爱不释手,温声细语地问他:“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呀, 怎么那么漂亮?”
简渺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 眨了眨眼, 小声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这句话配合小朋友平静的表情, 给江母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一开始以为小孩只是在闹别扭, 问了片场一圈,才发现真的没人知道这小孩儿是谁带来的。
她心疼又怜爱, 摸着“小女孩”的脸蛋,给他塞巧克力又给他塞儿童牛奶, 怕小朋友难过还笑着开玩笑:“那你那么漂亮, 要不要来当阿姨的小孩呀。”
“小女孩”只是抱着怀里的零食一言不发。
江母那段时间正好在看心理医生, 第一时间担心这小孩是不是有些自闭,便立刻让工作人员去找孩子的爸爸妈妈。
片场多了个走失儿童是大事,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找人。
没人敢去刺激简渺,只好把他安安静静地放到片场一角,甚至连衣服都不敢随意给他换。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小男孩歪歪扭扭地走到他身边,哭唧唧地说:“我爸爸妈妈让我来陪你。”
小简渺当时沉浸在自己被顾静烟遗忘的情绪里,抱着怀里的东西发呆。
结果身边那个小男孩一直哭一直哭,简渺被他哭得有些烦心,于是把自己手里的零食全塞到他手里,然后说:“别哭了。”
小男孩没想到有人给他塞那么多吃的,呆呆地冲着简渺打了个哭嗝儿。
那小孩哭得很久,眼睛都看不见了,看着怪可怜的。
小简渺起身找到了自己的小背包,把最喜欢的儿童绘本也一起送了给他。
“《爱丽丝梦游仙境》送给你,你别哭了好不好?”他说。
小男孩接过绘本,看着封面上那只咧着嘴笑,偌大的猫咪脸,一瞬间吓得又要哭:“这……这是什么呀?”
“爱丽丝的猫,”简渺小手指头指着猫的脸,“它的眼睛会变成月亮,在天空里高高地看着,看到哭个不停的小孩,就会张嘴吃掉。”
然后简渺就记得那个小男孩被他吓得不敢哭了,呆呆地抱着绘本,紧紧地贴着他。
直到后面,顾静烟的助理匆匆回来,一边道歉一边把简渺接走。
简渺记得自己起来的时候还被那个小男孩牵着衣角……那个小男孩一脸害怕,不知道想跟他说什么。
简渺看了他很久,只留下一句:“再不松手,猫要来咬你了。”
然后那个男孩就吓得放开了他的裙子。
…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江母笑着说。
简渺为自己少不更事的恶劣行径反省了三秒,点点头。
“我就说我们有缘分,你看,在你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就见过。”江母摸了摸简渺的脸,“你也真的要成为我的孩子了。”
简渺看着江母温柔的笑容,心里最软的地方像陷了下去。
他想说什么,餐桌上的江父回头:“可以吃早饭了,过来吧。”
简渺入座的时候,江母刻意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占了江宴濯的位置。
江宴濯拧不过他亲妈,不情不愿地在简渺对面坐下。
江挽鲤也从楼上下来了,他显然是刚睡醒,睡眼朦胧地入桌。
简渺看着他便不由得想起那条广告,江挽鲤不愧是从明星世家出来的,小时候面对镜头就是一副高冷酷哥的样子。
广告拍完之后江挽鲤头也不回地去拍单人照了,跟他没有多说半句话,一点都不像那个哭得丑丑的小哭包。
……对了,那个小哭包是谁来着?
简渺想得出神,然后就感觉桌子底下的脚被轻轻地碰了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腿肚就被对面的江宴濯轻轻勾了起来,简渺穿着的居家拖鞋险些要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掉。
他瞪圆了眼睛,警告地看向对面的人。
江宴濯面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故作关心地开口:“渺渺多吃点呀。”
……这人就是不乐意简渺的视线在其他人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睡眼迷蒙的江挽鲤也跟着:“对,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多吃点。”
简渺费劲地把自己的腿压了回去,躲过江宴濯一大早上的恶行,点点头:“好。”
早饭之后,江母跟江父就去换衣服准备,江家声名显赫,到点了就会有不少客人来,他们得做准备。
简渺这个时候便有些无措,即便知道这是传统习俗,但也有些慌张。
他要帮忙吗?以什么身份?自己会碍事儿吗?
江宴濯似看穿他的紧张,笑着拍拍简渺的脑袋:“你什么都不用做,上楼跟我一起看电影?”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别人上门拜年,供着江家献宝都来不及呢,哪里敢觉得江家照顾不周。
更何况还有江挽鲤在,他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那么久,不能说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但应付一些场面足够了。
简渺本来还担心这会不会不妥,但江母却把江小皮放到他怀里:“渺渺,小皮就交给你上二楼照顾了,小猫咪认生,待会儿人多了我怕它应激。”
简渺找到了自己的职责,点点头,跟江宴濯一起上了楼。
江宴濯找了个合适的喜剧片,两个人在新年礼热闹地呆着,江小皮一开始还有些精神,到后面干脆团成一团在简渺怀里睡着了。
电影到一半的时候,简渺看到江宴濯的手机亮了。
江宴濯看了一眼,回头:“有个关系比较好的叔叔过来了,我下去打个招呼,你先一个人看着?”
简渺抬手把电影摁了暂停:“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江宴濯受用地亲了亲他的脸:“好,我尽快。”
他离开之后,简渺本来是想好好摸摸怀里的猫咪,但没一阵,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顾静烟。
简渺笑了笑,接起电话:“有事?”
“你不在家?”顾静烟的语调明显有些不高兴,“我刚刚让司机去你家接你,他说没有人。”
简渺轻描淡写:“哦,在朋友家。”
顾静烟蹙眉:“过年去什么朋友家?”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语气是说不动简渺的,随后放轻嗓音:“报个地址,我让司机去接你,絮絮念了你一整天了。”
“我不在暖城。”简渺笑笑,“我在临城,男朋友家。”
沉默两秒,简渺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因为贴在耳边传出来,有一瞬的刺耳。
他拿开手机,随后就看到通话结束的字眼。
顾静烟是不知道他的性向的,所以简渺猝不及防地跟她剖白,委实让她吓了一大跳。
……但是,谁在乎呢。
简渺放下手机,才发现江小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看他。
“抱歉。”简渺伸手捏了捏它的脑袋,“吓到你了吗?”
江小皮喵呜喵呜了两声,翘着尾巴跳下地,开始逡巡江宴濯的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敲响。
江挽鲤轻轻推开:“小濯在不……嗯?只有渺渺么?”
“小濯刚刚收到信息,说下去见叔叔去了。”简渺回答。
“哦。”江挽鲤点点头,“不过渺渺你在也行,小濯有朋友来了,我把人带到书房,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都是你们学校的。”
简渺愣了一下。
“帮个忙?待会小濯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江挽鲤请求道,“下面挺忙的,我有些抽不开身。”
简渺便站了起来,把刚跳上床的江小皮重新抱起来:“好吧。”
江挽鲤指了个方向,简渺便走到书房跟前,推门时深呼吸了一下,本来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几个人,却没想到推开门时看到的只有坐在沙发里的周月。
周月看着简渺微微一怔,端着水杯的手也放下了:“简……学长?”
简渺也没想到是他,点点头:“你好。”
周月眨了眨眼:“额,我家跟江家算世交,我正好在国内,我爸妈就让我过来给人拜个年。”
周月过来纯粹是为了给父母交差,本来是打算坐一坐就走,下午赶紧买个机票飞回去暖城求戚止炀罩着。
但他着实没想到,会在江宴濯家见到简渺。
还是以那么……主人的姿态。
简渺也意识到有点尴尬:“坐吧,江宴濯出去忙了,待会就上来。”
周月点点头,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学长,你和江宴濯……”
“哦,在一起了。”
周月对他俩的关系还停留在上次简渺生日不告诉江宴濯上。
啧,可真够快的,他以为这别扭的一对还得拉扯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江宴濯已经把人带回来见家长了。
这交往了也就半年吧?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周月觉得尴尬到头皮发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简渺的声音。
“周同学,能问你些事吗?”
“啊,行,当然可以。”周月说。
简渺听乔桥说过,周月从小到大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唯有大学回来读了,而且入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周月跟江宴濯的关系似乎不错。
“你跟小濯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吗?”他问。
周月完全拿捏不准江宴濯是怎么向简渺介绍自己的,只能如实回答:“嗯,是。因为我家里人也希望我考回国内的大学,在国内发展,正好也知道江宴濯出国读书了,我家就让我也跟着去学。”
主要是周月在国外喜欢玩,周家想找个人看着。
简渺点点头,然后又问:“在国外的时候……他很忙吗?”
周月见他欲言又止,猜简渺想问的是江宴濯的事儿,轻笑:“忙。江宴濯在国外的时候,除了读书学习,基本上没什么娱乐活动。”
这确实是真话,周月甚至好几次想带他去玩,江宴濯都让他狠狠地吃闭门羹。
“喜欢他的人倒是有不少,男男女女都有,但是江宴濯吧……一个没看入眼过。”周月笑眯眯道,“我也很好奇地追问过,他说他心里藏着一个人。”
周月对简渺没什么敌意,倒不如说他还挺喜欢简渺的……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类型。
如果周月不知道江宴濯暗恋的人是简渺的话,也许在S大见过这位冰山学长之后,他也会动点追求玩玩的心思。
年轻么,玩儿么。
但是他已经对江宴濯没有任何兴趣了,而简渺现在也是江宴濯的人,周月便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可看着眼前柔软而漂亮的学长,周月以路人心态,还是会忍不住想……便宜江宴濯那家伙了。
“啊……是么。”简渺垂眼笑笑。
“是呀,”周月点头,“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让我去查段叙……”
话没说完,书房被霍地打开。
面色阴沉的江宴濯出现在两人之间。
周月本来还想笑着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结果猝不及防被江宴濯阴沉的脸色煞到,这才后知后觉……
江宴濯好像没有把他恶劣的真面目展示给简渺看。
包括江宴濯利用他去调查段叙,捉到段叙出轨证据之类的事。
……完蛋,他好像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江宴濯泠泠地看了周月一眼,然后垂着眼回头,一如既往温柔地双标:“学长怎么在这边?”
“哦,你哥说你的同学在这儿,让我过来聊聊天。”简渺笑笑,“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不用。”江宴濯牵着简渺,抬头用眼刀片过周月。
周月强撑笑意。
“继续聊。”江宴濯说,“人都来了,话总不能只聊一半。”
关于段叙的那点事儿,江宴濯本来想让它就这么烂在地里。
结果没想到周月还能无意翻出来,还正正好翻到简渺脸上。
这件事说了个开头不说结尾,才显得刻意,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坦白。
更何况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简渺情绪的不对了。
周月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过,实在捉不准这是什么局面,心里想的是他不会要在大年初一被江宴濯暗杀了吧?
“就,就小事儿嘛。我在国外的圈子里,大家都,都知道段叙不是个正经人。江宴濯又那么喜欢学长你,他肯定不乐意让段叙骗你嘛……就,就让我套套段叙的话,接近他的团队,调查他的行程。”周月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更是说得飞快,“然后在段叙喝醉玩‘少爷’的时候给你发信息捉人罢了。”
“喔,也就是那个未知号码,是周月你的?”
周月认命:“是的。”
“只瞒了你这么多。”江宴濯牵着简渺的手,可怜兮兮,“段叙真的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坏事,我怕你误会我的来意,不敢直接地跟你告状,只好用这样的方式……你别生气。”
周月在一旁默默看着江宴濯撒娇卖萌装可怜的样子,心说狗东西你怎么还有那么多副面孔。
段叙其实乘着简家的势力,在国外不会被那么多人为难的,是江宴濯暗中出手,才让段叙陷入窘境。
而又是江宴濯一手布局,让段叙误以为自己能接触像周月之类的名流少爷,才流窜于各种酒局晚会之间。
不过江宴濯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外因,到底还是因为段叙自己的根儿是烂的,才禁不住诱惑一步步走向深渊。
要换做周月,有这么一个精通算计的人帮他起底身边的恶人,他确实不会责怪这个人,但多少会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周月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简渺,却发现一向让人觉得遥远而清高的学长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而是静淡地伸出手,摸了摸江宴濯的侧脸。
“是么,那你还挺坏的。”简渺说。
周月下意识垂下视线,莫名地从简渺的眼神、语调还有动作里,品出了一丝……训犬的味道。
他的情绪似乎并不取决于这件事有多不对,反而是江宴濯这种迫切的解释和辩白。
江宴濯对他的关切和上心,更让简渺……愉悦?
在今天以前,周月一直以为是江宴濯拿捏着简渺的。
但现在看,谁拿捏谁似乎不一定?
“周月,拜完年可以走了。”江宴濯冷声道。
周月一个激灵回神,立刻起身:“好嘞,祝你们二位长长久久,幸福永远。”
说完拉开门就蹿了。
人走之后,江宴濯才看向简渺,认真而专注地观察他的表情,生怕简渺因为自己这种“逾矩”的行为生出反感或者厌恶。
盯他身边的人,用匿名号码发消息,在不知道的地方策划一切……这些听起来就不像正常人会做的。
而且这种事情背后,往往夹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简渺看着江宴濯,从他淡茶色的眼睛里,看出了那些强行压下去的情绪。
他真的在江宴濯所不知道的情况,一点点触碰到他真实的内心。
“你担心我会生气吗?”简渺问。
江宴濯委屈地点点头。
“但是你没做错呀。”简渺的指肚轻轻摸过江宴濯的眉毛,顺着落到眼尾,“所以我不怪你。”
耳朵耷拉的小狗仿佛听到了奖赏的话,一双眼顿时亮晶晶的:“真的?”
“嗯。”简渺眼睫轻弯。
江宴濯顿时像被他嘉奖,于是抬手撑在简渺身侧的沙发上,低头凑近:“那可以亲亲吗?”
简渺漆黑的眼珠子轻轻落到一旁,江小皮在江宴濯过来的时候就跳到隔壁的茶几上,现在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江宴濯也察觉到隔壁这道视线,不高兴地抬手捂住了小猫咪的眼睛,继续凑近。
“可以吗?”
简渺被他幼稚的动作逗笑了,抬头简单地贴了贴他的唇瓣。
江宴濯显然不满足这种浅尝辄止的触碰,低头想要继续轻。
却被简渺抬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唇。
小学弟茶色的眼瞳委屈地看着简渺,不说话,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简渺却仍是笑:“不行,我现在心里不高兴,不想跟你亲。”
江宴濯微微皱眉,于是干脆张嘴咬了一下简渺的手心。
简渺一下把手抽了回去,不高兴:“我刚摸了猫猫,你也不嫌脏。”
江宴濯不跟他纠结这一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怎么不开心了?”
简渺看了他好一会儿,想起江宴濯刚刚坦白时急迫的表情,安静地看着他:“昨天晚上你去洗澡的时候,你哥跟我说了你的事。”
江宴濯皱眉,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童年,不认为有什么是能让简渺不开心的。
“他造谣我了?”江宴濯说,“我找律师告他。”
简渺偏过头,抬手捏了捏江宴濯的腮帮子,嗓音微微压低:“你哥说,你小时候单恋一个小妹妹好久。”
江宴濯:“……”
他千想万想,没想到江挽鲤能这么颠倒是非。
江宴濯:“我要澄清一下,不是单恋,是记仇。”
简渺微微挑眉,看着他:“嗯?你想澄清。”
“我一定要澄清,并且要找最专业的律师告他。”江宴濯说,“我五岁的时候,跟我妈去拍广告,被一个小妹妹恐吓了,他拿《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绘本吓我,说里面的猫会吃人。”
简渺:“……”
江宴濯:“那天晚上之后,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被那只猫追。”
简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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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简渺实在没想到, 那会是江宴濯。
……那个小孩哭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肯定没想过那红红肿肿的眼皮子底下会是一双漂亮的茶色眼睛。
他轻咳一声,抓住最后一丝可能:“可是你不参演, 怎么会在片场?”
江宴濯:“因为我爸妈婚后如热恋,到哪都分不开, 又怕留我一个人在家有心理阴影,所以也把我带上了。”
简渺:“哦……那你哭什么啊?”
“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有个怪叔叔非要我穿裙子,我不高兴, 他还骗我说戴头花很漂亮, 我看他试戴的样子太丑,就哭了。”
哦, 丑哭的。
这人从小就是颜狗。
江宴濯在这个话题之后便意识到昨天晚上简渺为什么会反常地生气, 心里把江挽鲤默默刀了一遍之后, 认真地看着简渺。
“我真的不是喜欢或者单恋那个小女孩,只是她是我童年里比较深刻的一笔阴影而已。”江宴濯认真解释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了之后, 江宴濯却发现简渺好像更不高兴了。
“你既然那么讨厌他, 那为什么又在后面设计柴郡猫的耳环?”简渺静静地看着江宴濯, 沉色的瞳里没有一丝喜怒。
光是这么看着, 就让人心尖毛毛的。
江宴濯摇头:“那段时间慕荷, 也就是那个纹身店的店主,她想参加一个首饰设计的比赛, 没有灵感,把我们全压榨了一圈。”
不仅是江宴濯, 连周柯锦都被慕荷审问了好几遍, 非得让他说一个印象深刻, 能称为噩梦的意象物件。
“小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柴郡猫,当时就在纸上画了猫的眼睛。后来又被迫选材打样之类的……然后就做了一枚耳钉出来。”说着,江宴濯还道,“周柯锦他童年的噩梦是他爸的皮带呢,结果也被做出来了。”
简渺微怔:“……皮带算什么饰品?”
“慕荷后面把尺寸缩小,弄成了chocker。”
“……”
“结果后来慕荷一个没采用,把我们的设计品留在了店里,来来往往有不少客人喜欢我的耳钉,她问过我好几次要不要卖。”江宴濯小心翼翼道,“我还没有懦弱到需要把噩梦贩卖出去才能释怀。”
听到这里,简渺的脸色勉强好了些。
“那为什么后面成了一对?”
“初中毕业那天晚上,跟周柯锦他们喝了酒,在店里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展柜里的耳钉,忽然觉得它应该是一对。”江宴濯轻声回答。
那阵子周柯锦还没被他父亲扫地出门,所以胆子很大地偷了他爹的陈年老酒出来跟一众狐朋狗友喝,那晚也是江宴濯人生中第一次喝醉。
而第二天混沌头晕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展柜里的“猫眼”,那种带着一丝未清醒,如梦似幻的个那就真的很玄妙。
像童年里那只会在天上伪装月亮的笑脸猫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江宴濯忽然就觉得,这耳钉应该是一对。
“慕荷觉得我一定是对这双猫眼有什么执着,才捏造了那么个莫须有的传言,只是为了哄抬价格而已。”江宴濯倏然笑了,“结果猫眼成了一对儿之后,反而没人问价……然后么,就等到了学长你。”
江宴濯凑近他的脸,轻轻碰过他的鼻尖,眷恋而温声细语地哄他:“你看,说不定渺渺你是命中注定替我驱散噩梦的人呢?”
简渺垂眼看着他色泽旖旎的薄唇,像被蛊惑一般顺从地贴了上去。
但吻下的那一瞬,他却在心里嘀咕……我才不是驱散噩梦的人,我是噩梦本身。
江宴濯微眯着眼,暗示性地轻/舔简渺地嘴唇,简渺被他慢慢压进沙发里,笨拙地在换气的间隙回应。
很轻的水声像涟漪般在颅腔里漾开,简渺依恋地抬手勾住江宴濯的肩膀,小小地叹出低淡的声音。
恰恰是这个时候,在小茶几上看戏的江小皮也跟着低叫了一声,嗓音透着好奇。
小猫咪的声音太轻,跟简渺刚刚那声意外的呜咽声前后回响,落在江宴濯耳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更娇。
而身前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垂拢的眼睫颤个不停,羞意上脸。
江宴濯低低哑哑地笑了,听到简渺抗议地的碎音后,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
简渺实在受不了江宴濯这穷凶恶极的劲儿,像他们十天八天没接吻了一样,在差点被人摁进沙发之前,简渺用使不上劲的手锤了江宴濯一下。
江宴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把人从沙发里捞出来想换个更好的姿势重新吻。
因为分离之前他还在吮吻简渺殷红的舌尖,所以离开的时候跟前的人双眼水光迷离,迟钝地吐着一小节胭脂色的舌尖。
江宴濯喉结滑动,刚想吻下去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几道不合时宜的视线。
他眼睫一抬,然后就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通过一条门缝在偷看的江挽鲤和江母。
江宴濯:“……”
简渺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他刚上头就莫名停下来,以为是这人又要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勾住他的脖子小小声的哼唧,结果刚贴近江宴濯,就一同察觉到门外的目光。
简渺:“…………”
简渺吓得瞬间松了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沙发里。
啊啊啊他到底在干嘛!
昨天晚上那么小心谨慎,一直提醒这里是江宴濯的家,别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怎么刚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挽鲤和江母偷窥被抓包,反倒是一点也不尴尬,相互打着哈哈。
“诶,我是上来给你们送茶水的,那个……另一个周同学呢?”江挽鲤道。
“我就不一样了,我上来接小皮的。”江母乐呵地扶着门把,招了招手。
江小皮一跃而下,轻盈地跳下了茶几找妈妈去了。
“抱歉,你们继续。”
说着,两个人面不改色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江宴濯沉沉地叹了口气,低头的时候发现简渺已经把自己完成拟态成鸵鸟,用一个抱枕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
偏偏眼睛里面还落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江宴濯知道自己又把人惹毛了,干脆也懒得起来,像只不知轻重的大狗狗一样低身趴在简渺身上。
“渺渺,生气了?”
简渺顿时感觉跟前柔软的枕头被他压扁了,不高兴地抬手搡他:“……走开。”
“不生气嘛,他们走了,我们继续亲亲?”
“不要。”简渺气鼓鼓地把枕头抵在江宴濯脸上,“你,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不就是亲亲被看到了嘛。”江宴濯把枕头轻轻按下来,凭借自己的块头继续压进,“被看到了就不能亲亲了吗?”
“……”简渺觉得自己跟恋爱脑无法交流。
他挣扎着想起身,偏偏这人手长脚长,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撑在左右就能让简渺起不了身。
简渺好歹也是个大他一岁的男生,那点胜负欲忽然被激起,多次企图挣扎着起身……于是闹着闹着,他就成了被江宴濯环抱在沙发上的那一个。
挣扎之前他俩还有点缝隙,现在这人跟只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不放,还恶劣地在他耳边装乖卖惨:“不能亲亲了吗?”
该死……这家伙腿怎么那么长。
简渺精疲力竭,无可奈何地回头,咬了江宴濯的嘴唇一下:“亲完了,放开。”
“你这不是亲,是咬。”江宴濯舔了舔自己微微钝痛的下唇,自己吻了上去。
边吻还要边无奈:“还是得我来。”
简渺:“……”
因为早上被江母和江挽鲤看到了,简渺一整天都不太敢面对江母。
江母自然察觉到他那别扭的心理,等晚上准备晚饭的时候,她抱着江小皮跟简渺在后花园里逛着。
简渺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跟在江母身后,看着江小皮那条从臂弯里垂下的尾巴。
江母忽然站在锦鲤池边,回头看向简渺:“小濯八九岁的时候,性格就没小时候那么软萌外放了,我那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孩子以后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简渺顿了顿,轻声:“他,他性格其实一直都挺好的。”
“那是对你。”江母笑着说,“你没发现么,他只有在你面前才像个小孩子。”
就今天早上那撒娇腻歪的劲儿,江母看了都替那个高个儿害臊。
可偏偏就是江宴濯那个样子,才有几分小时候那个软萌小天使的影子。
“一定是相当喜欢你,才肯让你看到他最真实的一面。”
简渺心头微微晃动,随后察觉到什么,回头就看见花园隔壁的落地窗里,江宴濯趴在单人沙发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江母也发现了,笑着抱着猫咪走到窗边,将小皮的肉球摁在窗户上:“你们兄弟俩怎么都喜欢窝在这张摇摇椅上?”
江宴濯在里面,显然是听不清江母说什么,但看了一会儿,抬起一根指头隔着玻璃戳到小皮的肉球上。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简渺觉得好可爱。
*
大年初三,圈内有个名导办寿宴,江母无论如何都要带简渺过去。
这种私人名义的晚宴向来是身份和权贵的象征,简渺本来想着拒绝,但江母不声不响就托人送了套高定到家里,简渺看着贵重的礼物便同意了。
江宴濯倚在房门上,看着简渺紧张地整理自己的衣领,低低地笑:“只是出去吃个饭而已,别那么紧张嘛。”
“不行。”简渺别了别自己的领子,“我这是跟你们家一起去的,万一丢脸了……”
侧脸看等身镜的时候才发现江宴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然后下一瞬就被他搂住了腰。
“跟我们家一起去的,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江宴濯抬眸跟镜子里的简渺对视,笑着说,“渺渺也是我们江家的人?”
简渺:“……”
“是不是呀?”江宴濯蹭蹭他的颈窝,高兴地道,“那我们婚期在什么时候啊?我的订婚戒指呢?婚纱穿中式还是洋式啊?”
简渺没想到他的思维发散成这样,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别闹了,快来帮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江宴濯轻笑,低头帮他把被自己弄翻的领子折回去:“没有哪里不对,都挺好的,真的。”
简渺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江宴濯的手机响了。
“司机到了,出发?”江宴濯问。
简渺点头,跟他一同下楼。
江父江母和江挽鲤一辆车,江宴濯跟他坐在后面的车上。
江宴濯一路牵着简渺的手,到达酒店的时候总算是让他放松了些:“柯老退圈很久了,人也没什么架子,别紧张?”
简渺应了一声好,进酒店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圈子里的知名人物,实力名声兼具的影后,亿万票房的影帝,还有各行顶尖的豪门都在。
简渺虽然是简家的少爷,但因为父母的原因,他极少出席这种隆重的场合。
所以表面上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江宴濯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但圈子里认识江家的人不少,自然有人上前攀谈。
简渺含笑听着江宴濯跟人对话交谈,这才知道真少爷的从容和他装出来的静淡是有差别的。
“好久不见,”一位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从容地走向江宴濯,手里支着浅色的香槟,“小濯长高长帅了呀。”
江宴濯含笑:“温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女士都喜欢夸赞,尤其是来自年轻英俊的男人的夸赞,温女士捂唇笑了一会儿,看向他身后的简渺:“注意这位很久了,给我介绍一下?”
江家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打交道,倒不是江家待人傲慢,而是显赫的家室和人脉堆叠出来的本钱,加之江家本身低调,让人再想讨好也无处下手。
江家有两个儿子的事在圈子里是各家名媛小姐的热门话题,许多人都在想等这两位少爷成年了,情窦初开自然就有接近的契机。
结果一位出道当演员,团队多次强调并无考虑感情方面的意象,而另一位……不知是谁传的,性向模糊。
所以,江宴濯跟简渺一出场,不少人的目光明里暗里都往这边落。
江宴濯莞尔一笑,回头看着简渺,侧身露出两人牵着的手:“渺渺,这位是温池,温小姐。”
简渺绅士地伸出手:“温小姐你好,我叫简渺。”
温池握着他的手微微一顿,简渺……这个名字也是相当耳熟。
顾静烟回国之后干了一件圈内最轰动的事情,就是公开了他和前夫的儿子。
正好,也叫简渺。
温池本来想跟简渺说什么,但在看到另一袭入场的身影时,笑意更浓:“哎呀,这不是简总吗?我正好跟小简少打招呼呢……”
闻言,简渺浑身一僵。
回头就看到站在身后,似笑而非打量着他和江宴濯的简东城。
那人似乎看了他们很久,简渺回头的时候,他才不冷不热地移开视线。
跟在他身后的仍是楚可,但她今天打扮得明艳,一点也没有之前在他面前拘谨小心的样子。
简东城随意跟温池打了个招呼,很明显地兴致不高。
温池惯会看人脸色,说说笑笑两句便自觉离场,一时间门口处只剩四人。
简渺脸色沉冷,身侧垂落的手轻轻晃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握着江宴濯的手很用力。
……把小学弟捏疼了吧。
简渺放松了一些。
然后他就听见身侧的人轻声开口:“简叔叔好。”
简东城的视线终于从简渺身上落到隔壁,看了两个人牵着的手,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下。
简渺脸色一沉,刚想开口,简东城就抬手:“江二少,好久不见。”
江宴濯抬起另一只手回握了他一下,脸色平淡,不落下风。
握手之后,简东城便回头看了一眼楚可。
楚可点点头,挽上他的臂弯,配合地跟他在众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妇。
简渺微微眯眼,本能地感觉今天的简东城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渺渺。”江宴濯低声叫住他的名字。
简渺抬头,跟江宴濯对上视线。
“没关系的,我在。”江宴濯温静地看着他,“我们入座吧。”
“好。”
宴厅太大,而且客人的座位也有讲究,简渺跟江宴濯绕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们的位置。
两人入座不久,江挽鲤和江母也到了。
江母满意地看着简渺的装束,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我就说渺渺穿这身一定好看。”
简渺不好意思地笑:“谢谢姨姨。”
江母眼眸微挽,抬手摸了摸简渺:“乖乖。”
简渺顿了顿,忽然听出了江母这句话中夹杂的别样感情,可他来不及问,江母却回头跟江挽鲤交代什么。
简渺只好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跟前。
晚宴开始,柯老被请上台讲话,其间江挽鲤还代表着江家上去给柯老说祝词,被柯老喜爱地搂住肩膀说了好大堆话。
即便连简渺这个不常出席的人也能感觉到柯老对江挽鲤的喜爱。
江家真的很不得了啊。
祝词环节结束,柯老入座的时候,简渺才意识到江母刚刚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
因为陪着柯老入座的,竟然是顾静烟。
江宴濯看着入座时明显顿了顿的顾女士,低头给江挽鲤发了个信息。
随后,得到江挽鲤的回复。
——顾静烟是柯老的干女儿。
早年间顾静烟刚入圈的时候,拍的就是柯老导的退圈之作,出道便跟那部电影一同成为经典,一炮而红。
江挽鲤和江母到的时候,柯老就引荐他们和顾静烟认识了,说这个干女儿一直在国外发展,而江母又退圈低调,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认识。
江母也是在短短的交谈里,知道了顾静烟就是简渺的母亲。
“小烟?”柯老察觉到顾静烟略微的不自然,顺着他的视线抬眸,慢慢认出了简渺。
“诶,这不是渺渺吗?”柯老笑着道。
顾静烟之前可是给他看过这个儿子的照片。
而这次寿宴他本来也让顾静烟把他的干孙子也带过来的,没想到顾静烟却说她的孩子有点事儿来不了。
简渺感觉到餐桌上的视线一瞬间拢在他的身上,那阵消寂已久的不适应感瞬间涌了上来。
……为什么总要在他觉得最接近想要的生活时,猝不及防刺痛他的沉伤呢?
那段早已经破碎遗忘的母子关系,又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被摆上台面?
简渺僵持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淡淡的温热从指尖蔓延。
他回过神,落在自己手上的是江宴濯的掌心。
没关系的,我在。
简渺像在虚幻中忽然拽住了一闪而过的光,他仰起头,看向顾静烟,很轻很淡地笑:“嗯,柯老先生好。”
江母同时抬手,轻轻揉了揉简渺的脑袋:“渺渺,柯老八十大寿,给老人家说句吉祥话。”
温暖而轻柔的指尖,揉开了简渺所有的茫然,简渺乖巧地顺着她的话说了祝福词,柯老满意大笑。
小小的插曲很快圆过,餐桌上的重点仍然是柯老。
即便顾静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简渺却也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小的时候他害怕被顾女士抛弃,拼了命地压抑自己,想当一个能讨她欢心的小孩。
然而有些事就是无法改变,他从来都是顾女士世界里的局外人,做什么都格格不入。
但是刚刚那一瞬间,他释怀了。
他已经不需要拼了命地把自己化成一枚钉子或者一张薄纸,然后去挤近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江宴濯的身边就是他的归宿。
这个人能在陌生空间的里,永远为他开辟一方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空间。
晚宴结束,江母自然地牵起简渺,跟寿宴的主人道别。
简渺随意抬眼,跟顾静烟对上视线,察觉到顾女士的紧绷后淡然一笑。
她跟简东城那点事儿,简渺已经不想掺和了,谁爱去谁去吧。
江母跟江宴濯陪在他左右,像是运输什么易碎品般护着他。
但简渺最后还是没有顺利离开。
酒店外,西装革履的助理和楚可拦住了他。
“抱歉江夫人,顾女士找简少有点事。”
“简……简少,简总也让我来请你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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