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狗塑
季晓眠插着腰,表情有些冷: “你们这是在欺负同学?”
冯南下意识举起手,笑着向后倒退道: “怎么可能呢季小姐,我们只是在和他联络联络感情,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季晓眠冷笑一声: “你们最好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滚吧。”
“得嘞!”冯南谄媚一笑,就要退下,就听见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付臻突然道:
“手机还给我。”
冯南这下是真的没绷住,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就你这千元机我们还看不上呢。”
付臻当作没听见,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
季晓眠担心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付臻摇摇头,就听见对方温声道: “冯南他们这伙人是欺负人的惯犯了,就逮着特招生欺负,你平时小心一点。”
付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 “或许是背后有人指使。”
“会这样么?”季晓眠神色自然接话道: “谁会这样做呢,做这样的事情未免太无聊了吧。”
付臻没说话,只是表情平淡地看着她。那双瑞凤眼不笑时,哪怕有眼镜片的遮挡,也能感受到一丝冷意。
在季晓眠的温柔表情几乎要难以为继时,付臻终于移开了视线。
“以后不要来找我麻烦了,”付臻将手机放回兜里, “找人做这种戏也是浪费时间。”
季晓眠脸上的笑容不变: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字面意思。”
季晓眠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看了付臻两秒,僵硬的肌肉垮下来,变得面无表情: “怎么发现的。”
付臻客观点评: “演技过于拙劣。”相较于祁无庸那个笑面虎而言,季晓眠根本不够看。
季晓眠意味深长道: “倒是没想到是个聪明的。”
“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付臻问道。
季晓眠冷笑一声,最初的温和和善全然不见半点踪影,只余下上位者的冷漠与高傲。
她扬了扬头,似有些许不屑: “有些人不是你该接近的。”
付臻拧眉: “你说的谁?”
然而季晓眠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踩着恨天高利落地离开了。
对于她这种谜语人行为,付臻没有半分想要探究的想法。
只要对方不来主动找茬,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如果对方来找事,那么他绝对……选择退避三舍。
惹不起,他躲得起。
更重要的是和颜思渊的见面,那天通话结束后,虽然对方说的是后天返回,但因为飞机延误,比预定见面的时间还晚了几天。
见面的时候,颜思渊已经提前到了包间,他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大的加厚纸袋。
看着付臻走进房间,颜思渊将手边的纸袋提起来放在圆桌上,淡声道: “伴手礼。”
付臻没想到对方还会给自己带礼物,点头答谢后,问道: “我现在能拆么?”
颜思渊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点头。
付臻难得都从对方这张精致高冷的脸上,解读出一丝期待和得意。
他有些狐疑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还套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颇具耐心地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付臻诡异地沉默了。
盒子里正躺着一只小小的鳄鱼,或许是颜思渊使用了什么手段,鳄鱼即使感受到光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陷入沉睡。
或许是知道鳄鱼的危险性,所以包装的时候,用银色的铁链将它的嘴缠了好几圈。
付臻将视线从盒子里的鳄鱼过度到颜思渊身上,发现对方面瘫的脸,居然流露出“求表扬”的情绪。
付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你是打算送给我……当宠物?”
想起这人是从亚马逊森林回来的,带一只鳄鱼回来当伴手礼,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才怪!
养一只鳄鱼什么的,实在是太怪了!
付臻开始想着以什么理由拒绝这个送来的“宠物”,就见颜思渊摇了摇头道: “我在亚马逊森林呆了一天,因为没有带食物,所以宰杀了一只鳄鱼,发现肉质还不错。”
所以这只鳄鱼,确实是带回来的土特产。
付臻: “……”
他决定先将这只鳄鱼的事情放一旁,转而问道: “除了笔记本的事情,你还知道一些别的么?”
颜思渊还没从鳄鱼的话题转过来,思考了一瞬,明白过来付臻已经换了一个话题,想了想,有些疑惑道: “你相信我?”
付臻点头: “我之前就说过吧,我从未怀疑过。”
颜思渊心下触动,有些呆滞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付臻,像是在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但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出结论,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知道的并不多。”
付臻道: “我知道很多东西,你想了解么?”
颜思渊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等候他的下文。
付臻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一些信息,而是反复追问道: “你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么?如果你知道了,或许会将你也扯进来。”
诚然,他需要多拉一些人入伙,如果祁无庸与他势力相对,那么自己也就多了些后路。
在此之前,他都只为自己做考虑和打算。
在给颜思渊打电话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等真的见到颜思渊,看到对方给自己带的伴手礼时,他承认有一瞬间后悔了。
这是一个糟糕的泥坑,好像不应该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说到底,这是他与祁无庸,与世界主角之间的对决。
颜思渊已经脱离了书中剧情,再将他牵扯进来,实在不应该。
颜思渊不知道付臻的万千思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又低下头,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淡声道: “我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没兴趣。”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竞赛,参加很多竞赛,和更多人竞赛,仅此而已。
得到这个答案,付臻反倒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现在我们就照常吃饭吧,其他的就不多谈了。”
他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转而拿起包厢桌子上放着的菜单,真的准备点一些食物当下午茶。
颜思渊看了看他,歪歪头,又添了一句道: “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付臻动作一顿,心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他: “为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颜思渊又将头垂了下去,像是无聊地盯着圆桌白布,语气还是那样平波无澜: “因为我们是朋友。”
付臻过往几十年遇到过很多事情,很少为什么事情真正有所触动。
但颜思渊的纯粹确实让人动容,以至于回去的时候,付臻还想着他的那句话。
“小哥哥,看路哦。”
付臻思绪回笼,闻声看过去,就见祁无庸靠在电线杆旁。
对方脸上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但付臻就是敏感地感受到对方不算愉快的心情。
付臻完全没有作为“朋友”或者室友而肩负起“情绪垃圾桶”的自觉,对方如果不说,他也不会过问。
但偏偏祁无庸要主动提起道: “小哥哥,我现在脖子好疼,能给我吹一吹么?”
“别乱叫。”
嘴上这么说,付臻还是朝对方脖子看去,就见黑色高领毛衣上露出一点不算明显的红色。
付臻没有什么避嫌的意思,直接上手将对方的高领翻折下来,露出完整的印子。
白色的皮肤上印着两个红手印,一看就是被人为掐的,但明显又不像下了狠手,只是发红,却没有发紫,看着不恐怖,反倒是充斥着一股凌虐美。
联想到前几天花夏说的话,付臻提出合理猜测: “龙潜打你了?”
祁无庸摇头: “我自己掐的。”
“为什么?”
祁无庸歪了歪头: “故意弄伤自己,想让小哥哥你心疼一下我?”
付臻: “……神经病。”
被骂祁无庸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垂着头,轻声笑道: “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这么掐着有点爽。”
付臻客观点评: “这个说法不如上一个。”
听着更神经病了。
他是抖M么?
祁无庸没有反驳,而是笑着将翻折下去的领子又翻出来,稍微提了提,完全遮挡住红印,才慢悠悠道: “你刚刚和颜思渊见面了吧。”
付臻稍稍拧眉: “你跟踪我?”
祁无庸摇头: “只是恰好看见你和颜思渊走进了那家饭店。”
他把林正溪约出来打了一架,心情愉悦地出来,就看见付臻和颜思渊在一起。
付臻敏锐地提取出一些不易察觉的信息: “你从我和颜思渊进饭店开始,就一直在马路这等着?”
祁无庸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悲情嘛,只是有些无聊,想着你和他多久出来,所以就等在这里没走。”
付臻沉默一瞬,又道: “行了,先去买药擦擦脖子上的伤。”
祁无庸这次倒是没再和他唱反调,反而是温顺地点头: “好。”
两人从药店出来,买了一堆跌打损伤药,付臻突然有些感叹: “好像很多时候见到你,你都在受伤。”
祁无庸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就在付臻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才听见对方道: “是么,或许我就是一只在流浪,很容易受伤的狗,等待着主人带回家圈养起来。”
付臻脚步微顿,下意识看向对方,就见对方笑着看向他,脸上是少见的无奈: “或许这样,我才不会受伤吧。”
付臻难得有些无措,哪怕心底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
他想了想,淡声道: “禁止狗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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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臻:别在这理发店
第42章
嫉妒
因为在药店的一通交流,付臻和祁无庸的关系反倒缓和不少。
此刻,付臻也收到徐也的电话,得知谢雅松身体已经大致恢复,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的消息。
付臻想着谢雅松快要出院了,有些事情也需要问一问他。索性和他打了通电话约个地方见面。
对方答应得很干脆,只是嘴上还是那样不饶人,总是以贬损的话作为结尾挂断电话。
但付臻并不在意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而是想办法处理眼前的问题。
不知什么时候,学校公告栏上贴满了一堆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全部都是付臻,以及付臻和许多男人的合照。
有和龙潜的,祁无庸的,林正溪的,颜思渊的,甚至连和花夏的照片都有。
这些照片从视角看,几乎全是偷拍,采用了借位等手段。
哪怕付臻几乎很少与林正溪他们接触,但在照片里都显得格外亲密,一副好朋友的模样。
其中最过分的莫过于和祁无庸的合照,里面甚至有错位接吻的照片,可见拍摄者的险恶用心。
“这是……脚踏N条船?”
“哇塞,有瓜吃,照片里的人好眼熟,有人扒出来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没?”
F4的粉丝团当场坐不住了。
“不是,这女的他妈的谁啊,怎么敢玩弄这么多的男神!”
“天杀的,居然敢玩弄我男神的感情,等老娘扒出来这人是谁,直接弄死!”
“你要划花他的脸嘛,我可以代为帮忙,看着这张脸还真是不爽啊。”
围观的男生则在抱团嘀咕: “这女的可真漂亮啊,谁有联系方式?”
“不是吧,这你都敢上?”
“有什么不敢的,我相信龙少他们的眼光,嘿嘿。”
“人家看上的可是龙少这种水准的,能看上你?”
“哈哈,都和这么多人扯上关系了,性格一定很淫。乱,想必也不会介意多一个我,等着吧,过几天我就去搞定这女的。”
对于一位女性而言,可怕的并非流言,而是同为女性的嫉妒之心,以及男性的恶欲。
只是因为嫉妒和恶欲,就可以让几乎没什么可信度的流言广而传播。
大部分人都清楚这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真相,但他们并不会去查证。
因为大多时候,相信自己想看到的,远远比真相轻松容易。
身为流言事件的主人公,付臻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他了,有些心虚地询问道: “照片里的人是你吧,你这……真的没关系么?”
付臻没有回答,那人又鼓足勇气问道: “任由这样的照片张贴在这里,真的没关系么?”
付臻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平淡地看向他: “你想干什么?”
希望看到他气急败坏或者心虚慌张地死掉这些照片,露出他想看到的丑态?
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乐子计划没办法实施了,讪讪地放下早已经打开相机模式的手机,缓缓远离付臻的视线。
最终付臻也没有撕掉这些照片的打算,而是默默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上课。
他刚离开,林正溪龙潜几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让人将照片撕下来,勒令众人不要再乱传。
但效果确实堵不如疏,越禁止却又越狂放肆意。
哪怕明面上没人说,不少人私底下却都在讨论,甚至有好事者大胆地发在网络上让网友评判。
虽然流言愈演愈烈,但付臻依旧岿然不动,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与之相关的另外几名当事人,却又是另外的表现了。
在付臻不知道的时候,这几位很难相见的人,难得聚在一起。
林正溪捏了捏鼻梁,状似苦恼道: “我有查到,这些照片是冯南贴的。”
说到这里,林正溪又觉得有些好笑, “听说还是天没亮就起来贴照片了,为了让咱们身败名裂,也是煞费苦心了。”
在旁一直听着的祁无庸笑眯眯打断道: “这对你而言会身败名裂?不应该是锦上添花么。”
林正溪的花边新闻早就满天飞了,这些照片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不痛不痒。
比起林正溪等人名誉受损,受到最大伤害的会是谁,不言而喻。
公告栏贴的那些照片,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有付臻一个人。
被莫名其妙叫来的龙潜下意识看了眼祁无庸,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头发: “我看冯南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祁无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似是含着轻蔑,又像是往常一般寻常的动作,什么都没有表示,但说出的话却满含攻击性: “你是笨蛋么?一个冯南可不敢对我们出手,有人在背后为他撑腰。”
林正溪当场耸了耸眉, “我当然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笨蛋才看不出来。”
在场唯一的笨蛋龙潜: “……”
祁无庸刚挑衅完,又软下来,语气温和道: “语气在这里争吵,找出幕后真凶解决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被迫哑火的林正溪不得不憋下这口气, “用不着你说。”
龙潜看了看两人: “你们有什么线索嘛?”
林正溪若有所思道: “我查了冯南的关系链,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如果冯南真的是帮人做事,那么这次行动他应该会得到很多好处才是,但并没有相关的人暗中给他好处。”
“或者比起金钱,还有更直接的利益?”龙潜也并非完全脑袋空空,在关键的时候脑子也还是会偶尔在线。
林正溪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道: “但更多的线索还没找到。”
“或许不只是可以从冯南身上入手。”沉默了许久的祁无庸嘴角勾着笑,突然开口道。
另外两人顺着他的思路走,但还是没什么头绪。
林正溪对祁无庸这种谜语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恨不得把这么说话的对方揍上两拳。
当然揍是揍不成的,他只能不耐烦催促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笨呢,我愚蠢的弟弟。”
祁无庸微笑,赶在林正溪发火前开口道: “你没发现,除开我们这些因为和付臻有所接触,所以被牵扯进来的人之外,有一个人完全置身事外么?”
*
付臻原本约了谢雅松见面,但因为照片事件深陷风波,哪哪都有人注意到他。
他被偷拍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毕竟对于名声,他完全不在意。
但他并不想连累其他人,所以还是得先解决掉这件事情。
不过不用他主动去找幕后之人,对方就主动现身了。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但你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了。”
季晓眠还是踩着那双熟悉的恨天高,不急不慢地走到付臻面前。
付臻然, “是你做的?”
季晓眠故作无辜道: “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呢。”
见对方面色平静,没有露出想象中的痛苦之色,季晓眠心下无趣,嘴上继续说着刺激人的话: “如果你说的是上午的那些照片的话,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呀。”
她踩着高跟,姿态优雅闲适地走过来: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付臻同学你居然这么花心,吊着这么多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曲着手指捂嘴笑,露出完整的法式美甲, “幸好我没有和付臻同学做朋友,要是连累了我的名声,那未免太糟糕了。”
付臻看了看她,眼神平静: “会很糟糕?”
季晓眠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 “是啊,我可不能被你这种人连累。”
付臻垂了垂眼皮,将眼中的情绪遮盖: “是么?”
他突然抬起头,随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向前跨了一步,猛地搂住季晓眠的脖子!
季晓眠瞳孔骤缩,以为对方要袭击自己,下一秒就准备反抗之时,就听见相机的“咔嚓”声。
季晓眠猛地推开他,就见付臻举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赫然亮起刚刚拍的“错位接吻”照片。
她隐约明白了付臻要做什么时,就听见对方语气平静道: “要将你牵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怕嘴上这么说,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季晓眠后知后觉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终于再难以维持大小姐的架子,破口大骂道: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付臻刚刚取下了眼镜,一双没有眼镜遮挡的丹凤眼,看着清凌凌的,配上没有情绪的苍白面容,看着有些慑人。
“我没有精神问题,但很快,季小姐你就会被怀疑是不是同性恋了。”付臻淡声道。
有些时候又不得不感谢书中的设定,有些时候作为恶毒“女配”,远远比恶毒男配杀伤力更大,就算弄不死,也能直接恶心死对方。
季晓眠听到他的话后,脸瞬间成了苦瓜色,绿得不能再绿, “真是疯子。”
付臻没有和对方打嘴炮的想法,只是道: “你想让我远离谁,就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接近,但你用不着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用不着在这里装,”季晓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让你远离谁你能不清楚?还是说你真的勾。引了太多人,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付臻拧了拧眉: “胡说八道。”
他不想再理会这个疯女人,转身就要走,结果就听见对方瓮声瓮气道: “贱人,不准你以后接近雅松哥哥,听见没有!”
付臻脚步微顿,神情有一瞬间呆滞。
他以为这个疯女人可能是龙潜或者林正溪,甚至可能是祁无庸的爱慕者,万万没想到,她喜欢的会是谢雅松!
他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季晓眠: “所以你让冯南来找我茬,故意来和我交朋友,还有伪造照片败坏我的名声,都是为了谢雅松?”
他之前大概能看出来冯南一直都是这位季小姐的爪牙,在为季小姐扫清情敌。
包括开学的时候花夏被水泼,都有可能是这位季小姐的手笔。
不过他原以为这位季小姐是因为他和龙潜偶然有牵扯,才这么针对花夏和他,现在看来,居然是因为谢雅松。
付臻还没消化完这场荒谬闹剧,就听见季晓眠怒骂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什么表情!”
从来都是她季晓眠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别人,何时会被别人用这种眼神轻蔑?
这个付臻果然与她天生不对付,实在气人,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她拍了拍手掌: “出来。”
一直躲在草丛观察的冯南闻声,立马蹦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眼熟的跟班。
他有些讨好地看向季晓眠: “大小姐。”
季晓眠踩着高跟走过去,做了美甲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语气魅惑道: “给我狠狠教训他,好处少不了你的。”
冯南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但只是垂着头,不敢看季晓眠的脸,没有分毫逾矩,只是闷闷应声道: “好。”
说完,他从季晓眠身边退开,走到付臻面前,方才的一丝羞赧已经完全退却,又恢复成往日的欺软怕硬模样: “只要你乖乖的,表现得让季小姐满意,也就能少吃点苦,明白么?”
付臻没有了上次装出来的害怕,脸上只有淡淡的疲倦: “你要打我么?”
冯南对欺负女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为了季晓眠,还是道: “既然你知道,就听话点。”
付臻: “你会受伤。”
冯南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挑衅,有些生气,道: “少废话,挨打废话还这么多。”
第一次被人指责废话多的付臻,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默默地抹了抹放在衣服兜里的蝴。蝶刀,想着是先刺对方手臂,还是来个干脆利落的,直接抹了脖子。
付臻想着先从哪里下手,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道: “我来的不凑巧。”
反应最大的是季晓眠,看到谢雅松突然出现,她猛地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和惊喜道: “谢哥哥!”
付臻转身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休闲西服的谢雅松站在身后。或许是因为车祸受的伤还没好全,他手上还拄着拐杖,除开帅气外,还有一丝凄惨。
季晓眠见他这副装扮,连对付付臻的事儿都抛到脑后了,小跑着跑到谢雅松面前,有些紧张地想要搀扶他: “谢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谢雅松没有接受他的搀扶,用手挡住对方递过来的手,最终季晓眠只能不尴不尬收回手。
谢雅松没有将对方的尴尬放在眼里,只追问道: “刚刚是怎么回事?”
季晓眠经历了短暂的慌张后,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优雅淡定,言笑晏晏: “今上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正和付臻同学了解事情的真相呢。”
谢雅松毕竟是才从医院出来,还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情,听到付臻出了问题,下意识拧眉问道: “付臻做了什么?”
季晓眠故意看了眼付臻,好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看能不能说,谢雅松似乎也看出了她的“顾虑”,略显不耐道: “发生了什么?”
季晓眠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道: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居然将付臻同学和多个同学的暧昧照片贴到学校的公告栏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故作担忧道: “我是过来安慰付臻同学的,顺便问一问他是怎么回事,情感上,我是绝对相信付臻同学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但是那些照片……”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谢雅松没有在意她的心机,只是问: “有照片么?”
季晓眠点了点头, “我有拍的。”
说罢,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解锁手机,打开图册,入眼的第一张就是上午拍的公告栏。
谢雅松放大手机图片,发现上面确实贴了付臻与许多男生的暧昧照,而且还都是熟人。
他熄灭了手机屏幕,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再看第二眼。
季晓眠看了看谢雅松的表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付臻,心情极度愉悦。
当付臻没有主动开口时,她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只要她引导着谢雅松照着她的话术走,付臻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再信了。
到时候谢雅松就一定会厌恶付臻这个水性杨花的人,从而对他彻底死心了。
她要让谢雅松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他的女人。
等谢雅松睁开眼睛时,季晓眠连声道: “谢哥哥,你站着累了,我扶你去那边凉亭休息一下吧。”
她并不打算一锤子把付臻钉死在耻辱柱上,一直给对方泼脏水太刻意了,还可能会给谢雅松一种自己是个喜欢说别人坏话的恶女形象。
徐徐渐进才是王道。
季晓眠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等着吧,会让你没有翻盘机会的。
第43章
打脸
谢雅松像是没有听到季晓眠的话一般,完全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问付臻: “怎么回事?”
付臻语气平淡: “造谣。”
谢雅松点头,转而问道: “你有话要问我?”
付臻点了点头,嘴上说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先找个地方。”
在场一直拱火的季晓眠直接愣住了: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她脸上虚假的关切几乎难以为继,嘴上不肯放弃道: “谢哥哥,这个事情不需要解决么?如果继续这样任由流言传下去,恐怕对付臻同学不太好。”
她试图让谢雅松再次意识到付臻水性杨花的本性,断绝与付臻的关系,然而对方听了,却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道: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季晓眠以为自己的诡计被对方发现了,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见对方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又将担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挂上虚伪的笑容: “毕竟同学一场,况且付臻同学是谢哥哥你的朋友,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多关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谢雅松心头一动,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面瘫: “我和他看起来关系很好?”
季晓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既然问起来,她还是顺从地实话实说道: “嗯,经常能看到谢哥哥你和付臻同学在一起,有点羡慕呢。”
这个“经常”毫无疑问是有水分的,比起和祁无庸等人的见面次数,付臻和谢雅松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但谢雅松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交往,所以突然出现在谢雅松身边的付臻,季晓眠很难不注意到。
当然,除了这个付臻,还有那个花夏也很讨厌,总是黏着谢雅松。
季晓眠打定主意,等搞定付臻,连带着也要狠狠收拾花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她自顾自计划着,直到谢雅松叫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谢哥哥?”
谢雅松淡定地又重复一遍: “既然你喜欢助人为乐,那就让这场流言阻止在你手里。”
“嗯?”莫名为委以重任的季晓眠骑虎难下, “但是,这件事情很不好弄,我可能没办法做好。”
谢雅松淡淡瞥她一眼, “废物。”
说罢,没有架着脚架的空闲右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意拨出一个电话: “王秘书,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这波操作直接把还没出入社会的季晓眠看呆了, “谢哥哥,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她现在觉得自己认为的谢雅松,或许和想象的不一样。
原以为对方是个高道德,高精神洁癖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几乎不和龙潜林正溪这些公子哥往来,所以应该也不会容忍身边出现这种脚踩多条船,道德败坏的人。
所以她用尽手段陷害付臻,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将付臻从谢雅松身边弄走,但没想到谢雅松居然容忍度这么高!不仅不赶走他,甚至还帮他处理麻烦!
季晓眠突然感觉到有些绝望,谢雅松连这个都可以忍受,想来应该是喜欢惨了!
要撬走一个容色姝丽的女人容易,但要撬走一个真的喜欢的人,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季晓眠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做的法式美甲因为用力过猛,掐入柔嫩的掌心,带出一点血渍。
她听着谢雅松讲完电话,仍不死心道: “谢哥哥,就这样封杀谣言是没用的,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证明付臻同学是无辜的话……可是,付臻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面露纠结,终于还是吐露出一些想法: “我感觉虽然不像照片里的那么夸张,但和那些男人有交往,应该也是事实吧?”
虽然和祁无庸的错位吻照是她动的手脚,但其他照片可都是真实的,付臻和这些男人的亲密互动也是真的,对方要是是个老实人,根本无从反驳。
谢雅松转而看向付臻: “解释?”
付臻有些无奈: “普通交往,除了祁无庸之外,其他人不熟。”
听到祁无庸的名字,谢雅松眉头一跳: “你和他关系很好?”
“关系没多好,”付臻实话实说道: “目前和他住一起,室友而已。”
如果说刚才只是眉心一跳,现在就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的程度了,谢雅松脸瞬间冷下来: “和他不熟,你就敢和他住在一起,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付臻看了看他,没说话。
原本只是拱火的季晓眠没想到会搞出一个大的:这个付臻也太傻了吧,居然告诉谢雅松他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
这换谁都无法忍受吧?
季晓眠一下子放松下来,等待着两人闹崩彻底分手。
后面走向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关系紧张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擦出火星子。
“你和一个陌生人同居,就没有想过别的?”一向冰山面瘫脸的谢雅松此刻脸臭极了,皱起的眉头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付臻也说道: “总归你也是不想和我同居一个屋檐下,搬走应该是合你的意。”
一旁看着两人吵的季晓眠一瞬间瞪大眼睛: “谢哥哥,你……你和付臻同居过?”
谢雅松被付臻弄得心烦,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告罄,说话也愈发不客气了: “他不和我,又要和谁住?”
他又偏头看向付臻: “你赶紧搬出来,和一个男生合租像什么样子,实在荒唐。”
理智告诉付臻此刻最好顺从谢雅松的意,才能免受后续麻烦,但就这样顺从对方,实在是不爽极了。
所以他道: “我和他合租,有我自己的目的,希望你不要干预。”
付臻的语气坚决,原本生气的谢雅松严肃的表情突然松弛下来,看对方不像是吃亏的样子,像是想到什么,他问道: “你对他有不法企图?”
付臻: “……不是?”
谢雅松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那他对你有没有不法企图?”
付臻: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雅松也不是什么冲动的傻子,这么一番对话,他又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似乎太在意付臻了,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他找补道: “你的事情,我才不想管。”
付臻当做没听见,引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今天叫你出来,也和祁无庸有关。”
谢雅松现在一听到祁无庸的名字就生气,但碍于面子,还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表面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只有靠近他的季晓眠,能清楚感觉到他不愉的心情。
她感觉到事情的关键切口就是祁无庸,如果从这里下手,一定可以让付臻彻底淡出谢雅松的视线。
于是她说道: “所以付臻同学和祁无庸果然是那种关系吧,我记得上次我找付臻同学加微。信,祁无庸突然跳出来宣示主权,我完全都插不进话了。”
谢雅松当场装不了淡定哥了,季晓眠突然点醒了他:付臻可不是会随便亲近人的类型,他愿意和祁无庸在一起,怎么想都很可疑。
但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一切就合理了,确认了情侣关系,住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谢雅松感觉已经推理出了真相,于是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家里说,甚至一点都不透露?”
季晓眠这下彻底愣住了,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席卷上来,她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谢哥哥,你……不生气么?”
生气自然还是生气的,但谢雅松完全不想在外人表现得没气度,更不想让付臻以为自己很在意他,这样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绷着脸道: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想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恶劣: “就算是和乞丐在一起在天桥下睡,我和谢家都管不着。”
他这一番大家长言论,让季晓眠彻底察觉到了不对, “那个,谢哥哥,你和付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谢雅松下意识看了眼付臻,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冷哼道: “没什么关系。”
付臻现在知道这下是彻底惹到谢雅松了,如果换在平时,完全可以忽视或者置之不理。
但现在毕竟是他有事要问谢雅松,要是现在冷战,那他一定得不到想要的情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对方捋顺毛。
他很少哄人,对于谢雅松这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死面瘫更是没法子,所以只能试探性道: “哥哥,我没有想欺瞒你,我和祁无庸确实只是普通的合租关系,具体缘由我想等会儿和你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季晓眠,示意自己并不是要瞒着谢雅松,而是外人在场不方便说。
谢雅松向来吃软不吃硬,付臻这一退让,他心情一下子又好了。
他面上没有表现,还是保持一开始的矜骄: “你要和我谈什么?”
此刻的季晓眠,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完蛋,得罪小姑子了。
她想死。
枉费她机关算尽,结果却算计错了人。
在场的几人,各怀心思,完全不知道季晓眠此刻的崩溃。
她神情有些呆滞地盯着付臻秀气的脸,满脑子都是:得罪小姑子后该如何挽回。
唉?是小姑子还是小舅子?
付臻是女生么?看着其实是男生吧。
她怎么会一直付臻是女生?
在和付臻彻底结束因果关系后,世界线对她的影响渐渐越来越弱。
头一阵疼痛,疼痛过后,她有些恍惚地和谢雅松挥挥手: “谢哥哥,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这次她没有等谢雅松回复,就先一步踩着恨天高走了。因为过于失魂落魄,还差点撞到电线杆上。
一直在一旁吃了一嘴瓜的冯南自然大气也不敢出,夹着尾巴悄悄溜了。
谢雅松不会在意小角色,只问付臻: “去哪里谈?”
付臻将他带到一个常去的咖啡厅,单独开了一个包间。
他没有立马和谢雅松说话,而是起身检查这个包间有没有窃听设备,甚至小心地检查自己的手机有没有被窃听。
他要消灭任何一个会被祁无庸入侵的可能。
确认确实没有被窃听,他又坐回来,对在包间里的服务员点了一杯茶。
谢雅松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你要说什么?”
付臻没有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想知道你半年前住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4章
有毒
哪怕是骤然听到付臻提前半年前住院的事,谢雅松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声问道: “为什么突然提起。”
付臻半真半假道: “我出了一点意外,意外失去了暑假那段时间的所有记忆,因为一些原因,我知道了哥哥住院的事情似乎与我有关,我想了解清楚。”
谢雅松微微蹙眉: “意外?除了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当时回家,谢风压着付臻道歉,付臻道歉没有一点真情实感,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失忆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意外然后失去记忆本就是付臻撒的谎,他摇摇头道: “没有。”
但谢雅松却没有这么轻易放心, “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做一遍全身体检。”
付臻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没有说话,等着对方说别的。
谢雅松不像徐也,全程要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甚至一点不担心付臻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他想知道,那便全部告诉他,这就是谢雅松的处事方式。
谢雅松一句话交代道: “你在暑假的时候结交了一个狐朋狗友,他骗你带回来了一个巫蛊娃娃,让你把娃娃放在我房间里。那个巫蛊娃娃身上携带着有毒重金属钔,这种金属与空气接触会产生有毒气体。”
钔产生的有毒气体无声无味,短时间吸入没什么事,长时间吸入则会危及生命。
吸入人体后,当今的医学设备很难检查出来,当时也是因为第一次检测机器没检测出来。差点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让谢雅松病情越来越严重,直接鬼门关走了一遭。
听完谢雅松轻描淡写的讲述,不知什么时候,付臻的后背已经全部汗湿,全是冷汗。
哪怕不是他亲手给谢雅松下的毒,但也是递刀的刽子手,难辞其咎。
他的嗓子有些发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那个给哥哥下毒的人,是谁?”
谢雅松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道: “你是真不记得了?”
付臻诚实地摇摇头。
谢雅松若有所思道: “听说人在受到巨大刺激之后,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会将受到刺激的那段记忆封闭起来,你可能是这种情况。”
他的语气冷静极了,像是在讲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付臻感觉真相已经近在眼前,谢雅松岔开话题,他也一定要弄清楚。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偷拍的祁无庸的照片: “哥哥,是这个人下毒害的你么?”
他提前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了最高,生怕因为手机屏幕的问题导致谢雅松看错。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雅松的脸,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企图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得知事情的真相。
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出一点汗,明明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却极度紧张,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的结果。
而审判的结果无论是或否,他都必须接受。
所幸服务员这个时候推开了包间门,送进来热腾腾的咖啡, “二位的冰美式和卡布奇诺,请慢用。”
服务员温柔的嗓音,短暂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付臻稍微分散心神,放松了些许。
谢雅松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只盯着照片看了两秒: “这是祁无庸?”
听谢雅松的语气,似乎和祁无庸并不熟悉。
付臻也直接问了: “哥哥你不认识他?”
对方顿了顿,才道: “圈子里听说过他和龙潜的牵扯,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他不爱参加圈子里的聚会宴席,自然也不认识这些同辈。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突然从付臻口中又提起了这个人的名字,他福至心灵地感觉这应该是祁无庸,可能祁无庸于他而言,仅仅就只是个抽象的名字而已。
谢雅松反问: “你怀疑你的小男友下毒害我?”
付臻此刻完全不想理会他的冷笑话,面无表情道: “不,正是因为怀疑他,所以才去接触他。”
对方若有所思: “你是忍辱负重,还是乐在其中?”
哪怕说的是不正经的话,谢雅松依旧瘫着一张脸,西装笔挺,发型精致,一副随时可以出席宴会的完全形态。
付臻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种不正经的时候,板着脸道: “不是他下的毒,对吧。”
如果是祁无庸下的毒,谢雅松就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了。
得知这个事,付臻突然松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或许,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他都不想与祁无庸为敌。
谢雅松也知道这个时候就要正面回答了, “下毒的人已经被抓了,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李意,因为和爸爸的公司产生了一些纠纷,所以想要报复我们。”
付臻眉心一跳,李意, ly,对应上了。
想来也是,谢家也不是吃素的,敢伤害谢家继承人,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真凶找到。
但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反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整件事情就只是那个李意做的么?
那在暑假与原主见面的祁无庸,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只是单纯的巧合么?
他有些困惑,就听见谢雅松道: “你再把祁无庸的照片给我看看。”
付臻闻声再次解锁手机相册,顺带贴心地放大了祁无庸的脸,便于让谢雅松观察。
他静静等着谢雅松补充信息,就听见对方语气平静道: “长得不错,基因也可以。”
付臻眉心一跳,以为话题又要往奇怪的方向拐时,就听见对方认真道: “我曾经见过这张脸。”
要知道,好看的人往往很容易被记住,对谢雅松这种记忆力极佳而言,更是过目难忘。
付臻并不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实性,直接了当问: “什么时候。”
“警方是通过排查监控逮捕李意的,其中有一段监控是你和李意在酒吧喝酒,”谢雅松道: “我在伤好之后,跟着警方反复回看这段视频,其中有一个片段祁无庸的脸一闪而过。”
他一锤定音道: “祁无庸有去过那个酒吧。”
谢雅松的说法,与之前花夏告诉他的情报不谋而合,虽然一个说的是KTV,一个说的是酒吧,但总体出入不大。
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付臻反复确认道: “没有认错么?”
“不会,他的相貌辨识度很高,”见付臻不算轻松的表情,谢雅松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补充道: “那个酒吧许多圈子里的人都会去,或许只是个巧合。”
哪怕他这么说,付臻的表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去酒吧这种地方玩几乎是很多年轻人的标配,但付臻一直暗暗观察着祁无庸,发现对方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偶然一次随口一问,才知道祁无庸酒精过敏,对酒吧这些地方完全敬而远之。
不能喝酒的人,突然去酒吧,是为了什么?
他无法从谢雅松身上得到答案,只能带着问题自己消化。
谢雅松看他的表情,越发觉得他和祁无庸的关系不简单,提醒道: “虽然我没和祁无庸接触过,但这人一定不简单,一个私生子能将龙家继承人耍得团团转,这种人你不要去招惹。”
付臻抬眸,难得有些无奈: “现在说这个,有些太晚了。”
谢雅松不赞同: “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应该多一些警惕心的,筛选需要警惕的对象,不要把心思都花在不需要在意的人身上。”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道: “你不要和花夏作对,没必要。”
他话题转换得太快,但付臻还是接了下来,问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优待花夏,你喜欢他?”
要知道谢雅松看着是一座冰山,但这只是他的一重伪装而已,实际的性格差劲儿得要死,今天怼季晓眠可见一斑。
性格这么差劲儿的人,唯独对花夏予以优待,实在不怪付臻多想。
谢雅松拧眉,否定了他的猜想: “我并没有喜欢他,只是因为小时候我因为意外溺水,他救了我,对我有恩。”
付臻点头,对这个说法并没有怀疑。毕竟这种桥段,确实很符合古早校园文。
不过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花夏和谢雅松应该会因恩生情,最后在一起的。不过剧情已经跑偏到很远了,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但不管到哪一步了,都不是他该操心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掉祁无庸这个麻烦才对。
他要试探出祁无庸的真实想法,只能用一些极端手段了。
他看向一旁安静喝咖啡的谢雅松,刚想让对方帮一个忙,视线随意集中在对方搅动咖啡勺的右手时,他突然一顿: “……刚才那个服务员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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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钔这个遇到空气会产生有毒气体啥是的我随便编的,随便从元素周期表抽的
第45章
交流
付臻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朝包厢外走去。
谢雅松不知道他怎么了,坐在椅子上,冲着他的背影追问: “有什么问题么?”
付臻已经没有工夫回答他的问题了,他拉开包间的门朝外看,就见一身黑衣打扮的“服务生”,正靠在一旁的墙边,悠闲地等待人来发现他。
付臻眉眼微冷: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不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了,毕竟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不出意外,他刚才和谢雅松的对话,应该都被这人窃听了去。
祁无庸将支起的一条腿放下,站直起身子,微笑道: “因为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影,有点想你,所以跟来看看。”
付臻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但戳破他的谎言也没有了意义。
他和谢雅松的这场对话被窃听,本来掌握先机的他,瞬间就落在了对方的下风。
这种感觉很不爽,但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先稳住对方: “你想要什么?”
祁无庸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你怎么会一直认为我有什么坏企图呢,臻臻,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对你没有坏心思。”
付臻拧眉: “换个地方说话。”
祁无庸没意见,随手将“借”来的服务员工作服脱下来,扔在过道的垃圾桶上, “跟我来。”
说罢,他随手打开一个包间房门。
付臻拧眉,按理说这家咖啡厅的保密性还是不错的,怎么祁无庸能随意打扮成服务员,还轻松地进入别人的包间?
祁无庸和付臻同居了一段时间,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就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想法,他掏出一张黑卡,随口解释道: “我是这家咖啡厅的股东。”
付臻: “……”那他还真是走运。
不过从他这句话,也能知道到祁无庸确实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乖顺,一定是背着林家做了不少事。
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不借助家族的力量,就能成为一家高级咖啡厅的股东,可想而知这人的能力。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付臻开门见山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酒吧……你之前就认识我?”
穿越者的事情,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但付臻还是不打算说“原主”,总觉得这样就输了一步。
祁无庸轻笑一声, “不认识,一面之缘。”
之前他也这样说过,可惜付臻好像并没有相信。
有些时候他也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谎话说得太多,所以就渐渐失去了别人的信任呢?
不过到现在为止,不相信他的人,其实也就付臻而已。
只有付臻能看穿他的谎言。
付臻没有这样轻易放过他,而是追问道: “你那晚为什么出现在酒吧?”
祁无庸听着这个问题,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纵横的网格铺满了,点缀着黑色的星星,看着很有氛围格调。
在一瞬间,祁无庸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回答的情绪也变低了,只道: “因为察觉到了有人想害你哥哥,所以来看看。”
付臻眸光微动: “那你……”
祁无庸突然打断他道: “你是在怀疑我么?事实上,我几乎没有做什么,只是和你……或者说是那个人说过几句话而已,这几句话无关紧要,不会影响任何东西。”
想要看透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就一定要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付臻盯着祁无庸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发现其中没有心虚,也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空无一物,恍若死物。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继续追查这件事情将毫无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隐隐从祁无庸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不会再追问祁无庸对原主说了什么,他或许永远都不知道那晚祁无庸做了什么。
但已经没有必要了。
祁无庸看付臻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变得松弛,微微一笑道: “这样才对嘛,你为了追查某些没有必要的真相,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捻了捻指尖,突然很想抽一根烟,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就此作罢,略有遗憾道: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重要,对吧?”
付臻见祁无庸开始神游,皱眉道: “如果这个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什么重要?”祁无庸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他是对着付臻说的,但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在对方身上,而是四散开来,有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
付臻看了眼他,突然开口道: “回去的办法。”
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回去的办法。
确定祁无庸是穿越者,弄清楚他的危险系数,最终问出回去的方法。
就算是现实的世界,也未必有什么好的。
但他总归是要回去的。
他要回去。
“回去的办法?”
付臻听他的语气,以为他会装蒜,或者故意岔开话题。
毕竟虽然已经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祁无庸始终藏着一些东西不肯吐露。
他大可以继续装,就这样耗过去。
祁无庸却不像付臻想象的那样装蒜,只是像断电的机器一般,将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视线凝聚成一点,淡声道: “我不知道。”
付臻有些心梗,他算是博了一把,直接就开口问了对方。
但先一步破冰的结果,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比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更崩溃绝望的是——他知道祁无庸没有说谎。
祁无庸也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哪怕在这个世界至少五年以上的祁无庸,依旧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回去。
是还没挖掘到方法,还是根本没有所谓的方法?
他们回不去的。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希望。
失去所有希望,远远比只有一丝希望可见痛苦的多,因为这代表着他们没有未来。
“这样么?”
付臻的语气平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有嗓子稍微哑了些。
当真正的绝望来临时,反倒没有力气声嘶力竭地咆哮,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无声地崩溃。
人能做到的,或许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付臻端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柠檬茶,慢慢抿了一口润润喉。或许是因为泡的时间太久,酸涩的柠檬水,甚至开始散发出一股苦味。
付臻无知无觉地喝着,开始想别的办法。
“我有一个想法。”一直不说话的祁无庸突然开口道。
“什么?”付臻将头从杯子上抬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眸。
祁无庸还是像往常一般微笑, “这个办法如果实施起来,不生则死。”
付臻垂了垂眼: “自。杀?”
“这是一种方法,但我认为这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祁无庸微笑。
“那你还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
祁无庸语气散漫道: “只是偶尔会觉得厌倦,想结束一切。”
付臻认真道: “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我心理很健康,”祁无庸微笑, “产生这种情绪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我比常人更大胆。”
大多数人只是想一想,不敢做,而他敢,仅此而已。
付臻并没有试图纠正他的想法,只道: “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
不是杀自己,那就是杀别人。
很多穿越小说主角想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尝试自。杀,但这样做一定会失败。
说到底,如果穿的不是主角,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配角的死亡对这个世界而言根本无足轻重,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所以,真正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是主角。
祁无庸的意思很简单,付臻秒懂。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那晚祁无庸去酒吧的目的。
不知什么时候,祁无庸的微笑消失不见,那双总是泛着潋滟水光的桃花眼也没了笑意,深沉的瞳眸配上苍白的脸,多出了几分吊诡,极具危险性。
他看着付臻,面无表情道: “你敢和我做同谋么?”
付臻保持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他的脸,企图从这吊诡的眼神洞悉对方真实的想法。
片刻后,他淡声道: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祁无庸看着他,眨了眨眼: “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
这回轮到祁无庸沉默了,他手指交叉着,支撑起瘦削的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付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兀地笑出声来: “你还是这么有趣。”
他歪了歪头,换只手撑着脸,声音轻柔道: “如果你答应了,我可能会失望地杀死你。”
第46章
谈判
付臻定神看了他两眼, “有病。”
“我是有病,”祁无庸歪歪头,看着他笑道: “一天不逗你,就觉得无聊。”
付臻不接他的话茬,两人相顾无言,但祁无庸也是一个能忍受寂寞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保持沉默不说话。
付臻难得感受到了一点别扭,略微心烦道: “你和龙潜怎么样了?”
“他啊?”祁无庸手撑着下巴,淡定道: “我加大火力攻击了他,他现在应该是对我彻底死心了。”
付臻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干巴巴道: “挺好。”
毕竟摆脱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说一声“恭喜”都不为过。
对方轻笑一声,语气意味深长道: “不过他好像认为,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我这么讨厌他。”
他姿态放松,就连语调听着也疏懒: “他好像将对我的爱,转换成了对你的恨意。”
付臻: “……”
事实证明祁无庸没有开玩笑,更没有夸大其词。
付臻被人跟踪了,跟踪的人还是龙潜。
对方似乎已经完全盯上了他,无时无刻不用仇恨地视线凝视着他的后背。
这要换做任何人,估计都要如坐针毡了。但付臻不是正常人,他完全当对方的视线不存在。
直到龙潜步步紧逼,甚至跟踪到了食堂,将付臻打好的饭菜掀翻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想做什么?”
龙潜气愤道: “祁无庸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普通得不行的家伙,我实在不能理解。”
在被祁无庸拒绝后,龙潜原想着找人直接打付臻一顿的,但又突然转变了想法:他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哪里吸引了祁无庸的注意。
就这么跟踪了三天,发现他果然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伙,家世不行,性格也一般,除了长得好看了些,根本没有任何特点。
他顿时觉得祁无庸哪里都好,唯独眼光不太好,居然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凡人。
当然,最近他的狐朋狗友林正溪好像也不太正常,明明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浪子,突然开始收心了,疑似喜欢上了什么人。
一番打听,才知道对方居然也对付臻感兴趣。
原本还觉得离奇,但想到祁无庸和林正溪是兄弟,审美估计差不多,这样想就合理了。
但不管怎么说,龙潜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对他来说,祁无庸是年少不可得的白月光,如同天上明月,难以触及。
但突然有一天,天上明月没有坠于他手,而是直接落入凡尘,跌落在普通的凡人身上,这样的结果实在难以接受。
观察了几天,龙潜决定,哪怕和祁无庸在一起的不是他,也一定不能是付臻这个普通人。
在思索了几天后,龙潜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绑架付臻。
他准备找两个信得过的朋友,假装绑匪绑架付臻,再用言语恐吓付臻分手,如果对方不从,他也不介意用一些肮脏的手段逼对方就范。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想让一个人听话,手段还是有很多的。
计划好一切的龙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付臻没有被绑架,反倒是自己先被绑架了。
他甚至是走在大马路上,直接被一辆面包车给拉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对方的迷药给迷晕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一个黑漆漆的仓库了。绑匪很谨慎,给他的眼睛蒙上了黑布,甚至嘴巴上也缠着绷带,生怕他得知任何一点绑匪的信息。
但绑匪没有将他的耳朵堵起来,所以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动静。
“嗯……嗯!”
龙潜猛地意识到,或许还有别人同样被绑架了,而且听着这个哼唧声还格外耳熟,还极有可能是认识的。
除开一些长期不联系的狐朋狗友,他能直接听出来声音的也就那几个人。
他心下有了猜想,可惜他嘴巴也被封住了,没办法和对方交流。
如果一个人被绑架,他或许会有些恐惧,但如果得知还有别的人,那这种恐惧仿佛被一分为二,他只需要承担原本一半的害怕。
这样一想,他又放松下来。
虽然不能说是家常便饭,但他以前也有被绑架的经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要更淡定的。
绑匪绑架他,无非要的就是赎金,他们龙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大不了交赎金。他笃定绑匪不敢撕票,除非他想要被龙家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番自我开解,他彻底放心地躺平了。
他这边躺平了,龙家那边可就焦头烂额了。
距离龙潜失踪已经一天了,他们通过监控得知龙潜是被人绑架了,但在他被绑架之后,龙家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绑匪给出的消息。
最怕的不是绑架,而是绑架的目的不是为了赎金,这完全让他们无从下手。
在他们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原先准备和他们联姻的林家也悄悄和他们透露自家的继承人不见了。
继承人自然不是指的祁无庸这个私生子,说的只能是林正溪,林正溪极有可能和龙潜一起被绑架了,而且绑架的还可能是同一伙人。
同时绑架龙家和林家的继承人,这可不是普通的绑匪能做到的,自然还有别的势力在作祟。
两家一商量,都自然而然联想到过几天要竞标的一块地皮。
那块地皮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如果开发出来,定能让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
龙家和林家盯着这块地皮很久了,如今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这块地皮。
稍微一寻思,就知道如果龙家和林家放弃竞拍这块地皮,最终获益人会是谁,无非也就那几家。
敢和他们作对的,也就是谢家,颜家,以及季家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家搞的鬼,还是说这三家都有参与。
但这终究也是他们的猜测,在绑匪给出明确提示前,他们都没有立场去找这三家谈判。
或许对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故意吊着他们,想要从心理上对他们进行折磨。
心理博弈,也是商战很重要的一点。
谁先稳不住,便是谁先输。
龙,林两家的家主不好受,祁无庸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林正溪失踪,林家主情绪焦躁,就会将脾气发在他身上。
不过祁无庸早不是一开始任打任骂的模样了,之前是隐忍蛰伏,现在则是不想再装了。每天故意早出晚归,林家家主想见到他的面都有些困难。
付臻和祁无庸同居,自然也是知道了龙潜和林正溪被绑架的事,他对这件事本身不太感兴趣,只是对祁无庸的行为感到奇怪: “你为什么要回林家?”
林正溪被绑架,林家家主有些慌神,关键时候就想起了祁无庸,逼着他想办法救林正溪。
而祁无庸懒得受林家家主的那些辱骂斥责,总是在对方开骂的时候离开。但每次林家家主打电话让他回林家,他还是会老实回林家,实在是矛盾至极。
祁无庸显然也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 “他答应我,只要我将林正溪解救出来,就取消我和龙家的婚约。”
付臻并不相信他的话: “只是这样?”
婚约或许会困扰一般的世家子弟,但对于祁无庸这样的精神疯子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祁无庸根本不像是在意婚约的人,如果需要,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拿刀笑着捅死龙潜。
祁无庸嘴角噙着笑: “瞒不过你,我和老家伙立下契约,只要我救出林正溪,他就分给我林家5%的股份。”
“你还会在意这个?”
对方耸了耸肩: “我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有了这5%的股份,就可以彻底不用奋斗了。”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 “无聊了还可以去酒吧当舞男,给富婆跳舞助兴,也还不错。”
付臻依旧没相信他的说辞,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祁无庸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原本懒散的气质瞬间收束起来。
他站得笔挺,身姿如玉,方才还是疏懒的模样,顷刻间瞬息而变,顿时凛冽如锋。像是入鞘的利刃,哪怕已经将刀锋收束起来,仍旧难掩冷然气质。
他看着远方的流云,眼眸深沉: “我很少看见那个叫父亲的男人露出这样失态的模样,觉得很有趣,我想看看他能为了林正溪做到什么地步。”
他语调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卸下一切花哨的伪装,暴露出真实的自己。
抛开所有的算计和城府,祁无庸不过也就是个孤寂得要命的普通人而已,但他并未察觉到。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普通人的手,被另一个同样普通的人轻轻牵住。
同样孤寂,但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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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三章估计就完结啦
第47章
绑架
祁无庸有些错愕地看向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头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向巧舌如簧的嘴,突然怎么样也开不了口了。
付臻看了眼他,又淡定地将手收回来,脸上风轻云淡,仿佛刚才主动的不是他。
手中的温暖猝然消失,祁无庸反应难得慢半拍,后知后觉道: “为什么?”
付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 “既然你要营救林正溪,那我也要加入。”
他有预感,这次龙潜林正溪两人被绑架,如果改变这件事情的走向,或许会对未来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开口问道: “你应该没有参与这次绑架吧?”
他挑了挑眉头,似乎很不信任道: “甚至是你策划了整起绑架?”
不怪他多想,只是危险的祁无庸看着确实是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祁无庸笑笑,不置可否道: “原本是想这么做的,却不曾想被人截胡抢先了。”
付臻看他似乎是知情人,问道: “是谁绑架了他们?”
实际上,祁无庸也确实知道一点东西。
他这几天出入林家,并非只是为了看林家家主的笑话,同时也是把搜集到的情报告诉对方。
确实和林家家主推测的差不多,绑架林正溪的人就是为了得到那块地皮,至于绑架的真凶,就是之前和林家作对的季家。
林正溪因为照片事件向林家家主告状,而季晓眠是季家的人,这么做无疑得罪了林家,林家家主很宠林正溪,自然气不过,使绊子抢走了季家的一桩生意单子。
林家这么干,无疑彻底得罪了季家。林家家主一直警惕着对方回敬回来,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回敬就搞一个这么大的。
祁无庸有些意味深长道: “无论林家有没有主动针对季家,季家都一定会实施这场绑架。”
照片事情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季家或许重视季晓眠,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原因大胆到直接绑架两家的继承人。
他们真正想要的,就是那块地皮。
付臻看向他: “你对营救有什么头绪么?”
祁无庸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黑色软件。
付臻将头凑过去看,就见手机屏幕上出现雷达界面,上面有个小红点出现在雷达界面上方。
他瞬间明白了: “你给林正溪装了跟踪器。”
“是,”祁无庸笑得人畜无害, “不止跟踪器,还有窃听器。”
付臻心头一凛。
祁无庸不可能提前知道这场绑架会发生,然后提前预测给他装上窃听器,那么窃听器和跟踪器只有可能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了。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有点受伤,臻臻,”祁无庸微微垂着头,露出脆弱的后脖颈,看着惹人怜爱, “我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林正溪对他的敌意很大,总是想尽各种方法折磨针对他。
虽然林正溪的手段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甚至是幼稚得可笑,但总被虱子咬还是讨厌,不如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计划,提前规避掉。
付臻默了默,心情有些复杂, “先不要去救他,让他吃两天的苦。”
还在装可怜的祁无庸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看着温柔极了,弯起的桃花眼盛满了真实的笑意: “好。”
这边被关起来的林正溪,确实受了好几天的苦。
绑匪从来都不当人的,不会因为你是有钱人家里的少爷就予以优待,甚至还会因为仇富心理对他进行折磨。
被绑架的这三天,他一共只喝了两碗稀饭。
原本是有三碗的,但第一天的稀饭因为他发了少爷脾气,被他一脚踹翻了。
于是后面两天的稀饭只是吊着他们的命,不让他们被饿死,但因为能量摄取不足,完全没有精力想着逃跑的事。
林正溪因为少的那一碗白粥,老实了许多,但一旁同样被绑的龙潜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但被绑架的焦躁让他渐渐难以平静,对着绑匪大声叫骂,因此身上多出了不少伤。
只有手脚被绑着的林正溪忍不住劝道: “省点力气吧,再忍几天,有他们好看的。”
龙潜还不明就里,只以为那群绑匪想要赎金,在赎金拿到手之前料想他们也不敢撕票,完全不带怕的: “我就是看那群可恶的东西不爽,一定要狠狠给他们教训!”
林正溪都要被他逗笑了: “龙大少爷,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是你给他们教训,而是他们狠狠欺负你。”
“忍忍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林正溪眯了眯眼, “应该很快就能被救出去了。”
地皮拍卖就是明天了,就算不被救出去,到时间了绑匪也会自动将他们放的。
龙潜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只纳闷道: “怎么就能出去了?他们估计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怎么救我们。”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抱怨道: “这群恶心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不让我们跟外界联系交赎金,就把我们绑在这,神经病一样。”
林正溪懒得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龙少爷解释,只道: “等吧。”
等到地皮拍卖那天,林家也确实准备派人出去营救了。
祁无庸在最后一天将林正溪的坐标交代给林家家主后,林家和龙家临时抽调身边的保镖,连忙组成一支临时救援军。
哪怕林正溪和龙潜有生命危险,但作为家主,也还是只能将他们放在一旁,前往地皮拍卖的会场。
临时救援军群龙无首,最终指挥权就落在了祁无庸身上。
一切如他所愿,他带着付臻前往,来到雷达显示的位置。
绑架一般都会将人质安放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次也没有例外,将人安放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荒无人烟,平时也很少有人经过,如果不是故意找来,几乎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
付臻环顾四周,发现与自己想的不同,没有什么人看守,说明绑匪人数并不多,也不是什么大型团伙作案。
或许确实只是季家做的一场戏,季家只是想要那块地皮,他是和龙,林两家结怨,但绝不是来结血仇的。
想通这一点,付臻没有那么紧张了,他看向旁边的祁无庸: “你要怎么做?”
祁无庸若有所思道: “仓库外面没有人,那绑匪一定是在仓库里面了,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携带致命武器……总之先派两个人去看看。”
他随意点了两个人,让他们逐步靠近仓库。
虽然是临时组建的救援军,但到底还是经过训练的,有些身手,两人动作轻捷,小心翼翼地潜入,生怕被绑匪发现他们的入侵。
两人潜入进了仓库,站在不远处的祁无庸一直看着两人的动作,等待两人的反馈。
付臻有些不放心,问道: “就这样闯进去没问题么?”
祁无庸淡定道: “绑匪人数不多,估计就两三人,不用担心。”
付臻挑眉: “你怎么知道?”
他心生怀疑,就见祁无庸突然伸出双手,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做什么时,就见对方突然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懒散道: “太困了,为了赶到这里起了个大早。”
伸完懒腰,他还随手抹去眼角渗出的一点泪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松弛的状态,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营救人质。
付臻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见对方解释道: “我在林正溪手机上也安装了窃听器,手机应该是被绑匪收走了,一路上都跟在绑匪身上,听他们的谈话,粗略估计就是几个人。”
他这么一解释,付臻也算放下心来,视线又看向仓库,等着那两个前往探路的回来。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就见负责探路的两个人直接被一脚踹了出来!
暴露了!
付臻神色一凛,祁无庸脸色也不太好,压低声音命令道: “掩护。”
两个保镖连忙走到跟前,将前方的祁无庸和付臻护在身后。
前面两个探路的保镖被打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滚满了灰尘,看着有些狼狈,但表面没看出什么伤口。
付臻正分析着形势,就见两个绑匪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戴着墨镜,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像是不想被人发现真容,极尽所能隐藏着自己的信息。
但比起绑匪的装束,更让人在意的是两个绑匪手里都握着的枪!
他们像是玩乐一般,看着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保镖,枪瞄准着保镖的头: “跑啊。”
两个保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脑子充血,肾上腺素拉满,耳朵旁似乎都能听到心房鼓膜的声音。
其中一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下,另外一人则是什么都顾不好了,连滚带爬地往付臻他们的方向跑去。
其中一个绑匪的枪则追逐着奔跑的那个保镖,在对方快要脱离射击范围时,恶劣一笑,嘴上轻声道: “啪!”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却并没有按下手。枪开关,他面露不屑道: “子弹可不是浪费在你这样的人身上的。”
成功跑回来的保镖呼吸都没来得及喘匀,就连声报告道: “里面……里面只有两……两个绑匪!”
刚刚追出来的两个绑匪,就已经是所有人了。
只有两个人,听起来似乎很好解决,但付臻的表情却没有轻松起来。
他道: “那个绑匪可能杀过人。”
那两个绑匪并不是季家简单找来作秀的,而是真的杀人犯。
祁无庸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臻臻,你还有能根据气场分辨他们是不是杀人犯的能力?”
第48章
营救
付臻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
其中一个举枪的那个绑匪露出了手,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指头,小拇指和无名指都被硬生生切下来了,只留下断口。
他之前无聊的时候看过警局发布的相关悬赏通缉令,其中一个杀人犯的特征就是左手缺少小拇指和无名指。
祁无庸摸了摸下巴: “这可就有点难办呢。”
说着难办,但脸上却仍是游刃有余的表情,就连动作也毫无紧绷感,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使人不自觉镇定下来。
付臻并不觉得这人真有什么手段,这人最多的不是手段或者计谋,有的最多的是胆子。
一个不在乎死亡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害怕的。
那边的绑匪看着祁无庸这么一大堆人蹲守在仓库外,面上也一点不害怕: “我们也是奉了大老板的命运做事,你们不要来妨碍我们,等过了今天下午就放了里面那两位少爷。”
“这可不行。”祁无庸微笑拒绝。
林家家主给他下的命令,就是在地皮拍卖结束前救下林正溪,如果等今天下午过去,那么一切就晚了。
绑匪察觉到对面的人不可能这么听话,冷哼一声道: “这可由不得你,阿二。”
旁边身材稍高大的绑匪,像是明白了同伴的意思,点了点头,握着枪走进仓库。
再出来时候,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那端是龙潜和林正溪。
两人被关在仓库饿了三天,脸色只能用苍白如纸来形容,平时理发师用心打理的造型也早变成了鸡窝一团,可以想象这三天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待遇。
身材高大的绑匪牵着绳子,防止两人逃跑,负责指挥的断手绑匪则是冷笑一声,悠哉悠哉走过去,随意地用枪指着龙潜的头: “不要过来,否则你们少爷的命就保不住了。”
祁无庸看在眼里,淡声道: “那个人没关系,不是我家的,随便崩了他。”
在黑暗里被关了三天的龙潜好不容易走出仓库见到光亮,又幸福地见到了祁无庸,没想到还没等他幸福到底,就听见对方这么说,心不由得狠狠一痛。
绑匪听了,微微挑眉,又换了目标,将枪抵在了旁边半死不活的林正溪身上。
飞来横祸的林正溪: “啊?”
刚才枪不还指着龙潜么,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他面前了?
祁无庸总算满意了: “这样才对。”
林正溪立马反应过来被坑害了,顶着无力的身体大骂道: “祁无庸你这个贱。种!”
祁无庸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付臻道: “距离下午还有好一会儿,不如我们先去吃个中午饭吧。”
付臻知道他在说胡话,没有搭理他,但被饿了三天三夜的林正溪可受不了这种“玩笑”,当场破防了,对着祁无庸就是一顿爹妈嘴炮输出,吵得绑匪耳朵都有些受不了,用枪点了点对方的胸口: “安静点。”
祁无庸第一次见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如此没有形象,饶有兴味地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像: “拍个视频,发个朋友圈。”
身后的保镖明显有些受不了祁无庸这样儿戏了,尤其是龙家的保镖,他们虽然明面上要听祁无庸的话,但背地里龙家家主交代了,有任何不对,就自行判断行动。
现在是需要自行判断行动的时候么?
虽然得了龙家家主的首肯,但要知道,如果营救出了问题,他们大可以将锅甩给祁无庸。
但如果是他们自己行动,到时候出了问题,责任就要自己承担了,在场的都是人精,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忍着祁无庸。
几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为首的那个保镖站出来道: “祁少爷,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他的语言是规矩的,但语气却隐隐透露出一股不耐烦,显然看不上吊儿郎当的祁无庸。
在这么危险的搜救行动,居然还将自己的女朋友带过来,像什么样子。
豪门还真是荒唐。
当然这种心里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在心底腹诽。
祁无庸淡声道: “如你们所愿,进攻。”
保镖犹豫道: “就这样闯过去?”
就这样闯过去,未免太过草率了。
虽然他们身上都穿了防弹衣,但是两位少爷身上都没穿防弹衣,要是绑匪急了撕票,那才是真的完蛋。
他有些不确信道: “真的要就此行动么?”
“既然你也知道不能就这样闯过去,那还问什么呢?”祁无庸嘴角噙着笑,但细看就能发现,那双比常人瞳眸颜色更深一点的桃花眼中,根本毫无笑意。
原本还看不起祁无庸的保镖突然一哆嗦,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开始想要退却。
在产生这一想法后,他又开始对自己有些嗤之以鼻:明明大场面见过不少,居然还会害怕这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
将复杂怪异的感觉压在心底,他又退回到保镖队伍里。
付臻看了眼方才发生的小小风波,又淡定地将视线收回来。
祁无庸的决策是正确的,如今按兵不动才是最合适的。
人质在绑匪手里,他们的行动又被发现了,主动权完全不在他们这边。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这两个绑匪松懈疲惫的时候,再进行营救。
他看了看天色,现在临近中午时分,距离下午地皮开拍活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有时间。
付臻轻声道: “先吃饭吧。”
他看向祁无庸: “你要吃什么?”
祁无庸想了想: “这里环境不好,吃大餐也不合适,先简单来一份炒粉吧。”
身后的保镖: “……”
两人似乎就真的将救援行动放在一旁,悠闲地吃着买来的盒饭。
现在已经算入冬,空气干燥,荒郊遍地的枯草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又被冬日暖阳晒化,草尖挂着晶莹的露珠,将落未落。
祁无庸将身上穿的大衣解开,不拘小节地放置在草地上,再随意地坐在地上,姿态闲适地用手撑着脸,看着不远处挟持人质的两个绑匪。
付臻站在他旁边,因为坐在他旁边,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到祁无庸的头顶。
他看了眼,祁无庸头发挺浓密的,中间有两个旋,听说头顶有两个旋的人性子都比较倔强,现在看来或许有一定道理。
付臻不着边际地想着,等待时间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被人握住,他下意识看向坐在地上的祁无庸,就见对方仰着脸,轻笑道: “小哥哥,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他身体挪动,让出一片大衣铺出的位置。
付臻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下。
祁无庸做完这个动作,就没有其他反应了,反倒是搞得付臻有些不自在,频频看向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
这个时候地皮竞拍应该开始了。
祁无庸抬了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像是喃喃自语道: “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压低声音,对其中两个保镖说道: “你们绕到仓库后面,准备突围。”
说罢,他又吩咐为首的保镖道: “你去正面吸引他的视线。”
为首的保镖面色有一瞬间僵硬, “我?”
祁无庸勾了勾唇: “怎么,不敢?”
为首保镖摇了摇头: “没有。”
身为保镖,拿着高额的工资,干的本就是卖命的买卖。
只是安逸久了,都忘记某天会面临这样的危机了。
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朝着绑匪的方向走去。
他这么一动,果不其然吸引了绑匪的注意。
断指的绑匪厉声道: “你干什么!不准过来!”
哪怕心生胆怯,但负责吸引注意力的保镖依旧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而是加快速度,继续向前走。
“我说,给我停下!”断指绑匪咆哮一声,手中的枪突然对准保镖。
他轻轻扣动扳机,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断指绑匪手臂颤动。
这一枪打得有些偏,正好打在保镖的右腿上。
保镖中枪,生理性地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一变故,让其他人为之一振,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祁无庸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而是冷声道: “继续突围,再来个人去。”
保镖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出阵。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道: “对方手上有枪,我们这么过去,就是给他当靶子。”
祁无庸闻声,从草地上站起来,他嘴角噙着笑,看向刚才说话的保镖,语气温柔道: “参加这次行动,应该不是龙,林两家逼迫你们的吧,他们应该许诺了你们不少好处。”
第49章
解决
只这一句话,方才说话的保镖便不再吭声了。
敲打完保镖,祁无庸收回视线,语气冰冷, “上。”
立马又有一个保镖从人堆里站出来,朝着绑匪冲出去,但没有例外,又是被绑匪打中右臂,失去行动力。
祁无庸淡声道: “他用是的左轮手。枪,两把一共也就只能发十二枚子弹。”
如果对方没有备用弹夹,那么十二枚就是他们的极限。
付臻却不赞同道: “用人命去赌这种可能性,这毫无意义。”
这次祁无庸却没再顺从他,而是偏头问他: “付臻,你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什么?”付臻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问这种问题。
但对方却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你想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付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的绑匪突然道: “你想用人海战术,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断指的绑匪冷笑一声,突然将枪对准龙潜: “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付臻瞳孔微缩: “你想干什么!”
断指绑匪冷笑道: “大老板虽然让老子不要杀这两位大少爷,但老子现在心情非常不爽,想找点刺激。”
他拿枪依次点了点两个大少爷的胸口: “对面指挥的那个,给你个机会,二选一,杀一个,放一个,选吧。”
绑匪撕票了!
真正意义上沦为人质的龙潜顿时一惊: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钱吗!你怎么敢,你要是敢杀了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断指绑匪现在最受不得刺激,他从兜里直接掏出一把刀,捅在龙潜胸口上: “别吵,老子最烦伺候你们这群大少爷了。”
被捅了一刀的龙潜瞬间跪在地上,眼前发黑,看着大片大片的血流在地上,染红了一片黑土。
绑匪的动作被付臻看在眼里,他表情冷凝,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祁无庸的那句话。
“付臻,你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他看向祁无庸,对方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游刃有余,而是面无表情地凝视远方,如果不出声,就像是行走在世间的幽魂,幽冷孤寂。
此刻,幽魂突然看向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付臻,我应该如果选择,或者说,你会如何选择?”
人命二选一,这就像电车难题,无论如何都会背负上一定的责任。不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被舆论以及社会的谴责影响终身。
但付臻是不会在意外界的看法的,他只忠于他自己的内心。
毕竟此刻,和电车难题又有不同。
无论是龙潜还是林正溪,于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亲近的人,甚至对他而言,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最好不过。
而且身为主角他们的,如果能死在绑匪手中,便可以验证主角身死,世界线崩塌就能回到现实的可能性。
并且他们死于歹徒之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样便不用承担杀人的罪责。
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他们的死亡,都对自己有着最大的利益。
危急情况的二选一,付臻有一千个理由选其中一个人死亡。
但他不是选择在菜市场买哪一样菜,而是选哪一个人去死。
无论是龙潜还是林正溪,他们都是一条生命。
所以祁无庸才会突然问他,生命的重量是什么?
当人的生命转化为眼前的利益,又该如何选择?
“我不会选择。”
付臻语气平淡,较往常也别无不同。
祁无庸偏头看向他: “你要逃避么?”
“不是逃避,而是不会选择放弃任何人的生命。”他淡声道: “这没有意义。”
“你可真会说漂亮话,”祁无庸看了他片刻,轻笑道: “既然你不想选,那我来给你第三种选择。”
他蹲下去,摸了摸被弄脏的大衣口袋,摸到口袋里面的东西,他淡定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把袖珍手。枪。
付臻看着这个违禁品,眉心一跳: “你哪来的?”
祁无庸愉悦地眯起眼,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我自己改良的。”
若是寻常,付臻可能会迅速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但此刻对方手里的东西,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拿过对方手心里的袖珍手。枪,这是他第一次握枪。冰凉凉的金属质感与手心相接,明明应该感到害怕的付臻,却觉得浑身战栗,好似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祁无庸着迷地看着他,微笑道: “不错嘛。”
付臻近视度数不高,鼻梁上的眼镜平时都是用作装饰,到现在这个情境,眼镜反倒成了阻碍瞄准的东西。
他粗暴地将眼镜扯下来,露出那双常年遮挡在镜片下的丹凤眼。他的眼型细长,瞳眸很黑,盯着人的时候,看着分外冷漠,有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那边的绑匪显然也注意到付臻那边的动静,大吼道: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开枪,老子就把这两人都杀了!到时候你就是杀死这两个少爷的罪魁祸首!”
听到他的话,付臻也没有就此放手,而是继续瞄准绑匪的头。
周边的事物突然离得很远,变得光怪陆离,但付臻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
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个,便是射击!
“住手!不准伤我的儿!”
一道洪亮的男音打破了一切。
众人闻声看过去,就见一辆迈巴赫朝这奔来。
到点了司机停车,车上下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物,一副刚从高级会场出来的模样。
为首的男人气场强大,刀削的面庞帅到令人失语,梳上去的大背头和锃亮的皮鞋,无一不显示对方是个绝对的成功人士。
祁无庸到底是出席过几次宴会的,认出来为首的人是龙家家主龙傲天,也就是龙潜的父亲,后面跟的应该也是龙家的相关人员。
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地皮竞拍的关键时候,但龙傲天却出现在了这里,所以他是放弃了地皮竞标了。
他反复确认,发现林家家主,也就是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来。
冷血无情的林家家主,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宠爱的儿子。
他几乎是有些怜悯地看向不远处被枪指着,瑟瑟发抖的林正溪。
龙傲天赶到现场,似乎问题得到了很大机会控制。
祁无庸拉着付臻朝圈外走,慢慢远离绑架的范围,对方有些不解道: “就这样走了?”
祁无庸有些好笑道: “你忘记了那人是谁么?”
他望着天空,语气轻松道: “那可是龙傲天,真正的世界主角,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走吧。”
付臻脚步突然一顿: “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祁无庸朝着前方走,慢悠悠解释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世界是龙傲天世界的衍生品, 《校园F4太爱我了怎么办》到中期,主角花夏和F4在一起后,作者为了水字数,后面写的就是龙潜的爸爸龙傲天的父母爱情。”
他评价道: “父母爱情比F4谈恋爱好看,可惜那个时候我才看到一半,就进来了这个世界。”
他像是有些好奇,随口一提道: “所以最后龙傲天和孟小田在一起么?”
孟小田是龙傲天的官配。
付臻: “……”
虽然他只看了几章,但想也知道,龙傲天最终肯定是和孟小田在一起了,否则怎么会有龙潜的出生!
祁无庸讲了个冷笑话,紧张的气氛缓和。
他语气轻松,状似不经意地问付臻: “那个时候,你真的会开枪么?”
付臻诡异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是你呢?”
祁无庸冷笑一声: “我一定会杀掉给我枪的那个家伙。”
他才不会照着别人给出的路走。
谁敢审判他,他就亲自动手解决掉对方。
付臻真情实感道: “你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说真的。”
祁无庸看向他,突然笑道: “你在害怕我?”
付臻没有回答。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祁无庸的笑意沉下来: “我不会杀掉你的,因为没了你,这个世界又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了。”
绵绵细雨落在身上,润湿了他的头发,刘海贴在他头上,配上他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倒显得有几分乖顺可怜。
付臻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真心话还是谎言,但这都不重要了,他拉住对方的手,朝着前方走。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较之平常也不无不同: “去躲雨吧。”
祁无庸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被林鞭打受伤的那个雨夜。
或许一直以来,一切都没变过。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也终于能够陪同这个人,稍微温和地走入雨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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