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百合耽美 > 风流皇女她只想躺平(女尊) > 【正文完】天下归一
    天下归一


    伊恒以为应如风厌弃了自?己, 惶惶不安,不停地派蜜瓜去请应如风,却总是被她以政务繁忙为由挡了回来。


    “皇上, 蜜瓜又来了。”追月轻声提醒道。


    应如风正在批折子, 头?也不抬地说道:“朕没空, 先让他回去吧。”


    追月提议道:“蜜瓜已经来了许多趟了, 伊恒皇卿说不定?有急事呢?皇上伏案几个时辰了, 不如出去走走看看,休息一下吧。”


    应如风嘁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几件事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地讲。等事成之后, 朕再去见他。”


    追月见她主意已定?, 顺从地答道:“嗯,那我打发蜜瓜回去。”


    蜜瓜回来的时候, 伊恒正伸着脖子望着宫外,见他身?边没有其他人,热切的目光一瞬间凉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屁股上的疼让伊恒倒抽了一口气。应如风上次下手太狠,过?去小?半个月了, 伤还?没全好?。这半个月他是坐卧难安,睡觉都只能趴着。


    他本?以为自?己病恹恹的样子能博得她的怜惜,结果应如风来看过?他两次后, 就总以政务繁忙为由不来了。他想去找应如风,可是应如风却下了禁足令, 让他在自?己寝殿里闭门?思过?。殿门?守卫森严,他根本?出不去。


    蜜瓜走到?他跟前?道:“主子, 追月公子说皇上在忙。晚点再来看你。”


    伊恒气得直想掉眼泪,“她不会来了。你次次去追月都在那, 她的心已经跑到?追月那去了。哪还?有我的位置?”


    蜜瓜劝道:“主子,你再耐心等等吧。还?有半个月你就能出去见到?皇上了。”


    “我等不了,我一天也等不了了。明明是别人的错,为什?么?挨罚的总是我?她不理我,我再也不要理她了。蜜瓜,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我要回喀兰。”伊恒说着就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往外抱。


    蜜瓜连忙把衣服往回塞,“主子,你现在是皇卿,怎么?能说回就回呀?再说外面重兵把守,咱们也出不去呀。”


    “她都不在乎我了,我还?留在这做什?么??”伊恒一用?力,柜子中的首饰散了一地。


    蜜瓜怕他受伤,只好?帮着一起收拾。


    屋里的动静闹得太大,侍卫听到?伊恒咋呼的声音,立刻去报给了应如风。


    应如风这会正在为一项推行不顺的新政头?疼,听到?这事更烦躁了,“他要回去就让他回,谁也别拦着。”


    追月知道应如风是一时之气,毛遂自?荐道:“我去劝劝皇卿吧。”


    应如叫住他,“你别去,省得又受伤了。”


    追月心中一暖,微笑着说道:“我会躲在侍卫后边,不会受伤的。伊恒皇卿要是真?回喀兰了,难免在朝中惹出新的风波,于皇上的名声不利。”


    应如风没再拦他,“你要去就去吧。小?心点。”


    伊恒打包好?几个包袱后,蜜瓜拿起一件压在衣柜底层的披风,“主子,这件披风你要带走吗?”


    伊恒看到?恩人当年留给他的披风,吓了一跳,“这披风怎么?会在这儿?”


    “搬家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蜜瓜答道。


    应如风怕伊恒思念家乡,专门?派人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京城来了。


    “快把它扔掉。”伊恒慌张地说道。


    他不是真?想回喀兰,只是想搞个大动静把应如风给吸引过?来。这披风要是让应如风看到?,误会他还?想着恩人就不好?了。


    蜜瓜抱着披风往门?外走去,刚走出门?,就碰上一群侍卫簇拥着追月来了。


    “蜜瓜,你要去哪儿?”追月问道。


    蜜瓜把手里的披风折了折,“我家主子有旧些衣服不想要了,让我去烧了。”


    追月见披风漏出来的颜色有些眼熟,命士兵拿过?来展开看了看,惊讶道:“这披风不是皇上的吗?料子还?是太上皇赐的。御赐之物怎可焚毁?”


    蜜瓜一头?雾水,正要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伊恒跌跌撞撞地从屋中跑了出来,紧紧抓着门?框问道:“你说这披风是谁的?”


    追月又说了一遍,“皇上的。”


    “当真??”伊恒颤抖地问道。


    追月见他反应奇怪,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让侍卫将披风递过?来,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是皇上的。你看内衬里有一条鱼,这是五皇女府的标志,还?是皇上亲自?设计的。”


    伊恒朝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鱼儿。


    伊恒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一样,整个人脸色苍白,顺着门?框滑坐到?门?槛上。门?槛很硬,可他一点也觉不出疼。


    她骗了他。


    他问过?应如风她是不是恩人?应如风当时一口否定?,一丝犹豫也没有。


    她是觉得自?己有多好?骗?


    这些日子她口口声声地说从来没有骗过?他,让他一定?要相信她。可是过?去大半个月了,贤太卿依旧好?端端地在宫中耀武扬威。她成日和贤太卿属意的追月在一起厮混,不来他宫中,连敷衍都省略了。


    她们一家人都在利用?他。得到?喀兰之后,他就没有价值了。应如风的甜言蜜语都是哄骗他的,她一直都在骗他。


    伊恒抢回那件披风,摔在地上狠狠地踩,用?力地踩,疯了一般地泄愤。任谁去劝都没有用?。


    应如风处理完折子后,心情放松了下来。想到?确实很久没见伊恒了,便起驾去了伊恒宫中。


    应如风刚踏入宫门?,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应如风,你这个大骗子,你终于敢来了。”


    伊恒双眼猩红地盯着她,仿佛她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应如风不解其意,“又怎么?了?”


    追月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卿恨极了皇上那件太上皇御赐的披风。”


    应如风看向地上的披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略带尴尬地说道:“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气成这样?”


    “小?事?你骗了我这么?久,却说是小?事。你看我像猴子一样被你耍,为你哭,为你笑,你很开心,是不是?”一行眼泪不争气地留下,伊恒急忙用?袖子擦掉。


    应如风走过?来捏扁伊恒气得鼓起的腮帮,笑着说:“是挺好?玩的。”


    伊恒见她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肋下抽疼,连声音都嘶哑了,“你还?说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跟你爹是一丘之貉,你们为了谋夺喀兰,合起伙来骗我。我忍受不了跟一个骗子在一起,更忍受不了跟仇人在一起。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要跟你和离。”


    和离二字一出,应如风脸上的笑意立刻消散了,“朕看你真?是昏了头?了。蜜瓜,把你的主子带进去。给他喂点安神汤,睡一觉醒来再说。”


    “皇上可真?是深情啊!人家都要跟你和离了,你还?要掩耳盗铃吗?”沐惊尘一打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们父女早就商量好?的。要不是为了借你之手接近伊柯,拿下喀兰,维系民心,皇上凭什?么?一直容忍你这个骄纵任性,一无是处的王子?”


    沐惊尘故作失言,掩面笑了一声,“哦,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挺好?骗的,蠢得可爱。”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捅进伊恒心窝,捅完还?用?力搅了搅。


    应如风瞧着伊恒脸色发青的样子,知道他那小?的可怜的脑瓜仁又信了对方离间的话。她最后一次解释,“你别听他胡说。他是故意挑拨。”


    伊恒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转身?扑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刷刷地写。


    他的手抖个不停,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才能稳住。


    写完后,伊恒将笔摔在桌边,手依然抖个不停,几次要将纸拿起来都没有成功,大声叫道:“蜜瓜,拿给皇上。”


    蜜瓜战战兢兢地把纸挡在身?后,他刚刚一直在桌边磨墨,看清伊恒写的是什?么?后差点吓昏过?去,哪敢拿给应如风看。要是真?听了伊恒的命令,回去喀兰后可敦必定?把他的皮剥了。


    “追月,把纸拿来。朕倒要看看他写了什?么?。”


    伊恒宁肯信沐惊尘也不信自?己,漏洞百出的话也能让他随时随地地跳脚。应如风不禁觉得大臣们说的有理,伊恒的确不适合当皇后。那张纸上不知道写了多少?荒唐言。


    追月从桌上拿起纸,纸上是他不认识的西域文字。虽然不明白意思,但光看凌厉的笔锋也能猜出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追月正迟疑着,应如风已经把纸接了过?去。


    头?一回用?上霍青阳教的外语,应如风就被气得险些走火入魔。她不知道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帝经历过?这种事情,伊恒是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啊。


    她先前?为他与?大臣对抗简直是脑子抽了。


    “你要和离。好?!朕成全你。拿玉玺来。”


    沐惊尘喜出望外,早知道伊恒这么?容易上当,他何必费尽心思联络朝臣,搞到?父女失和?他连忙让开道,让侍男捧着玉玺走到?应如风面前?。


    追月抓住应如风的手,焦急劝道:“皇上不要冲动,和离可是大事。伊恒皇卿身?份特殊,会引起朝中和边疆动荡的。”


    “朕还?没有窝囊到?要靠一个男人维系边疆。”应如风拿起玉玺,重重地往和离书上压去。


    眼看着玉玺就要落下,伊恒的脑仁忽然如穿刺一般疼,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抢上前?去,将和离书夺了回来,撕得粉碎。


    “你竟然真?要跟我和离?应如风,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娘的?你利用?完我就不要了,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永远都别想甩掉我。”


    “你以为朕的后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人,拟休书,朕要休夫。”应如风一眼都懒得再看伊恒,转身?往外走去。


    休夫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伊恒双眼发黑,胸腔中的怒火霎那间被恐惧取代,手脚凉得如同置身?冰窖。


    她真?的生气了,不要他了。他就是想让她来看看他,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


    应如风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伊恒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追上去大喊:“皇上,你别走,我知道错了,你生气就打我吧,别休我。求你别不要我。”


    歇斯底里的声音未能挽住她的脚步,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没有停留。


    *


    在对沐惊尘出手之前?,应如风跟母皇应泽寰促膝长谈了一次。


    应泽寰深感无奈,她不是没劝过?沐惊尘放手,然而他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偏执,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让应如风立追月为后。还?声称应如风太年轻,会走错路,需要自?己帮忙把持朝政。


    应泽寰深知没有一个皇帝能忍耐皇权被威胁,所以她选择当太上皇之后毫不留恋地撒了手,每日带着众卿游山玩水,潇洒度日,可惜沐惊尘没有这样的觉悟。


    应泽寰叹声道:“你们父女俩之间的事情,朕不会插手偏帮。只是不论?结果如何,别让朕知道。”


    应如风点头?,“多谢母皇恩典。”


    应泽寰抚了抚发痛的心口,“如风,你或许想象不到?,你爹当年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可惜岁月改变了太多东西。”


    “母皇,是爱模糊了你的记忆。父卿他从来都没有变过?,您心里清楚。”


    “你这孩子,一点美好?都不肯给朕留啊。朕当年处置莫丞相,就是为了敲打惊尘,可惜……”应泽寰摇了摇头?。


    应如风恍然大悟,“莫丞相是父卿的人。母皇,你早就知道父卿还?活着?”


    “几年前?朕就察觉出朝堂中有一股隐在暗中的势力。朕起初以为是丞相心怀不轨,后来才知道她是受到?要挟,被人当做站在台前?的幌子。莫丞相不肯吐露背后之人,但朕从她背后之人的行事风格中,隐隐猜到?跟你父卿有关。”


    应如风不解,“既然如此,宫变那日母皇为何还?要跟父卿走?”


    应泽寰无奈,“再理智的人,也躲不过?情之一字啊。”


    应如风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个问号。智者不入爱河,她就不趟这浑水了。


    应如风离开前?,应泽寰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如风,朕要离开京城,带着你爹爹们出门?游历。如果你父卿愿意放下一切跟朕走,你可以放过?他吗?”


    “可以。”应如风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肯定?不会离开的。”


    此后,在善于探听各种机密的月魄的帮助下,应如风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清理掉了沐惊尘埋在朝中的大部分钉子,切断了他的消息来源。


    她在朝中宣布了他后宫干政的种种罪证,密令禁军抓捕。


    青霞宫。


    沐惊尘望着将他团团围住的禁军,平静地喝完杯中的茶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真?可悲啊。呕心沥血地扶了最心爱的两个人登上大位,到?头?来你们都不理解我。”


    “朕理解你。”应如风平视着沐惊尘,“你不是想当夫郎和父亲,你是想当皇后和太后。”


    “你爱你的妻主和女儿,但你更爱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否则怎会舍得离开母皇十几年?又怎会舍得将我独自?留在宫中?”


    沐惊尘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是一个纯纯的野心家,否则也不会殚精竭虑地帮助母皇建功立业。他的野心成就了母皇,但也注定?他不可能功成身?退,安于后宫。


    “皇后,太后。”沐惊尘狭长的眼中闪过?锋芒,扬起高傲的下巴,“试问哪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荣耀?”


    “母皇后宫里的所有爹爹都能拒绝,包括父后。他是皇后和太后,只是因为他的妻主是皇上,而不是因为他想当皇后和太后。”


    沐惊尘扶鬓大笑,“人生在世,若不追求至高之位,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应如风可以想见,沐惊尘若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鸡妻鸡娃的狂魔。他不会考虑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只想要她们得到?他想要的。


    “至高之位下是数不尽的失败者,而你也将成为其中之一。”


    应如风手指轻抬,士兵们立刻挺枪逼近沐惊尘。


    沐惊尘不愧是千影阁阁主,武功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一番激斗后,他竟然在重伤的情况下逃出重围,消失不见了。


    应如风早就考虑过?这一点。沐惊尘向来有留后手的习惯,所以她也做了另外的准备。


    沐惊尘不跑的话,她就按照正常的流程审判他,跑了的话蓝潇在他茶水里下的蛊就会起作用?,带着士兵找到?他。


    傍晚,京郊树林中,沐惊尘拄着剑靠在一棵树上,捂着伤口艰难地喘气。


    官兵搜捕得太紧,他的暗卫们已经被绞杀殆尽,而他也耗费了太多精力,已是强弩之末。他放出信号,调动千影阁的属下来接应他。


    树林中很快响起了一阵沙沙声。


    沐惊尘心中一松,他的人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东山再起,定?要那逆女好?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但他没高兴多久,就发现来人身?上反光,是禁军的铠甲。他又一次陷入了被禁军包围的境地,如同早上那般。


    一顶明黄色的轿子停在了禁军的包围圈外,应如风和伊恒从中走了出来。


    伊恒望着重重叠叠的禁军,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晚膳的时候突然间被应如风派人叫了过?去,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带他上了轿子。


    一路上他几次询问缘由,她都没有回答,只跟他说到?了就知道了。


    伊恒试着为前?几日和离的事情道歉,但应如风神色淡淡,目光是他看没见过?的冰冷,他便不敢再多说了,生怕再次惹恼她,真?被休了。


    “如果我死了,朝臣们做过?的丑事就会大肆流出,到?时候民怨沸腾,皇上应该明白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吧?”


    沐惊尘的声音从禁军包围圈中央传出,尖锐的声音难以掩饰其下的虚弱。


    “贤太卿!”伊恒立刻辨认出了仇人的声音。对方明显受伤了,是应如风下的手吗?她要兑现她的承诺了吗?


    应如风道:“什?么?丑事?是左丞相通敌卖国,还?是许将军贪墨军饷,抑或是李翰林扒灰?”


    沐惊尘心神剧震,“你都知道?”


    应如风淡淡地说道:“能让千影阁用?后院男子获取到?的秘密,前?朝的蛛丝马迹只会多不会少?。”


    “看来我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啊。”沐惊尘轻笑了一声,蹬着树干旋身?落在树梢上,踏着树枝越过?士兵们的头?顶,疾速往林外掠去。


    “抓住他,生死不论?。”应如风的声音随风散开。


    这时,又有一队人闯入林中,迎着士兵而上,阻拦她们追逐沐惊尘。


    千影阁的人到?了!


    沐惊尘借着掩护,竭尽全力施展轻功,鲜血从枝头?滴落,和夕阳一起染红了绿叶,他却浑然不觉。


    短兵相接声越来越远,沐惊尘到?了林子边缘,一眼望见停在路边的马匹。乘上那匹马,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沐惊尘提气一口气,咬牙奔了过?去。


    一道黑影拦在了去路上。


    “是你。”沐惊尘认出了来人,是他千挑万选为女儿选出来的贴身?暗卫江淼,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命令道,“让开。”


    江淼没有说话,举刀向他刺来。


    沐惊尘被伤拖累,动作迟缓,胸膛上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他又惊又怒,“江淼,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主人。”


    江淼的声音如同机械一般没有感情,“我是小?主人最好?用?的刀。”


    沐惊尘神情恍惚,这句话是他昔年把江淼送给应如风时说的。


    当时的他没想到?,日后自?己成为应如风的障碍时,这把亲手锻造的刀会毫不犹豫地倒转穿透他。


    噗——


    白刃入肉。


    江淼拔出剑,没有去看飘然落地的旧主,拭去了刃上的血迹,收剑上马一气呵成。


    “江淼。”


    威严的声音喝止了扬起的马蹄。


    江淼滚下马,跪到?了地上,“小?主人。”


    应如风问道:“知道错了吗?”


    江淼喉咙一紧,“知道了。我是一把刀,刀不该有自?己的心思。”


    “你又不是木偶,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心思。”


    江淼抬起头?,费解地望着应如风,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应如风无奈地说道:“想不明白回千影阁去吧。朕把它交给你了。”


    江淼声音艰涩,“我还?能回到?小?主人身?边吗?”


    “等你想明白了,再回来朕身?边吧。”


    “是。属下这就回去想。”江淼声音中的酸涩全无,直线一样的唇翘了起来。


    江淼离开后,应如风命人抬起沐惊尘的尸身?,对重兵护卫下的伊恒说道:“过?来看看吧。”


    伊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担架上,从来没给过?他好?颜色的公爹没了声息,狭长的眼睛瞪得很圆,死不瞑目。


    应如风没有骗他,为他报了仇。


    仇人死了,伊恒却没有畅快的感觉,应如风冷漠的样子让他打心眼里害怕。


    他尝试着去牵应如风的手。


    应如风抬手避开,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放到?了伊恒手中。


    圣旨柔滑细腻,轻轻一摊就会自?动展开,伊恒却紧握在手中不敢放开。


    “妻主,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


    “答应你和你母父的事情朕都做到?了。伊恒,我们两清了。”应如风说,“回喀兰去吧。朕会让辛将军护送你。”


    “我不要回喀兰。”伊恒想往应如风身?边挤,却被侍卫拦住无法靠近,他哭着说,“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赶我走。我知道我很笨,我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最后一次。”


    应如风最后看了一眼伊恒,他还?是跟初来京城时一样俊美,只是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被休弃的人夫才有的凄楚。


    “君无戏言。”应如风的声音温柔又冷漠,“你是草原养大的,回到?草原上去吧。”


    别人的休书是薄纸,而他的休书是圣旨。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


    伊恒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几欲昏厥,被侍卫塞进轿子中,抬上了离京的大路。


    *


    天牢最底层,潮湿的木头?泛着腐烂的气味。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来人的脸庞。


    苗疆圣子费力地睁开眼睛,恍惚道:“泽寰,你来看我了。”


    “圣子。”应如风开口说道。


    苗疆圣子脸上的缱绻之意顷刻间散尽,“你来做什?么??”


    自?从应泽寰跟他说过?死生不复相见这样绝情的话之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每日浑浑噩噩,连求生的意志都渐渐消磨掉了,只盼着她看在自?己快要死了的份上,还?能再来见他一面。


    应如风道:“朕近来想起很多事。你为了离开苗疆,把许多的小?孩子变成毒人,让他们与?你换血,清除你体?内的蛊虫。圣子,你真?够狠毒的。在你眼里除了母皇是人,其他人都不是人吗?”


    苗疆圣子嗤笑了一声,“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


    “既然你信奉弱肉强食,那就尝尝当弱肉的滋味吧。蓝潇,过?来。”应如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你要做什?么??”看着蓝潇从阴影中走出,苗疆圣子浑身?都绷紧了。


    诡异的笛声伴随着应如风的声音响起,“母皇不在乎你们之间的仇怨,不舍得杀你。可我不是她,我在乎,必得送你下去陪伴枉死的人才行。你说我是你养出来最厉害的那只蛊,那你就好?好?尝尝反噬的滋味吧。”


    一只只不知名的虫豸爬满了苗疆圣子的身?体?,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将他蚕食成了一具白骨。


    “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蓝潇放下笛子,泪眼汪汪地望着应如风。


    应如风抱住他,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是的,朕想起来了。朕想起了我们相遇的过?往,想起了我们在地洞里的时日,想起了我们遇到?银子的那个夜晚。对不起,蓝潇,朕竟然把你给忘了,说好?要去救你,却没有去,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蓝潇摇头?,“这不怪你。没有人可以抵挡忘忧蛊。我也是琢磨很久以后才想到?用?情蛊与?之相对抗,让你恢复记忆,重新记起我。对不起,是我的私心让你不得不忍受情蛊带来的麻烦。”


    应如风箍紧怀中之人,舍不得放开,“应该是朕对你说对不起。蓝潇,你帮了朕那么?多次。朕却误会了你,还?伤害过?你。你可以原谅朕吗?”


    *


    驶向喀兰的马车上,蜜瓜忧心地劝道:“主子,你吃点东西吧。不然怎么?撑得到?家?”


    伊恒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谁劝都没用?。


    他张开干裂到?出血的嘴唇,眼泪从裂口上滑过?,却没能润湿嘴唇,“我的家在大兴,我死也要死在这。”


    “主子,你这样皇上也不知道啊。何苦呢?”


    “等我死了她就知道了。”伊恒靠在马车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一晃一晃的车帘,他的头?脑也一晃一晃的,越来越昏沉。


    “辛将军,快停车,主子昏过?去了!”


    ……


    伊恒再睁开眼的时候,入眼是一张熟悉的床帐。


    “这里是?”他的心猛然一跳,急忙起身?环顾四周,蜜瓜正在一旁窗边打瞌睡,外头?的树林无比熟悉,“衔玉府!”


    他回来了。皇上原谅他了!


    伊恒急忙下床往外跑去。


    “主子。”蜜瓜惊醒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


    伊恒一出门?,就被门?外的“花花草草”晃了眼。


    “伊恒王子,你终于醒了。可把哥哥担心坏了。”红袖眼角含俏,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脸上丝毫没有担心之色,只有讥诮。


    洛云澜一脸庆幸,“幸好?伊恒王子身?宽体?阔,才能这么?久不吃饭都没事。换做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花见雪摇着扇子,意有所指地感叹道:“可不是,王子命好?,身?子什?么?的随意糟蹋也不会有事。”


    蓝潇在一边默默地吹起欢乐的曲调。


    和玉在树荫下阴暗爬行。


    伊恒脸上血色全无,“你们怎么?都在这?”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弱男子,幸好?皇上仁善,收留了我们,给我们安排到?这里住下。”红袖好?心地解释,“喏,你左边的房间住着云澜,右边住着我,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记得互相关照,和睦相处,别总想着吃独食哦。”


    *


    伊恒被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朝臣们迫不及待地开始甄选新一轮的皇后人选。


    “皇上,莫大公子谦卑守礼。”


    “皇上,赵公子将门?虎子,秀外慧中。”


    “皇上,何不趁此机会开启选秀,充盈后宫?”


    “朕已决意,此生不会立后。”应如风此话一出,朝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上,后宫岂能无主?”


    “朕天下无双,何须与?一个男人并肩而立?”


    “可是没有后宫应该怎么?延绵子嗣?”


    应如风莞尔,“谁说没有皇后就不能延绵子嗣了?”


    *


    是夜,帝王的寝宫中,绵密悠长的吟叫如夏夜的蝉鸣一般,没有停息的时刻。


    追月的耳朵煞红,犹如被挤出花汁的玫瑰,“皇上,我们能不能回床上,在被子里?”


    应如风含住嫩红的耳廓,轻咬,“站不住了?”


    追月脚心发颤,连忙伸出修长的手臂,想要抵着墙站稳。


    他慌乱间碰到?了烛台,烛台向下倾倒,火焰朝着没有一丝瑕疵的白臂舔来。


    “小?心。”应如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烛台,火苗倾斜着停在了手臂上方,一大滴透明的蜡油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啊~”追月痛哼了一声,那声音跌宕起伏,引得应如风小?腹咕咚一声,似有液体?流了出来。


    蜡油在白皙的手背上迅速凝固,留下一圈淡淡的红晕。


    若是这滴蜡油不在手背上,而是在……


    “去床上躺着。”应入风允准了追月的请求,


    应如风一层一层地剥着落在床间的月亮。


    明明一件衣服都不剩了,但追月拘束的样子跟穿了衣服没什?么?两样。


    应如风火大,她一定?要打破他的规矩。


    烛台在追月的上方倾斜,蜡泪悬在烛台边缘,晃晃悠悠,将落不落。


    “皇上。”追月的声音蒙上一层惧意,曲起长腿,抓紧了龙袍边沿。


    一滴蜡油忽地滴落。


    追月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颤得乱人心。


    叭唧——


    蜡油打在冰肌上,流淌着冲出一道沟壑。


    追月眼尾洇红,如同蒙上了一层拨不开的迷雾,“皇上。”


    一滴滴蜡油没有规律地坠落,它们淌过?冰雪,凝成一条条冰棱挂在山崖边缘。


    追月的声音越来越迷离,应如风从不知他能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比他那把绝世名琴的音色还?要动听。


    烛台慢慢地下降,停到?了两腿空隙的上方。


    “朕把你封住怎么?样?”


    “皇上!”追月彻底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饶了我。”


    “允了。”应如风放下烛台,勾住粉嫩的脖颈,抱住纤细的腰身?,倾身?覆上。


    滚烫的皮肤很快就比蜡油的温度还?要高了。凝固的蜡滴重新化开,如洪流一般在交错纵横,穿透了身?下层叠的被褥。


    第二日天亮,恪守早起规矩的追月头?一回没有准时醒来。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皇上,我来了!”


    追月拉紧被单,惊惧地问道:“怀星怎么?来了?”


    应如风在剥壳鸡蛋般滑腻的侧脸上浅吻,“是朕让他进宫来陪你的。”


    追月眼中一暗。


    应如风拥人入怀,挑逗起薄软的唇瓣,直到?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从门?缝中流出。


    “往日都是你在门?外听,今后也让怀星听听你的声音吧。”


    追月的声音慌张,“我才没有在门?外听过?。”


    “你知道说谎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


    “那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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